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者说 第114章

作者:江南南丶

但她仍然倔强坚持着说道:“我可以,你继续跑,只要我们能把人引开,姐妹们总会安全一些。”

阿布微微扭头,看着她的侧脸,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四下看了看,低声道:“抓紧。”

在这一路奔逃之中,婵儿早已经和阿布有了几分默契,随着话音刚落,她立刻奋力地握起拳头,扯住了阿布衣襟,随着阿布猛然地一跃,他伸手抓住了墙上的屋檐,顺势一撑就上了墙。

只是雨天湿滑,屋檐砖瓦上更是覆盖上了一层青苔,还没等他站稳,脚下一滑,带着婵儿,两人顿时又从墙头滚落了进去。

“你没事吧。”阿布奋力地把婵儿从茅草堆中拉扯出来。

“没事。”婵儿有些弱弱地道,她头顶的簪子坠落了,发丝散落开来,披在他的肩膀上,锁骨凸出,脖颈欣长,只是在这其中点缀了几根不太知趣的稻草。

前面是一处马棚,就在黑夜之中,一匹马正站在里头,那不算健壮的马匹略微抬着头望了他们一眼,显出百般聊赖来,顺口从地上咬住了几根干草,在嘴里嘎吱嘎吱地咀嚼起来。

不过阿布也没什么多余的选择,拉着婵儿赶忙躲到马棚里,虽然里面马粪臭烘烘的气味实在不怎么好闻,但毕竟有方寸之地遮风挡雨,总好过两人继续在雨中奔走。

“这么下去不行……”阿布低着头,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太多男女之防,只不过看着婵儿薄如蝉翼的舞裙,还是免不了露出几分脸红,“我们先在这里躲一会儿,他们封锁了街道,但也没法马上找到我们。”

婵儿瑟缩着身体,只觉得寒意从四面八方渗透了骨髓,强撑着点了点头。

她看见阿布正在解开自己一直背在背上的包袱,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阿布没有回答,随着包袱内金属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的响起,他解开了那个结,将里面的东西纷纷倒在了草垛上,随后他把包袱的布展开披在婵儿的身上,道,“这料子防水,不过小了点,先这么用着吧,现在这状况,也不方便生火。”

只是这样……仍然不会有太多温度,而婵儿的身体虽然因为常年练习舞艺素质不错,但这么冻着,迟早会出问题。

他想了想,似乎是做了个重大的决定,一咬牙低声道:“婵儿姑娘,得罪了。”

“嗯?”还没等婵儿反应过来,一阵暖意已经笼罩住了她。

气血修行者的身体强健,更能随着心意控制身体的反应控制着身体的气血运行,阿布锤炼筋骨已久,自然不会畏惧这点寒冷,在他血脉不断地地涌动之下,他紧紧地拥住了怀中的她。

“这么一直冻着,不……不行。”

阿布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让婵儿不要以为自己是想占什么便宜,可他绞尽脑汁想了很久,竟是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雨是冰冷的,秋日里的夜雨更是冰寒彻骨,然而阿布的身体却如同一座火炉一般温暖,其中蕴含着他气血修为给予他的能力,更蕴含着他此刻滚烫的少年情思。

原来她的头发这么好闻……阿布红着脸想,尽管雨水打湿了那些长发,稻草让她看起来十分狼狈,但在阿布眼中,她仍然是万千人群无法掩盖住的启明星。

因此他有些惶恐,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唐突到底是不是真的合适?虽然他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但如果放任她在寒冷之中颤抖,甚至生病,他不能坐视不理。

婵儿在阿布的怀抱之中,一时间同样脸上泛红,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跟一个男子这般亲近过,一股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让她有些慌乱,甚至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但那股温暖又让她觉得不舍,她确实很冷,或许之前一直凭着意志还能撑得住,但此刻她在这温暖之中就好像卸下了沉重的行囊,再想要背负起来,并不容易。

