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614章

作者:孑与2

  殷二虎道:“她们在车队前方十五里,后方十里地,也有擅于越山穿林者藏身于左近,一旦有变,前后两路人马半炷香的时间就可抵达。”

  云初又道:“合作社目前如何?”

  殷二虎道:“今年夏粮收获已经全部入库,秋粮如今正在陆续收割中,从各路掌柜上报上来的数据来看,还不错。”

  云初道:“合作社人心安定吗?”

  殷二虎笑道:“云氏生意童叟无欺,他们已经感受到了。”

  “那就好,合作社产出尽数运往长安,现如今,皇帝把长安官仓的粮食全部运去了营州前线。”

  殷二虎道:“刘仁轨刘公认为把官仓粮食运往营州不妥,他希望将河北,河东的粮食径直运往营州,运送到营州多少,再按照折损比率从长安官仓取粮食,这样快捷不说,还能减少损耗。”

  云初点点头又道:“广福寺香积厨正在与大慈恩寺的香积厨对接,两者之间的差额银钱,落在了何处?”

  殷二虎道:“洛阳白马寺。”

  云初道:“把差额部分全部以铜钱,金子的模式送往大慈恩寺,你还需要跟白马寺的长善大师说清楚,我欲从白马寺再借五十万的头寸。

  请长善大师务必在十一月二十日之前运抵长安。”

  殷二虎犹豫一下道:“君侯,如今万年县县令的职位依旧空缺。”

  云初摇头道:“不会空缺的,这是皇后最后的搏命机会,就算是一个大坑,她也会跳下去,她没有道路可走了,皇帝已经下定决心要剥夺皇后的权力了。”

  殷二虎眼睛一亮道:“废后?”

  云初想了一下历史上的废后闹剧,最终还是摇摇头道;“终究是在皇帝一念之间。”

第四十六章 汉贼什么的是最讨厌的存在

  自从李治强行将武媚拉扯到皇后位置之后呢,不论是立后,还是废后,都成了皇族家事,外臣不得干预。

  外臣不干预皇后立废事的规矩是英公李绩开的先例。

  这非常的不好。

  同时也把皇帝给架在火上烧,都说皇后这双鞋子好不好的要问皇帝这双脚才成,假如皇帝为了这双鞋子付出了太大的代价之后呢,鞋子虽然夹脚,他大半会继续忍耐下去,反正,身为皇帝,他的鞋子多,了不起将这双昂贵的鞋子高高的放起来,穿别的舒坦的鞋子也就是了。

  只在重大场面,穿一穿皇后这双昂贵的鞋子就是了,为了场面,暂时忍耐一下鞋子带来的不适,也是可以理解的。

  史书中李治告诉上官仪他要废后,让上官仪准备走废后的流程,结果武媚在李治面前哭了一鼻子,还质问了皇帝一通,然后这个习惯性找人背锅的皇帝就说是上官仪的主意,与他无关。

  于是,上官仪一家的男性就被杀了一个干净,剩下的女眷也被打入掖庭宫为奴。

  鉴于此,云初对李治废后的举动不是那么在意,不过呢,必须通过这一次的事情让所有人都知晓一件事——武后当家,房倒屋塌!

  现在,大家都在等待武媚出手呢,甚至包括皇帝跟她的长子李弘。

  一个女人混到连丈夫跟儿子都不亲近她还要谋算她的地步了,那就只剩下两条路要走了,要嘛权倾天下,要嘛去死。

  武媚被打入感业寺为尼姑,没有吃的,没有暖和的被子,只能跟小侍女相互抱着取暖,且被寺庙里其余的尼姑迫害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死这回事,现在,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或许,她觉得云初快两年不在长安,都能让长安好端端的,她如果仅仅是短时间内让武承嗣,武三思两个去暂代一下云初的位置,只要速度足够快,只要啥都不干,说不定就能全身而退。

