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没飞升吗? 第204章

作者:国王陛下

  鹿悠悠也说道:“那么承受这个反噬,则是我们必然要跨越的难关……拓荒从来不是水到渠成之事,这一点,恐怕我比在场的任何一人都更有体会。最苦难的那段岁月都度过来了,没有理由倒在胜利的前夕。”

  于是,御龙君和清源君也各自摇头,不再争辩。

  和补天君不同,他们的态度并没有那么绝对,既然鹿悠悠的确给出了理由,他们也就姑且接受。

  更何况,仙盟是否接受张锦程的新恒王朝的投诚,也不是他们几位国主就能说了算的。

  身居一线的那位,还没有点头呢。

  与此同时,血河上,王洛沉吟了一会儿,问道:“白澄师姐,你怎么说?这个新恒王朝,确实存在吗?”

  片刻后,白澄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确凿无疑,内情也没什么复杂。天之左右,在过去千年间,是个此消彼长的态势。天庭虽然嘴上不认输,但现实是摆在眼前,不得不见的。天之右不过云集了区区蝼蚁般的凡人、劣化种、茧中物,却逐渐摆脱了对太虚天尊的依赖,靠着凡人的力量逐渐压倒仙人。这其中的奥妙,也着实让天庭群仙动了心。于是,明州就成了一片试验田,仙人们想要知道凡人成长的奥秘,从中汲取养分……大体如此了。”

  “原来如此。”王洛点了点头,再看向张进澄的目光,就多了几分玩味,“所以,你就是新恒王朝和天庭对接的买办咯?”

第470章 艰难之事

  王洛的买办一词说出来,他对张进澄的态度也就显而易见了。然而张进澄闻言不怒反喜,立刻点了头:“山主一语中的,在下如今扮演的角色,的确就是买办。借真仙……也就是荒魔之凶威,紧握朝中权柄,再以新恒朝的众生之利取悦荒原,左右逢源,从中渔利。这的确就是在下这数百年来的真实写照。不过,也只有夹缝中的买办,才能在此时此刻,代表两方同时向仙盟递上降书啊。”

  对此,王洛倒是不否认。

  若非是这不露半点化荒之相的买办,换做其他任何天庭中人堂而皇之地站在血河上,仙盟都绝不会多看一眼,而是径直碾压过去。

  在实力绝对碾压的情况下,不给荒原任何玩花样的机会,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若非张进澄与天庭多有勾结,那么他恐怕连站上血河的资格都没有,从明州一路至此,若没有荒魔们的放行,单凭他此时区区合体期的修为,还远远做不到。

  见王洛没有反对,张进澄神情一振,立刻补充道:“山主有任何问题,我在此一定知无不言!至于言辞的真伪,山主可以用任何方式予以确认!”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王洛说着,伸手在张进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将体内的荒毒,稍稍释放了少许。

  而后,王洛双目绽放血色,口中流淌出不容置疑的命令:“张进澄,自杀吧。”

  张进澄闻言,先是惊诧,继而为难,最终更是无奈地低下头,不再言语。

  王洛则点点头:“看来荒毒对你的确无效……换作一般的化荒之物,被我以荒毒覆盖,理应拒绝不了我的命令。”

  张进澄欲言又止,但最终也还是点头道:“在下并未化荒,新恒朝的两亿民众也没有化荒。天庭对新恒朝虽然维持了绝对的掌控,但为了保证我们的‘清白’特质,所以严令禁止本地的仙官随意转化凡人。”

  王洛说道:“合理,不过这样一来,要保证你说的是实话,我就只能用些让你不太舒服的手段了。”

  张进澄坦然道:“在下此行前来,早有粉身碎骨的觉悟,山主但请施为!”

  “好。”

  之后,王洛便将一张从要塞中带出来的灵符贴到了张进澄的肩膀上。

  下一刻,张进澄便惊骇不已地扑倒在血河中,肩膀上如同被压上了连绵的山脉,让他挣不起身,且浑身气血真元都被锁死,一时之间堂堂合体圆满的高手,竟只能在污秽的血河中似旱鸭子一般扑腾。

  “嗯,起来吧。”片刻后,王洛才开口解去了张进澄身上束缚,“看来仙盟的白贴对你倒是颇有奇效。”

