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虽然只是早了十分之一息不到。
可依旧让她无法提前规避。
缎带蒙眼的少女知道,每次耳边听到烟花声的时候,她都已经被它早一步照亮。
来不及遁入一旁的角落中。
赵清秀无声离开了刚刚那座有醉鬼与沐浴青年的斋院。
她行走在无人察觉的寂静阴影中,继续寻找。
这算是迄今为止,她们云梦剑泽离【匠作】最近的一次。
赵清秀不愿放弃。
她微微仰著细颈,螓首上蒙眼的天青色缎带在脑后随风飘扬。
她小脸神色出奇认真,
一路倾听,
风声、步声、水滴声、呼噜声,还有木制门窗吱呀声,红墙瓦片缝隙抓住夜风的声音。
有人说,万物皆有声音!
连喜欢也有声音。
心跳加速声。
等等。
不。
她没有声音。
记得大师姐那日赌气说,眼失明了其实也挺好。
至少不会再去找他。
叫……眼不见为净。
念头及此,心又乱了。
赵清秀怅然若失,好一会儿,来到另一处院子前,她才调整过来。
继续搜查。
一个时辰过后,一无所获,红莲剑印没有温度。
这时,远处响起公鸡打鸣的声音。
四周这一片建筑中,相续响起一道道起床穿衣的声音
赵清秀微微低头,收起剑印,默默转身,原路返回悲田济养院……
……
欧阳戎沐浴更衣完毕。
对著铜镜,重新插好一根冰白玉簪子。
“哎,落个水姿势都这么帅。”
束冠完毕,他一脸感慨的抱起琴盒,转身出门。
院子里,能听到主卧传来的某人呼噜声。
欧阳戎笑了笑。
抬头望去,天际一片黑暗,但是却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接近拂晓。
即将天亮。
放了一夜的烟花,稍微歇息了会儿,应该是中场暂停,毕竟今日才正式进入元宵节。
欧阳戎打了个哈欠,抱琴转身,走出斋院。
不远处的青石板道路上,一辆马车正在静静等待。
马夫阿力,坐在驾驶位上,两手笼袖,低垂脑袋,脑袋和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
欧阳戎哑然失笑,没有吵醒他,钻进了马车。
方才坐定,欧阳戎随手把重新满当当的琴盒,塞进座位下方的小家伙专属位置。
还没等耳边如期传来【匠作】的不屈抗议声,戴冰白玉簪子的青年脸庞笑容凝固起来。
他猛地低头,伸手抚摸座位下方的空间。
有异常!
不是掉了什么东西——今日他只带了空剑匣来、并没有带青铜面具等物——而是他每次都习惯性的把座位下方的盖板关一半,不全关紧。
起初是谨慎起见,留个心眼,后面也逐渐成了预防小师妹查岗的细节,只要有人打开了他座位下方的位置,他都能事后发现。
可是眼下,小师妹不可能来,阿力也不可能碰他东西。
只有一种解释。
有人趁著他与阿力不在,上车检查过!
一道寒流从端坐姿势的欧阳戎颈椎尾骨一路上蹿,他打了个寒颤!
脑海中陡然闪过宋嬷嬷的脸庞。
难道是一个局!
他从今夜出门起就被盯上了?
宋嬷嬷等人司天监女官撤离了星子湖工地也是故意的。
让他放松警惕,引蛇出洞?
现在又为何没来立马抓他?是等他马车开出去?人证俱全?
欧阳戎脑海像是炸响了一道烟花,千头万绪。
同时冷汗直流。
他坐在安静马车里,却觉得外面危机四伏。
深呼吸一口气,他平静问:
“阿力,进过马车吧。”
“啊,没有,公子怎么……”
不等他问,欧阳戎重新抱起琴盒下车。
“别走,原地等。”
他匆匆离去。
这时,远处传来公鸡打鸣声,很多人开始起床。
欧阳戎利用黎明前的最后黑暗,迅速翻墙越屋,穿过一座座大殿。
争分夺秒。
在把鼎剑迅速藏进某个不起眼角落后。
他飞快转头,走上一条小路,低头匆匆前进,也不知要去哪里。
“珑玲——珑玲——”
头上冰白玉簪子传出声响,在寂静巷落十分清脆。
欧阳戎直皱眉,迅速摘下。
“砰——!”