  总之,她只要一个说的过去的名头就好,反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云初比武氏兄弟两个强大一百倍不止,到时候云初回来了,正好显示一下大度,让武氏兄弟滚蛋,给云初腾位置,落得一个好名声。

  她总是以为自己是一个女子,一个皇后,最近几年得罪了这么多人的是皇帝,不是她,她忘记了,在朝堂乃至民间,坏事全是她干的,皇帝就是一个软耳朵,喜欢听老婆话的软蛋男。

  所以,全天下的人都在等新的万年县县令就位呢。

  只是,这些人绝对不会想到他们一旦引爆了流水牌子这个炸弹,会把他们自己也通通给炸死。

  总以为流水牌子没钱了,等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再找人补上就是了,然后大家你好我好的继续赚钱。

  他们始终都没有明白,真正支撑流水牌子的东西不是钱,而是信誉,否则,区区两百万贯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大唐往来频繁的大宗商品买卖。

  所以,资金池里面的钱,根本就不足以覆盖流水牌子上的货品价值,一般情况下,只有两成多一点,资金池之所以能保证给交易失败的商家赔钱的原因在于,这种机会很少,如果一旦出现大范围的交易失败,流水牌子就会立刻崩坏,资金池里面的钱也根本就赔付不起商家的损失。

  因此上,资金池里面的钱最好啥动静都没有,就算有很少的一点不好的动静,造成的灾难都将是颠覆性质的,一旦资金池被人家拿走了,倒霉的商家将会遍布整个大唐,而以后,朝廷再想建立流水牌子这样的东西,将再无可能。

  云初在等流水牌子炸裂,这东西是依仗他个人的信誉建立起来的,他将会在这个东西即将完全炸开之前,力挽狂澜。

  云初希望流水牌子炸裂倒不是专门为了对付武媚,实际上,她武媚还不值得云初这样做,云初想要达到的目的是把资金池里面的资金更换掉,想要做到腾笼换鸟的目的。

  以前,资金池子里面的资金过于集中了,只有少量的商贾参与其中,一旦某一个出资方不满意了,云初这边就会非常的难受,被人家钳制的事情前几年不是没有发生过,每一次都让云初筋疲力竭的应付。

  如果,将资金池里面的资金来源,从以前的六十余家,增加到一千或者两千家,云初这个管理者面临的资金钳制压力就非常小了,到时候,只有那些资金求他的份,绝对不可能出现被钳制的份,只要云初觉得不高兴了,甚至可以直接把他一脚踢出去。

  他想绝对控制!

  这才是一份真正可以传承下去的产业,他之后,可以交给云瑾,云瑾之后可以交给他的孩子,就算皇朝千变万化,而云氏不会变。

  所谓为人父母者为子女思量长远,这就是。

  所以呢,这一次,长安的流水牌子不炸都要炸了,要不然,以后还会有不懂事的人没事干就觊觎一下,这让云初烦不胜烦,干脆一次性处理好。

  就在云初在禅房打坐长考的时候,温柔出现在窗户边。

  “是郭待封干的吗?”

  云初缓缓睁开眼睛问道。

  “正是郭待封,此人在陛下第一次召他来河西觐见的时候,就鼓动奚人叛乱,以军务紧急为名,拒绝了陛下的召见。

  等陛下下旨准许他戴罪立功之后,郭待封就轻易的平息了奚人之乱,但是,陛下并没有因为他平息了奚人之乱,就允许他继续镇守营州,于是,就有了第二次征召。

  这一次,郭待封故技重施,让奚人与契丹人联合叛乱,以为陛下还会命他平乱,可惜,这一次陛下派去了王孝杰。

  郭待封知晓自己一旦回到了洛阳就是必死之局,于是,一边在路上拖拖拉拉的走,一边以奚人,契丹人劫掠皇杠,屠戮商贾的把柄威胁这两部,期望王孝杰能败于奚人,契丹联军之手,为此,他不惜派遣麾下部曲,参与此次与王孝杰的战斗。

