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南丶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阿布有些疑惑,一会儿看看蔡琰,一会儿看看高易水。
“我们准备去看看公输究的那个侄女带回来的野男人,你去不去?”蔡琰朝他挤了挤眼。
“不去……”阿布立即摇头,担忧地看着两人,“这可是在公输家,不是在锦州的大街上,身为客人却到处乱走,不大合乎礼数的。”
蔡琰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这个榆木疙瘩,尖锐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客人了,反正我们早晚也得跟这个侄女打交道……有些了解有什么坏处?”
阿布被她瞪了一眼,声音小了些,道:“既然你都说早晚会打交道,何必现在就急着去看?”
“不行。我要去看。”蔡琰摇着头,声音反而越发提高了,“你不去我就自己去。”
好在公输究似乎是非常信任高易水这三人,厅内一应仆役婢女在高易水的几番推脱劝说之下,都各自退了干净,只有一位公输究安排的仆役与他们约定了一会儿在前院会合,好领着他们去往“更方便”的住处。
所谓的“更方便”实际就是安排一处能长久落脚的地方,毕竟公输家不是他三爷公输究一个人说了算,留几位客人住上几天,倒也无伤大雅,可日子一长,必然会看到听到这大宅院之内的明争暗斗,而这,正是家主公输仁最顾虑之事。
公输究将他们安排到了锦州最大的客栈里最高档的两间厢房,算是给足了高易水的面子,也算是招揽他帮自己做事的第二步棋,有了高易水的脑子,加上阿布的身手,他的这一方等于一下子多出了两名高段位的供奉……公输究觉得自己说话都好像硬气了几分。
老四自己就是修行者,这些年也没少给他添堵,而他明里也不敢养什么供奉死士,只能是暗地里辗转找一些修为尚可的顺着单线帮他做做事。
高易水这时看到阿布犹豫,慵懒地站起身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袍,道:“去看看也无妨,反正公输究方才也说了随意随性不要客气……”
他抬眼望向楼阁下方,光洁的青石板映射出午后的日光,远处有座乱石堆砌的假山,几只白鹤在悠闲地在草上行走着,伴随着叮叮咚咚的流水声,显出一派孤高缥缈的意境。
高易水走在前面,早已经等不及了的蔡琰自然也紧随其后,阿布拦不住他们两人,只能跟了上去,看着高易水一路上用各种谎话蒙住了那些来往的仆人,问出了大宴厅堂的方向,甚至还轻佻地逗得一个婢女满脸羞红,怀着春意向着高易水抛了个媚眼。
阿布心中哀泣,心想自己此番行历屡屡掉进阴沟,偏偏他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是,三人走过花园,就在一棵黄叶还未落尽的大树旁,看见了那个正在缓缓向着厅堂走去,眼神明媚如春的女孩。
沐浴洗去了她身上的血污与灰尘,一身素净的白色衣衫与她洁白的脖颈在阳光下像是透明的一般,散发着温润的光。
她的身旁是一个比她高一些的年轻人,同样是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衫,看上去身形精瘦,却并不显得孱弱,反倒是透着一股宛如豹子一般的灵敏。
一男一女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十指相扣,像是一种带着温度的联系,相互传递着彼此的情感。
年轻人另外一只手上握着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剑,剑鞘上,刻画着一段艰深晦涩的梵文……
几乎是在一瞬间,高易水和阿布的眼睛都瞪得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阿轲?”阿布几乎要喊出声音,但高易水用力环抱住了他的头,捂住了他的嘴,好一会儿才松开。
阿布喘着粗气,看着高易水:“我没有看错吧?这个公输胤雪……带回来的‘野男人’,是阿轲?”
高易水也是震惊难以自制,这一路行来,他确实也只是打算来看看,只不过与蔡琰相比较,他更多了些心眼。
除了好奇那个“野男人”到底长什么模样之外,他更想看看这公输家二房留下的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次她竟在外面私定终身,甚至大大方方地带着人入了公输家……这天底下,有几个姑娘家愿意舍出自己一辈子的清白,只为帮自己的弟弟能在狼窝内斗之中始终能立于不败?
要从公输家取五行罗盘,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是条件允许,他不介意多下一道注,再跟公输胤雪搭上线。
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谜面下的谜底竟摇身一变成了失踪多日的秦轲,他就这样突兀地跳了出来,一时间打乱了他的所有思绪。
“看样子是他没错……只是我怎么觉着他俩之间的气氛透露出一股子诡异呢?”
“有什么诡异的。”蔡琰哼了一声,远远望着秦轲和公输胤雪那相扣的手,心里却莫名生出了几分火气,冷笑道:“看他那样子,倒像是乐在其中。阿布,我说你担心来担心去,可都是白担心了吧!”
阿布张了张嘴,和高易水面面相觑,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接话。
只能是结结巴巴地咕哝了一句:“我……我想着……阿轲他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最后一个“吧”字,有气无力,任谁来听,都会觉得说这番话的人,本就没有多少底气。
“同意。”高易水郑重道:“这事儿一定有蹊跷,我猜他大概跟我们想了一样的法子,答应入赘公输家,必定也是为了潜入进来,好去拿那五行罗盘的。”
阿布点点头,赶紧附和道:“没错没错,该当如此,否则没道理啊,阿轲他在山里逃了这么些天,怎么会一出来就变人家上门女婿了呢……”
蔡琰摇摇头,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你以为他是老高?就他那骗人的技术,烂得都到家了。但凡脑子正常的姑娘,会愿意跟着他?”
