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国王陛下
“奋斗一生的成就被人超越……那种事情不要呀!我希望自己的成就能永远铭刻在高塔上,为后人瞻仰!在我死后,至少持续十年吧!”
“……老和你年纪一大把,蜃景倒是不少看啊。”
就在一群成名多年的老前辈,赫然摆出各种顽童姿态时,鹿悠悠也终于得出了结论。
“各位大夫,恕我失礼,要越俎代庖一下了。此伤势所以反复,难以用织命法修补,是因为她体内寄生了一种前所未见的荒毒,待我将其拔除净化之后,再请各位出手医治。”
堂堂国主,客气话说到这个份上,阵中人自然连连客套,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海青云,也默默让出了阵眼位置。
鹿悠悠却摆摆手示意不必,她并未入阵,而是站在阵外,缓缓拿定姿势。而后樱唇翕合间,发出一道无声的敕令,顷刻间,一阵芳馥浓郁的香气就填满了要塞前广场。
而在香气熏陶下,沙土地上开始萌发嫩绿的新芽,继而便是粉嫩的骨朵……转眼之间,空地已满载芳草鲜花,恰是初夏时节的好风光。
异象中,鹿悠悠伸手对准帐内舒泉,向前虚点食指,于是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清脆悦耳的露水滴落湖面的叮咚声响。与此同时,盘踞在帐中的那股看不到摸不着的气息,便即消散,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众人震撼无言时,鹿悠悠又深深吸了口气,于是一切宛如时光倒流,满地芬芳尽归尘土,就连砂石颗粒都维持着最初的模样。刚刚的一切,仿佛是幻觉一样。
“好了,之后还要请各位辛苦。”
鹿悠悠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向后退开几步,来到王洛身侧。先是向目瞪口呆的樊璃点头微笑示意,令其当场手足无措,面红耳赤,恨不得立刻跪下。
于是鹿悠悠无奈摇头,在笑容中又施仙术收敛了自身的存在感,消除着自己刚刚出手的痕迹,以免这要塞内外的众多人,都因她的突然降临而陷入慌乱。
果然,随着鹿悠悠的刻意收敛,周围一众紧张而兴奋的人,便纷纷露出茫然失色。就连阵中那些名医,也有几人干脆抓耳挠腮,仿佛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好神通。”王洛不由赞道,却是一语双关,“应该,没什么副作用吧?”
吉祥灵鹿的天赋神通,最是克制荒芜,甚至可以将已然化荒之人强拉回来。但这种神通每用一次,效力都会减少。时至今日,尽管鹿悠悠的力量较之千年前已强大了不止百倍,但其天赋神通反而是削弱了。
上一次,她倾尽全力,才勉强拉回了韩谷明的元神,下一次使用时还能保留多少功效已颇为堪忧。却不料在舒泉身上,她用得丝毫没有犹豫。
却见鹿悠悠摇摇头:“没多严重,方才的拔荒仙术,天赋神通只是画龙点睛那一笔,术法的框架根基,其实是借用了那位陈仲明大夫设计的生息拔荒法……唔,真是巧妙绝伦,让人叹为观止。”
“哦?堂堂国主,传说中天赋横压千年的拔荒圣手,竟公然借鉴抄袭后人技术!?”
鹿悠悠失笑:“别说傻话,我是当代仙盟创始国的国主,用当代仙术才是常理啊……而且,哪有什么横压千年的天赋?这些医生们代代积累传承下的知识,早就胜过我这区区一人的神通了。这千年来,我可是一直维持着积极好学的心态,才勉强没有落后于时代。非要说我比一般医生有哪里高明,大概就是我比他们任何人都学得更久吧……但即便如此,帐中那人的伤势,单凭我一己之力,也是救不回来的,我能做的也只有为那些大夫,扫清一点细小的障碍罢了。”“国主谦虚,令人佩服。”
鹿悠悠叹道:“好了,不说这些闲话,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体内荒毒又是从哪里来的?”
王洛于是将这一日发生的事情详细道来,理清前因后果,让鹿悠悠逐渐面色归于凝重。
“竟有此事?我之前的确听闻前线多有意外,想不到这些意外背后竟是仙人手段。但是,这却好生奇怪,有些说不通啊。”
王洛问:“怎么?”
