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姬叉
事异则备变,乱世榜确实应该更新了,要把这些人纳入榜单计算。
但这个更新很有难度,怎么给他们算名次?
理论上他们的修行肯定都在天榜前三甲,搞个不好天榜全是神魔,别人都得滚去地榜。
但修行能代表战力么?乱世榜以前之所以只按战绩论排名,就是因为修行不能代表一切,实战水准更为重要,必须打过才能判定谁比谁强。现在这些神魔一个个冒出来,总不能直接给他们估算个位置,这又不是潜龙榜还能估测潜力的。
现在他们“输”给了赵长河,赵长河是地榜第二,所以两个御境排地榜三四去?这不搞笑么……就算这么排了,那他俩谁三谁四呢?
没法排。
所以只能“择日重排”了,起码要更多的神魔出现、和榜单上的其他人多些交手的样本,才能重新排出一个大概。
赵长河大致想明白了其中状况,还是道:“不管怎么说,谢了。这屁股歪得对我很重要……否则我真扛不住源源不断的觊觎,什么事都别做了。”
瞎子不语。
赵长河道:“你以前说,你只是诚实反馈天道事实,最多只能在措辞上玩点花样,我是相信的。这一次脱离了措辞花样,已经属于有悖事实了,应该不是你以前骗我,而是现在你已经可以一定程度自定义规则了,对么?”
瞎子道:“倒也无法自定义,规则就是规则。我依然只是在措辞上玩花样,大方向上,你确实赢了,只不过春秋笔法。”
“啧……新闻学……”
“你倒有闲工夫纠结我怎么写书,那边战斗你不急的?”
赵长河内视片刻,有些辛苦地摇摇头:“我必须立即抓紧时间恢复一二,否则风隐找回来我死定了。至于那边的战局……”
他顿了顿,微微一笑:“我相信央央。”
瞎子有点想吐。
……
赵长河的这一战从夜间打到了天亮,这么长的时间,那边的战局进度早就快进得不成模样了。
早在赵长河与荒殃打得死去活来之时,万东流与王家试图来接收城池的军马路遇,双方的心理准备都不是一个级别。王家兵马毫无悬念地惨败而归,万东流挥军直指兰陵,兰陵守将弃城而逃,天都没亮,兰陵易主。
这是琅琊以南的最后一道屏障,前方就是王家老巢了……
而在更早一些时候,崔元雍在鄄城消化降兵,再度东进,沿途所过之处望风而降,这边的战局打响之时,崔元雍人都到微山湖了。
兵贵神速,无论崔元雍还是万东流都没有时间在那慢慢整军消化,谁也不知道胡人或者李家杨家到底会有什么幺蛾子。大家的共识就是越早打完这一战越好,稍微迟几天可能就要出事儿。
于是当赵长河躲着疗伤之时,当日傍晚,崔元雍的先锋与万东流会师,兵锋直指琅琊。
从崔元雍赵长河离开清河至今只有区区几天……几天之内,王家看似强盛的兵马降的降跑的跑,看似完整的纵深防御摧枯拉朽,琅琊老巢直接变成了前线,崩得比袁术都快。
一切起于那隔河一箭,彻底崩坏了战争逻辑。
一路下来几乎就没有任何阻挠,基本一路都在急行军而不是在打仗。
直到兵临城下,王道中都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形成的,自己兵多将广,还有神魔撑腰,怎么整得跟完全不存在一样,对方简直就像是来旅游的,一路横冲直撞就到了自家城下。
不过琅琊好歹与周边又不太相同,这是王家的基本盘,不会再像其他地方那么一触即溃。如今又是冬季,谁都知道这种环境气候攻城是非常不利的。
“都不必惊慌。我们城中尚有数万兵,这风雪寒冬,城头泼水成冰,谁能攻城?”王道中面沉似水,在议事厅里给众将打气:“早在大兄与李公嗣亡于京师,我们就与各家形成了攻守同盟,只要撑住几天,他们不会没有动作!四象教掌控京师也未必稳健,京中实质空虚得很,越是拖的久了,他们越容易出问题!”
