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瓜熊
格里菲斯在心里权衡着利弊。他再次抬起头时，谨慎的问道：“我的导师，我……”
“欸？”
面前的雪地上空无一人。半神不知道什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格里菲斯愣了一会，想想自己的问题并不急着寻找答案，就又一次爬到银杏树上。他顺着树梢，跳到嘉拉迪雅的窗前。
女孩早就在那里打开窗等着他了。
“你在和萨洛里安聊什么呢？”精灵小姐刚刚在窗边看到两人交谈，非常好奇：“大家都很怕他的，你却出乎意料的和他能相处。”
“是吗？我觉得教授挺随和的，”格里菲斯说道：“当然，他确实有些难以捉摸。”
“只是有些吗？算啦，这是你的事……”精灵小姐拉着自己的男朋友在床边坐下，把手藏在他的手心里：“雅兰给我送来了讯息，告诉了我一些关系天选者之祭的事。”
雅兰，噢，那就是艾维娜女士……格里菲斯点点头，认真听嘉拉迪雅说明。
“祭奠过几天就会开始，程序上勉强可以分为三个阶段。但是，这并非人和精灵主持的竞技，一切行动都会接到神谕。”
“根据大致的观测，公布全员名单以后，所有的被选中者就会被标记。每6个小时，被选中者都会接到神启，知晓其他参加者的位置。这一阶段在最开始没有固定的场地，也没有明确的任务。”
第一阶段不设任务目标，无场地限制？这是竞技？
格里菲斯先是迷茫了一会。他参加过军队和校方主持的竞赛，无外乎在特定的时间地点找东西，干翻某个对手，或者做完某些工作。
但是，6小时一次的报点……不设目标，无限制！
在这一瞬间，格里菲斯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全身冰凉，仿佛置身于毒蛇前的青蛙一样。
他明白了，明白了这样安排的意义。
这就是神明安排的竞技吗！天选者之祭，这可真真正正是一场祭祀啊！
嘉拉迪雅也明白这样安排的意义。格里菲斯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害怕。
“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格里菲斯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会与你寸步不离！”
“嗯嗯！”精灵小姐激动的连连点头：“不过这里是女生宿舍欸，你留在这里是违纪的，不好吧。索尼娅她们等会就会回来的。”
这话一出口嘉拉迪雅就后悔了。她特别想让格里菲斯留下来，生怕他顺着这个逻辑就回去了。至于违纪啊索尼娅什么的……精灵小姐看看自己的大衣橱，那里不是挺宽敞吗——
“没关系，”格里菲斯大手一挥：“不让人发现就不算违纪！接着说，我需要尽可能掌握情报。”
嘉拉迪雅顿时松了口气，抚着胸口说道：“在第一阶段结束时，被选中者会得到一个地址。需要在48小时内赶往目的地。这就是第二阶段。”
第一阶段是情报收集、拉拢和减少竞争者；第二阶段则是机动，目的地想必是某个充斥神秘的地方，甚至是通往某个位面的大门。
“第三阶段是无法预测的，”精灵小姐说道：“那里将会决出胜者，通往极高位的神秘，一切都是无法预测的。我认为，当务之急是考虑一下接下来怎么办，是去拜耶兰，还是回迦南。”
迦南完全不可控，而且太远了。通过法师塔传送固然是个便捷的方案，但是，在眼下这个节点，又存在不可测的风险。
“去拜耶兰吧，”格里菲斯说道：“有我在，还有索尼娅、拉纳和菲欧娜，更是能得到拉莫尔伯爵和夏龙伯爵支援。我们也需要收集一些情报。”
“嗯！”嘉拉迪雅当场就同意了。她正要补充，突然尖尖的耳朵竖了起来：“呀，不好！菲欧娜她们回来了！”
“有吗？”格里菲斯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听到了脚步声，菲欧娜蹦蹦跳跳的我隔着二里地都能听出来！”嘉拉迪雅紧张起来：“你快躲到衣橱里去！”
