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小戎
有人猜,是东林大佛的位置不祥,触怒了水龙王。
也有人说,是浔阳石窟的大佛被此前星子坊大佛事件的同一批天南江湖反贼给毁坏了,得封锁消息,遮盖损失,维护朝廷颜面。
不过,双峰尖封锁的一旬时间里,浔阳城的天气确实一直是阴雨绵绵的,倒也符合梅雨季涨水导致双峰尖出问题的这种说法。
但人群都是天然反权威的,公认的等式是,官方解释等于掩饰,官方辟谣等于承认,于是自然是各路猜测横生。
不过眼下,伴随著浔阳封锁解除,连续数日都无事发生,内外气氛也风平浪静,这些传言都不攻而破,渐渐也没人再提了。
双峰尖那边,依旧保持著此前一贯的戒严,但连日都有难以消散的长江白雾缭绕两岸,外人经过,只能隐约看见北岸那尊东林大佛正在建造中的蒙胧影子。
很快,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消息,说浔阳石窟那尊大佛近日即将完工,此消息在城中流传开来。
伴随著它的,还有一个小道消息:江州大堂准备在东林大佛工当日,
举办庆祝一场大典,邀请官民观摩,算是与圣人同乐。
一时间,众说纷纭,两道消息也传遍了浔阳,甚至从江州扩散了出去有道是,青丝一散,断人腰杆,马尾一扎,有我没他。
白毛丫头算是天生就深谱此道,这应该算是蛮女胡姬们的种族天赋了,
虽然有天癸挡道,那柔韧性极好的腰身没有派上太大的用场,但是也是发生了一些激烈口角的,争执到了很晚。
不过没有断去腰杆。
欧阳戎毕竟是老教师了,以前他站著教书,给人检查功课,一时辰都不会累。
更别说现在是坐著了。
反正到了第二日早晨,给银发少女盖好被褥,他就神清气爽、圣人状态的上值去了。
反倒是叶薇睐,第二日下午缺席了大娘子甄淑媛在内宅女眷间举行的茶话会,派丫鬟带去的理由是月水期间的嗓子不适,可能是吃了一些太甜的东西,腻了嗓子。
这略微奇怪的请假理由,自然惹得甄淑媛嘀咕一声这些蛮族胡姬的奇怪小毛病真多,没有汉家姑娘们多喝热水那般简单直爽,不过罗裙美妇人还是细致吩咐了半细等丫鬟,熬了一些清喉润嗓的梨汤送过去—·
这些小插曲,欧阳戎自然不知。
从浔阳石窟回来后的两日,小木鱼涨了不少功德值,他耳边的清脆木鱼声时断时续。
可以确定,就是宣布治水完毕、浔阳城解除封锁后,所赚取的功德,开始逐一返现。
上午,阳光明媚,欧阳戎先去了一趟浔阳石窟,见到了忙碌之中的容真。
女史大人还是老样子,顶著一张冰冷冷的俏脸赶来,像是没多少时间能挤出来,瞅向欧阳戎的眼神有些不耐烦。
欧阳戎习惯了,神色温和,这次过来,是针对东林大佛“再次工”后举办庆功典礼这事,他讲了讲浔阳王、元长史等人的态度,还有和他们商议后的结果。
听到离、元二人皆是支持的答复,女史大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随后,欧阳戎与容真交换了下意见,敲定好时间,便就散去,庆典日子也就在这几日了。
二人术业有专攻,各有分工。
容真留在浔阳石窟这边,围绕已经落地的东林大佛,继续布防,预防反贼;欧阳戎则是坐镇浔阳城,筹备几日后的庆祝典礼。
马车驶离双峰尖前,欧阳戎掀开跳动的蓝布车帘,回望了一眼。
缭绕浔阳石窟的白雾与障眼法阵还在继续,双峰尖的里外,完全就是两副模样。
回去的路上,欧阳戎抽空进入功德塔,看了一眼小木鱼上方的青金色字体。
【功德:六千一百二十二】
浔阳城解封后的几日时间,足足涨了五百余功德,这波涨势也是到了今日才逐步放缓,他才进来瞧一眼结算。
眼见功德重新涨回了六千这个级别,是三千功德安全线的两倍,摇晃的车厢内,欧阳戎长吐一口浊气,呢喃道:
“这么看,过几日庆功典礼的效果应该也不会差,高调做事,低调做人,有些时候行事确实得多宣传宣传,一直藏著掖著,自我感动属实没有必要·.—.”
