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司空
“内阁奉上谕,福建巡抚李斯义,胆怯畏敌,遇变不前,勒兵自重,实属辜恩枉上,著革去一切差缺,拿交三法司从重治罪,钦此。”
旨意既颁,李思义也被拜兴带兵摘了顶戴,径直拿下了。
十七岁的玉柱,刚在地方上露面,就一次拿下了两位封疆大吏。
消息在官场上传开之后,人人皆谓,此圣上之宠佞也!
福州将军常青,从头听到尾,倒也看懂了皇帝的心思。
总督金世荣虽然被拿下了,却只是交给刑部议罪而已。说实话,只要朝里有重臣帮着在御前说几句扎实的好话,倒也不至于倒太大的霉。
巡抚李斯义就不同了,他是被拿交三法司治罪,还被革去了一切差缺,这个就很严重了。
按照惯例,凡是交给三法司从重议罪的大臣,最后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没办法,大清乃是旗人的大清。金世荣虽然是汉军旗人,却也是大清的自己人。
而李斯义呢,虽位列封疆,却是个地道的汉人。在督抚彼此打官司之时,旗臣和汉臣之间,往往以汉臣吃大亏而收场。
比较明显的例子,其实还有咸丰朝的湖广总督,旗人官文。
官文这家伙,捞钱是把好手,干正事却不行。
中兴三名臣,胡曾左之一的湖北巡抚胡林翼,本想上章弹劾官文,却被幕僚阎敬铭给劝阻了。
阎敬铭认为,对于胡林翼而言,官文做总督是最佳人选。官文虽然没有能力,并且贪财好色,但是如果胡林翼赶走了官文,来一个有能力的人,两人斗得你死我活,胡林翼就腾不出来管理地方政务,不利于湖北的发展。
既然官文贪财,一年给他几万两银子就行了,省心省事。
胡林翼听进去了。
官场上的交好,契机往往特别重要。
到了官文最宠的五姨太过生日的时候,整个湖北的官场,居然无人登门道贺。
这个时候,湖北官场的老大胡林翼登场了,他不仅主动去道贺,还让官文的五姨太,拜了胡母为干娘。
据说,此妾曾开导官文,说:我胡哥哥是天下一等一的人才,你懂个什么?事情都让胡哥哥来做,你就别瞎掺乎了。
官文遵命而行,整个湖北也由胡林翼说了算,于是湖北大治也。
结果,官文也在官场上一路飙升,一直升到了协办大学士、太子少保以及一等伯爵。
在大清,差即差事或差遣的简称也。临时性的职务,都叫作差事。比如说,玉柱兼任的崇文门监督,就属于差事的一种。
缺,官缺也,乃是朝廷经制官职的意思。官缺,按照会典的规定,向来是一个萝卜一个缺,不可能多,也不可能少。
比如说,金世荣所任的福建浙江总督,就属于正式的官缺。
同时拿下了总督和巡抚之后,玉柱又宣了两道上谕。
其中,福建浙江总督,由福州将军常青兼任。而福建巡抚,则由现任福建布政使,汉军旗人李全顺护印署理。
办完了正经的差事,福州将军常青,异常亲热的把玉柱请到了提前预备好的钦差行辕,福州西湖花园。
福州西湖,论名气,确实没有杭州西湖那么大。
但是,福州西湖,到如今的康熙四十五年为止,已有1300多年的历史,被人称为闽地园林之明珠也!
