作者:阳小戎
“送去了!”王冷然用力点头。
“那边还没回信?”
“暂时没有。”
“好。若是有,第一时间呈给本公子。”
“是。”
旋即,谈话结束,卫少奇闭目,坐在马车内,似是思索。
王冷然目不转睛端坐,力求不发出一丝声响。
颠簸车内,只剩下滚滚车轮声。
直至某人的嗓音再度响起:
“听说,当初秦老将军刚刚赴任,在浔阳城整兵的时候,谁也没见,却见了那个欧阳良翰,还对他青睐有加?
“听说,后来秦老将军出征,甚至还留下了嫡孙女秦小娘子,这秦小娘子还取了一笔银子,代表秦家投给了浔阳石窟……是不是有这回事?”
王冷然一怔,转头看去,只见卫少奇已经睁开了眼睛,眯眸询问,声音如猫般轻盈。
“是……是有这么回事。”他答。
“哦。”卫少奇反应淡淡。
可王冷然立马反应过来,分析道:
“三公子,不过这欧阳良翰已经是谢氏内定的女婿了,见秦老将军好像是谢氏牵线,家宴由头,应该不是咱们想像的那样。”
卫少奇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少顷,马车路过了刺史府,暂时停下,放下王冷然。
不过走之前,王冷然拍了下额头:
“对了,公子,差点忘了,这个给您,请收好。”
“这是?”
卫少奇垂目看去,看了看王冷然掏出来的小包袱。
王冷然语气低沉道:
“这是六公子的一些遗物,遗留的一些衣裳,是以前李栗整理好的,不过后来李栗也出事了,一去不回……正好,三公子可以带回去,给王爷。”
卫少奇沉默了,眼底渐渐黯然下来,深呼吸一口气。
“好。知道了。”
装作不太在意的偏头看向窗外,眼睛长时间看酸了也没有眨。
王冷然不禁道:“三公子请节哀。”
卫少奇收起包袱,后仰在靠背上,头不回的摆了摆手。
王冷然欲言又止,不过还是识趣的离开,留下身后马车内的那一道略显落寞的身影。
不多时,马车继续行驶,逐渐远离了刺史府。
车厢内,卫少奇一人独坐,出神的看了会儿前方。
安静片刻,他伸出手,抓起包袱,放在面前的小圆桌上,眼睛注视著它。
“六弟。”
卫少奇脸庞上的落寞哀伤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眼旁观,还有嘴角的一丝残忍笑容:
“你说你怎么不早点死啊?啊?早点死就没这么多事了,都怪你。
“呵,父王对你真好啊,真是什么好东西都塞给你这私生子。
“拜丘先生为师是如此,鼎剑认主也是,和秦家的联姻还是,有什么好事,父王每回都第一个想起你,给你安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正妃生的嫡子呢。
“可你配吗?你配吗?汝母婢也!汝母婢也!
“你算个什么东西,小杂种,也配拥有神话鼎剑?也配娶左武卫大将军的孙女?
“死的好啊,死的真好!
“你知道咱们几个哥哥,多想你死吗?
“大哥比较爱装,表面老实巴交的,听父王母妃的话,但是他其实是最想你死的,对了,还有我。至于二哥,天天拉著咱们,说要兄弟手足团结友爱,可下面的手也是最黑的。
“什么,你问三哥我?哈哈哈哈,三哥我可关心你了!
“你可知,当时李栗密信告诉我,你私下去会见朱凌虚,还相谈甚欢交换了贴身信物,三哥我知道后有多难受吗?
“真难受的,难受到想你马上死,真的好想杀你啊六弟。不过当时隔得太远,你这死鬼还迟迟不归,只好忍著,忍著,忍到你动身北上,入关之后,和李栗一起挑个好地方,送你上路啊。
“不过现在看哈哈哈哈,假的,竟然是假的,你竟然早死了,不知道是死在哪位好汉手里,那个朱凌虚也是,要是你是真的,他是不是真要押注,力挺你了?
“有些队是他一个低贱的三姓家奴有资格站的吗,真是脑子拎不清啊,不知天高地厚……好死,真是好死!
