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他默默收起这条缎带,准备等会儿带走,至于其它东西,他没有动。
欧阳戎脸色平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目不斜视,走向了浴桶。
少顷,屋内水雾弥漫起来。
……
主厢房内。
赵清秀安安静静,端坐等待。
她保持微微偏头的姿势,听著浴室方向传来的水声,
少顷,赵清秀站起身来,走去将桌上的长条布包整理好,重新收起。
赵清秀今夜其实没睡。
不是被檀郎吵醒的。
她本就是在默默打坐修炼,中途听到了檀郎回来的动静。
自从龙城救治欧阳戎,一别过后,赵清秀的修为已经停滞许久。
半只龟甲天牛,也只是恢复了一些昔日速度,只比寻常天赋的练气士强一些。
但和以前那种突飞猛进的修为进度比,依旧不如。
今日她内视了一番,依旧是七品接近大圆满修为,距离六品门槛还是差上不少,需要水磨功夫,可是赵清秀知道,这一点水磨功夫,放在寻常练气士那里,说不定是望山跑死马,这是练气士最大的错觉之一,觉得很快就能磨到,但是一练一个不吱声……
估计全天下的练气士都想不到,神话人物一般的越处子,竟会被一道六品门槛拦住,停滞在这小小的七品之境。
而这一番落差,若是放在寻常宗门的天子骄子身上,估计心态得崩。
毕竟前后差异之大,不说是一落千丈,至少也是山巅顶峰和破落山腰的差距了。
但赵清秀一张小脸始终恰静,每日按时按点的修炼,极度自律,十年如一日,快,有快的练法,慢,也有慢的练法,她不以快喜,不以慢悲,丝毫不见著急,也正如以前师尊所言的那一句“小七最乖巧懂事”。
或许也是看到了小师妹这安安静静、不怨不悔、柔中带刚的态度,女君殿内原本替她著急的师姐们,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各自忍住,默默寻找法子。
至于落得这番境地的具体原因,赵清秀自己也不清楚,从龙城刚回来那会儿,还好好的来著,到了后面,越来越慢。
大师姐坚持说,她是被破了身,破了“静若处子”的玄妙境界,身子静不下来了。
二师姐却摇头讲,她不是身子不静,而是心不静,后者更为致命。
后者还说,停滞不前的不只是修为,还有她的心,是停于原地,在等人的……
两位师姐各执一词,赵清秀不知道她们谁说的对。
回到云梦泽继续潜修的那段时光,她只是“偶尔”想他。
只是……偶尔。
而这段日子,赵清秀潜居幽静小院,陪伴檀郎,洗衣做饭,照顾著他。
她一颗心静了不少。
刚刚夜里,赵清秀尝试著打坐修炼,忽然发现,丹田灵气的流转速度竟然快了不少,虽然不比曾经巅峰,但也是慢慢向好。
隐隐印证了二师姐的说法……
可不管是谁对。
她都不悔。
“酒”字难写没错,但世间三万六千字,唯有一字最难写,但问题不大,赵清秀会画圈,檀郎是读书郎,他会教她……
藏好佩剑,赵清秀忽而转身,走去桌边。
小手摸索到一只半开的包袱,她从中捻起一颗蜜饯,送入口中。
如含蜜糖,满嘴甜津。
蒙眼少女眉欢眼笑起来,可惜此刻没人能看见她的笑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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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8章 她又粉了,墙又白了,她又满了,墙又空了【7k爆更求月票!】
“那个……应该没吵醒方女侠她们吧?”
欧阳戎从热气升腾的浴室钻出来,抱著一团换下来的衣物,轻手轻脚回到了主厢房。
进门时,他瞧了眼隔壁漆黑的西厢房,小声嘀咕问。
赵清秀正端坐在桌边,桌上已经亮起了一盏孤灯,她两手撑著下巴,明明是两眼一抹黑,却好像在盯著前方温暖的光源发呆,就和一位寻常女子无异。
此刻闻言,赵清秀轻轻摇了摇头,高鬓秀发间那一支冰白玉簪子的吊坠“珑玲”作响。
欧阳戎瞧见,桌上的长条状布包已经消失不见。
赵清秀正站起身,两手往前摸索著,前去迎接他,她手掌摸到了他怀中的脏衣物。
“不用点灯的,我等会儿就走。”
欧阳戎摇了摇头,感受到她扯脏衣服的动作,于是再补了一句:
“我带回去吧,你洗起来也麻烦。”
赵清秀固执摇头。
欧阳戎犹豫了片刻,还是松开了手。
赵清秀将脏衣服放去一边,取了一条干毛巾,去而复返,转到欧阳戎的身后,为他擦拭起了湿漉漉的乌黑长发。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吹风机用,只能自然风干,所以洗头发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最适合在白天艳阳下洗完头发,太阳晒乾,所谓休沐日,其实也是用来洗澡的,一般头发可能十天半个月才清洗一次,特别是底层士民,谁家好人天天洗啊。
绣娘应该是很怕他的身子骨弱,这湿发被风一吹,又染了风寒。
欧阳戎抿了下嘴,接过赵清秀手中的毛巾,歪头撩发,自己动手擦拭起来。
“我来吧,绣娘先睡觉,大半夜满身酒气的跑过来,还把你吵醒,我有些自责。”
赵清秀一声不吭,被抢走擦拭湿发的活计,她两手空闲下来,站在欧阳戎身前,也不闲著,摸索他身上新衣服,时不时的牵扯布料,整理一下。
欧阳戎也没多想,任由她来,随口说道:
“这件衣服还挺合适,绣娘针线活真好,把握的恰到好处,不过你们做衣服的,不是都得事先量一下尺寸吗,绣娘好像没给我贴身量过吧,难不成目测也能这么准?”