鹿悠悠解释道:“以无形之手操弄命运,这在旧世并不是什么新鲜手段。”
王洛点头:“对,以前哪怕是個筑基甚至引气期的小修,也能下个降头,或者祈个福,从而影响一个人的运气。而到了合体、大乘阶段,甚至能操控一国一地的百年运势,所以?”
“所以,仙盟定荒千年,来自命数层面的攻击,早就经历过无数次了,自然也积累了丰厚的应对经验。大律法和调律师的存在,就是仙盟以人力左右乃至抗衡命运的基石。而此次仙盟筹划茸城拓荒时,自然也会充分考虑来自荒原的无形之手。”
王洛点点头:“的确如此。”
“嗯,你也出席过几次会议,应该见过调律师们为了巩固茸城和仙盟气运,付出了多少努力。至少在现阶段的认知中,荒原根本不存在通过意外来阻挠拓荒的手段。”
王洛说道:“但现在,很显然是仙盟的认知不到位。那荒毒……”
“很独特,但并没有独特到能轻易撕破那一层层律法交织的拓荒防线的程度。”鹿悠悠认真解释道,“全新的荒毒的确是个不错的切入点,但其实严格来说,舒泉体内的荒毒也并没有那么新……虽然仙盟已经有两百年没有发现过新品种的荒毒了,但那并不是因为这两百年来,我们真已经穷尽了一切荒毒的变化。”
“哦?”
“两百年前,仙盟抽调了百国精锐,组成一支专家团,共同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荒毒分类法,框架上几乎直指荒芜的本质。从此就算有新型荒毒,也可以迅速归类为旧型的变种。而之后无论是观察分析还是拔荒驱邪,都只在旧有手段的基础上略加变通即可。所以,从那以后,新荒毒两百年不曾被发现,是因为两百年来都没有超越当时框架的荒毒。而舒泉体内的毒素虽然极端奇特少见,但也不算完全脱离窠臼。否则我刚刚拔荒也不会那么容易。”
顿了下,鹿悠悠又说:“其实,就算没有我来处置,以他们的能力,早晚也能发现一切症结源于一种新型荒毒,之后便不难找到正确的拔荒方法,只是伤患的性命却未必来得及保住而已……这种奇特的荒毒,与最近几百年常见的各类荒毒都不相同,倒有些近似早年间的品种。他们这些年轻人一时认不出,我作为老前辈却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总之,既然这荒毒并未超脱旧有的理论框架,那么荒原上那位仙人也不应该能突破得了大律法编织出的防线。”
王洛又说:“但现实却是……”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因为这并不合理……虽然目前看来,这份不合理并未造成严重的后果。但不合理的存在本身,就比任何看得见摸得着的敌人,都更加危险,更加值得关注。”
王洛问道:“所以你认为……?”
鹿悠悠摇头道:“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给出准确的结论,具体情形,需要海青云他们将舒泉复活后,再召集一批理律师,以此为抓手作深入分析。但是,很遗憾我没有时间全程跟进了。”
王洛点点头:“明白,那这件事就交给我。这也算是拓荒先锋的工作范畴。”
鹿悠悠随即笑道:“嗯,交给你我就放心了……前线出现意外这么久,却连我在内都一直没有察觉。还是多亏了你才能找到对方的破绽,我想可能也是冥冥之中,注定要你来解决这个问题。”
说到此处,她的笑容也略显无奈。
“毕竟,你才是……算了,不说这些丧气话,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有需要就随时用飞升录联系我,我尽量少闭关失联。但反过来说,如果又有类似的失联情况……”
王洛笑道:“那我就知道,敌人又开始落子了,而从那一刻开始,看不见的敌人,也就有了形迹。”
“呵,说的没错。”
之后,鹿悠悠再次以玉座王权闪身离场,作为整场拓荒行动的总策划总指挥,她肩上的压力是难以言喻的,需要处理的事情更是永远都堆积如山,以至于从来不离左右的内务府总管,也屡屡被她安排去各地救火。
这种情况下,王洛这灵山山主,自然是要能者多劳。而且鹿悠悠有一点说的没错。
荒原上的那位棋手,仿佛是王洛注定的对手,或者说,是师姐刻意留给他的一道难题。
既然是难题,那就尽快解决吧。
——
鹿悠悠离去后的半小时里,海青云等人的织命术就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在拔除了舒泉体内的新型荒毒后,一切都回归了最初的预期,在一众医道圣手的齐心协力之下,舒泉从支离破碎的尸骸,逐步恢复成了活人的形状。而最终,当她的气血真元神识全部回归正常运转时,整个要塞广场上都回荡起了一众老医生们的欢呼声。
将一堆碎尸,纯以手工针织方式拼凑成人,这实在是个了不起的成就,尽管期间借助了一些非人之力,但余下的部分,也值得载入医史。
“所以,海老,你就别再绷着脸啦,笑一下,不然大伙儿都没法跟你一起合影了。”
“就是啊,海兄,虽然你一贯不苟言笑,但今日你挂旗摇人,欠了我们所有人一个人情,那我现在就以人情债主的身份要求你必须给爷笑一个!”
