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了康熙 第73章

作者:大司空

  殿试的名次,说白了,就是看皇帝的心情和运气了。

  在满不点元,满不点三鼎甲的谕旨依旧有效的当下,玉柱这种超级务实的家伙,才懒得去搭理所谓的满洲状元呢。

  十六岁的满洲进士,已是大祥瑞也!

  玉柱打开试题,定神一看,差点笑出了声。

  嘿嘿,送分题,大大的送分题也!

  罗刹边患,日甚一日,用兵过多则糜费钱粮,坐视不理则龙兴之地堪虑也。问曰,何解也?

  如果说,院试和乡试,以八股文为主的话,殿试的时务策则是扎扎实实的考验综合性的学识水平了!

  在小农社会,能够考中进士之人,少有真正的书呆子。

  只是,近代后,工业文明碾压了农业文明,这种远远落后于时代的所谓时务策,才显得格外的不合时宜了。

  不夸张的说,玉柱装了一肚子的边患学问。

  和硕特汗国、准噶尔汗国、罗刹国,这三个主要问题,自不必说了。

  就连西南的东吁王朝,玉柱都做了充分的准备。

  有隆科多这个大佬撑腰,再有汤炳的鼎力相助,玉柱收集整理相关边患的资料,并提炼成自己的见解,简直是易如反掌。

  谁说有权有势,就只能干坏事了?

  有权有势,照样可以帮考试的大忙!

  罗刹国的老底子,作为资深清史票友的玉柱,肯定是比谁都清楚的。

  而且,罗刹国的巨大边疆危害,也没人比玉柱看得更透彻了。

  所以,打腹稿的时候,玉柱开篇简要介绍了一下,罗刹国究竟是怎么来的?

  紧接着,笔锋一转,重点介绍了彼得一世的各种光辉事迹。

  臣柱曰:沙皇彼得,交国政于辅臣,化名亲赴英夷三岛,习炼钢及造兵舰之学,其志非小,所谋甚大。假以时日,此诚心腹之患也,则我满洲龙兴之地危矣!

  有了定论之后,玉柱接着阐述,东北龙兴之地御敌之策。

  一曰,造法夷之十二磅机动火炮;二曰,造新式火药,以增火炮之威也;三曰,逐步拔掉罗刹国在东北的各个据点,可掘地道藏以火药,轰塌城墙,效果必定显著;四曰只须千余精兵即可,不须耗费太多的兵马及粮饷;五曰学西夷之法,造燧发枪,配备给绿营官兵,待训练成熟之日,再命其去黑龙江打罗刹。

  文章的末尾,玉柱特意提到了,冬季的东北,特制的雪撬,外加像狼却不是狼的傻犬,在运兵、运粮饷及运火炮方面的巨大作用和重要意义。

  草稿打完之后,玉柱满意的停了笔,正欲拿起暖手炉,视线的余光却瞥见了一抹明皇色的袍摆。

  这就很纠结了呀,装没看见呢,还是跪下行礼?

  电光石火之间,玉柱便想清楚了对策,决定继续装糊涂。

  只是,世事实在是难料啊。

  玉柱已经写好的底稿,居然被一只明黄色的手臂,顺手拿了去。

  这一下子,玉柱再不可能装傻了,只得跪下,叩首道:“臣玉柱,恭请圣安!”刻意控制住了声调,免得影响了旁边的考生。

  结果,康熙没搭理他,径直翻阅着他写的《平罗刹策》。

  一旁陪着的殿试监临官,五阿哥胤祺,原本打算找个机会提醒下康熙,免得玉柱的腿跪出了毛病。

  只是,五阿哥瞥见康熙拧紧的眉心,成了个川字,便又闭紧了嘴巴,没有画蛇添足的去吱声了。

  果然不出老五所料,几乎眨个眼的工夫,康熙说话了。

  “伊立。称臣很好,满汉一体,你就应该称臣。”

  老五把头一低,心里明白,玉柱要占大便宜了。

  以玉柱的显赫身份,本该自称奴才。但是,他若中了状元,就成了满汉一家亲最大的招牌了。

  士林表率的满洲状元称臣,笼络汉臣之意,极其明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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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大四元乎?

  玉柱起身后,垂手而立,等着皇帝发话。

  康熙看完玉柱的草稿,又凝神仔细的想了想,忽然笑道:“雪橇之议甚妙,朕在北海的冰上,玩过很多次滑雪之戏,却没想到用此招,在冬季的黑龙江运兵、运粮、运火炮。你所言之海运,起于登州府,止于旅顺口,前明即用过多年,甚善。”

  咳,皇帝当面表扬了,玉柱能说啥?