在这样寒冷的雨夜之中,黑暗和那些黑暗中嘈杂的脚步声仿若猖狂撕裂天幕的恶龙,或许只有这样一个怀抱能让她小小地休憩一会儿。

她微微叹息一声,也知道这种时候不是顾及这些事情的时候,作为一个舞者,她也十分明白继续受冻对自己身体的影响,说不定将来筋骨受损会让她永远无法迈出舞步。

想到这里,她不再挣扎,只是红着脸,眼睛低低地望着那顺着马棚屋顶滑落而击打在地面上的水花,默然不语。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在马棚之中相拥,彼此虽然都没有说话,却都在心中各自有各自的千言万语,纠缠在脑海之中。

那匹瘦弱的老马是这一幕温情的唯一见证,它睁着硕大的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这对男女,却还是觉得地上的干草更有吸引力,低头继续咀嚼起来。

阿布不知道婵儿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在这样沉静之中,他心中的慌乱不断攀升,如果不是靠着心中那点仅存的勇气强迫着自己,只怕他现在会立即松开怀抱。

他忍不住开口,想要转移一下两人的注意力,问道:“你为什么非要坚持跟着我?”

“唔……嗯……”婵儿先是愣了愣,脑中混乱的思绪在这会儿慢慢整理起来,她想到自己那些在使馆里的姐妹们,眼神中闪过几分忧虑,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是不是在保护之下离开了这是非之地,鱼儿呢?鱼儿又怎么样了?

“我可以帮得上忙。”婵儿低声道:“我没你想得那么一无是处。”

“呃……”阿布微微顿了顿,心想这是哪儿跟哪儿,怎么就扯上一无是处了?

“以前一直都是姐姐们保护我的,国主、琳姐……后来国主又专门把鱼儿派给我做贴身护卫。”

“贴身护卫?”阿布点了点头,看鱼儿的样子,倒确实像是个护卫的样子,看待外人都像是在看贼一般。

“嗯。其实我跟她一起长大,说是护卫,那也只是国主的安排,我跟她一直都是好姐妹。”婵儿有些沉默,“其实我挺羡慕她的,从小她就有很好的修行天赋,什么兵器在她手上都能耍得有模有样,最重要的是,她在箭术上的造诣极深,说百步穿杨都是小看了。”

顺着话说下去,婵儿似乎变得没有那么尴尬了,笑道:“你知道的……我们群芳,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国家,嗯……你知道的是吧?”

“知,知道的。”阿布使劲点头。

婵儿也点了点头,轻声细数着:“沧海、墨家……还有唐国,还有此前大大小小的诸侯国,他们都想过吞并群芳。或许,只需要有一个合适的契机,我们群芳就已经不存在了,不过就算如此,群芳也在征伐之中经历了数场战争,国内男丁死伤不少。我、鱼儿,还有不少姐妹,其实都是将门女眷,后来被老国主收养为义女。”

“老国主……”阿布想了想自己在太学堂学到的东西,问道:“是已经去世的国君乔玄?”

“嗯。现在的国主是他的女儿,乔鲤跃。她虽然只比我们长几岁,却已经在朝堂上理政了。也正是因为她一手主导了和唐国的联姻联盟,这些年群芳国才能在这乱世有难得的太平安康。”

阿布点了点头,他听说过一些有关于这位“女爵”的名声,有人说她若非是生在了群芳这样的小国,而是换一片天地,那么以她的能力,必然能在乱世之中大展宏图。

第二百八十三章 守护

“这么多年,乔姐姐一直把我们当亲姐妹看待,尽力照顾着我们。而我们也一直想着报答老国主和乔姐姐的恩情,大家齐心协力,说不定群芳还能在这乱世之中多撑一段时日。”说着,婵儿有几分忧郁,“我年纪比们其他姐妹们都小,乔姐姐因此也对我格外关照,只不过我什么也不会,也没能帮上她什么。鱼儿将来尚且还能披甲为她征战,我却只能是在舞坊里跳舞……”

阿布却不这么看,他看着在自己怀中显得十分柔弱的婵儿,安慰道:“你也做得很好了,之前我还听你说要入王宫献舞,想来你也在这上面也下了不少苦功。”

他想起那天在舞坊看见婵儿那柔美之中却又有跳脱,宛如一朵青莲盛开的舞姿,露出笑容,坚定地道:“你的舞,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真的,我从不骗人。”

听见阿布那般坚定的语气,婵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见过很多人跳舞?”

