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涩的猪
废墟之上，老君头戴如意莲花冠，身穿阴阳八卦道袍，披一件鹤大氅，手持玉圭，一双浑浊的眼眸死气沉沉，淡漠的表情只有理智，没有情感。
李尔对老君没有恭敬可言，尽管这是太清圣人的化身。
老君降临，没有人敢放肆。
这个往日里总是笑眯眯与人为善的老倌儿，今日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哪怕是云霄、观音、广成子等人都低下头颅，不敢有半分不敬。
目光从广成子等人身上扫过。
广成子几人被削去法力元神，跌落境界，凄惨的模样并没有让老君心生怜悯。
他双眼浑浊，开口朝云霄道，“够了。昔年的因果，今日了结。给广成子几人留一线生机，莫要彻底撕破三清情面。”
云霄冷笑。
三清情面？
三清之间还有情面吗？
当太清圣人，玉清圣人，接引圣人，准提圣人一起出手对付上清圣人时，三清情面已经名存实亡。
不过云霄到底不能拒绝。
眼前的老君，不是太清圣人，可太清圣人是他！
他的话，代表了太清圣人的意思。
昔年，玉清圣人亲自出手，打杀了碧霄、琼霄。是太清圣人出手将她镇压在麒麟崖，也算从玉清圣人手中保住了她的性命。
感激太清圣人吗？
云霄不知道自己是否感激太清圣人，但她明白，眼前的老君自己无法反抗。
转头看向李尔，云霄点头，平静道，“给广成子等人留一线生机也可以，但他们要归还诛仙四剑！”
老君长长叹了一口气，“善。”
诛仙四剑本属于上清圣人，上清圣人战败，被广成子等人摘走四剑，是上清圣人的一种妥协。如若不然，休说广成子几人，便是同为圣人的太清和玉清也无法夺走四剑。
四剑在广成子等人手中千万年，现在也该归还了。
只是没有人能想到，上清圣人竟然将号称天道下第一杀伐至宝的诛仙四剑赠送给了身为太清嫡传的李尔。
老君看向李尔，眼神莫名，叹道，“大衍之数五十，天衔四九，总有那琢磨不定的变数无法捕捉。凌驾大道之上，谈何容易？”
李尔心神一紧。
老君的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可李尔似乎已经捕捉到了真相。
大道五十，天道四九，还有那遁去的一代表了变数。如此说来，自己识海中那一扇门是遁去的一所化，是太清圣人做的手脚，将遁去的一禁锢在了自己身上？
不等李尔深思，老君招手。
四口古朴无华的长剑从天际飞来，落在了老君手中。
猩红的剑身、墨绿的剑身、暗紫的剑身、漆黑的剑身，正是诛仙、戮仙、陷仙、绝仙四剑。
低头看着四剑，又仰头望向天外。
太清圣人也好，上清圣人也罢，他们在博弈，将赌注下在了李尔身上。
老君挥手，四剑飘浮在了李尔身前。
深深看一眼李尔，老君的身影消失了。
“师弟，恭喜你了。从今往后，诛仙四剑归你执掌。”
不知何时，身段削直，面容普通寻常的无当圣母手持青萍出现在了昆仑废墟之上。
看着李尔身前的诛仙四剑，无当圣母眼中带着一丝追忆。
当初师尊执掌四剑时，万仙来朝，是圣人中最为强势的一个，屡屡削西方两位教主的面皮。现在，师尊竟然将四剑赠送出去了！
是否师尊又进一步做出的突破，已经不需要四剑？
既然是师尊的决定，无当圣母也不敢反驳。
看向云霄，无当圣母那万年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眼眸中萦绕水光，开口道，“云霄师妹，你终于出来了。”
云霄眼中也缠绕着水光，声音有些颤抖，“无当师姐，这些年来苦了你！”
师姐妹相拥，她们千万年的情谊始终未曾改变。
当初封神战败，上清圣人被道祖带走，诺大的截教分崩离析，截教首徒多宝道人被西方教主渡化，摇身一变当了灵山佛门世尊。剩余的截教门人，有的上了封神榜，受天庭管辖，也有的转投西方，只剩余寥寥数人维持着截教道统。
是无当圣母手持青萍剑撑起了截教门庭，周旋在天庭和灵山间，默默恢复截教的元气。
这些年来无当圣母所受的屈辱，云霄能够想象得到。
观音脚踩莲台，冷冷看着广成子，转身朝李尔道，“仙君，此间事了，贫僧该离去了。”
李尔点头，轻笑道，“菩萨慢走。”
“广成师兄！”
恰逢此时，昆仑山外，赤精子、黄龙真人、道行天尊、清虚道德天尊、灵宝大师几人也冲了进来，看到广成子、太乙真人、玉鼎真人凄惨的模样，赤精子等人愤怒了。
观音撇了赤精子等人一眼，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走吧。”
在赤精子等人的搀扶下，广成子站起身来，他眼神冷漠看向李尔，又看向云霄和无当圣母，朝赤精子等人摆了摆手。
如果还要动手，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阐教八位金仙离开了昆仑废墟，身形萧瑟，尽显落寞。
玉虚的尊严，在他们手上丢失殆尽了！