  “臣愚钝之极,不堪万岁爷如此夸奖。”玉柱恭顺的表达了谦逊之意。

  康熙没理会玉柱的谦词,放下了他的卷子底稿,径直走了。

  五阿哥胤祺,含笑微微一点头,随即跟上了康熙的步伐。

  他那意思是无声的告诉玉柱,有此一插曲,八个读卷官们还敢乱来,那简直就是白混成重臣了。

  玉柱岂能看不懂这个?

  嘿嘿,福从天上降,门板都挡不住啊!

  实际上,玉柱本打算在策问里边,说清楚打击罗刹国的海运起止路线,其实是宁波府码头,经朝鲜半岛的釜山,到海参崴,再登岸。

  只是,这一步的步子迈得太大了,容易扯着蛋,他也就忍着没写。

  康熙朝最大的两个问题,一是准噶尔汗国的巨大军事威胁,一是海禁的时开时禁,以禁为主。

  于公,海运漕粮到天津卫的塘沽,肯定是成本最低,速度最快的。

  于私,玉柱压根就不想贪污受贿。借助于精通多国语言和掌握国际常识的优势,利用海外贸易,大赚其钱,大发其财,乃是利益攸关的大事。

  玉柱早就修炼出了坚韧不拔的意志,哪怕是康熙开了作弊器的明里相助,他也一丝不苟的答完卷子之后,仔细的检查了三遍。

  张廷玉能够成为三朝元老,靠的就是忠诚可靠,谨慎小心,思维缜密。

  现成的例子,玉柱如果不去学,那才是脑子进水了。

  不过,和张廷玉相比,玉柱乃满洲第一名门贵胄也。

  这个优势异常之巨大!

  妥了,以后见了康熙,或是任何人,玉柱都不需要以奴才自居了!

  作为现代人灵魂的玉柱而言,康熙开的这个特例口子,比点了他作状元,更令他感到由衷的开心。

  尼玛,正经人,谁乐意当奴才?

  交卷之后,玉柱走出东华门,迎面就见,冻得脸颊通红的孙承运,正望着他傻笑。

  实际上,玉柱每次赴考之前,孙承运就住在隆家外院的专用客房里。

  每次,孙承运都要陪着玉柱用罢早膳,再送他出花厅。只是,没有送出大门而已。

  感情到了位,随意的送一送,也就足够了!

  真闹出大阵仗的相送场景,反而是感情不到位的体现了!

  “弟弟,满洲状元,到手矣!”孙承运一把抱住了玉柱,用力的摇了摇。

  玉柱微微一笑,正打算告诉老孙,太和殿前“偶遇”皇帝的事儿。

  却听孙承运笑嘻嘻的说:“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王之善,被勒令致仕,交地方官编管了。”

  王之善?

  玉柱的心头猛的一跳,王之善不是顺天府乡试的副主考么?

  这年月,交地方官编管,实际上,是极具有侮辱性质的一种惩罚措施。

  说白了,就是每三天,就要去一次衙门里,向家乡的知县、知州或是知府报道。

  详细汇报最近学习圣训的心得,上交忏悔的检讨书,再被地方官严厉的斥责一番,才能回家继续苟活着。

  如此周而复始!

  三朝元老张廷玉,就被乾隆用此阴招,狠狠的整治过好几年!

  结果,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张中堂,临死之前,好几年都不说一句话了。

  没想到,王之善这么快就遭了报应!

  孙承运小声说:“我在内务府的朋友告诉我,王之善的罪名,竟然是诽谤朝政。咳,左副都御史,可以风闻奏事的呐。”

  玉柱一听就懂了,恐怕是,王之善体察错了上意,在顺天府乡试中表现很不佳吧?

  可惜鸟啊,王之善,那可是有名的大清官呢。据说,王之善的家里就一老仆贴身伺候着,一年也就吃几次肉而已。就连上朝的官服,都给洗得发白了,还舍不得换。

  然并卵,在朝堂之上,你再清廉又如何?不能揣摩出真实的上意,就只能被淘汰掉了。

  “弟弟,有王之善的前车之鉴,嘿嘿,愚兄提前恭喜弟弟你,荣登状元郎了!”孙承运看似混吃等死,其实机灵异常。

  玉柱摇了摇头,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别的且不说了,今上曾经晓谕过群臣,满不点元,这一关就难过的很。”

  孙承运晃了晃脑袋,说:“只要有吴琠或李光地其中的一人在场,此事易尔!”