“我不！”这种事不要再来一遍啊！格里菲斯严词拒绝。
但是精灵小姐很着急，推着他的胳膊就往衣橱里塞。
“不去衣橱就去床底！”
“我今晚就住这了，”格里菲斯声色俱厉的大声说道：“我可以睡地板！”
一想到那天早上醒来被吻手指的情景，精灵小姐就捂着耳朵折过来，呼啦啦的摇起头：“不要不要，就不要！多不好意思啊！”
“和她们说清楚不就好了吗？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出去，守在楼下。”
说着，格里菲斯就要往窗台走。但是，嘉拉迪雅抱紧了他的胳膊，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那。
“你说好今晚陪我的！大骗子，说话不算话！菲欧娜快到了，躲，欸对了，躲到我的被子里去！我的被子可大了，嘿嘿！”
“那为什么要躲？！我格里菲斯，说要睡地板就要睡地板，哪怕七神都休想阻挡我！”
“不就是睡个地板，有这么光荣吗？睡一张床都不敢，你还是男人吗？”
嘉拉迪雅生气了。
她双手松开环抱，迅捷的擒住格里菲斯的手臂向内侧翻转。格里菲斯还没有反应过来，左腿膝盖内侧就挨了重重一下，当场身体一软跪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高大的骑士还没有在橡木地板上跪倒，就见一双长腿舞蹈般向前旋转翻滚，卷起自己的身体向前砸去。
“嘶——啦！”
格里菲斯听到一声熟悉的裙摆撕裂的声响，紧接着便摔倒在松软的床铺上，一时间不知所措。嘉拉迪雅轻盈的身形顺势一跃，坐在他的腰上。
我，拜耶兰的骑士，禁卫军军官！
格里菲斯怒的挣扎起来。但是，精灵小姐的动作比他快，顺着反击的轴线避开抓向自己的胳膊，穿着白棉长袜的美腿从撕开的裙摆间闪过，在格里菲斯的脖颈交叉，锁住。
被这双长腿紧紧绞住的同时，格里菲斯的手臂也被抓紧，反扣在嘉拉迪雅的肩上，像只马上要进蒸锅的螃蟹那样动弹不得。
“么用么用，格里菲斯，你的近身格斗最没用啦！”
“嗷！”脖颈上的这一锁差点让格里菲斯把晚饭吐出来：“你，呃，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男……拉纳？”
吵吵闹闹的冬夜突然寂静一片，在床上打滚的两人看见拉纳矫健的跳进窗台，像只猫一样稳稳的落在地板上。
落雪从窗外的树枝上哗哗落下，在地上发出轻轻的吱嘎声。
拉纳手里拿着一卷绳索，惊诧的瞪大眼睛瞅瞅格里菲斯，又看看和他扭成一团的嘉拉迪雅。
“抱歉。”
“打扰。”
“祝你们……玩的开心。”
拉纳往窗台退了退，犹豫的补了一句：“也要注意安全，嗯。”
嘉拉迪雅嗖的一声跳了起来，不等拉纳逃跑就一腿扫了过去。魁梧的骠骑兵用脸接了扫荡，脑袋横移敲在窗框上发出巨响，格里菲斯接踵而至，拽着他扯到地上。
“用他的绳子，捆结实了！”嘉拉迪雅掏出魔杖，指指拉纳：“我要用遗忘咒！”
格里菲斯和拉纳立刻在地板上扭打起来。他们从桌角滚上地毯，又从地毯滚到书柜，拉扯斗篷，撕坏外套，撕开衬衫，在女生寝室的地板上像两只打架的花熊滚来滚去。
“按住他，我都没法瞄准了。”精灵小姐的魔杖一会指定拉纳，一会格里菲斯又被翻到魔咒的发射轴线上，怎么也没法瞄准。
“拉纳，你拆家呢！”菲欧娜“呯”的一声推门进来。
“……”屋里的三人一瞬间呆住了。
衬衫上扯下的几颗纽扣咕噜噜的滚到菲欧娜脚边。焦灼中的格里菲斯和拉纳互相锁住对方，面目狰狞，半分不敢松懈，敞开的胸口古铜色的精壮肌肉凝聚着爆炸性的力量和线条，浓重的汗息正喷薄而出。
嘉拉迪雅尴尬坏了：“菲欧娜，听我们解释！这是……”
“这是神国！啊——我，不行了……”菲欧娜漂亮的蓝眼睛闪过一缕抵达了人生至福的愉悦媚光，脸颊潮红，扑通一声晕了过去。