  张进澄用力点头,而后才从血河中挣脱起身,双足重新踏上河面,身上沾染的河中污秽很快随真元流转而消散,但方才那短短片刻间的经历,已经让他脸上的骇然之色久久无法退去。

  “仙盟神威,实在令人大开眼界。在下修行至今,已有六百年,作为新恒国师统领一国大政也有两百多年。自以为一身修为仅在天庭之下,于凡间至少也算顶尖之列。不料这区区一张灵符,就让我原形毕露。仙盟在符箓法宝一道上的成就,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王洛纠正道:“这区区一张灵符,是凝聚了仙盟一整条先进产业链之精华的试作品,单张成本价接近五千万灵叶。是设计在理想环境下,从至少大乘期的古荒魔嘴巴里撬东西的。所以,希望你之后说的东西,能值得这五千万灵叶的成本。”

  “原来如此……”

  叹息一声后,张进澄低头拱手,认真道:“还请山主放心,在下所知之事,一定能让山主深感物有所值。”

  王洛问道:“那么,先来回答一个基本问题:明墨两州的仙官,凭什么被你说动,胆敢背弃天庭?天庭仙律之下,群仙肩上可是等同贴了不止一张白贴。你们就算明知不敌,也该前赴后继地死在血河沿岸。”

  张进澄将头垂得更低,答道:“这个问题,说实话无论在下,还是那几位甘愿投诚的仙官,都没有准确的答案。我们只知道,自天庭将前线战事的最高决策权委托给白澄金仙之后,明墨两州的仙官们就普遍有了一种解脱感,而当白澄陨落之后,这种解脱感就更是与日俱增……当然,也并非所有的仙官都甘愿背弃天庭,但他们已经在昨日的战役中牺牲殆尽了。”

  王洛问道:“前线糜烂至此,天庭就没有补缺?”

  “据我所知,并没有,甚至……甚至我们与静州天庭的联络,也早就中断了。”

  王洛微微探前身子:“联络中断?天庭本部出了状况?”

  “在下不知,也没人知晓,那几位仙官死后,余下更没人敢随意打探。毕竟我们现在做的事,在仙律约束下可谓百死莫赎,与天庭失联,反而是最好的状况。”

  王洛沉默着,低头看着张进澄。

  这种沉默,仿佛是无形的威压,它意味着王洛对张进澄的答案并不满意。

  张进澄很快就从额头上淌下冷汗,艰难地开口续道:“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天庭认为,明州和墨州已经很难保住,与其浪费宝贵的力量与仙盟正面碰撞,平添损失,倒不如顺水推舟将明州的两亿人送给仙盟,让仙盟消化不良。”

  王洛终于点了头,轻笑道:“所以你们也知道,你们的投诚会让人消化不良?”张进澄说道:“当然……仙盟此行的终点应该是定在了凤湖东岸,再往西进,仙盟的战线就会被拉得过长,一次性吞下过于广袤的土地,对仙盟而言也会构成负担,影响大律法的稳定。而明州的过半领土都处于凤湖东岸的西南侧,并不在仙盟预定的疆域范围内,这其中,恰恰就包括了新恒朝的九成国土。我们的投降,几乎就是隔空投降。”

  顿了顿,张进澄更加低头,几乎要跪下来:“但是,我们也别无选择了!如今明墨两州与天庭失联,无论这是否天庭刻意纵容,都是我们绝无仅有的投降保命的机会。若是坐视时机溜走。待日后仙荒两界以凤湖为界展开拉锯,我们就必死无疑了!新恒朝的存在,完全是天庭在自认处境安逸的情况下,开展的一场持续千年的试验。若是试验的安逸环境不复存在,我们也就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了,以天庭仙官的凶威,以及对新恒朝的掌控力,若没有外力支援,只需要三四位低品的仙官,就足以让新恒朝生灵涂炭!”

  张进澄的这番话,几乎声泪俱下。

  无论有无白贴,话中的诚意也都毋庸置疑了,更何况他的理由也足够符合逻辑。

  一时间,无论是身处一线的王洛,还是位于灵山脚下山垒要塞中的多国要员,都默然不语。

  情况,还真是一如预期的微妙。

  先前补天君不顾礼仪,气势汹汹地推门进屋,要鹿悠悠对张进澄的投降置之不理,其实就是料定了会有现在的局面……高恒虽在当年错判形势,当了一次人尽皆知的小丑,但他在那以后,对局势的判断力却明显提升了数筹。

  但是,鹿悠悠的回绝,也依然有其道理:若是事先不知情倒也罢了,但现在不光是有人预判到了情形,张进澄还作了如此声泪俱下的独白,若是真的当面拒绝,就等于仙盟眼睁睁看着两亿同胞死在眼前。

  这对任何决策者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压力,更何况一旦做出决策,天道大律法的反噬也是可以预见的,这是整个仙盟都难以承受的代价。

  所以,该怎么办?

