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欧阳戎无语,不就是腿和胳膊小露了一点吗,有必要大惊小怪?
他左右瞧了瞧,或许是二楼消费高档一些,而他们一行人看起来又似乎比较有钱,过来服务的侍女确实对比楼下的有点区别,稍微‘慷慨’了点。
不过还没有小师妹二分之一富有。
欧阳戎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过仔细想想后,他也微微点头。
确实,别说是以苏大郎的保守家教来看了,对比欧阳戎去过的渊明楼,这云水间的接客侍女们的穿著打扮是有一点不对劲。
莫非……是有灵活就业?
这云水阁格局打开了啊。
欧阳戎感慨间,暂时离开了位置,让燕六郎他们看护好奇宝宝似东张西望的苏大郎,他下楼去往柜台。
过来蹭苏大郎的下午茶只是顺带的,主要是帮小师妹取份江湖小报。
而并不是傻傻的跑去楼下大厅竖起耳朵打听,效率太低了,这间格局颇大的云水阁,自然会有售卖江湖消息的业务。
欧阳戎在柜台取出信物,又对了个奇怪的行语口号,欧阳戎被一个小掌柜带到了三楼。
然后被请进一间雅屋坐了会儿,从一个柔媚妇人手里接过一只小竹筒,顺手摇了摇,里面似有纸卷。
没去多看,收起这枚小竹筒,婉拒了其它服务,欧阳戎推门下楼,可就在他行走楼梯之际,余光瞥到一抹青色的纤瘦身影,消失在下方楼梯拐角。
这是……
她怎么会在这里?
欧阳戎一愣,这是第一反应。
他立马追了下去。
可楼梯上人多,面对匆忙挤下来的欧阳戎,自然是叫骂,欧阳戎嘴里说著道歉,挤下去的速度可是一点都不含糊,一路追到一楼,堪堪捕捉到那道青色身影消失在一楼的后厨方向。
等他走到后厨,放眼望去,发现厨房内只有酒楼的厨师与端菜小二,并没有那道青衣身影。
在他们疑惑目光中,欧阳戎在厨房转了两圈,还是没有找到人。
“抱歉抱歉……”
欧阳戎脸色歉意,准备转身回返。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毕竟那位断指哑女按道理现在不是应该在悲田济养院吗?还有那个毒疮老道也是。前者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
额,是不是他太想回家了,连带著对于第一次在净土地宫见到的人也念念不忘……
准备离开后厨的年轻县令,忽然转身,再一次穿过后厨,推开后厨最里面的一扇门。
他朝外望去,是一条空荡荡的巷子,只有倒放的垃圾箱与几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其中还有个袖管空荡荡的可怜乞丐……但并没有哑女的影子。
欧阳戎吐出口气,摇了摇头。
……
这章四千,还有一章,应该凌晨四点左右发!兄弟们明早起来看!
第82章 又一份福报(求票票!)
云水阁,厨房后门外,小巷内。
欧阳戎驻足了下,转身准备回返,余光瞧见巷尾那几个倒在阴暗角落的脏水里的黑影。
雪白衣袍的青年停步,怀里抓出一小把铜钱,走过去,在这团酒臭醺鼻的黑影前蹲下。
“钱不多,可先买两顿饱饭,城郊十里亭边有赈灾营,报柳阿山的名,会让你们进去,一日派粥两次。
“手脚便利的可以去挖新河道,攒些工钱,等折翼渠修好,沿岸还会有很多新营生。
“手脚……不便利的,找赈灾营的小吏,会把你送到东林寺的悲田济养院,那儿挺好的。
“另外……把酒戒了吧。”
欧阳戎将铜钱分成四份,塞进或愣或麻木的四个乞丐手里,他站起身,原路返回云水阁。
除了一个右手断了小臂的乞丐外,其他三个乞丐跪地而起,朝那袭雪白衣袍的青年背影磕头,后又面带喜色小跑离开巷子。
剩下的独臂乞丐是个相貌无奇,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青年。
他披头散发,看不见具体表情,只能瞧见脏兮兮垂落的黑发间,嘴角向两边下垂,上唇很薄。
嘴角向下的青年抓著仅有的铜钱,从地上默默爬了起来,右手袖管空荡荡的,摇摇晃晃的走向巷子口。
来到巷子口的阳光下,独臂乞丐没有像刚刚那三位乞丐一样前往城郊,他丝毫没停顿的往左转,无视大街上嫌弃的目光,再次来到热闹酒楼门前,面无表情的走进这扇挂有“云水阁”三字牌匾的大门。
“去去去。”
店小二把长毛巾搭在肩上,挥挥手赶人,下一刻,便被一小把铜币砸脸。
“桂花酿。”
独臂乞丐沙哑道,头不回的走向热糟糟的一楼大堂。
“欸你这泼厮……”
店小二刚要发怒,发现这乞丐丢来的是钱,赶紧蹲下,把脚铜钱数著捡起,嘴里还不忘朝柜台方向高喊“得嘞桂花酿两坛”。