拉纳连忙跳起来，格里菲斯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抬起女孩往床上搬。
……
索尼娅满腹心事的走上楼梯。嘉拉迪雅带着格里菲斯离开的时候，长桌边的她脸都要烧起来了。菲欧娜不知所措，只能和拉纳溜走了。
酷刑般的煎熬和尴尬是这辈子都没有体验过的。身边没人的索尼娅又怎么坐的住呢？
她又生气，又窘迫，立刻起身就离开了宴会。
明明是我先的，本来应该是我先的。得到命运的启示也好，订立神圣的契约也好，格里菲斯是我的骑士啊！
为什么嘉拉迪雅的头发会在格里菲斯的床上，他们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呀！
伯爵小姐越想越难受，几乎要哭出声来。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寝室。
房间的门开着，隐约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和惊呼。索尼娅惊疑的探出脑袋，只见撕开了裙摆大腿裸露的嘉拉迪雅正按着头坐在沙发上，脚边还有一卷绳子。
衣衫不整，露出胸膛的格里菲斯正抱着菲欧娜的腿，同样光着上身的拉纳抬着她的头放在床上。两人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滴下，滚过结实的胸肌。
“呼……”格里菲斯抹了抹汗，对拉纳问道：“虽然对不起菲欧娜（吓晕了她），但是，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乖乖从命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要对拉纳做什么！还要吃？门口的索尼娅惊呆了。
“哼哼，”气势逼人的拉纳扯开衬衫，往脚边一扔：“但是我可不会客气！”
“……”索尼娅一瞬间想到菲欧娜给自己看的要捂住眼睛、难以启齿的四格小漫画。
眼前的一幕分明就是……格里菲斯和拉纳专注于眼前的强敌，都脱了衬衫，在房间里绕起圈来。他们是经验丰富的战士，涉足超凡的强者，搏杀巨兽的勇士，眼前的胜负，就在瞬息之间。
“你们这些没羞没臊的坏蛋！”索尼娅抽出雷击桃木魔杖，大喊着吟唱咒语，一道雷光呼啸而出。
第378章 宁静海上的飞叶号（一）
“你带根绳子去女生寝室做什么？”格里菲斯盯着拉纳问道。他的头发被烧掉了一片，变得更短了。
拉纳被电弧烧的发黑的脸露出尴尬：“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是，真实的情况是，菲欧娜想去废弃的校区探险。她不敢告诉索尼娅，怕被阻止，也不能大半夜从正门走，就让我趁寝室没人的时候在窗边绑好，等大家睡熟了，她可以偷偷逃出来。”
“这是真的！你信我啊！我绝对没有和菲欧娜用绳子玩某些奇怪的游戏！”
格里菲斯一脸不相信的看了看拉纳，转身去找嘉拉迪雅。
寒霜节后的第二天，霍蒙沃茨校方就安排一二年级的大部分学生搭乘飞叶号返回拜耶兰。两个年级的人一起行动，会让快速帆船拥挤了一些，却也能加强安全保卫工作。
世界上最强大的半神都陨落了一位，整个神秘世界都人心惶惶。霍蒙沃茨的学生们有着各自的消息来源，各种各样的离奇故事越传越夸张。
有些人说，某个勿言其名的神秘人即将回归。
有些人说，王国将被颠覆，黑暗降至。
更多的人在传言，支付代价的日子近在眼前。
对于这些事，格里菲斯是没有兴趣的。天选者之祭即将开启，他有许多现实的问题要解决，有许多准备要做。其中之一就是多配置一些易容的魔药。
他来到校门口，精灵小姐已经在那等着他了。两人在清晨的阳光下一直往巴尔的摩镇上走去，准备去买些配置魔药的材料。
巴尔的摩镇是霍蒙沃茨“占领”的小镇，古老的城堡校区虽然还有一些空间，但是也充斥着古老破旧的建筑，无法容纳新的实验室和仓库，不得不向着镇上或老或新的建筑蔓延。在那里，穿过一个街区便可以看到复杂几何构型的法师塔，而在另一个转角，庄重的实验室静静矗立。温和的冬日阳光穿过沿街的枯树梢落在鹅卵石路面上，阳光暖洋洋的，让人有种慵懒的惬意。
