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蜀三郎
这是其中一大疑点。
季员外的药方中并没有砒霜,他买砒霜做什么?
当时他买的量不算大,为什么要分两家店买?是怕买多了惹人怀疑,因此才会分开买?
其二,在季员外卧床期间,抓药、煎药、喂药全是夫妻俩亲力亲为,季敏当时只是负责帮着照看。
这一点,季府的下人都作了证明。
也就是说,杜承夫妻二人有的是下手机会”
闻言,顾鸣不由问:“既然岳父大人有了这些证据,已经足以定他们的罪,又为何犯愁?”
“因为太顺了!可以说,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人证、物证很快就齐全了,包括包过砒霜的纸也找到了。”
顾鸣不由笑了笑:“岳父大人,怕不止这点缘由吧?我相信岳父大人内心里,还是不太相信他们夫妻二人会是凶手。”
“是啊,从种种线索来看,这案子似乎一切明朗,没什么好查的了。
但,根据他们夫妻二人的名声、口碑、为人等等方面分析,又未免让人难以信服。
偏偏他夫妻二人似乎受打击太深,呆呆痴痴的,不管是在堂上还是在牢中,都一声不吭,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他们画押没有?”
“没,一旦画了押这案子就算尘埃落定,所以我只是命人作了笔录,暂时没让他们画押。
贤婿,你帮着分析分析,这案子到底还没有什么疑点?”
顾鸣想了想,道:“如果按照我的想法,那就先不要管什么证据。
因为证据容易让人先入为主,将人往错误的方向引导。”
“问题是断案必须要讲究证据”
“岳父大人,就算要证据那也是定案之时。现在既然尚未定案,不妨大胆去推测一些可能性,或者是一些看似没有可能的可能。
首先,季员外既然是被毒杀,那么但凡获利者都有疑嫌。
包括那个季敏在内,疑嫌一样很大。”
“这一点我倒是想过,她的确也有动机,但目前完全找不到一丝证据可以证明她下手。”
“岳父大人,我们可以采用反向思维法。假设,我们将季敏认定为凶手,然后再从这个方向来查她,或许就要容易一些。
如果说她是凶手的话,小婿相信她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不可能将事情做的如此滴水不漏。
那,就意味着她的身后很可能还有一个帮手。
当然这只是假设,也不能完全排除杜承夫妻的疑嫌。同时,季夫人,甚至府里的下人,同样也有疑嫌。”
聂鸿书苦笑着摇了摇头:“问题是,这些人全都挨个排查过,找不到什么疑点。”
“要不晚上我去牢里会一会杜承夫妇,或许我有办法让他们开口说真话。”
“太好了!”
一听此话,聂鸿书惊喜不已。
这也正是他前来的目的,因为他亲眼见证过顾鸣的本事,根本不用上刑,说说话,念念诗什么的便能让人乖乖交待。
“老爷、姑爷,菜都弄好了,要不要现在摆上?”
“摆上摆上,一边喝酒一边聊。”
聂鸿书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拎过酒坛拍开泥封,准备喝个痛快。
这案子一直困扰着他。
如今,有爱婿相助,他相信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
喝完酒之后,翁婿二人又聊了一会,方才一起走出院子前往南监。
“参见二位大人!”
二人一到南监,一众狱卒赶紧上前见礼。
“嗯,去把杜承那间牢房门打开。”
“是,大人!”
进到牢内,顾鸣发现杜承果然一脸呆痴,双目空洞,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态。
见到有人进来,也只是下意识瞟了一眼,随之又垂下头,不像一些人犯一见有人进牢房便大呼冤枉什么的。
“大胆杜承,还不赶紧见过二位大人?”
狱卒恶狠狠喝道。
“行了!”顾鸣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
“啊?大人,这这可是重犯”
跟着进来的狱卒一脸难色。
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哪担当的起?
“没事的,你们都出去吧。”
聂鸿书也跟着喝令了一句。
这下,几个狱卒也只能无奈地应了一声,一个接一个退了出去。
“你叫杜承?”
顾鸣上前两步问了一句。
对方保持沉默。
“嗯,其实我有一种直觉,或许你与你妻子并非真正的凶手,那为什么你们不为自己申辩?”
对方依然保持沉默。
这倒难不倒顾鸣,毕竟出口成章都5级了,就算是个哑吧,他今天也得让对方开口说话。
“不说话,并不意味着你内心里一片平静,我完全能够感应到你的情绪波动。
假如说,就这样把你们夫妇给定了罪这罪名可不轻,必然是会杀头的。
就算你不怕死,但你可以想像一下,你心爱的妻子被斩下头颅的那一刻是何感觉?”