欧阳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已经有点好奇起过几日的庆功典礼,能给小木鱼涨多少功德。
毕竟算是对东林大佛的一次极好的宣传。
大伙就算是原本持有观望态度,但也要给当朝圣人一点面子、叫好喝彩一声吧,更何况,江州境内信奉东林寺等佛门教义的香客信徒不少,这些人肯定是最欢迎东林大佛的,还很态度虔诚-—·
等回到江州大堂,已是响午。
欧阳戎来到正堂的座位坐下,与元怀民闲聊了几句后,他立即书信了一封,喊来燕六郎,叮嘱:
“派人送去龙城县东林寺,亲手交到善导大师手里。”
“是,明府。”
看著燕六郎抱拳离去的背影,欧阳戎嘀咕了声:
“这次大佛都要落地了,大师总得来一下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尊东林大佛与你们东林寺无关呢,这甩手掌柜做的—----不愧是护国高僧。””
他失笑的摇了摇头。
(PS:抱歉,晚了点,这章多码了些or2)
第704章 黑心小白花?【求月票!】
修水坊是浔阳城有名的富贵坊。
高门豪宅林立,因为毗邻匡庐山脚,各宅都是绿植遍布,环境幽静。
出入此坊的身影,不是锦绣罗衣,就是穿金带银,非富即贵。
更别提前年开始重新设立的浔阳王府,也坐落此坊,地位超然,愈发拾高了修水坊的格调。
估计只有坐落江州官署、遍布各级官宅的浔阳坊,可以稍微比肩。
修水坊内除了一条通往西市的闹街外,两侧的围墙高耸,遮住了行人们的视线。
路过之人根本就看不清一面面高墙背后的景象。
偶尔从高墙内传来几声女郎们荡秋千戏耍的笑响,便会引起路人无限的遐想·—
王操之并不是第一次来修水坊。
上次陪谢旬、谢雪娥参加浔阳王府的元宵晚宴,来过一次。
除此之外,琅琊王氏在修水坊也有几处豪宅房产,供子弟落脚,另外,
琅琊王氏也有三、两旁系子弟在浔阳城做官,虽然官阶并不算高。
“到底何事,派你小子出来盯著,喊本公子过来干嘛,本公子进城不是闲逛的,今日姐夫在刺史府开会,本公子忙著呢,没空耽搁。”
王操之走进修水坊内一条闹街上的酒楼,无视了热情迎上来的老掌柜,
在一个机敏小厮的恭敬带路下,往三楼走去。
他今日换了一身郑重的黑色锦服,一边低头整理袖口,一边犯起嘀咕。
带路上楼的机敏小厮脸色有些犹豫,回头道:
“抱公子,不过这回这事,小的们也拿不准,不知道该不该派人继续跟进,得您来看看——”
“神神叨叻。”
王操之摇头,先是转过头,对身后跟随的两位亲信叮嘱:
你俩去马车那边,先把礼物拎过来,来都来了,王府就在隔壁街,等会儿咱们直接送过去,礼物是给谢姐姐和姐夫的,不过姐夫的那份,咱们必须得送谢姐姐手上先,嘿。”
回过头,收敛笑意,他继续刚刚话题道:
“好,带路吧,本公子倒要看看在姐夫治下的浔阳城,除了王府,还有啥地方是咱们不能去查的,还能是皇亲国戚不成—”
王操之撇嘴,登上了三楼,整理好袖口,他把两手背在身后,昂首走进了一间房门敞开、视野极好的临街包厢。
王操之瞧了眼外面的热闹街景。
除了车水马龙的人流外,就剩下街对面的一面红色高墙,属于修水坊的住宅区域。
“有何特殊的?”