看着广成子等人落寞的身影，无当圣母和云霄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云霄仰头遥望天外，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声音传遍了三界，“元始老贼，你不是最好面皮吗？昆仑一朝沦为废墟，门徒败走，被削去修为，你作何感想？”
李尔轻轻摇头。
昔年玉清圣人以大欺小，打杀碧霄和琼霄，让性子温婉、知书达理的云霄心中积攒了太多愤恨。就算是胜了，云霄也不忘朝玉清圣人挑衅。
三十三重天外，玉清圣境，身形魁梧，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俯瞰三界，他眼眸中全是冰冷。
上清圣境中，苍青道袍，身形挺拔的青年男子捧腹大笑，眼泪都掉出来了。
李尔翻手，将诛仙四剑收取。
从现在开始，诛仙四剑换了主人，归属于他李尔。
第389章 沉香救母
微风吹拂。
云霄捋一捋耳鬓发丝，眸似秋水，柔情款款看向李尔，轻声开口道，“师弟，你接下来当如何？”
李尔遥望天外。
那里，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
尽管知道这是错觉，但李尔仍然十分不适。
该避开这一双眼睛！
看向云霄，李尔笑了笑，应道，“云霄师姐，你恢复自由了，你又打算怎么办？”
云霄一愣。
是啊，她该怎么办？
曾经的三仙岛不回去了，曾经的碧游宫也回不去了啊。
师尊遁走天外，再也不能在师尊座下聆听教诲。当年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死的死，上封神榜的上封神榜，她云霄又该何去何从？
无当圣母也沉默了。
片刻后，云霄收敛低落的情绪，展颜朝李尔笑了，“师弟，我跟你走。”
李尔点头。
与无当圣母告别后，两人结伴离开了昆仑山。
从东胜神州到南蟾部洲，从南蟾部洲到西牛贺洲，从西牛贺洲到北俱芦洲，最终又回到东胜神州。
看着如今的三界，云霄长长叹了一口气。
三界的变化太大了。
环境也衰落了太多。
当年灵气充裕，灵机充沛的洪荒大地碎裂，变成了如今的地仙界，变得让云霄感到陌生。
现如今，地仙界也在不停衰落。
李尔陪伴云霄游走四大部洲，思考了很多。
鸿钧合道后，天道是鸿钧，那鸿钧是不是天道？
天道的寿命被鸿钧夺取了吗？
随着修炼环境的衰败，天地终会迎来尽头，神仙也会迎来末法降临，最终这方天地会彻底衰败，直到仙佛不存。
按道理来说，这方世界的天地是盘古大神开辟，应该不会衰败。
可自鸿钧合道开始，天地就在不断衰败。
所以鸿钧到底做了什么？
李尔自嘲笑了。
鸿钧、太清、玉清、上清、女娲、接引、准提，这几位圣人所处层次太高，跟他李尔的距离太过遥远。圣人在谋划什么，他李尔根本没有资格去探查。
李尔和云霄回到了东胜神州，来到了华山。
华山脚下几百里的地方，有一个民风古朴的村落，名为刘家村。
在云霄疑惑的眼神中，李尔落下云层，走进了村子。
村民们脸上带着朴素的笑容，看到李尔和云霄，都惊为天人。
最终，李尔在一家灯笼铺前停下了脚步。
灯笼铺前，坐着一个书生。
这个书生，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他两鬓染了风霜，眼角带着忧郁和愁苦。
看到李尔，书生眼神一动，随即笑了，笑容苦涩。
“刘彦昌见过上仙。”
书生起身，朝李尔和云霄行礼。
这个书生，正是当年在华山巅上与李尔有一面之缘的刘彦昌。往日不信仙神的刘彦昌，他信仙神了，对仙神有了敬意。
“神仙？”
一个少年从屋内冲了出来。
这个少年，人神混血，容貌俊美，脸上带着叛逆。
刘彦昌脸色突然变了，呵斥道，“沉香，快些回去，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
沉香怒视刘彦昌，反驳道，“我不做功课，我不考功名，我要救我娘亲！”
“你是神仙，你一定知道我娘对不对？”
李尔有些诧异，朝刘彦昌问道，“刘兄，你还是跟杨婵结合了？”
话音刚落，云层中穿鹅黄衣裙的少女落了下来。
少女没有变化，她嗔怒看着李尔，骂道，“你这人胡说什么？”
目光转移到云霄身上，杨婵脸色有些不自然，朝李尔问道，“她是谁？”
李尔没有回答杨婵。
目光从杨婵身上扫过，李尔摇了摇头，即使当年刘彦昌没能和杨婵结合，但他终究碰上了另一位女仙。
所以，凡人的命运，早已被注定了吗？
看到杨婵出现，沉香大喜迎上前去，开口道，“姨母，你来看沉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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