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涩的猪
朱尔旦拘谨站在李尔身前，眼珠飞速转动，显然在思考怎么回答。
朱尔旦妻子柯少蓉赔笑道，“仙人，您在说什么呀？相公他之所以会变得聪明，全因为我每天煲十全大补猪心汤给他喝，他绝对不会跟洪秀才换心。”
朱父小心翼翼朝李尔道，“仙人，我家阿旦从小痴傻，虽爱贪小便宜，但也不是恶人。他现在变聪明了，可能是上苍可怜我这老汉，绝对跟换心没有关系。”
朱尔旦站在一旁，他还在思考，究竟是眼前这位仙人神通法力广大些，还是陆元君神通法力广大些。
思考片刻，朱尔旦得出了结论。
陆元君毕竟是供奉在庙中的神明，而眼前这位，并没有听说过。
他眼中不复紧张，也没有了恭敬，直言不讳朝李尔道，“不错，就是陆元君给我换了一颗慧心，让我变得聪明了起来，不知仙人有何见教？”
“相公，你？”
柯少蓉不可置信看着朱尔旦，有些无法接受。
朱父张了张嘴巴，他早知道儿子突然间变聪明有问题，没想到真是跟人换了心脏。
朱尔旦话落，地府一间神殿中，陆元君缩了缩脖子，破口大骂，“朱尔旦不当人子，把老子卖了。也不知道这位仙人脾气如何，如果他要管这件事，我可就惨了。”
陆元君身旁，司徒元君无奈开口道，“都是你要打赌，执意要给朱尔旦换心，现在好了？”
朱尔旦家中，李尔看着有恃无恐的朱尔旦，轻笑道，“你以为有陆元君撑腰，本座奈何不得你？”
朱尔旦愣了愣，冷笑道，“如果你不忌惮陆元君，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说到底，你还不是神通法力不如陆元君，地位不如陆元君。”
“相公.......”
柯少蓉扯了朱尔旦衣袖，看向李尔，有些紧张。
再怎么说，眼前这位也是仙人啊！
朱尔旦一拂衣袖，斥责道，“不要碰我。”
柯少蓉讪讪收回手，看着陌生的相公，有些不知所措。
朱父站在一旁，看着儿子也觉得陌生无比。
李尔笑了，平静答道，“换了一颗心脏，你确实聪明了许多，但也只是小聪明，不具备一点儿智慧。”
“你说本座忌惮陆元君，本座也不反驳。”
李尔转头看向神龛，轻喝道，“怎么，本座当前，还躲躲藏藏，不出来拜见？”
随着李尔话语落下，屋子里冒出两股青烟。
一青一红，两个地府判官出现在了屋子中。
“小神陆元君。”
“小神司徒元君。”
“拜见上仙！”
屋子中，朱尔旦脸上的笑容兀然僵硬了。
柯少蓉与朱父看到这场景，战战兢兢随着两个小神跪下，不敢直视李尔。
李尔目光平静问道，“陆元君，你区区一个阴间小神，谁给你的权力替人置换心脏，你可知道这样做会搅乱人世秩序？”
“小神知罪。”
陆元君跪在地上，埋头将脖子缩进衣领，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边上，司徒元君开口道，“上仙，此事不是陆元君一人之错。”
“小神曾与陆元君打赌，想要知道朱尔旦变聪明后会行善还是作恶，所以给他换了心脏。如果上仙要怪罪，司徒愿意与陆元君一起接受责罚。”
李尔摇头，“东岳大帝可知道你们两人的行径？”
两个小神跪在地上，不敢开口。
李尔看向朱尔旦，继续朝两个小神道，“你们给他换了洪秀才的心，想要知道他变聪明后会行善还是作恶。可洪秀才的心本来就是恶的，你们把洪秀才的心安置在他身上，虽然让他变得聪明起来，但也迫使他拥有了一颗为恶的心。”
陆元君与司徒元君面面相觑。
两人小心翼翼抬头看向李尔，试探问道，“上仙，您的意思是？”
“把朱尔旦原本的心换回来。”
“东岳大帝独自一人支撑幽冥运转，人间到处游荡恶鬼，你们不思将游荡在人间的恶鬼抓回地府，维护幽冥秩序，还有心思打赌替人换心？”
“上仙教训得是，小神受教了。”
两个阴间小神齐声开口，惭愧低头。
“不！”
“我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傻子，还娶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妻子，好不容易变聪明了，我不要做回那个傻子。”
“你们是高高在上的神仙，难道我们这些卑微的凡人在你们眼中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凭你们处置？我是傻子的时候，你们可以给我换一颗慧心，现在我聪明了，你们又要把我变回傻子，我不同意！”
朱尔旦将李尔训斥两个阴间小神的威严看在眼中，可是他不服气。
李尔不再理会朱尔旦，踏步离开这里。
朱尔旦说得没错，陆元君和司徒元君将人间当成游戏场，为了一个赌注就擅自给朱尔旦换心，他们这样做，已经扰乱了人世秩序。
东岳大帝支撑幽冥运转，没有时间管理手下。
天庭崩塌，没有天规律令约束神明，也没有神将巡查人间，这才导致了人间乱象纷呈。
一方天地，如果没有了秩序，苦的只能是芸芸众生，苦的只能是凡人百姓啊！
李尔离开了扬州城，心绪飘飞间，他觉得自己应该为这方天地的凡人做些什么。
可具体该怎么做，李尔现在还没有头绪。
朱尔旦家中，陆元君冷冷看着朱尔旦，斥责道，“这颗心本来就不是你的，现在给你换回原来的心脏没有什么不对。你不愿意也由不得你！”
朱尔旦愤怒无比，破口大骂，“神仙？凭什么你们这些神仙高高在上，不把我们凡人放在眼中。就因为你们有神通，有法力，所以我们凡人只能任由你们宰割？”