天空突然炸响了一道烟花。
欧阳戎吓得蓦然转身,仰头发现是烟花后,他稍微松了口气。
可是这时,头顶烟花的霎那光芒,照亮了后方不远处拐角阴影中的一道纤细身影。
这一处阴影本来很难被注意,此刻却被头顶的烟花点亮。
欧阳戎愣住。
定睛看著面前蓦然出现的缎带蒙眼的纤细少女。
蒙眼少女也面朝著他,似是身子颤抖了下,直直“看”向他手里那一根发出声响的冰白玉簪子。
空气在这一霎那陷入永恒般的安静。
“珑玲——珑玲——”
此刻,整个天地间只剩下拂晓的晨风吹拂簪尾处冰白玉吊坠碰撞的特殊脆响。
不。
还有…心跳声。
这段写太慢了,结尾才摸到,有点心虚,该死的强迫症,or2(受撅位)(追到最新的书荒兄弟,可以康康老书《我有一个剑仙娘子》)
第568章 捡回一个哑女绣娘!【求月票】
“珑玲——珑玲——”
准备返回悲田济养院的赵清秀,走在两面红墙之间的甬道上,突然脚步顿住。
她偏过头,直愣愣的对著旁边的一面红墙。
这道细微却特殊的声音来自于这个方向。
赵清秀起初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在这青灯古寺的地方,还是拂晓清晨时分,怎么会有故乡族内女子所戴信物才会发出的特殊玉石声?
可是伴随著东南方向不远处的“珑玲”声越来越大,赵清秀犹豫了片刻,脚步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她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听见这道来自故乡的声音了。
梦里都回忆不出来了。
可眼下一听到,深埋的记忆再次破土而出。
赵清秀很确定,就是它。
这个世界上,有些声音是模仿不来的,你无法形容它,甚至会忘记它,但是当你偶然再次听到的一刹那,便能记忆如新,彷佛昨日重现。
“珑玲——珑玲——”
这道特殊玉石声,与她相距十来丈,大约间隔七八座宅院、大殿。
不过寺庙的这一片建筑拥挤,道路七拐八绕的,一些宅院已经醒人、在院子中洗漱,赵清秀不方便直接翻跃,只能寻找道路,行走在黎明前的小巷阴影中。
她本来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探明来源。
毕竟偏离了原先返回悲田济养院继续隐藏的计划,现在又处于敌人势力范围,走太远可能遇到危险,而且黎明破晓,她一个哑女四处乱跑,还蒙著眼,容易被人发现可疑行踪。
可是,那道“珑玲”玉石碰撞声的主人,好像也在移动,而且速度也不慢。
“珑玲”声竟逐渐远离,距离她越来越远。
赵清秀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忍不住继续跟过去,保持距离,于是乎,她被这道声音一直吊著,朝与它相同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赵清秀天青色缎带蒙眼的小脸有些失神,赶路时,明暗切换的光线下,小脸上隐隐浮现一丝回忆之色。
记得在南陇赵氏,每一位及笄待嫁的赵氏女,都会被赠予一枚特殊的冰白玉簪子。
赵清秀打记事起,就憧憬巴望著这一枚首饰。
可是很早起,家人就和她说过,她不会有,因为这是南陇赵氏嫡系房女子才有资格戴的东西,族老不会给旁系偏房的女子。
更何况她家还是南陇赵氏最穷几房之一,她又是个招人嫌的小哑巴。
于是,一枚冰白玉簪子也成了童年幻想中羡慕而不得的东西,最多是在梦里戴上。
后来,离它最近,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是幸运无比的被婆婆选为檀郎的童养媳,去好好侍奉婆婆。
童养媳,按照大周习俗,完婚不备酒席,不举行婚仪,一般由娘家做二三套新衣,接回婆家了事,童养媳自幼定婚不得反悔,否则会遭十里八乡的舆论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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