归尘坐在客座上颔首:“崔元雍万东流冒进至此,没有这么打仗的。我太乙宗上下会全力帮助守城,只要守个几天,他们自己都会疲态大露,不战而溃。”
王道中吁了口气,果然不枉了王家对归尘如此尊重,一位德高望重的地榜在这时候帮忙说话可是雪中送炭。他故意配合着问了一句:“赵长河与神魔之战……”
归尘悠悠道:“不知道乱世书这次的播报怎么回事……但赵长河连战两位神魔,不可能无损,至少短期之内不需要担忧赵长河参战的。另外,我看道中先生也三重秘藏了吧?”
王道中暗道就等你这句,立刻捋须微笑:“不错,前几日已经侥幸突破。”
“实际上赵长河也就是这种水准,他战胜神魔必然是借助了其他东西,可一不可再,便是他真参与战斗,我们也未必就怕了。”归尘笑道:“如果他参与不了,那就更不用提……就凭崔元雍万东流,还有薛苍海?他们凭什么打得进来!”
一唱一和之下,议事厅中原本的愁云惨雾还真没说没了,王家众人都振奋道:“若是如此,教崔元雍有来无回!”
第679章 河可往,中亦可往
第一天的攻城,挺拼的。
不像京军觉得这大冬天的是打个屁,崔家和漕帮军马都是对王家有仇的,他们愿意拼一把。
几个月的璞阳围城战,崔家兵马多少袍泽死于城墙。漕帮究其本质还是帮会性质浓郁,自家帮主老大被人刺杀成了植物人,单是一个“为老大报仇”的义气就能让江湖帮会的汉子们跟你拼了。
再加上一群为了升级命都不要的血神教徒,竟然在这冰天雪地里打出了一副热血澎湃的攻势。
薛苍海手持血神刀,堂堂一教之主把自己当成个死士一样,奋勇先登。
“呛!”一个蛤蟆跳的神佛俱散,前方将领被他连人带甲活活劈成了两半,周边士卒胆战心惊,左右飞散。
玩血煞刀法的人,一旦到了秘藏级,在战场上就是个BUG。单只薛苍海一个人,要打开一个城墙破口就跟玩儿一样,必须有相当的强者来扛他,普通的士卒在惊惧特效之下基本都是送菜。
璞阳围城战打了那么久,双方也很了解。远远看见薛苍海先登,这边王家的客卿、地榜十八虞德举飞速顶了上来,手中长剑飞快点向薛苍海浑身要穴。
在璞阳攻防战中,这是一对老冤家了,每一次薛苍海都是被他压回去的,都得身边一群血神教长老一起出手结阵才能顶住。但作为攻城方,这阵就结不了了,薛苍海憋屈地倒翻下城,攻势被破。
差不多同一时间,另一边城头,万东流和王照陵默不作声地交手七八合,左右数枪攒刺,万东流无奈翻下了城,无功而返。
倒是王照陵心中颇为震撼。
这万东流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这么强!要不是守城优势,单打独斗的话自己想赢下万东流恐怕都要打到百合开外才行……这厮也太能藏了吧!
“轰!”冲车撞向城门。
王照陵回过神来,厉喝:“都愣着干什么!滚石准备!”