  他们故意在平顶山,虎跑岭败于王孝杰之手,然后故意在营州周围大肆劫掠,激怒王孝杰兵出虎跑岭进入遍布沼泽的野猪原。

  可怜王孝杰的大军才进入野猪原,就遭遇了一场难得一见的持续大雨,王孝杰也察觉不对,就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想要离开野猪原。

  哪里料到,奚人,契丹人掘开了本就涨水的凌河,洪水滚滚而下截断了王孝杰大军的退路,洪水漫卷,王孝杰的大军只能暂时退居到一些高地上,近半人马被浸泡在洪水中,加上辽东天气日渐寒冷,被冻死的人马无数。

  而奚人,契丹人则趁机乘坐木筏,在浅水,淤泥处追逐落单的大唐府兵,听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契丹人捉身着重甲的唐军如捉鱼鳖……

  王孝杰脱掉铠甲在淤泥中与奚人,契丹人酣战六日,抢夺了少许木筏,再加上自己制作的木筏,这才勉强逃出了野猪原,而近万大唐府兵则尽数命丧野猪原。

  可以说,这是大唐十年以来败得最惨的一次,不仅仅损失了近万府兵,还损失了战马一万五千匹,甲胄上万具,至于他们携带的火器,尽数毁在了泥水中。”

  云初安静的合上面前的经卷,瞅着温柔道:“郭待封如今在何处?”

  温柔道:“根据百骑司大统领张东海说,郭待封回洛阳的车队中没有他的踪影。”

  “金媃茹这些年一直在经略辽东,她有郭待封的消息吗?”

  温柔摇头道:“没有。”

  云初眼中寒光一闪道:“是不愿意说,还是真没有?”

  温柔把身子靠在墙上淡淡的道:“狄仁杰还在跟他们交涉中,真话,假话,应该骗不过狄仁杰的那一双眼睛。

  不过,郭待封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在山东,怎么……你想亲自出手诛杀此獠?”

  云初道:“不杀怎么成,就陛下现在与勋贵们的糟糕关系,要是再出几个郭待封,我大唐府兵岂不是还要被人当成鱼鳖捉拿?

  只有把他这个人做成一个人样子,才会震慑住那些胡思乱想的人。”

  温柔道:“你猜,英公,苏公,程公他们有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毕竟,在军中,谁的消息都没有他们的消息灵敏。”

  云初摇摇头道:“预料到了如何,没有预料到又如何?只要他们没有真正参与,对大唐来说,就是侥天之幸。”

  温柔道:“查过了,他们在辽东的人马没有在风季离开百济跟大行城,你说,他们在等待什么?在等待薛仁贵兵败?

  要是薛仁贵都战败了,我觉得长安的那点事情,就不算什么事情了。”

  云初淡漠的道:“那就最好别战败。”

  温柔追问道:“要是真的战败了呢?”

  云初摊摊手道:“那就轮到你我披甲上阵了。”

  温柔继续追问道:“要是我们兄弟也战败了呢?毕竟,人家打败了王孝杰就得到了上万的铁甲,跟近乎两万匹战马,以及无数的装备,等薛仁贵战败了,我觉得我们的装备很可能就比不上人家了。

  越往后,敌人就越是强大,我们兄弟也不一定就有必胜的把握吧?”

  云初烦躁的道:“你到底想要说啥?”

  温柔嘿嘿冷笑一声后低声道:“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股烟尘。”

  云初冰冷的看着温柔道:“别做梦了,那样的场面只会拖延我们富国强民计划的进程。”

第四十七章 人心正,天都帮!