“那倒没有……”阿布挠了挠头,道,“不过也见过一些,在建邺城的时候,跟着先生一起入宫,见过几次庆功宴的歌舞。”

“先生?”

“诸葛先生。他是荆吴的丞相,也是他把我招进太学堂的。”阿布的声音中透着对先生无比的尊敬和向往。

婵儿摇了摇头,道:“能入荆吴那位丞相的眼,想来是很好的歌舞,我比不了的。”

“也不是。”阿布想了想,“先生对这些事情并不怎么在乎,唯一的喜好,也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偶尔弹弹琴。”

“是了……”婵儿也不太意外,“乔姐姐说过,诸葛丞相是个胸怀天下的人,如果说这天下会在某天大一统,诸葛丞相很可能会是那位天下共主……歌舞娱乐只不过是小道,不足挂齿。”

阿布倒是没想到那位群芳的女国主会对诸葛宛陵有这么高的评价,不过听到这样的话语,他的心中也难免生出几分骄傲来,笑了笑道:“先生他……是个很神秘的人,我很难评价。”

“话说回来。”阿布道:“我不觉得你跳舞有什么不好,武士沙场征战,谋士朝堂谋国,都是为国效力,你能代表群芳入唐国王宫献舞,也算是出了一份力了。”

“但还是不够的。”婵儿幽幽地道:“不够的……这几年,群芳的地位越发尴尬了,天下群雄逐鹿之心已昭然若揭,太平日子必然不会持续太久,即便我群芳不愿涉足这天下大潮,可不说墨家、沧海、荆吴都将我们算成了唐国的一份子,就连唐国朝堂之上,也有一派主张吞并我国,或者逼迫我国出一万军士与唐国军队合兵一处。当初杨姐姐被迫嫁入唐国,就是为了能与唐国建立关系,缓和唐国对我群芳的征伐之心,但这几年,杨姐姐越发让人看不明白了,甚至还提出了送我去沧海与沧海世子成亲的说法……”

“让你远嫁沧海?”阿布心中一紧,忍不住手上也用力了一些,似乎是害怕婵儿突然消失一般。

“嗯。”婵儿点了点头,她感觉到了阿布手臂的力量,但没有多想,“后来是甄姐姐帮我挡了这一次,她主动站了出来,说愿意与沧海和亲,嫁给那位年过四十的沧海国主曹孟,所以我的这件事情后来也不了了之。而甄姐姐在数月之前,当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甚至沧海和唐国都已经派了仪仗准备交接……”

“后来我知道,是国主不忍,所以送走了甄姐姐,让她一路南下去找扇子,荆吴毕竟跟唐国交恶,唐国也不好要求荆吴做什么,反倒安全。”

“但说到底……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甄姐姐是为了我才去挡的,国主也是为了我才在这件事情上跟杨姐姐交恶,并且得罪了沧海使者的。”说到这,婵儿脸上露出几分哀怨和自嘲,“我真没用,真的,周围的所有人都在保护着我,乔姐姐、甄姐姐、鱼儿、琳姐……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张芙的本姓是“甄”,阿布也有所耳闻,就比如乔飞扇在军营之中,对张芙的称呼一直都是“甄姐姐”,所以他倒不至于满头雾水,甚至终于明白了张芙为何会一路逃离自己的国家,来到荆吴。

而在一通讲述之下,阿布终于明白婵儿为何急于要证明自己可以帮上忙,或许也是因为这种心情,所以她一直不愿意一个人逃走吧?毕竟,如果她就这么逃走,岂不是代表着她又一次让别人去为她挡事儿?