福州西湖,也有八景,曰:仙桥柳色、大梦松声、古堞斜阳、水晶初月、荷亭唱晚、西禅晓钟、湖心春雨、澄澜曙莺。
著名大词人辛弃疾,在《贺新郎·三山雨中游西湖》中赞曰:烟雨偏宜晴更好,约略西施未嫁。
玉柱住进了西湖之中后,携美婢,嬉戏于假山怪石之间,快何如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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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开考
玉柱入住了福州西湖之后,常青便主动凑过来,想和他套上近乎。
因为,玉柱出发前,不敢泄露了皇帝的密旨,便没和隆科多商量。
所以,他对常青的底细,一无所知……
官场上,凡是不知道派系的情况下,都必须要谨慎从事。
玉柱也就只和常青敷衍了一番。
常青送的美婢,没收。
常青塞的银票,玉柱也只收了五百两。
在官场上,按照约定俗成的惯例,五百两以内,可以算作是程仪,言官们也不会咬这个事。
毕竟,穷言官们,也是要收冰敬、炭敬和程仪的。
程仪者,前明之盘缠,今之路费也。
在本朝,钦差、学政或是京官外任的时候,在迎来送往之际,收一点小小的程仪,其实是皇帝都知道且已经默认了很久的潜规则。
到了雍正朝时,这种陋习,就被严厉的禁止了。
但是,雍正也是采取的既往不咎的态度,以前收了也就收了,以后不许再收。
常青本就是满洲旗下,家中早就传来了消息,玉柱每天午膳后,要陪皇帝下棋。
这个里头隐藏的丰富内涵,身为封疆大吏的常青,岂能不懂?
常青想结交玉柱,也不过是为将来牵个线搭个桥,留个下次好见面的台阶罢了,并不指望马上就有回报。
玉柱的时间其实很紧,等金世荣和李斯义,被押解上路之后,他便再次登船,直奔广州府而去。
七天后,船到广州,玉柱在官船码头上,宣了乡试的旨意之后,就被请进了贡院之中。
和玉柱一起被锁进贡院的官员,除了身为监临官的广东巡抚之外,还有诸多的同考官、誊录官、弥封官等等。
按照大清会典的规定,乡试的正、副主考官,在贡院里都有自己的独院。
因玉柱是三品爵的钦差大臣,也就照往年一样的例,享受到了三进独院的待遇。
张廷玉仅为七品的钦差副主考,他就只能是一进的独院了。
按照老规矩,乡试的监临官应该就近监视正、副主考。所以,现任广东巡抚范时崇,就住在玉柱隔壁的四进独院内。
临来广东之前,玉柱问过隆科多,关于广东官场的底细。
据隆科多所言,这位范巡抚,乃是开国大功臣范文程的嫡长孙,其父为前浙江巡抚范承谟。
三藩之乱时,范承谟因拒不投降,被耿精忠砍了脑袋,以身殉了大清。
范时崇的祖父和父亲,都死忠于大清。按照现代的语境,简直就是死不悔改的老牌汉奸世家了!
和另一个大汉奸洪承畴的落魄晚景迥然不同,范文程的众多子孙之中,就算是混得最差的那个孙子范时纪,也是官至红顶子的二品侍郎。
玉柱对范文程的事,知道的并不多。
但是,豫亲王多铎,仗着是镶红旗旗主的势,把旗下阿哈范文程的美妻抢了去,霸占了三个月的花边事件,玉柱还是知道的。
老婆被抢,范文程不仅忍了,而且,忍出了新境界,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也!
皇太极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把多铎叫来好一顿训斥。
只是,皇太极的惩罚措施,令人啼笑皆非。
让多铎向范文程道歉,送回范文程的老婆,罚银万两,削夺多铎所属牛录的三分之一。
住进了贡院之后,玉柱只可能和张廷玉有所交往,其余的人都不能有任何接触。
张廷玉也是个很能坐得住的家伙,他只是按照礼仪,来拜访过玉柱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来了。
玉柱心里有数,张廷玉的座右铭就两个字:慎独!
慎独,不党也!
实际上,玉柱也属于慎独的类型。只是,因为玉柱占着满洲旗人的优势,不需要担忧老皇帝的忌讳,可以和老五、老七和老十二等边缘化的皇子阿哥们密切交往罢了。
张廷玉不来,难道玉柱还要过去巴结他么?
开什么玩笑呢?