  就在人们逐渐感到棘手的时候,位于一线的王洛开口了。

  “新恒朝生灵涂炭,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一言既出,全场皆惊。

  张进澄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目光中流露出惊骇与恐惧:“王,王山主?”

  王洛笑道:“明墨两州的仙官和新恒朝共同委任你这买办来递交降书,是因为有些话只有你有机会说,有些话只有你说出来才有效。那么同理,你觉得为什么仙盟会让我来和你对话?你不会以为是因为咱们身份对等吧?”

  “不,不敢……”说话间,张进澄已经猜到了王洛的言外之意,一时间冷汗涔涔,话音颤抖。

  王洛则毫不留情地说道:“因为有些难听的话,仙盟里只有我才方便说,也只有我说了,才能让难听的话切实变成难看的事。你们的苦衷我已知晓,但请问仙盟有什么必要去体谅你们的苦衷?有什么必要为从不曾见过面的陌生人,牺牲自家的安全保障?要想顺利受降你们新恒朝的两亿难民,我们需要在疯湖这地势缭乱的要害之地,对你们敞开大门,需要在茸城前线周边,开辟出一片能容纳两亿人的避难所,再负担你们的衣食住行……我只问一句,凭什么?”

  而不待张进澄回答,王洛已自问自答。

  “当然不是凭你们这两亿人自身的价值,因为区区一片荒魔圈养的试验田,再多的价值也抵不过现实的风险。你们的依仗无非是仙盟受限于大律法的约束,几位国主很难下定决心对你们的困境袖手旁观……但是,大律法可以约束其他人,却很难约束到我。所以,由我来做这个脏活就最好不过。由我在此拒绝受降,再将你毁尸灭迹,新恒朝怕是推不出第二個递交降书的买办了。而仙盟也就能顺理成章得带着惋惜之情,坐看心腹之患逐渐消亡。”

  说着,王洛身上再次绽放出血光,他的修为境界虽然远不如张进澄,但在后者被白贴镇压的情况下,要取其性命,却也易如反掌。

  张进澄此时才终于意识到,对方的话语和杀意都是货真价实的,他筹划已久的投降大计,是真的有夭折的风险!

  然而纵使情急,纵使有心反抗,逃亡……但在白贴镇压之下,他竟动也不能动弹一下!

  王洛低声笑道:“其实,就算没有我,你这异想天开的投降计划也不会成功的。仙盟能从一片废墟中繁衍至今,靠的从来不只是理想主义者的一厢情愿,那些甘愿玷污自身清誉去扮演丑角,处理脏活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不惜一切地去阻挡决策者的妇人之仁。姑且不论你有多大的本事,真能让两亿人都乖乖听话,跑到一个陌生的,并不友善的地方去当难民,但只要在这个过程中,随便爆发一些暴力冲突,造成一些关键伤亡。那么两边的关系就再无回转的可能。而能够做出这种事的,仙盟同样是要多少有多少。不要把大律法的约束看得那么重,如果律法无所不能,仙盟就不会有调律师这个群体,更不会在调律师的干预下依然遍地腐败。我看你对仙盟了解颇深,应该能想得明白这个道理。”

  张进澄已是眼圈通红,浑身颤抖,既有恐惧,更有懊悔。

  “但是我们……真的已经无路可走了。”

  王洛说道:“既然无路可走,想来也早有直面悲剧的觉悟。不然,你总不会是真以为投降了就能万事大吉吧?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你们过去千年给荒魔作试验品,说穿了就是资敌千年!如今想要跪一下,哭一声就被我们视作同胞,当我们仙盟人均脑瘫了不成!?张进澄,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

  说着,王洛低下头,凑近前去,用细微的声音问道。

  “把你真正的条件摆出来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听到这句话,张进澄总算是不再颤抖,松了口气。

  只是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经涩然沙哑,全无最初的从容了。

  “王山主……果真明鉴,我们,至少我也深知天底下没有那么便宜的好事,想要让一群陌生人突然敞开胸怀释放善意,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我其实有两个变通的法子,但是,这也都只是我的一己私心,并不能……”

  “没关系,既然新恒朝和仙官同时推你来投降,你就等同决策者,若是有人不从,那就是同时与三方为敌。毕竟能达成的协议,好过漫无止境的扯皮。说说吧,你究竟怎么想的?”