只不过……还是太天真了一些。

她一个女儿家,又没有武艺傍身,如何能在这乱局之中帮上鱼儿和自己?只怕自己和鱼儿还得废心思去保护她,等于越帮越忙。

不过有这颗心,阿布也是觉得不错,自己和秦轲、高易水这一路出荆吴到唐国,路上所见背信弃义的人实在太多。

即使是在太学堂里,也有不少太学堂的寒门子弟受不住那些士族子弟的钱财诱惑,成了依附他们的狗腿子,能像婵儿这般心思纯净,又有舍身勇气的女孩,足够让他敬佩。

他当然不清楚自己现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其实如果是高易水在侧,只怕会忍不住嘲笑道:“这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心里喜欢,人家身上哪怕是一根小指头都是美的。”

而现在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婵儿很好,情人?他不敢妄想。

自己只不过是个穷小子,倚着诸葛宛陵才得以进入太学堂修学,这么些年,他从不敢有所懈怠,可还是力所不逮。

他想要达成诸葛宛陵和高长恭的期待,却最终发现自己更多地是在原地踏步,或许自己这一生也只能是个平凡的小人物?或许最多是在军中当一介小将,又或者分配到地方去当一县县丞?

而婵儿……她是群芳老国主的义女,身份尊贵,她又怎会看上自己?

阿布微微叹息了一声。

婵儿听见阿布的叹息深长,略微地抬起头,看着阿布,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阿布情绪有些低落,“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他做得了和做不了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太勉强自己比较好。”

“唔……”婵儿低下头,想了想,还是认真地道:“我是真的可以帮上忙。”

“也许吧。”阿布微笑,只当她是一种另类的坚持。

两人在风雨之中相拥不过只有一刻的时间,等到阿布听见风雨之中那些嘈杂的声音逐渐逼近,他猛然放开双臂站起身来,道:“你藏起来。”

婵儿抬头看他,眼神露出紧张:“怎么了?他们找到我们了?”

“还没有,但没什么时间了。”阿布解开自己的外衣,拧干了水,披在婵儿的身上,虽然仍然是湿透的衣服,但总比没有好,然后他又搬起一些稻草,覆盖在婵儿的身上,“稻草可以多塞一些在衣服里,虽然不太舒服,但总能暖和一些,我走之后,你得在这里面多藏一会儿……”

“去哪儿?”婵儿声音急切起来,“你要一个人走?不行,你不能把我放这儿……”

阿布摇了摇头,道:“其实有一件事情,我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儿?”

“其实在我看来,你的姐姐们为了照顾你挺身而出,并不是为了让你感激甚至心怀愧疚,而是她们愿意那么做。如果你觉得这是你的无能,反而是辜负了她们对你的情意。”

而他也有情意。

顿了顿,阿布蹲下身来,开始捡起只是他抖落包袱掉到马草堆里的东西,是四根一尺多长的短棍,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制,还有一把……短戟。

婵儿看着阿布宽阔的后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风雨中,他正在拼凑起那些短棍,这些两头有精铁包裹的短棍相互之间有机括,当阿布将他们拼接,这些机括就宛如活物一般紧紧地咬合在一起,再难分开。

很快,四根短棍变成了一根长棍,阿布握着短戟,抚摸着那锋利的刃口,这是高长恭给他选的兵器,四根短棍可以随意拆解拼接,方便携带,长戟比长枪虽然更沉重,却能在劈斩与挥舞之间卷起如狂风一般凌厉的锋芒。

阿布手上微微用力,最后将短戟和长棍组合在一起。

他站了起来,长戟昂然直立,甚至比他的身高还高出一些,在风雨之中,好像要穿透云层。

他一步一步地踏入雨中,低沉着声音道:“我会把他们引开,如果可以,我一定回来找你,但如果我回不来……天一亮你就去找鱼儿姑娘她们吧。”