他一脸奇怪,回过头问。
“公子,对面———-你再仔细看看,那个瘦脸汉子就是进了这户人家。””
“对面?人家?对面这红墙是何人家——..—”
头顶的阳光明媚刺眼,王操之站在窗边,嘟囊间,举起手掌过眉遮阳,
打量了下对面的红色高墙。
他目光循著它一路延伸,果然瞧见有一扇不起眼的后门,在酒楼的斜前方,站在这个酒楼三楼包厢的视角,正好可以让人看清楚此门进出的情形,
不过此刻,这扇红墙间的后门紧闭。
对面应该是民宅区域,不知属于哪一家高门大户,反正能够位置临街便捷的,都是有实力的人家。
除了这面红墙比较显眼外,王操之瞧了一会儿,有些没头没脑,直接问:
“这是哪户人家,修水坊的宅子都是粉墙,涂这么红倒是少有,一般只有寺庙才有红墙,这宅子主人是信佛,还是就是僧侣?”
在他的回首注视下,机敏小厮挠挠头:
“何止少有,其实就这一户,确实是信佛——·.”
机敏小厮的话语突然卡壳王操之发现小厮偏头看向他背后,被窗外楼下的某处景色抓住眼球。
“话都说不利索,你在看啥呢—.·—·
窗边的王操之皱眉,回正身子,循著机敏小厮的目光,随意往下看去。
只见红墙间的那扇后门已经敞开,不是有人出来,而是有人进去。
有一辆马车从闹街人流中驶出,它从大街正路上拐出来,驶进了红墙宅邸的后门。
王操之身子顿住。
因为这辆马车他认识,在浔阳石窟见过不少次。
机敏小厮见状,小心翼翼道:“公子?”
王操之打断:“闭嘴。”
他的目光一眨不眨的落在那辆缓缓驶入门中的马车上。
透过马车的帷帐,王操之隐隐可以看见熟悉的一位贵气小女郎的侧身剪影。
还有在外面驾驶马车的国字脸车夫,用一条白布条裹额,就像是丧亲了一样。
是安惠郡主,和她的马车。
卫安惠的马车驶入了红墙间的后门,门扉重重关闭。
除了楼上的王操之等人外,这一幕并没有什么人关注的到。
王操之突然转头,问了问若寒蝉的机敏小厮:
“你确定那个鬼鬼祟祟的瘦高汉子是躲进了这座宅子?”
“嗯,就是从这扇后门进去的,错不了,只是进去后如何了,咱们还不清楚———公子,您看那边。”
王操之听到机敏小嘶的声音夏然而止,回头一瞧,发现小嘶手指看对面红墙间的那扇后门,在进入了安惠郡主与马车后没多久,此刻被人从内推开。
门内匆匆走出了几人,一起汇入到街道上的人流之中,快步离去。
王操之认出了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曾在浔阳石窟鬼鬼祟祟的瘦脸汉子,
眼下他正戴著一顶帽子,压低帽檐遮住脸庞。
但是王操之眼尖,记人很准,特别是背影与路姿,认错不了。
临街包厢内的气氛渐渐寂静下来。
某刻,机敏小厮抬头看了看王操之纹丝不动的背影,小心翼翼问道:
“公子,那咱们要不要暂停———
王操之突然打断:
“跟上,继续跟上。”顿了顿,他又道:“本公子是说那个瘦脸汉子。
“是,公子。”
机敏小厮抱拳,迅速离开了包厢。
王操之默默站了片刻,回过头,又看了一眼街对面的红色高墙。
他呢喃了句:
“乖乖,真是皇亲国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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