面对这群情汹涌的调戏之词,海青云无奈地叹了口气。
“抱歉,不是我刻意冷淡,只是想起我手上的另一位患者,一时有些出神。”
“天,你也一百多岁了,就别这么卷了!先跟哥几个办完庆功宴再去处理工作吧。”
海青云苦笑道:“怕是不妥,那人……有些特殊。”
第418章 天作之合
海青云这番欲言又止的解释,却是很快就得到了一众同行的谅解。
“好吧,天大地大患者最大,既然你还有患者,那这庆功宴就先记在账上。等我们日后到祝望作客时,记得给我们补上。”
“或者你愿意挪挪窝,到子吾作客个一年两年或者十年八年也行,我保准顿顿给你安排庆功宴。”
说笑声中,宫道子默默降下海青云背后云旗,于是来自百国的名医们也逐渐在阵中挥着手消失了身影。
最后,海青云摇摇头,又转身看向王洛,拱手道:“那么,山主,我还有患者要照看……”
话没说完,就见要塞旁的一栋雪白小楼里,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轻医生一脸张皇,脚踩着军用虹光如飞剑一般射来,然而终归修为不到家,临到海青云面前,脚下虹光一个闪烁,便跌成滚地葫芦,鼻血在沙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
“不,不好了。”尽管已是鼻青脸肿,那年轻医生却浑然不觉,从地上挣扎起身后,便急切道,“海老!患者病情又开始复发了,还请您快去看一看吧……”
海青云闻言,面色当场就变得阴云密布:“那臭小子,又开始了?!”
年轻医生用力点头:“又是心碎肠断!”
“荒唐!”
低声怒喝之后,海青云甚至顾不上再与王洛说话,身形便化作一团青雾,飞去那雪白小楼,速度竟比军用虹光还迅捷几分,尽显元婴底蕴。
王洛不由好奇,一边给地上擦拭鼻血的年轻人递去一枚伤药,一边问:“什么情况?”
年轻医生随手接过丹药,然后才惊觉身前那神态温和的年轻人竟是灵山山主,连忙起身行礼,惶恐不已地答道:“那个那个,就是有個,那个……”
眼看此人毫不中用,王洛便摇摇头,伸手在他面前画了个圈,于是年轻医生顿时忘掉了眼前人,茫然回头,拖曳着虹光回小楼去了。
同时,正好有人机敏地凑到王洛身旁,为他解答疑虑。
宫道子低声道:“禀山主,我老师是听闻前线出现了一个奇怪病症,才专门跑过来的,这几日都在照料那位患者,但看起来进度……并不太喜人。”
王洛顿时了然地点点头。
海青云作为祝望顶流的名医,若无特殊原因,其实是不至于亲自坐镇前线的。一方面,前线拓荒月余,并未爆发大战,伤亡数字微乎其微,就连现场军医们都只忙于日常炼丹制药,少有上手治病疗伤的机会。另一方面,茸城以东,祝望大后方急需医治的病患同样不少。总不至于说因为一城拓荒,就将整个国家的运转都停滞下来。
但如果是有什么极其少见的疑难杂症,那纵使万水千山,也拦不住一流名医的见猎心喜之意。
王洛一时也有些好奇:“是怎样的病患?”