这么一说,杜承终于有了反应,猛地抬起头来,嘴唇嚅动了几下
但终究还是没说话。
顾鸣继续道:“你再想像一下,一旦伏法,你们夫妻将永远背负骂名,遗臭万年。
就算是到了阴间,背负着阳间如此大的罪名,那也得十八层地狱恐怕永世都不得翻身”
“我我没没有”
杜承总算开了口,像是喃喃自语般说了几个字。
见状,聂鸿书惊喜不已,但没开口,怕他一开口破坏了气氛。
其实类似的话他之前也讲过,可惜无论他如何劝导都没用。
“没有什么?没有杀人,还是没有后悔?说吧,无论过程有多曲折,本官一定会为你作主,替你洗涮冤屈。”
顾鸣继续谆谆诱导
第二百一十五章 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一个人在绝望、悲观、内疚、麻木等等负面情绪之下,往往会不经意地封闭自己的心灵。
杜承明显就是处于这样的状态。
因此,无论聂鸿书之前如何审讯、劝说他都不开口。
简单来说,就是将心灵上了一把厚重的枷锁。
而顾鸣的出口成章在此刻却起了一种神奇的效果,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这把心灵的枷锁。
再加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一番话,终于让杜承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不再消极对抗,而是掩面痛哭起来。
哭就对了。
这意味着他心里的压力的确很大,需要释放。
哭了一会,杜承终于开始说起了案情。
但让顾鸣与聂鸿书意外的是,他竟然承认了那些证人的供词。
“砒霜的确是小人去买的,药的确也是贱内煎的,也是她端去喂父亲喝下的”
聂鸿书不由皱了皱眉:“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说这毒是你们夫妇俩合谋下的?”
杜承一脸悲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或许是我们但,或许也不是我们”
“什么叫是你们又不是你们?难不成还有第三个人参与?”
“大人,小人现在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感觉感觉那时候就像被鬼迷了一样”
一听“鬼”这个字眼,顾鸣不由心里一动,冲着泰山大人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先不要问话,随之施展明察秋毫细细观察了一番。
结果,却没有感应到什么异样。
一个人如果被阴魂附身,或者是近期内曾经被阴魂附过身,几乎不太可能瞒得过顾鸣的感知。
毕竟他现在的境界足以与江湖中真正的高手匹敌,而且明察秋毫也已经提升到2级。
那就几乎可以排除被鬼魂附身从而做出一些非己所愿之事。
那就有点奇怪了。
“二位大人,小人并非想为自己开脱罪行,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毒是我买回来的,与贱内无关,还请二人大人明鉴。”
闻言,顾鸣不由冲着聂鸿书低声道:“岳父大人,要不再去找季瑶问问情况。”
“嗯,走吧!”
于是,翁婿二人又去到了关押季瑶的囚室。
夫妻二人的表情是一样的,都是一种生无可恋的麻木之态。
不同的是季瑶倒没有一声不吭,问她话,便喃喃自语,重复着一句话:“是我害了爹爹,是我害了爹爹”
顾鸣完全能感应的出来,这女人不是装模作样,也不是演戏,而是一种本性的流露,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状态。
这说明,一切都不是出于她的本心。
这事另有蹊跷。
顾鸣照例用出口成章询问了一会,结果季瑶回答的内容与杜承差不多。
“你知道你丈夫买了砒霜回来?”
“知道!”
“煎药的时候是谁放的砒霜?”
“民女和相公一起放的放几次记不太清了,总之是分几次放的”
“既然知道是砒霜,为什么还要往药汤里放?”
季瑶一脸迷茫:“民女真的不知道”
一听此话聂鸿书不由怒道:“刚才你还说知道那是砒毒,这会又说不知道?”
“这民女的意思是说,不知道为什么明知是毒药还要往药汤里放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似乎根本没将它当成是毒药,只当是一般的药引子”
听到这话,顾鸣心里一动,忍不住问:“意思是说,当时你们夫妻俩都有些迷糊,做什么事都像是一种本能的动作一般?”
“对,大人,就是这样民女真的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呜呜呜”
说到这里,季瑶悲从心来,失声痛哭。
依例,顾鸣也施展了一下明察秋毫细细探查其身体,结果并未发现有阴魂附体,或是近期内曾附体的迹象。
但根据夫妻二人的表现来看,应该不是说谎。
也就是说,他们俩在那两天就像是中了邪一般,无法控制自己或者说,是被一般神秘的力量给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