他想起了义妹阿青,之前在龙城临别前,曾帮他测量腰围等尺寸,方便制衣。
赵清秀闻言,顿时低下了脑袋,手中动作停了停,旋即继续。
不过此后两只小手有些慌乱起来,左摸摸右扯扯,似是失了神。
欧阳戎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她。
二人此刻正站在主厢房的门口。
欧阳戎背对门外,从廊上溜来的夜风,正好吹一吹乌黑头发,也不算太凉。
“我等会儿要走。”
欧阳戎湿发擦拭的差不多后,他停下,低头在赵清秀耳边轻声道:
“绣娘不忙活了,乖乖回去睡觉好不好,我陪你,等你睡了我再走,行吗。”
赵清秀立马抓住他手掌,一根食指在上面落字,她小脸认真:
【公子不用陪我,有事先回】
赵清秀丝毫不问欧阳戎这么晚要去干嘛,没有拉扯他留下。
欧阳戎抿了下嘴。
“其实也不太急,还能待一两个时辰……拂晓前要走。”
他回头,看了眼门外。
视野越过围墙,欧阳戎能隐隐看见湖对岸承天寺一堆大殿建筑群的屋檐。
总不能和绣娘说,他是要去找她们剑泽的越处子,好好会一会吧?
而且以防万一,绣娘能在幽静小院老实睡觉,当然是最好……
欧阳戎突然感到身前的绣娘,两只小手推了推他的胸膛,轻柔作力,把他推出门去。
“啊啊。”
赵清秀开始“驱赶”欧阳戎走。
欧阳戎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告辞。
这时,赵清秀突然转身,返回屋内,用手帕包了一团蜜饯,两手捧著返回,往欧阳戎怀中塞去。
“我吃过了,你留著吃额……”
欧阳戎话语说到一半,赵清秀伸入他交领衣襟怀中的小手突然顿住,在前者愣神的视线下,掏出了一小团布料。
蒙眼少女好奇低头,纤手展开这一小团布料,仔细触摸。
此物隐隐是天青色的。
是赵清秀傍晚沐浴时换下来的那一条脏缎带。
很明显,赵清秀也摸了出来,是自己的东西。
她愣愣抬起头,一张被新缎带蒙眼的小脸,似是呆望著欧阳戎。
气氛逐渐尴尬起来。
“我若是说,我是不小心带出来的,你会信吗?”
他无比正色的问道。
赵清秀没有出声,也没有拿起他手,继续写字。
但是她随后的举措,已经把这个问题的答案表露了出来。
赵清秀左手忽而握紧了这一团脏缎带,握拳藏到了背后,右手抬起,解开蒙住她眼睛的新天青色缎带,匆匆把它塞进了欧阳戎的怀中。
“……”欧阳戎开口:“我……”
赵清秀打断,一根纤细食指已经在他胸膛处游龙般“画”字:
【那个脏,公子别用,用新的】
欧阳戎:……??
错愕了好一会儿,他急道:
“我没有,绣娘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下流的用你蒙眼之物纵欲解压……”
写完字,赵清秀早就羞的抬不起头了,脑袋深埋胸口,此刻闻言,不知是被提醒了什么,联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转头,望向了浴室方向。
欧阳戎也循著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浴室?他眼神先是疑惑,旋即,眼前闪电般闪过了某一只装有轻薄肚兜亵裤的竹篮的画面。
欧阳戎脸上表情变了变。
“我没拿……”他立马抢先开口。
赵清秀突然推了下说话的他,顺势后退两步,欧阳戎看见她一张小脸已经红透到了娇艳欲滴的程度,摘去了蒙眼缎带的小脸有些呆呆的,可能是一双眼眸黯淡呆滞导致给人的感官。
欧阳戎觉得,绣娘这应该是震惊的表情了。
二人如此对立,安静了三息,赵清秀有些著急的扭身,慌慌张张跑进屋内,躲进了屏风后方,欧阳戎一时间也不知道她是去干嘛,鸵鸟一样埋头躲起来?
反正,压根就没听他的辩解。
欧阳戎空空张大嘴巴,摸了摸被塞东西的胸口,他有些口干舌燥的,不知如何解释。
好家伙,从未感到解释一件事原来会如此的苍白无力……倒也是,你说你连脏缎带都拿了,却没有对旁边换洗下来的肚兜亵裤等物下手,谁信啊。
欧阳戎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这下真是黄泥巴粘裤裆,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洗不干净。
“珑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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