“这个世上，根本就不该存在神仙这种东西！”
第238章 小狐欲成仙
金华风物宜人，是江南为数不多的大城。
这里士子风流，青楼楚馆也多。
酒楼上，李尔端着茶杯轻轻呡一口茶水。
说书先生讲述着狐妖幻化为貌美女子害人，并且还举了好几个例子， 绘声绘色，引得周围听众脸上全是一片憧憬。
李尔透过窗口看向楼下街道。
街道上有一个女子。
女子相貌可人，穿一身杏黄长裙，脸上带着温和笑容，正在给染了疫病的百姓熬药。
楼上说书先生在说狐妖，楼下便恰好有一只狐妖。
女子支了一个药摊，她身上妖气并不浓郁，但仍然瞒不过李尔的眼睛。
药摊前，一个老妪身子佝偻，身上散发着恶臭，有气无力朝女子问道，“姑娘，你这药真能治病吗？贵不贵啊，要是贵了，老婆子可买不起。”
女子将一碗熬煮冷却后的药汤递到老妪身前，脸上带着温柔笑容，“老婆婆，这药都是我从山上采的，不要钱。”
周围，端着药碗的一群人纷纷开口夸赞道，“大娘，你放心喝吧。辛姑娘医术出神入化，喝她药的人病都好了。像辛姑娘这么美丽善良的女子，也不知哪家公子有福气能把她娶回家去。”
老妪这才放心点头，接过药碗将药汤喝下，连连朝女子道谢，“姑娘，谢谢你了，你是菩萨转世啊！”
女子脸上带着笑意，看一眼腰间悬挂的积福袋，袋子里又多了一份善行功，让她充满了动力。
李尔坐在酒楼上，微不可查点头。
倒是一只善良的小妖。
对于妖物，李尔没有那么大的偏见。
人分善恶，妖也同样如此。
恰逢此时，一个年轻道士背负铁剑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狐妖，冷声呵斥道，“人妖殊途，你这孽畜不在深山老林修行，混迹红尘搅乱人间做什么？”
周围，人群一片哗然。
“道士，你胡说什么？”
“辛姑娘美丽善良，还施药救人，她怎么可能是妖怪？”
“就是啊，道士，你不要污蔑辛姑娘。金华城中，受辛姑娘救济的人不在少数，她是菩萨转世。你要再敢对辛姑娘出言不逊，当心我们抓你去见官。”
看着周围百姓，道士眼神更冷，他衣袍鼓荡，朝女子喝道，“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还敢蛊惑人心，贫道今日便除了你！”
“金乌煌煌，神剑斩妖，疾！”
年轻道士取下铁剑，手掐剑诀，牵引太阳之力，眼神冰冷看向了女子。
天穹上，一缕一缕太阳精华垂落，被牵附在剑身上，铁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散发着灼热气息。
看年轻道士嫉妖如仇，一言不合便拔了剑，女子慌乱摆手解释，“道长，且慢动手，请听小妖解释。小妖自小听从郡君教导，每日积累善功，便是为了早日修炼成仙，从未害过一个人，更未做过一件恶事啊！”
“妖就是妖。”
“任凭你花言巧语，贫道今日也要除了你，维护人间秩序！”
“看剑！”
年轻道士踏罡步斗，铁剑牵附太阳之力，直取女子心脏。
女子无奈，她挥手荡起清风，衣袖中飞出两条长绫，与年轻道士缠斗在一起。
一人一妖，下手都极有分寸，尽量控制战斗范围，不波及周围凡人。
人群中，一个书生目光灼灼看着年轻道士，眼中生出了无限的向往。
楼上，李尔看着一人一妖，脸上带着笑意。
年轻道士修为不算高深，应该是才下山的大派弟子。
女子是一只拥有千年道行的狐狸，明显不是这个年轻道士能够降伏的。
两人缠斗不休，渐渐道士落入了下风。
狐妖激荡法力，将道士击退，苦口婆心解释道，“道长，小妖真的没有害人，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相信？”
“妖孽，还敢狡辩！”
“当真以为你道行高深，便可以不将贫道放在眼中？”
“九天乾阳，威慑群妖，太上借法，急急如律令！”
“有请祖师！”
年轻道士翻手拿出三柱香，吹一口气，檀香被点燃，然后插在地上。
随着道士念念有词，道士身后浮现了一面镜子，镜子中一个老道士虚影走了出来。
狐妖变了脸色，全身神经绷紧，冷汗直流。
然而老道士虚影出现后，看了狐妖一眼，并没有动手，反而看向酒楼上的李尔，朝李尔稽首道，“贫道崂山掌教周长生，见过道友。”
李尔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街道上。
微微朝老道士稽首，“本座李尔，见过道友。”
老道士看了李尔片刻，凝重道，“天地间残存的逍遥仙就我们几个老家伙，为何贫道从未曾见过道友？”
李尔轻笑道，“不瞒道友，本座自界外而来。”
周长生点头，“原来如此。如果道友有空，不妨上崂山一叙。”
“自然。”
周长生看向年轻道士，平静开口道，“青阳子，斩妖除魔没错，但也要区分善恶。人有恶行，妖也有善行。这小妖一心向善，想要修炼成仙，可惜走错了路子。”
“老道让你下山降妖除魔，维护人间秩序，并不是让你不分对错，见妖便杀。”
“记住，你的任务是维护人间秩序。”
年轻道人跪在地上，恭敬拜道，“多谢祖师指点，青阳子受教。”
周长生身影逐渐变淡。
狐妖大急，“仙长，请给小妖指一条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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