崔元雍立马阵前,看着惨烈的厮杀,面沉似水。他作为主将可不能轻易参与攻城,必须关注着任何一处战局的状况。
事实上这种战争里,主将自己就是破绽。
崔元雍不需要考虑,就知道王道中正在某处盯着自己,随时准备暴起突袭。
不知道王道中如今是否三重秘藏,也许他吸收海皇阴气突破也会像其兄长一样有很大的破绽,只能算是伪三重,但这里可没有一个夏迟迟或玄武,没人能动摇这个破绽,那就是真三重。在凡人的战争里,三重秘藏的水准就已经属于一个人能左右整个战局的存在。
随着日后越来越多三重秘藏的顶级强者亲自参战,常规的战争不知是否会彻底失去意义。就像赵长河那一箭……实在太离谱了,至今连崔元雍这些自己人回想起来都还在摇头,这辈子钻研兵法、研究行军布阵安营扎寨,到底有啥意义啊。
“薛教主那边大有机会……”崔元雍看了片刻,低声自语:“他有一神器未曾动用,需要给他找到合适的时机。陆先生……”
身边地榜客卿陆崖躬身道:“在。”
“去支援薛教主,看看是否能给他找到运用神器的机会,至少打开一个缺口,让他其余的血神教徒能共同结阵。教徒结阵的效果,这几个月来我们看得很多了,颇得其好处。”
“不可!”陆崖摇头:“我必须守护公子。”
崔元雍笑道:“我好歹也是一重秘藏,人榜之列。千军万马防护之下,哪有那么容易出岔子,陆先生且去。”
陆崖犹豫道:“那陆某也不合适先动的啊,应该是观察王道中去了哪里,我就去哪里……我先动了,王道中的主动权就太大了,万一他此刻去袭击万东流方向……”
“这是军令。”
陆崖无奈领命:“是。”
陆崖一走,崔元雍身边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无数亲卫团团环绕,亲卫队长甚至觉得公子不应该骑在马上,太显眼了……你看那天曹伯平站在船头做显眼包,不就被射死了么……
要是对面王道中也来一箭……话说王道中和赵长河有什么区别吗?难道不是一个人吗?
王道中站在城头高处,远远看着外面数里外的对方主阵,感觉这距离和隔河也差不了多少。他下意识地取了弓箭瞄了一眼,妈的人都看不清,完全无法想象赵长河怎么瞄的,更无法想象这一弓是怎么拉的能那么远。
试着又瞄了一下城头战局,同样一片混乱无法瞄准,只能误伤。
归尘斜睨他一眼,慢慢道:“先生何不一试?”
王道中:“……”
“怎么?”
“这种无耻之事,老夫又不是赵长河那种不要脸的。”王道中正要收弓,忽地一怔,他发现了对方阵中陆崖离阵,去了薛苍海的方向支援。
王道中都看愣了:“陆崖竟敢离开崔元雍?崔元雍这是不要命了?”
旁边另有王家族老道:“趁着陆崖去虞先生那里,我们立刻击破万东流!”
归尘道:“击破万东流,何如直奔崔元雍?王先生如今三重秘藏,不是以前二重可比,崔元雍的军阵并没有他想象的防护意义。”
王道中心中一动:“不错……万东流只是偏师,崔元雍才是主将,若是击破崔元雍,此战定矣!”
王家众人本能觉得有些不太妥,倒也不是别的,主要是王道中如今身为主将,亲身涉险跑去别人万众之中,有点那啥……可细细想来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崔文璟没来,赵长河又不在,崔元雍只有一重秘藏……所谓的万众防护对于三重秘藏的强者而言那真的跟土鸡瓦狗没有区别。
常规的战争思维确实可以改一改了,别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等赵长河回归了就麻烦了。
“赵长河能取敌首脑,老夫又何尝不能!”见众人都没有反对,王道中心意已决,持剑飞掠而出:“尔等守稳城头、留意城内动向,小心有镇魔司余孽潜伏。某去去就回!”
“嗐,琅琊都被我们犁过几遍了,哪还有什么镇魔司……”
城内仓储重地,有数人潜伏在外已久,抬头看见王道中离开的背影,一个个亮起了眼睛。
从江南而来的武维扬等人身披道袍,以太乙宗弟子的身份在城内已经摸了好几天了,对城内各类布置了然于心。
王道中一走,众人立刻窜了出去,飞速逼近粮仓。
没有人想过,这里不仅仅是“镇魔司余孽”,而且个个人榜水平,足足四个!
“站住!干什么……”
“的”字都没出口,刀光狂闪,人头已飞。
堂堂玄关九重的镇守大将,在四个人榜强者手里,连一合都没走过去。
而城外阵中,王道中一剑飞光,直刺马上的崔元雍:“毛头小子也敢领兵!除非令尊到此,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呛!”剑鸣声起,紫气漫天。
紫气氤氲满河山,便是崔文璟亲至,也未必有这么浓郁的清河剑意!