看门维护秩序的几个壮汉打手见状,放人进去。
独臂青年无视他们,跌跌撞撞的在大堂角落找到一张有空位的长凳,毫不客气的挤了进去,身子摇摇欲坠的坐下,旁边人见状赶紧起身,怕被蹭脏,骂道晦气。
一桌的客人都空了,骂骂咧咧离开。
浑身脏破的青年麻木不理。
他左胳膊撑著膝盖上,上半身朝前倾,脑袋低埋,黑长油污的头发落垂到了他破鞋边的地面。
青年是从云梦泽那座有一片桃谷的小岛,一路恍恍惚惚游荡过来的。
已经很多天没洗澡了,醉生梦死,流浪街头。
甚至他都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是往南走了,还是往北走了。
可他害怕往北走……
酒来了。
俩壶熟悉无比的桂花酿。
独臂青年左脚踩著一壶酒,右臂抱著一壶酒,仰头豪饮。
没看错,是“右臂”抱著椭圆酒壶。
青年的右小臂是断了,袖管空空。
但是这探出袖口的剩下一小截,却格外的灵活,能干很多事,包括眼下抱著硕大的酒壶咕噜咕噜仰饮。
看样子,是早就娴熟习惯了。
当然,除了不能握剑。
而且,独臂青年右臂剩下的这一小截,确实很小,宛若一截老树的枯木,生长在生机盎然的成年大树上。
与另外粗壮的树干、也就是左臂相比,这一小截右臂十分短小。
很显然,这是幼时就断了臂的结果,不是新伤。
大堂西侧一角,这断臂抱壶饮酒的一幕引起了西侧不少茶客的注意,啧啧称奇。
只是仰头倒酒的独臂青年置若罔闻,任由色泽浅黄、清香突鼻的酒水溢出口鼻、洗脸洗头。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心爱的剑输没了。
中品练气士的气泄了。
骄傲高昂的脸没了。
青年只剩眼下灌进食管胃袋的酒水。
和等会儿会摇摇晃晃被丢来丢去的梦了。
“雪中烛……伱够狠……”
他似是嘟囔了一声,不巧被酒水呛喉,疯狂咳嗽,胃袋就像被一只大手陡然抓瘪,酒水全部喷挤出来,呕的满桌浸湿。
独臂青年趴在桌上,脏脸贴瘪在桌面上,嘴里还不时吐出一些水箭般的酸水,就像一只搁浅濒死的金鱼。
不过这是胃袋在抽搐,是自然的生理反应而已。
周围的食客茶宾们见状,一脸鄙夷,没去在意这种烂酒鬼,这种人,在彭郎渡边的西市,每天都有很多。
趴桌的独臂青年闲著的左手,往身下去捞剩余的一壶桂花酿,只可惜刚刚他咳嗽时,酒壶被右脚踢侧翻了,滚去了老远。
短手哪里捞的著。
嘴角向下的青年趴桌的侧脸朝向长安的方向,嘴里呢喃:
“呕……酒……我的酒……桂花酿……桂花娘……桂花娘酿桂花酿……”
他叫阿洁,是一个剑客。
从长安来,到云梦剑泽去。
于一座桃花开满的山谷内问剑。
在来自天下十道的上百位剑修面前,被一个名叫雪中烛的吴越女修踩在脚下,狠狠羞辱个透。
后又被像垃圾一样一脚踹下高台,收缴佩剑。
成为这位锐气比剑锋还盛的云梦女君立威扬名的靶子。
云水阁一楼大堂一角,烂醉间唱著长安歌谣的跌品青年嘴里忽而喃喃:
“……桂花娘……桂花娘酿桂花酿……咦……剑呢……我剑呢……”
……
重新回到二楼窗边的年轻县令并不知道,他的私房钱铜板被换成了两罐云水阁的招牌桂花酿。
他回到桌前,第一句话就是朝燕六郎正色道:
“东林寺的悲田济养院,咱们回头要扩修一下,县衙多给点支持力度,龙城还是有很多无家可归的伤残之人的。”
打量窗外夕阳古渡美景的燕六郎一愣,点点头,“啊,好的,明府,我回去联系下东林寺。”
“行了,不谈公事了。”
欧阳戎颔首,瞧了眼面前满桌的菜,抽了一双筷子,笑道:
“你们都别等我啊,快吃快吃,抽筷子吃,别客气。”
除了一声不吭十分听话抽筷子夹菜的柳阿山外,燕六郎与苏大郎面面相觑,前者一副生无可恋道:
“明府,没等你,咱们刚刚尝了,太……太辛辣了。”
二人咽了咽口水。
嘴受得了,菊也不同意啊。
欧阳戎失笑,“这点辛辣就怕了,欸,你们不行啊。”
他瞥了眼桌上的菜肴。
没想到这家云水阁竟然还有一些记忆里熟悉的家乡菜肴。
欧阳戎鼻子嗅了嗅,似乎还行,瞧著有模有样的,色香味俱全。
不过这方世界还没有辣椒,辣菜都是用花椒、胡椒、越椒等物凑数。
所以,就这?
区区小辣,何足挂齿。
“那你们再点几个清淡的菜吧,这些我来。”
这两个月嘴早淡出鸟来的年轻县令轻轻摇头,淡淡吩咐。
“没事,我们点道微辣的菜,良翰兄也可以一起吃。”
欧阳戎摇摇头,眼皮抬也不抬,索然无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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