“都死的好啊,要不是这蝶恋花主人作死地截胡了鼎剑,本公子真想好好感谢感谢他,哪里舍得报案啊,护著他都来不及哈哈哈。”
卫少奇开怀大笑,乐不可支,眼角都笑出了泪来,低头用卫少玄的衣物擦了擦眼角晶莹。
就在这时,座下马车缓缓停住,停靠在了府门前。
“三哥,你回来了?六哥的事怎么样了,有他音讯了吗……”
马车外面,传来府某位卫氏明珠语气关心担忧的嗓音。
车内,锦袍青年低头揉了一把脸,抱起卫少玄的遗物,走下马车,脸色悲戚的迎了上去。
卫安惠看见他红眼哽咽:
“七娘,你六哥他…他死的好冤啊!”
第489章 联姻何人?
“大师兄,情况怎么样?”
欧阳戎腰挂一枚鹅黄色香囊,进入车厢坐下,转头瞧了瞧眼神好奇看向他的谢令姜。
“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她关心问。
同时,瞥了眼他腰上的香囊,抿嘴。
欧阳戎伸手把她膝盖上的琴盒拿下来,放回桌椅下方的空挡,掏出怀中丹盒也放了进去。
他低头道:
“鼎剑的事,这个魏王府三公子,和我、容真、林诚讲了匠作的事情。”
谢令姜问:“容真缘故,他信任大师兄?”
欧阳戎摇头:
“不,不是小白花。
“能这么坦诚相待,无非两种可能。当作自己人,或者有的放矢,怀有目的。
“很显然,我不是前者。”
“那是什么目的。”
欧阳戎思索了会儿:
“试探。”
“试探?”
“嗯,卫少玄的事,魏王府可能还是有些怀疑浔阳王府。”
“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先别动,该干嘛干嘛,就算怀疑又怎么样,现在能奈浔阳王府何?现在的浔阳城,又不是他们卫氏一家独大说的算。
“不要他们一过来,就自己乱了阵脚,咱们一切如常,我今日议事便是如此,有什么说什么。”
“明白,大师兄。”
谢令姜又问:“那容真和林诚呢,是卫氏的自己人?还是有的放矢?”
欧阳戎沉思许久,抬头道:
“翻案。
“卫氏要翻案。应该是卫少奇此行的一项目的。而容真、林诚是查案的主官,最后的调查结果,能影响陛下的态度。
“这是当下卫氏最需要的。”
谢令姜听完,眼神若有所思。
车厢内,坐谢令姜对面的欧阳戎改变坐姿,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同时摘下香囊放在眉心间。
鼻子似是在轻轻嗅著价值与金子等重的安神龙涎香气。
谢令姜身子前倾,抬手给他揉了揉额头。
躺了少顷,似是感受到什么,欧阳戎抓住她有些鼓起的袖口。
“这是什么东西?”
“信。离伯父刚刚派人送来的。”
谢令姜取出一封信,递了出去。
“什么信?”欧阳戎好奇接过,打开细瞧。
她解释:
“上清宗寄来的,元萱子的。”
“元萱子?”
欧阳戎嘀咕了句。
“嗯,小萱的落笔署名。”谢令姜点点头:“寄给她阿父的,正好你转递下。”
“好。”
欧阳戎接过有些鼓鼓囊囊的信封,随手塞进袖中。
这时,即将抵达江州大堂的马车,被人拦下。
“檀郎,是燕参军。”马夫阿力回头小声道。
“放他上来。”
少倾,燕六郎钻进马车,脸色有些古怪的凑到欧阳戎耳边,道了几句。
谢令姜也听到了只言片语,侧目:
“施粥?”
她点点头:“上一次见人广施善粥,还是柳家那几个大善人。”
燕六郎汇报完,抱拳离去。
欧阳戎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微微皱眉:
“安惠郡主……”
……
“长史大人,小萱来信说,在上清宗那边,过的很好,让俺们不要担心哩,她还折了些海棠花寄来,说那边道观里,正开满了秋海棠。
“小萱还说,山顶的上清宗道观人少,但是一个个都很好,对她友善,除了山顶一座殿里,一个看门烧香的臭脾气老道士外……
“她还说,这个看门人素质差的殿里摆满了牌位,她之前就是在这里行的跪拜礼入门,当时有一些玉清、太清的师伯们过来观礼,还送了她一些小礼物。
“她说有些不好意思,悄悄问了元压子师兄贵不贵重要不要还回去,元压子让她收好……”
星子坊一处热闹市井,一条正在排队领粥和衣物的长条队列中,络腮胡汉子和身后戴毡帽的青年同伴唠唠叨叨。
“对了,长史大人,小萱信里还说,谢姐姐送她的书她都读完了,正在读第二遍,她想问问您,是否还有些其它书推荐……”
欧阳戎的目光从队列最前方粥棚旁的某个奢华轿子处,收了回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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