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川易
第189章 父与子
除此之外，林风的核心信徒之中，还有一位非常亮眼。
那便是赵无忧。
赵无忧已经懂事，他是【长生学院】里新生代的第一人，小小年纪就已经到了通玄中期，未来不可限量。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与自己父亲的关系也很微妙。
赵无忧不知道父亲为何对他如此冰冷，从未看望过他，看到的同伴被父亲高高举起，他真的好羡慕好羡慕。
他对父亲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岁以前。
那时的记忆虽然模糊。
但却清晰记得父亲会趴在自己床边讲故事哄他入睡。
他很怀念这种感觉。
所以他十分不理解。
为什么上学这么长时间，父亲和自己同在一个村子里，却不来看望自己。
是自己还不够优秀，不够努力吗？
他是别人口中的孩子，自从进入【长生学院】之后，就碾压了混乱之地其余前来进修的天骄们。
自己是第一，第一啊！
这不是一件令人的骄傲的事情吗？
为什么……
为什么父亲不来见我。
我好想他，我好想去找他，可是爷爷奶奶不让……他不喜欢我吗？
赵无忧最想要的就是自己家人的认可，但当他发现自己不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获得这种认可的时候。
他简直要疯了。
这一切赵无忧的爷爷奶奶都看在眼里，他们知道孩子心里想的都是什么。
父子之间的隔阂存在的实在是太久了，他们两个老人看的也十分揪心。
终于，到了赵猛的生辰这一天，赵猛的爹娘将他喊过来聚一聚……
赵无忧由爷爷奶奶一手带大，而赵猛在村子里有自己的居所，平时赵猛在赵无忧去上学的时候会偶尔来看看自己父母。
今夜，当赵猛得知今天是自己的生辰时竟有些恍惚。
对于修行者来说，一年的时间也不过是白驹过隙，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但毕竟是爹娘喊了自己。
赵猛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但在去之前，赵猛还是特意问了赵无忧的消息。
他并不想见到赵无忧。
尽管那是自己的骨肉。
赵猛时常会喝个酩酊大醉，如凡人一般昏睡，为的就是与楚瑶在梦中相见。
思念入骨，当那一张脸出现在脑海之中之时，他感觉自己曾经拥有，毕生的挚爱又回到自己身边了。
但，夜会结束。
人会苏醒。
梦醒当清冷的星光透过窗户照耀着空荡荡的房间之时，他总是会打一个寒颤，看向自己院子的一处角落。
那里，是楚瑶的埋骨之地。
这时，他才意识到。
原来，她死了。
她早就死了。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长的时间。
长到梦境中楚瑶的脸有一些模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光顾。
赵猛怕忘了她，也怕想起她。
怕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怕再次激起心中那无边的仇恨。
赵猛觉得面对强大的仇人并不是最恐怖的事情——因为即便敌人强如神明，自己飞蛾扑火也算是能有一个交代。
而自己这个仇人明明近在迟尺，甚至朝夕相处，但自己却还是不能下手。
谁让，他是自己的儿子呢……
谁让，他是我们两个的儿子呢……
赵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赵无忧，他也不想面对，你或许可以叫他懦夫，什么都对，但他就是不想见。
不过今天他最终还是没能逃过。
推开屋门，几盏烛火之中，赵猛看见了自己的父母，以及在桌子上安静坐着的赵无忧。
赵无忧长大了一些，鼻子有一些像楚瑶，眼睛像自己。
赵猛是控制不住去看他的。
但他很快便将这个目光给收了回来。
他推开门的手微微发紧，大脑之中有一道声音让他转身离开。
但他还是没有走，因为今天的饭菜太香了……嗯，没错，是这个样子。
“猛子，你来了……？”赵猛的父母一直在察言观色，看到赵猛的一瞬间，开口打破了这个寂静。
目前来看，赵猛的情绪都正常。
“嗯。”声音略有沙哑，赵猛坐在了桌子对面，略微低下头颅，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和不断跳动着的烛火出了神。
“今天是你的生辰，高兴的日子，娘给你做了……”赵猛的母亲如数家珍的介绍起了桌子上的饭菜。