第471章 自私之事

  在王洛的反复敲打之下,张进澄终于肯吐露实话。

  “一切都如山主明鉴……新恒朝虽然有心投降,但其实也早就深知此事之艰难,更不敢奢望能将如此大事毕其功于一役。若是山主刚刚当真一口答应下来,承诺将两亿人尽数收入仙盟庇护之下,在下……其实反而不敢配合下去了。因为那只能说明仙盟根本没有处事的诚意。啊,还请山主见谅,事关重大,纵使我们无路可走,也总要对任何一棵救命稻草都多几分小心谨慎。”

  拱了拱手后,张进澄又诚恳说道:“何况,即便仙盟真的有心也有力接纳新恒朝上下民众,我们其实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完成对接,毕竟是两亿人的大规模避难,需要的组织动员力远远超乎朝廷的能力极限,即便给我们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成,何况如今我们根本也没有十年八年。而且,实话实说,我们甚至还没找到一个稳妥的办法,能让两亿人都心甘情愿地离家避难。过去数百年来,天庭虽然对朝内事宜从不干涉,一切都放权给君王和朝臣,但任何一个生活在明州的新恒人,都不会不晓得头顶天空的主人。数百年间,十几代人的民心积累,一心一意归附天庭的民众并不在少数,朝廷的威望远不及头上仙官的神威。而我们这些朝臣作为天庭走狗,也没有能力和勇气,公然引导人心违逆天庭……”

  听到此处,王洛摇摇头,打断了张进澄的长篇诉苦:“这些常理就不需要赘述了,直接说‘所以’吧。”

  张进澄迟疑了一下,说道:“所以,机会只能留给有准备的人,我所设想的第一个变通之法,就是分批疏散……”

  这句话才说到一半,王洛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有你的,分批疏散?怕是弃卒保车吧!还说什么只是一己私心……怕是早就和人将此计的上上下下都盘算齐全了!把两亿人抛给素未谋面的仙盟,不过是漫天要价,后面这落地还钱才是实在的心意。说说看,你所谓的有准备的人,是多少人?”

  张进澄惭愧道:“那要看咱们彼此能给对方争取多少时间……目前国内随时可以准备动身的,约在千数,只要仙盟能稍微放开一条通路,我们可以在半小时内完成动员转移,直接抵达定荒结界之外。”

  王洛笑了:“王公贵胄优先?”

  张进澄认真解释道:“这千人的确非富即贵,但其中道理,山主自然明白,若不能优先保这千人,整个投降计划都无从谈起。何况他们投诚时会带上大量的珍贵资源,仙盟收容下这些人,也绝对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王洛摇摇头:“但是我们不做生意,何况,待日后仙盟做足准备,再启拓荒,正式光复明州墨州全境的时候,你们境内的所有珍贵资源,都是我们的,那我们又何必急于一时?”

  张进澄又辩解道:“我所说的珍贵资源,并非寻常的天材地宝,而是过去数百年来,新恒朝这场声势浩大的社会试验所得的全部资料。包括王朝的机要秘史,海量的社会人文数据……更有一些在仙官胁迫下不得不开展的,作用在人体上的仙荒对抗的术法试验数据,这些资料,对仙盟而言绝对价值连城!而我方首批千人之中,更不乏学术造诣精深的学者!一旦新恒朝的叛心被天庭察觉,这些资料和人才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听到这個条件,王洛才有些来了兴趣,在意识世界中问道。

  “师姐,你怎么说?这个条件如何?”

  白澄说道:“我对明州的事所知不多,也没有兴趣知晓那么多,这种事如何决断不必来问我。”

  王洛笑了笑,追问道:“师姐,偶尔说句真心话,也无损你的逼格,更不会动摇你的立场。你并没有站在仙盟一边,背叛自己所受的背叛,所以……”

  “行了!”白澄瞪了他一眼,终于还是低声说道,“我不是因为矫情,才故意避而不谈……我能告诉你的,之前都已经跟你说过了。仙盟西进,遭遇的将不仅仅是敌人,更会有大批敌我难辨的人,如何处置这些人,就是摆在你们面前的一大难题。明州有个新恒朝的事我的确知晓,但也仅限知晓,甚至这张进澄的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判断出来。事实上我怀疑直接管理此地的天庭仙官,也没有对这两亿之众的国度有多深的认知。那些问道求仙之人,何尝有耐心观察蚁穴的变迁?所以,要如何处置新恒朝,只能你自己去思考,我……”

  到最后,白澄咬了咬牙,强忍着轮廓扭曲的痛苦,给了一个小小的暗示。

  “这不仅仅是阳谋……”