  云初一向以为自己才是整个大唐最疯的一个,这么些年相处下来,总算是看清楚了,温柔才是最变态的一个人。

  主要在于他看啥啥都不顺眼。

  云初至少很喜欢大唐的天空以及大唐淳朴的百姓,温柔连他阿耶都没办法看顺眼,要不是他老婆给他生了三个让他满意的孩子,天知道这个人会变成啥样子。

  狄仁杰总说温柔比李义府可怕十倍。

  事实上,云初也是这么认为的。

  造反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云初的未来选项,他觉得像他这种人,机缘巧合来到大唐世界只是为了当一个皇帝,实在是太掉价了。

  当皇帝能干啥?

  能睡很多很多女人,包括儿媳妇甚至自己小妈?

  云初觉得自己不是种马,也不想突破人类繁衍的禁忌。

  还是说可以号令天下满足自己的权利欲?

  在朝堂上混的时间长了,云初很清楚的知道,朝堂上指斥方遒,指挥倜傥的皇帝,嘴巴里说的一般是臣子的建议结果,他只不过是一个人形发令器。

  既然好不容易来了一遭大唐,谁有功夫把太多的时间消耗在蝇营狗苟上,给这个世界带来一片美好,最后再挥一挥衣袖啥都不带走的被人埋进土里岂不是更好?

  这样做岂不是更加符合一个人的原始含义吗?

  “不要想着给世人来带痛苦,我们来到这个人世间,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不是更加的糟糕,这难道不是我们在国子监听先生讲第一堂课的内容吗?”

  温柔瞪大了眼睛道:“这你也信?”

  云初单手按着温柔的脸,将他的脑袋按在墙上怒道:“就因为别人不相信,我们这样的英雄好汉才要相信,这就是我们为何在人格上比他们高出一等的原因。

  他们在他们熟悉的道路上狂奔,老子们就在只有老子们才能行走的荆棘林里行走。

  他们一个个当混蛋当的风生水起的得意非凡,老子们走在荆棘林里被刺得满身血那又如何?

  有钱难买老子愿意。”

  “你他娘的说话就说话,不要越说越激动,再按下去老子的脑袋就要被你按碎了。”温柔觉得自己眼珠子快要从云初的手指缝里飞出去了,赶紧发话。

  云初闻言连忙松开手,见温柔脸上出现了一只红色的手印,想要帮他揉一揉,被温柔愤怒的推开道:“你只要一激动,就忘记你的力气很大这回事了是吗?”

  云初撇温柔一眼道:“见不得你一副不争气的样子,你很想当皇帝吗?”

  温柔道:“你当,我当宰相。”

  云初道:“你继续当你的宰相,反正我不当皇帝。”

  温柔道:“你看不起当皇帝的?”

  云初笑眯眯的瞅着温柔道:“你看得起?”

  温柔道:“皇帝全是王八蛋。”

  云初笑道:“既然如此,你干嘛非要我当王八蛋呢?”

  “我就是想看看你穿上龙袍,人模狗样的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样子。”

  “不用亲眼看见,我现在就告诉你是什么感觉,老子一定坐在上面骂下边站着的全是王八蛋,免得被你们在下面白白给骂了。”

  “哈哈哈,是极,是极,我一定会这么想的……”

  两人说的得意忘形,忘记了这里寺庙,虽然其余僧人根本就不会来到他们居住的禅院里,对于玄奘大师来说自然是随时能来。

  刚才那一番话,被站在屋角的玄奘听了一个真切,他没有作声,手里捻动着娜哈送给他的一副佛珠,只是速度越来越快,等他的拇指捻到最后一颗佛珠的时候,玄奘大师瞅着勾肩搭背离开禅院的云初与温柔,笑吟吟地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诵念道:“喃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广福寺外的红枫林,是一处极好的修行场所,这里矗立着七八间木屋,此时,正是红枫落叶的时节,焦红色的枫叶落在那几座木屋上,显得极有韵味。

  白发,红袄,绿裙子的金媃茹就站在漫天的落叶中迎接云初的到来。

  瞅着金媃茹重新鼓涨起来的胸口,云初道:“敢说一句假话,老子打死你。”

  金媃茹翻了一个白眼道:“这辈子尽挨你的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