宫道子却歉然道:“我也不知道,这几日我都跟着常队长在前线巡逻,也是偶尔和同行隔空会诊时,听他们提了一句,才知道老师居然来了前线。”
顿了顿,宫道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奇怪的表情:“但据他们说,那位病患的情况是真的非常少见,就像是中了什么厉害降头一般,时常发作地肝肠寸断,且任凭前线医生们用尽手段,都化解不掉。但他身份……着实不凡,所以才请来了老师以织命术为那患者强行吊命。”
王洛闻言,却不由心中疑惑更深。
这拓荒前线,竟有身份不凡之人身患重症?他作为灵山山主,怎么不知情?虽说他也不是每次关定南主持的例会都会参加,更谈不上对前线营盘了如指掌。但真有什么大事,关定南都会特意用灵符单独通知他。
疑惑间,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沉闷而沙哑的老人声音。
“因为是个不太好看的荒唐事,所以才没想着告知山主,却不想这一两日间,事态竟似失控一般,坊间传闻也逐渐荒谬……着实让人惭愧。”
王洛转过头,只见是一位满面疤痕的老人,而老人身旁,关定南一脸服帖模样。
这老人自然不会是别人,正是祝望前线最高军衔的关铁军元帅。
作为一名依靠军功,在南乡荒原上从大头兵一路晋升为元帅的老军人,关铁军的气质是独一无二的。
无数次的出生入死,让他早已满身疮痍,即便是凝结元婴,又多次得名医理疗,那一道道疤痕却无论如何也消除不掉,仿佛疮痍早成了他的人生的一部分。
无数次与亲朋好友的生离死别,让他性子变得深沉内敛,但老人那灰色的眼眸中却从来不曾失去对未来的希望,对生活的热爱,苍老而衰败的外表下,他的灵魂仍是炽烈如火。
这是一个连鹿悠悠都会以礼敬之的老军人。
因此,见到关铁军,王洛也拱手一礼:“关元帅,昨日向你借用了帅印,正好现在还你。”
关铁军接回帅印后,又继续说着刚刚的话题:“引来海大夫的伤患,王山主应该记得。是我麾下虎啸将军,江上寒。”王洛顿时恍然:“是他啊,怎么是他?”
江上寒,首位带领精锐团队走出结界,踏入荒原,为茸城西行前路拔除锚钉的虎啸将军。那次行动虽然谈不上完美无瑕,却非常顺利地实现了战术目标。而其象征意义,更是引发了后方的一波狂热浪潮,可以说战功背后的功绩更为显赫。
为此,他也赢得了应该赢得的一切,元帅关铁军亲自为其授予玉符,持有此符,几乎就等于跨入当世顶尖的元婴行列。如今前线兵王常斐然就是走的这条晋级之路。
而且,与执着于基层的常斐然不同,江山寒走的是领兵统帅之路,一旦有了元婴修为,他就有了角逐下一任元帅之位的本钱。事实上,关铁军点了他来带领团队,也的确有重点培养的意味。
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将军,王洛自然是有印象的。那次授符仪式,王洛还亲自出席,和江上寒握了手,只记得是个满腔豪情的热血男儿,修为也颇为不俗,怎么不到一个月,就沦落到被海青云特别关照了?
“我记得他之前在日常训练时不慎受伤,但也只是摔断了一根骨头吧?难不成因为是在公众场合丢了脸,就因好面子而道心破碎了?”
关铁军闻言,却是一叹:“说来我也有责任,当时场面的确不好看,那么多记者齐聚,其中不乏惯常添油加醋的好事之徒。我怕麻烦,便要他先回后方调养好了再来,也算让他避避风头,结果……”
说到此处,老元帅有些苦闷地摇了摇头,脸上竟出奇的流露出一种面对滔滔大势而徒呼奈何的落寞感。
之后,关铁军没再多解释,径直背过身,竟是有些仓促地告辞离去。仿佛这个话题对他而言,单单提起来都有莫大痛苦。
不过,关铁军当谜语人,自然是因为他儿子关定南会给出解答。
“唉,此事说来的确有些……荒唐。”关定南酝酿着措辞,也叹了口气,“江上寒将军被我爹发配回后方休整,其实本来是给他合情合理放个假,让他能手持玉符,衣锦还乡。结果他犯了个很多已婚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没有事先声张,而是偷偷回家,想给爱妻一个惊喜。”
听到这里,王洛已经凭借跟随师姐多年创作的丰富经验,猜到了这江上寒的下场。
“据说,就在他开门回家的那一刻,他恩爱多年的妻子,在他们新婚燕尔加海誓山盟的那张床上,和奸夫一道发出了共赴生命大和谐的声音。”