“崔文璟埋伏在这?”王道中骇然转头,却见军阵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兵掀开兜鍪,手中神剑紫气浩然,磅礴无匹的剑气直贯而来。
那仍稚嫩的面庞看得王道中有些恍惚。
崔元央。
第680章 崩盘的琅琊
相比于赵长河,崔元央才是真正的神兵挂件,此前荒殃就是想把赵长河限制成崔元央的水平,那就好打多了。
清河剑的水平和龙雀与幼年版星河基本一致,赵长河没来,这一刻的崔元央就是丐版赵长河。
然而崔元央知道自己的问题,躲在万军之中,远程飞剑。而王道中却没有荒殃的能力,如果没了赵长河的操控,面对无主神剑自己打,荒殃是不虚的;可单是清河剑自主乱砍,王道中就极为难受。
当年冰魄在剑湖之畔嘎嘎乱杀,四象教一群强者包括赵长河韩无病夏迟迟一起上都拿它没办法,差点死它手里,因为一把剑无伤无痛无破绽,除非能量耗尽、又或者你比它强很多直接制住,否则根本就没法打。王道中但凡看过妖刀记,也会知道跟一把刀剑打架多痛苦。
在一把恐怖无比的神剑攻势之下,本来视为土鸡瓦狗的兵将忽然就不是瓦狗了……
崔元雍怎么也是人榜之列,身边的将领亲兵一个个全部都是身经百战的武者,平时你一剑能秒十个,现在被神剑缠得这样,我们还不敢围攻你?
无数长枪四面刺来,崔元雍离马飞剑,合身直上。
王道中飞速撑开一个气罩勉强装个刀枪不入,拼着用罡气消耗周边无数刀枪剑戟的攻击,自己的剑全力应对清河,且战且退地往后飞绕,试图突围。
打不了了,撤还是没问题的。
然而刚刚飞身而出,城墙那边血光大起,本来不断试图登城的薛苍海直接弃了城墙,人刀合一飞斩而来。陆崖也直接弃了虞德举,直接回转。
“呛!”王道中接了薛苍海一刀,薛苍海吃不住力,倒栽而回,可王道中却也落回了军阵之中,很快被陆崖和崔元雍死死缠住。
“我日……”城上的虞德举等人全傻了,这回怎么办?跳下去接应家主?
王道中也傻了,对方是攻城方,随时可以回来,而自家守城兵将难道开城出来接应?
无怪乎这么多年的战争,铁木尔崔文璟王道宁等人都没有过自己突入对方阵中去袭杀主将的情况。包括地榜之战,弥勒等人打了那么久都是互相顾忌不敢自己亲身入险,哪怕知道唐晚妆回京了他都不敢乱来。一则算是个规矩默契,二则也真怕会陷入这种埋伏里,死则死矣,贻笑万年才叫难堪。
都怪赵长河先开了个坏头,让人诞生了这种攻其首脑一举定乾坤的冲动,你赵长河做得,我王道中做不得?
可人家赵长河只是射箭啊……
这回做到坑里去了。
当然,王家内部还有一大堆强大的族老和中坚,还有归尘虞德举等强大客卿,只要有人决断,一群顶尖强者突入其中把人救出来还是完全有机会的;又或者索性开城出击,趁着对方主阵混乱,也未尝不能冲出个大胜来。如何选择,需要决断。
立刻有老者当机立断,厉喝道:“对方主阵混乱如此,开城出击,我等也同时入阵接应道中,方为上策!若战之得力,或可一战而定!”
没错,风险与机遇并存。王道中这会儿强是真强,排天镇海,威猛无俦,一个人顶着无数强者与神剑的夹攻在阵中乱战,虽然岌岌可危的样子,可一时半会还真拿不下。如果趁这个时候全军出击,说不定还真有机会把对方冲垮,再拖片刻王道中就完了……
既然有族老立断,王家上下再无犹疑,城门轰然洞开,王照陵领着一队骑兵前锋席卷出城。
那边万东流早已停止攻城,回头整军从侧面冲杀而来,掩护主阵。
双方兵马刚刚相接,城内屯粮之处忽然冒起了冲天火光,映红了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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