嘉拉迪雅披着斗篷，戴上兜帽，靠在格里菲斯身边走。她从袍子下探出手，小心抓了抓男朋友的手心。
距离登船还有一个上午的时间。
“我们要保持警惕，”格里菲斯小声说道：“能够参加第三阶段最终试炼的只有被选中者本人，无法借助外部的力量。肯定有人尝试在那之前采取行动。”
“嗯，迦南那边会给我送来情报支援，尽量查明其他被选中者的身份和下阶段的祭奠细节，”精灵小姐轻捋着耳边的长发：“据推测，第二阶段需要进行长距离的急行，要准备好交通工具。”
“什么样的工具？”
“多半是船，迦南会给我派一艘过来的，配上足够的人手，”精灵小姐说道：“天选者之祭处于神明的注视之下，规格如此之高，不太可能给被选中者通过传送法阵直达的机会，否则整个第二阶段就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有道理，”格里菲斯思索起来：“船呐……”嘉拉迪雅倒是更在意别的事：“格里菲斯，世界上真的有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存在吗？我想，即便是神，也并非无所不能的。”
嘉拉迪雅是个典型的泛信徒，谁灵验就信谁，没效果的时候可以从圣光、幸运的眷主一路问候到主管灶台和酿酒的神明。
许多施法者都是如此。他们自认为是真理的探索者，是自身命运的执掌，并不皈依七神和外神。
实现一切愿望……格里菲斯在听到这几个词的一瞬间就警惕起来。
“格里菲斯，如果给你这样的机会，你会许下怎样的愿望呢？”女孩突然抱住他的胳膊，蹭到耳边问道。
“我并非被选中者，”格里菲斯摇摇头：“萨洛里安给了一些支援，也许能让我参加到这场竞技中保护你，有没有许愿的资格可不好说。如果要说愿望，那自然是能和你平安快乐的在一起。”
嘉拉迪雅踮起脚尖，左右看看，见没有人在附近，飞快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香甜的气息挠着耳垂，和柔柔的细语一起钻进他的心田里：“不想许愿让克丽丝塔回来吗？”
“让逝者归来吗……”格里菲斯仰头望望天空，淡淡说道：“神明的确有这样的力量，却并非祝福。”
嘉拉迪雅正要追问，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打破了街道上的宁静。
格里菲斯看见有个穿一年级制服的女生跌坐在十几步远的人行道上。
“那里！”嘉拉迪雅敏锐的瞥见街边建筑物的屋顶上有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格里菲斯甚至连影子都没有捕捉到。
两人飞快的赶了上去。只见女生面对一条小巷瘫坐着，捂着嘴，双眼流露出惊惧的神色。僻静的小巷中，一只大山雀的残骸落在地上。它白色的腹部被撕开，血染成殷红色，内脏已经全部消失了。
这个女生吓懵了，她瑟瑟发抖的靠在墙边，手指着屋顶却说不出话来。
格里菲斯吹下警哨，然后把吓坏的女生抱起来，在附近的咖啡馆里坐下。在喝了点热可可以后，女生的情绪平复了一些，断断续续地说出她看到的情景：“一个人形的东西，弯着腰，双手捧着什么在咔吱咔吱地吃着……它正好侧过身来，我看见很多血……玛丽说的东西是真的，真的有怪物！”
“什么怪物？”
“几天前，女生宿舍就有人看到怪东西，玛丽说她是在取换洗衣服的时候看到的。它一晃就登上了墙，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到事！其他人也说看到了白色的影子！”
一年级女生宿舍……格里菲斯的神情凝重起来。他看看嘉拉迪雅，后者则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