  说完,白澄的身影就在意识世界中变得忽明忽暗,难以为继。王洛连忙将其叠好收起,待之后回归仙盟境内,再以离神散将其送入太虚温养。

  至于现在……

  有了白澄的提示,决策顿时就不难做了。

  新恒朝的事,既然不仅仅是阳谋,那么显然它至少要是个阳谋。所谓阳谋,自然是如先前猜测那样,天庭放弃明墨两州,纵容张进澄递交降书,是刻意为之。或许是想要让仙盟消化不良,也或许是真的对这两州失去了继续统御的兴趣,又或者这两州都是某种祭品。但总之,既然天庭想要仙盟收下这份礼物,那么就不会急于恢复与这两州的联系。明州和墨州的混乱,还将持续一段时间,甚至可能是很长一段时间。

  那就意味着此时他完全不必急于做出决断。

  与此同时,张进澄正忐忑难安,不时挑起目光,观察王洛的神色变化,以推测他的反应。

  而就在张进澄有些按捺不住急躁,准备追加筹码时,王洛也想好了自己的条件。

  “分批疏散的确可以,但第一批不要王公贵胄。”

  张进澄愣了下,问道:“山主打算要谁?”

  “本地仙官,全部的。”王洛说道,“说到底,新恒朝的投降资格,那一众王公贵胄的避难券,都是本地仙官发出来的,所以要收容避难,自然也该优先收容他们……何况功利一点来说,就算后续仙盟收容新恒朝的事情有什么反复,以至于最终不能成功……至少可以收容几位仙官,令荒原失却几尊荒魔,进而令双方势力此消彼长。”张进澄略显为难,但还是点了头:“此事我虽然不能做主,但可代为传达,相信那几位仙官大人应该不会拒绝……只要仙盟能承诺他们的生命安全,他们其实根本也不在乎新恒朝的众生安危。”

  王洛说道:“那好,你现在就以术法将条件告诉他们:他们若是确有诚意,乐意接受在仙盟当个普普通通的富家翁,放弃一身仙家修为,那我现在就可以代仙盟给出承诺:仙盟日后必将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并在一定范围内基于他们最高规格的贵宾特权。真仙的修为或许保不住,但在一个人均筑基金丹的世界里,拥有大乘期的修为,怕是比在天庭任下品仙官要舒畅自在得多了。”

  张进澄连连点头:“山主宽厚仁义……”

  王洛却又说道:“不过,这个条件,也仅限一身清白之人。若是他们之中,有谁在过去千年间参与过什么针对仙盟的荒乱,手上染满血腥……至少要做好赎罪的准备,一般的痛哭流涕可是不作数的。而且,也别怪我没提醒他们,投降以后的富家翁,真能富贵自在一辈子的其实也不多。其中缘由,应该也无需我赘述,他们最好早做准备,别在日后怪我没作提醒。”

  张进澄更是点头不迭:“理所当然,理所当然……”

  于是王洛也不多说,只让张进澄在血河上默默做法,将前线的条件回禀到后方。合体期的修士自有神通,在这片天地灵气和荒毒席卷混乱之地,快捷有序地传递消息。

  只不过这两州残存的仙官,却一时难于决断,一直没有给张进澄明确的回应,只说需要一点考虑时间。

  “没关系,让他们慢慢想,想清楚再作决断。”王洛说道,“然后,说说你的第二个变通之法吧,想来那才是重头戏。”

  却见张进澄摇摇头,说道:“山主误会了,第一个变通之法,并不全然是弃卒保车,将两亿人抛在脑后去保千余人……待时机成熟,我们自然会将普通的民众……”

  王洛却显然对这种言不由衷的假仁假义之词毫无兴趣,摆摆手道:“说第二个办法吧。”

  张进澄深吸口气,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仙盟能为我们提供一块定荒基石,由我们亲手布下,在新恒朝凝结自己的凝渊图,如此,我们不需要占用仙盟的宝贵资源,只需要作一块独立存在的飞地,待日后仙盟做足准备重启拓荒……”

  然而这番慷慨之词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放弃这个白日梦吧。”王洛冷声道,“你们作为天庭专门圈养的试验品,平日多效法仙盟举止,那么理所应该对仙盟和八方定荒有充分的了解。更应该知道定荒基石也好,凝渊图也罢,其中涉及的关键并非法宝仙术,而是人心。定荒之战时,荒芜的作为过于残暴,使得九州众生誓死抵抗,这才有了定荒基石落地的可能。而靠着尊主鹿芷瑶的神威,仙盟以凡人势力为基底,不断猎杀真仙,成就实在的丰功伟绩,这才有了凝渊图。而你们新恒朝甚至不能统一人心离家避难,更遑论统一心思对抗天庭。这样的土地上,是没有办法落下定荒基石的。”

  张进澄对此,似乎早有所料,但仍是心怀不甘:“即便是以如今的仙盟……也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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