赵猛听的似乎入神了，但筷子始终没动，只是不停的假笑着。
“吃饭，好不容易聚在一起。”
赵猛的母亲打了个圆场，接着一家人开始吃饭。
只不过赵猛并不自然。
饭菜当然很香，可他却只重复机械动作，一口一口的扒进自己的口中，再僵硬的嚼碎、咽下去。
他全程没有说话、怕听到什么……
但他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赵猛的母亲拍着赵无忧说道：“无忧在我们这里很乖，在长生学院也是第一名，那老王头、老李头看的都羡慕的紧。”
赵猛母亲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赵猛抬头了。
他抬头，看向了赵无忧。
而与此同时，赵无忧也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父子俩上一次这么对视已经过去很久，赵猛记得很清楚，那时赵无忧的眼角之中还有着一丝稚气。
如今虽然还有一丝稚气，但终究还是长大了。
“爹。”赵无忧小小叫了一声。
这个音节在他这里已经有些陌生。
气氛没有如赵猛父母预料的那一般缓和下来，因为赵猛突然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啪！
寂静之中，这动静宛若惊雷。
赵猛的母亲面色微微变化，抱怨道：“你干什么，吓到孩子了！”
赵猛的父亲也蹙起眉头：“咋了，你小子翅膀长硬了，饭桌上敢甩脸色了？”
赵猛看向他们开口说道：“你们没有和我说他也在，抱歉，爹娘，我改天再来看你们，先走了。”
话毕，赵猛直接转身，推开屋门。
冷风呼啸，吹了进来，亦如他此时的背影，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赵猛父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面色灰白，而这时，赵无忧却站了起来，用尽浑身的力气：“为什么？”
听到这一句话，赵猛动作骤然停顿，猛地转身，看到了流着眼泪的赵无忧。
这孩子有几分像自己从前，看起来很是执拗，极力的想要收起自己的泪水，但却没有做到。
第190章 父与子（二）
他看起来很委屈、很无辜。
只是在这一张脸……在这一张自己最熟悉的脸上，赵猛却怎么也不能升起一点怜悯心来。
当年在这个家伙的嘴角。
可是挂着他母亲的鲜血啊。
那不只是他的母亲，也是自己的挚爱，所以赵猛并不打算给他一个所谓的答案……
因为他深刻的知道。
这个答案太过苍白。
这已经是他们父子两人最好的相处方式了，是全村上下努力的结果。
“没有为什么……”赵猛的声音依旧有一些冷，说完之后便将脸扭过去，再次踏进了黑暗之中。
但这句话落下，赵无忧却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哭了起来。
听说父亲要来，他穿上了自己的新衣服，胸口还挂着王七夜院长赐予自己的勋章，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想让父亲明白。
自己很乖……
真的很乖。
这勋章很亮，为什么偏偏父亲没有看到呢？
不是说父母都很喜欢优秀的孩子吗？
不对。
他并不是没有看到。
而是从未在自己身上多逗留一下。
方才的对视，他很清楚的感受到，父亲看自己的眼神中，是满满的厌恶。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
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
赵无忧的世界仿佛一下子灰暗了起来，他还能依稀记得三岁之前的事情。
原来那时候的点点滴滴，已经是属于自己亲情的最后一点温存。
“娘……我想娘了，娘到底什么时候出关啊，爹不要我们了……”
赵无忧在呜咽着，然而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面色一变，已经推门走出门槛的赵猛步履再次停下。
在楚瑶去世之后，在赵猛面前这个名字已经属于一个禁忌。
因为只要提起这个名字，赵猛总会控制不住的感觉心脏一阵绞痛，甚至会好几天都缓不过神。
而此时，这种感觉尤为强烈，仿佛从内而外，要将他整个搅碎一般。
提起这个名字的人是凶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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