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那本宫呢?”
欧阳戎怔了下。
在他投来的目光下,容真轻声道:
“你答应要教会本宫琴曲,还有俞老前辈藏在琴曲里的那份精髓,你答应过的,教会为止,你若是没了,谁教本宫?”
欧阳戎缓缓凝眉,似是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他先试探问道:
“所以容女史是答应这个条件了,今日之事不生气了?”
容真不答,冰冷板脸。
欧阳戎却有些如释重负。
女子的沉默有两种,一种是生气,一种是默许。
“容女史不是说,领略此精髓,最好是在东林大佛落地前,在下多抽时间,争取在这些日子教会容女史,以后就算人没了,至少没有违诺。”
容真冷声批评:
“你怎么这么喜欢说丧气话,知不知道这不吉利?”
欧阳戎笑了笑:
“那容女史怎么这么喜欢绷著一张苦瓜脸,知不知道这也不吉利,来,笑一笑,十年少。”
“本宫不用再少了,已经很少了。”
欧阳戎忍不住看了看她的个头,理解的点点头。
她头不回的威胁:
“你再瞧?剐了你眼睛。”
欧阳戎移开目光。
这时,前方传来容真的嗓音:
“还有,欧阳良翰,自信是好事,但是口气太大,把话说太满,不太好,你可知那琴曲精髓有多难吗,你轻易许诺?连俞老前辈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教会本宫。”
欧阳戎刚要开口,就被容真的一声嗤笑不屑打断:
“难不成你还真教个一辈子?你有时间教,本宫还没时间学呢,不过你已经答应的事情,教到会为止,你亲口说的,本宫倒要看看,你怎么兑现,在之前,呵,你不准死太早,明白没。”
或许是习惯了,欧阳戎忽然觉得这热潮讽刺的话,出奇的……并不难听刺耳。
二人缄默。
容真往前走了会儿,再开口:
“本宫有些好奇,你到底怎么遇到她的?”
欧阳戎闻言,露出些笑,将,那日在承天寺阴差阳错用冰白玉簪子的特殊声响吸引到绣娘的事情,再说了一遍。
容真安静倾听,偶尔撇一眼他兴致勃勃的表情。
少顷,她缓缓颔首:
“承天寺吗,那就合理了……另外,这根冰白玉簪子原来是你娘亲族内的信物,有象征意义,这么看,确实只适合本族女子,是该送她,难怪你那小师妹没有计较此事,再加上你童养媳又盲又哑,确实颇为惹人心疼……呵,算你运气好。”
欧阳戎讪笑挠头。
旋即,他却听到,旁边的容真没由来的问了一句:
“童养媳是不是算青梅竹马?”
欧阳戎奇道:“算是吧,容女史问这个作何?”
容真立马露出讥笑表情:
“这不是艳羡欧阳刺史,今日之事平安落地,算是解决了师妹那边,能开始享齐人之福了吗。”
欧阳戎无语摇头。
“有个事。”
容真提起话头,转移话题:
“若是没今日之事,本宫准备等你去了浔阳石窟再说的。”
欧阳戎立马提起兴趣:
“容女史请讲。”
容真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星子湖畔,十分安静,只要风拂过湖面,吹出皱褶。
欧阳戎听完,眼睛微微一亮,忍不住看了看容真:
“好主意,容女史自己想的吗。”
“差不多,昨日本宫与宋老前辈商量了下,都觉得可行,所以前来问你,是否合适,你那边能不能配合一下。”
欧阳戎没有多犹豫,直接道:
“可以,好一个障眼法……”顿了顿,思索片刻道:“那咱们不仅要放假消息出去,迷惑他们,同时连自己人都要迷惑住。”
容真轻轻颔首:“是,只能仅限于咱们少数人,还有浔阳石窟工地的一部分工匠知晓。”
欧阳戎若有所思道:
“不过该来的,可能还是要来,得做好障眼法无用,形势最坏的打算。”
“赞同。”
“容女史确定,东林大佛一旦落地成功,天南江湖那边就没有回天之术了吗?能不能抵御住后续突发的反击?”
容真安静片刻,用力点头:
“能。这么和你说吧,东林大佛本身就是这次布防的重要一环,必须等它建成,才能发挥它的最大实力。
“所以司天监此前一直担忧,是怕天南江湖那边不走寻常路,提前硬闯。”
“难怪布下这次的障眼法,若是大佛提前落地,她们也回天乏力。”
容真冷笑:
“没错,那边敢硬闯,配合已有的针对布防,定叫她们插翅难逃,有来无回。”
“好。不过得小心魏少奇那边,他们有一副古怪画卷。”
“放心,有一个,算一个,都提前算上了。”
“那就行。”
欧阳戎附和了句,看见容真嗤笑一声后,笼袖前进,没再言语。
他不禁问:
“容女史除了此事,还有别的事要说吗?”
容真反问:“还想有什么?此事难道还不重要?”
“重要,不过……”
“不过什么。”
“容女史前夜是不是答应过在下一件事,还以为容女史要讲。”
“什么事?”
“浔阳石窟的核心布防。”
容真回头,冷著一张脸问:
“可本宫也说了,需要你通过一次保密调查。”
“是的。”
容真直接问:
“那不就行了,你觉得你现在强保一位疑似女君的越女,能过司天监的保密调查吗?”
“额,应该不能。”
“那不就得了。”
欧阳戎观察了下她不爽的表情,笑了笑说:
“原来如此,那在下明白了,还以为是因为其他事,保密调查没有通过。”
“你担心什么事。”
“额,比如被一些匿名举报,才让容女史迟疑。”
“哼。”
容真扭头走人。
不再在湖边闲逛。
欧阳戎亦步亦趋追上,宽声道:
“今日之事确实是在下做的不对,没过保密调查很正常,这说明容女史秉公执法,恪守流程,此乃公心。”
容真一言不发。
二人回到了马车边,欧阳戎准备上车。
即将分别之际,容真喊住他:
“今日之事,本宫没说原谅你。”
欧阳戎欲言又止。
容真立马道:
“你今日为了私心,其实本宫不是不能理解,很早之前,本宫就说过,人人都有私心,你刚刚能坦诚说那些,本宫勉强理解,但是……”
“但是什么?”
容真默默摇头:“没什么。”
欧阳戎再问:“真没什么?”
容真似是想通,终于开口:
“有,欧阳良翰,你这次私心之事,你欠我一个人情,是除了教会我琴曲精髓外的人情,这个人情,本宫保留。
“还是那句话,人人都有私心,本宫希望,若是万一有一天,本宫是说万一,像你这样,你也恰好发现本宫的私心,你也得体谅本宫一次,这叫互不相欠。”
欧阳戎眼神好奇,被绕稍微有点晕,只好点头:
“行,不过容女史有什么私心?”
容真摆手,不耐烦道:
“好了,回去吧,讲这么多话,嘴都干了。”
“好。”
“等等。”
“又怎么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婶娘这次生辰礼,贵庚几何?”
“算是三十有五吧……”
“明白了。”
容真似是随口一问,转身走人,毫不拖泥带水。
欧阳戎揉了一把脸。
总算是把差点掀翻桌子的局面,给按下来了。
他目送宫装少女背影远去,转过身,登上了马车。
“先去浔阳王府,另外,喊六郎过来。”欧阳戎轻声吩咐。
“是。”
马车行驶到半路上,燕六郎钻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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