玉柱坐在书桌前,脑子里思考着请英国工匠来帮着造船的大计,只是,他的两条腿都被霸占了。
左拥杏蕊,右抱杏娇,柱公呀,逍遥快活得很咧!
杏蕊笑嘻嘻的说:“爷,等出去了,您一定要领着奴婢,去街上逛逛?”
玉柱微微一笑,杏蕊比杏娇漂亮不少,但是,心眼子远不如杏娇那么多。
这孩子,天赋异秉,以玉柱丰富的经验和手段,也快要摁不住她了。
杏娇眼珠儿一转,探手拥住玉柱的脖颈,腻声道:“爷,奴婢很久没用过避子汤了。”
玉柱听了此话,不由暗暗感慨不已,瞧瞧,啥叫足智多谋?
真正厉害的,既不是杏蕊,也不是看似狡猾的杏娇,而是远在京城的秀云。
秀云早就料到了,玉柱被锁进贡院之后,肯定会闷得发慌。
若是,玉柱带了寒霜南下,日久生情之下,寒霜也很可能要侍寝。
假如说,让寒霜怀上了庶长子,那就麻烦大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
与其便宜了寒霜,不如把机会给了自家的姊妹,这便是秀云的远见了!
玉柱还年轻,才十七岁而已,子嗣的问题还不是那么的急迫。
贡院不是菜园门,自有朝廷的规矩在。
玉柱的院内,除了杏蕊和杏娇之外,也就是住在外院的吴江和吴盛了。
除此之外,多一个下人,都带不进来。
玉柱揽住杏娇的柳腰,在她的香腮上,狠狠的香了口,这才笑道:“若是有本事怀上了爷的种,必有重赏。”
谁曾想,杏娇却扭动着小腰肢,贼笑着说:“奴婢是骗您的呢,就算是奴婢不想喝避子汤,杏蕊也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杏蕊吃吃的一笑,数落道:“骗鬼去吧,你自己主动要喝的,我可没有逼过你。”
玉柱不由哑然一笑,杏娇这只小狐狸精,其实是故意这么说的。
不管是在海船上,还是在福州西湖,乃至于锁进了贡院内,两个美婢在事后,都会很自觉的喝下一碗避子汤。
由小见大,可想而知,富察·秀云待杏蕊和杏娇,确实是真的好。
不然的话,两个美婢偷着不喝避子汤了,玉柱也不可能管得这么细。
男女之间,只要独处的时间一长,日久真的要生情!
别的且不说了,杏娇这个鬼丫头,只要是玉柱不忙的时候,就敢主动坐到他的腿上,这里香一下,那里挠一下,别提多放肆了。
自家的女人缠着撒娇,玉柱自然是乐见其趣。
反正吧,闲着也是闲着,陪着女人玩耍一番,兴致逗起来了,就折腾一番,倒也不枉了荒唐大少之名也!
时间过得很快,眨个眼的工夫,就到了乡试开考的这一天。
以玉柱的考试经验,这一天内,直到应试的秀才们,全都进了贡院,并且锁院了之后,才轮到他这个正主考,正式登场。
所以,早上,太阳都照屁股了,玉柱还拥了二美,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隔壁的张廷玉,早就起来了,正在窗前的书桌前,提笔练字。
窗外,张廷玉的两个小厮,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说,玉大人,又没起床?”
“是啊,天天如此,唉,也不怕人说闲话呢。”
“他?他怕啥呀?他可是宠臣,你到处打听打听,哪个乡试的正主考,敢带女子入贡院的?”
“他难道真不怕被言官们弹劾了?”
“嘿嘿,这个你就不懂了吧?他既然敢公开带女子进贡院,肯定是不怕的。”
如果是以前,张廷玉早就喝斥出声了。
只是,关进贡院里的时间一长,院内又无外人,张廷玉听着也觉得有趣,便默许了两个小厮的乱嚼舌头根子。
实际上,早上开龙门,响信炮的时候,玉柱就被吵醒了。
只是,他既然想装纨绔大少,索性就装得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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