“别……”婵儿还没喊出声,阿布已经走出了马棚,大雨顿时劈头盖脸淋了他一身,豆大的雨点打在锋芒之上,发出了连续不断的叮叮当当声。

婵儿低下头,喃喃自语般问道:“你说我那些姐姐们是自愿守护着我……可你呢……我们非亲非故……你……”

第二百八十四章 画戟指天

冷冷的夜雨拍打在阿布的脸颊上,没有了外衣的他只着了一件单衣,显得十分单薄,但他浑身气血已经充盈,经脉之中流淌着的是滚烫的血液,那股寒意根本无法入侵他的躯体半分。

他眯着眼睛,长戟被他拄在手中,造型特异的几根锋锐直指天空,雨水在他的脚下形成了一圈一圈的水花,四散而开。

这时,巷子的两头分别走出了两名腰挎钢刀的军士,他们身穿精铁铸造的盔甲,夜色之中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但随之一阵阵无声的闪电照亮了他们身上滴落的雨水,带出几分冷厉的气息。

隐隐的雷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到了阿布耳中,已经听得不大真切了。

阿布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也只有身负修为的人,才能以这么快的速度追上自己,唐国到底是人才济济,即便是一个负责治安的巡防营,都能卧虎藏龙。

他们几乎是同时从巷口出现,不知道是预先的约定,还是巧合,但不管怎样,至少阿布现在无路可走了。

“封死去路了么……”阿布低声喃喃。

风雨雷电越发大作,而阿布仍然没有动,只是拄在地上的长戟微微有些颤抖,他把手掌缓缓握到了中段。

这是他发力最好的位置。

一次要面对四名不知深浅的修行者,他并没有太多的信心。

但既然已经上了悬崖,再想下去就不太容易了,与其在悬崖边上哭泣,倒不如试试看能不能英勇一些,跳下去,看看底下到底是能摔死人的山地,还是能活命的水潭。

当然,这句话不是他自己想的,而是高长恭说的。

很多人觉得高长恭是天降的将星,八千青州鬼骑横扫唐国境内,是怎样的英雄壮举,然而很少有人知道,一开始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连三成的胜算都无。

但既然他已就任了荆吴的大将军,有些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阿布自认没有高长恭那般强大,更没有高长恭从始至终恣意飞扬的心性,但贫寒的家境与太学堂诸位名师的谆谆教导,早已在潜移默化之间给他的筋骨刻上了一层不屈与坚毅。

当然,这种不屈不代表他是个傻瓜,宁死不屈固然壮烈,可那也得是在必要的时刻,如果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只怕将来到了忌日的时候,高长恭会连一杯酒都懒得在他坟头洒上,说不定还要痛骂几句白痴呆子缺心眼。

“还是想法子冲出去。”阿布暗暗做了决定,同时他微微斜眼看了看那紧闭的院门,只要自己能把注意力吸引走,她躲在里面就会很安全,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巷口,四名定安城巡防营的修行者终于开始了奔跑,他们的黑色靴子跟阿布一样,早已经在奔袭之中湿透,但他们整齐坚定的步伐仍然是那般势不可挡。

只不过是十余丈的距离,对于他们来说仅仅是短暂的几个呼吸,而就在他们距离阿布不过三丈的距离的时候,四人手上的长刀在这一刻悍然出鞘!

长刀是唐国铁匠废了些心血锻打出来的,出鞘无声,却能在这雨夜之中闪出一道阴冷的白光。

雨水拍打狭长的光滑的刀脊,却无法粘连成片,只能顺着刀锋滴滴滑落。

滴答。滴答。

啪嗒。啪嗒。

在阿布的耳朵里,雨水滴落的声音和靴子踩踏在水洼的声音连成了一线,直冲而来。

而深藏其中的,却是两声在雷声之中响起的尖锐呼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