  玉柱不由微微一笑,夸道:“谁敢说你傻,我第一个揍他。”

  兄弟二人,嘻嘻哈哈的登了车。

  殿试考完之后,玉柱就一身轻松的等着做官了,孙承运便把他拖到了男爵府里,逍遥快活了两天。

  “你快大婚了,家里的这些女人……”玉柱故意停顿了下来,等着孙承运去悟。

  孙承运笑嘻嘻的说:“公主住在公主府里,我的这些女人先躲在我这边,只要不怀上身子,就没大事的。等我把公主哄好了,再叫她们去给公主敬茶,正式抬妾。”

  玉柱点点头,老孙的女人,早都受用过了,总不能就这么赶出府门去吧?

  而且,老孙手段高明,他此前的所谓抬妾,不过是在府里摆几桌酒,关起门来自己乐呵一下罢了,当不得真!

  就算是言官想拿这个说事儿,只要孙承运哄好了九公主,就不会有麻烦。

  大清的额附,其实异常之尴尬。公主,其实也过得很不滋润。

  按照规矩,老孙这个和硕额附,平时还是住在他的男爵府里。

  只有公主派人来召唤了,他才能去和公主同房欢好。悲剧的是,欢好之后,老孙就被扫地出门了,要回了男爵府里,才能泡进浴桶里,把他自己洗剥干净了。

  尼玛,这还是人过的日子么?玉柱肯定是不能忍的!

  尚主,尚你妹!

  由于约束极严,大清的公主,远远不能和唐朝的公主相提并论。

  嘿嘿,唐朝的公主,几乎个个都有作风问题,附马们头顶上绿油油的一大片。

  其中的代表性人物,房遗爱和武攸暨。这两货,简直是附马都尉中的极品。

  他们都心甘情愿的帮着公主,在门外望风,可谓是厉害之极的绿色超人啊!

  按照玉柱的理解,孙承运肯定是不乐意尚主的。但是,康熙下旨指婚,谁敢违抗?

  殿试考完之后,李四儿就彻底不管玉柱的事儿了。她就算是再糊涂,也知道,宝贝儿子即将做官了,她还管那么多,岂不是徒惹儿子的怨言么?

  殿试试卷的弥封等措施,因不再黜落的缘故,可谓是形同虚设。阅卷房的门,也不封锁,各路人员可以自由的出入。

  每个读卷官必须将所有试卷轮阅一遍,按五等标识评卷,画圈多者,得胜也。

  再由首席读卷官为总核,进行综合评议。评议时,所有的读卷官都可发表意见,始定名次。

  殿试后三日,以首席大学士吴琠为首的八名读卷官,将定好了名次的前十名考卷,递到了康熙的龙案上。

  八位读卷官所定的名次,不过是仅供参考的初稿罢了。最终的前十名进士,需要皇帝的硃笔亲裁。

  康熙依次看了前十名的卷子,不动声色的说:“朕信得过诸卿,不改名次了,拆封吧。”

  拆封之后,一甲第一名果然是玉柱。

  康熙当即拉下脸,厉声喝道:“朕曾晓谕过群臣,满洲进士不得点状元,不得点三鼎甲,尔等莫非是当作了耳旁风不成?”

  见皇帝突然发作了,八位读卷官齐刷刷的跪下了,大家的视线一致盯在吴琠的身上。

  身为殿试的总核官,又是首席大学士,吴琠必须主动站出来,替所有读卷官们说话。

  “皇上,请容老臣说句肺腑之言,可好?”吴琠不慌不忙的摘了顶戴,重重的磕了个头,拱手恳求皇帝允许他解释一下。

  “说吧。”康熙余怒未熄的闷闷一哼,语气的冷森凌厉,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若是一个应对不好,显然是有人要掉脑袋了!

  “请恕老臣直言,此一时彼一时也。彼时,我大清刚入关不久,八旗铁骑纵横天下无敌手。然,旗人擅骑射,却不怎么读汉书,习汉字,此为实情也。”吴琠忽然眼圈猛的一红,带着哭腔说,“这么多年来,皇上您爱护汉人读书人之心,简直是天日可表,泣鬼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