王洛赞道:“你这修辞还挺艺术的。”
关定南无奈:“不是我的修辞,是江上寒本人的哀鸣,事发之后,他终日买醉来麻痹自己,见到来探望的战友就抓着人家不放,用各种措辞描述那一天所见的景象,我这选的是最为朴实白话的一版,另有七首长诗和两首哀歌,就暂不拿来让人看笑话了……”
这番话说得,让旁边早就想走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只好默默忍住尴尬听完全程的樊璃,为之目瞪口呆。
“这也太……”
关定南虽不认识樊璃,却只当她是王洛的好友,见她神情,也无奈笑道:“太戏剧性了,对吧?江上寒本来就是个浪漫主义到了极点的男人啊,他年轻时候,是在悠城的艺苑钻研诗词的,修的也是言灵之道。二十岁就以一首长诗为自己凝结了金丹。但是和女友相识相恋后,因为那姑娘崇尚投笔从戎的男儿浪漫故事,江上寒干脆也效法故事里的人物,放着文学上的大好前途不要,直接投了定荒军。他修行底子好,人又刻苦认真,虽然性格浪……漫了一点,但从军后各方面的表现都无可挑剔,很快就成了我爹麾下的虎啸将军,之后更屡立战功,俨然成了未来的元帅候补,也算在另一个方向上走上人生巅峰了吧。”
王洛说道:“那么按照一般的故事走向来说,在他走上人生巅峰的同时,他的妻子应该也正好走上人生的歧路……”
关定南立刻摇头:“不不不,王山主你这就误会了,江将军和他妻子非常恩爱,过去十多年一直都是定荒军中的模范乃至传说美谈。每次军中有人闹起夫妻不和,就往往会被人搬出江上寒夫妻的例子,质问说你看看人家怎么就那么和睦……却不想这美谈最后却以这般模样收场。”
“等等。”王洛不得不打断,提出自己的质疑,“你不觉得这个故事,你自己讲出来都很不合理吗?如今江上寒的妻子出轨,已经是摆在面前的铁证,你怎么还好意思说他们夫妻恩爱的?总不能因为过去领导层重点表彰了他们夫妻和睦,所以如今就算世界错了,领导也不能错,硬着头皮也要说他们夫妻恩爱吧?”
关定南被王洛这直言不讳给说的头皮发麻:“王山主你又误会了,他们夫妻恩爱,同样是有诸多铁证。他妻子在他从军后,为了支持他,不惜放弃了自己在悠城的大好前程,专程跑去南乡开了家不起眼的小铺。然后两人在南乡的婚房都是她从家里要钱买的。而江上寒原先修行言灵,转修军中功法时,一度有过磨合困难的时期。也是他妻子从他岳丈那里坑蒙拐骗来不计其数的灵丹妙药,几乎是给他生生喂成了象征锋锐的虎啸将军……那些年,他从妻子身上得到的助益,简直让无数人羡慕的两眼冒血。说实在的,要能有人对我这么好,她爱出轨就出去吧!”
“……”这一番反驳之后,就连王洛也没了话说。的确,人家女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能质疑什么呢?总不能这十几年来的一切都是主人的任务吧?!
唯一需要质疑的就是,既然是这么恩爱的夫妻,怎么莫名其妙就有人出轨了呢?
“这件事,我们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关定南苦恼不已,“最开始,我们怀疑是不是她被人骗了,但后来托人去探她的口风,人家就是故意的,就是不爱了,非但不爱,甚至深恨。家中关于夫妻恩爱的诸多纪念,都被她撕得粉碎,誓不回头了。再要细问她为什么突然就性情大变,她就不肯说了,只表示恨不得立刻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但事关军婚,又是在拓荒这敏感时期,想一刀两断谈何容易,何况江上寒遭遇此事后,是真的道心破碎,肝肠寸断了,他一生都追逐浪漫,而浪漫主义者向来不惮伤害自己。他堂堂半步元婴,元帅候补,拓荒大略中占有重要位置,如今却形同一块烂肉……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让她说走就走?”
王洛提议道:“那就找个擅长洗脑的心术师,给那女人好好洗一洗脑子,过去的事就当过去,让俩人再续前缘呗。”
关定南摇头道:“……山主,说句实话,若是一般女子,说不定我们真有可能就照此法施行了,但偏偏江上寒的妻子,也不是一般人。她名唤海芸,是海青云大夫老来方得的独生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