“你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在夸我。”高易水苦笑了一下。
“你有意见?”蔡琰斜着眼看着他。
高易水咳嗽了一声,转过头去耸了耸肩:“有气你也别对我撒呀……”
“我没气。”
“好好好。”高易水举双手投降,这种时候,不争辩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他挠着下巴道:“反正我们在这里猜来猜去也没什么结果,不如找个机会问清楚。”
他四下看了几眼,从树底下围出来的栅栏下摸出了几颗圆润的小石子,对准了远方的那两人。
“你要做什么?”阿布怔怔地看着他。
“那当然是……”他深吸一口气,凝起一股精神力,“给他点讯息……”
随着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下一瞬间,便已经是石子落地的砰然响动。
高易水并没有让石子落到他们脚边,甚至在阿布看来,他用两根手指头弹一弹,都能让石子飞得比这更远。
然而高易水似乎并不担心秦轲会察觉不到,他的神情显出几分从容,静静地看着秦轲和公输胤雪的方向,像是在等待些什么。
很快,秦轲的头转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形地交错了一下。
第三百五十二章 宴席与演戏(上)
“怎么了?”感觉到秦轲的异样,原本小鸟依人的公输胤雪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露出几分疑惑。
其实她的手心里也全是汗。
虽说他们一路已经多次练习过一些亲密的动作,但是练习终归是练习,真正到了这公输家的大宅院里,她才发现两人在路上那些生涩的练习到底有多可笑。
这座依山傍水的大宅院之中,上到家主,下到奴仆,谁不是一等一的人精?而她和秦轲本也不是真正发乎于情而走到一起的眷侣,相互之间的一举一动自然会流露出不少的陌生感与距离感。尽管两人花费了心思在各种细节上弥补种种的不和谐,但毕竟两人实在显得稚嫩又笨拙,才进家门不过一天不到的时间,就闹出了不少笑话。
不过在这样的过程中,两人也慢慢找到了一种默契,靠着两人不断相互配合,逐渐进入了情人之间那种若即若离,无意胜过有意的状态,否则不要说能瞒过管家的公输仁,只怕连公输胤雪身边的老嬷嬷都能看出二人有问题。
所有人只当秦轲是刚入公输家,有些不适应,而公输胤雪,是身为女儿家该有的一些害羞罢了。
“没什么。”秦轲低声道,也没有跟公输胤雪解释,“我想在这里站会儿,不然,你先进去吧。”
高易水所想的没错,地面石头碰撞的声音,虽然微小,却绝对瞒不过秦轲的耳朵,何况他现在的精神正高度紧绷着,风视之术不由自主地展开,听力也放大了无数倍,哪怕是一片枯叶飘落在地,他也能清晰察觉。
他震惊,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公输家的宅院里遇见高易水。
本来在他的猜想之中,他应该是在锦州城中四处寻找之后,发现高易水在城中留下的记号,再顺着这记号才能找到他们。
突然撞上,让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碰上?”秦轲心里低声地骂道。
尽管与高易水之间隔着大约五六丈的距离,但他还是能看清楚高易水脸上耐人寻味的笑容和阿布脸上五味杂陈的表情,至于蔡琰……她的眼睛里像是有把刀子,正在他的身上上下地戳着。
他不由得身体僵硬了,就连牵着公输胤雪的手都在不断地渗透出汗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心中生出一股子后悔和歉意,但他下意识地就想要把手从公输胤雪的手心里抽出来。
感觉到手上的力量,公输胤雪松开了手,两人原本紧密结合的手在空中松开,凉风吹拂在汗水上,带起一些凉意,却也让公输胤雪多了一分不明的失落感。
公输胤雪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鞋尖,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我先进去,你快些过来,不要让我大伯久等。”
“好。”
公输胤雪转身才走了几步,秦轲立即就想抬腿往高易水出声的方向过去,可环绕在他耳边的风却带来了高易水的低低的声音:“别过来。”
秦轲没有说话,他知道高易水这是在以他的风视之术与他对话,于是他耐心地站在原地,目光放在厅前的几棵古树上,看似是在望着树干发呆。
高易水道:“等你能抽出身来的时候,去锦州最大的客栈找我们。”
说完,高易水招了招手,示意阿布和蔡琰速速离开,三人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院中繁茂的枝叶之中。
秦轲叹了一声,从他的角度来说,是真的想尽快地与他们取得联络,再认真且郑重地解释一番,然而现下情势由不得他,他只能是像公输胤雪刚才一样,深呼吸了几次,稍微理了理衣袍,随着那些捧着各式菜肴的不女一同进入了厅堂。
说起来,这桌宴席是公输家家主所设,又是为了给公输胤雪接风洗尘,桌上的菜式虽说十分精致,也算有着几道能上得了台面的大菜,可相较于之前公输究招待高易水的那一桌,简直差之千里。
不过,公输仁一向尚简,这样的排场在他看来,其实已经是有些奢侈了。
爽朗的笑声在厅堂内响起,公输仁坐在轮椅上面带喜气,热情地招呼着自家侄女和她带回来的陌生男子:“秦小兄弟是么?快些坐下吧,知道你们两人正是情在浓时,可也不必要分秒必争地腻在一起,搂搂抱抱的,让我们这些老人看了可不好。”
公输胤雪脸上一红,不经意间刚才自己的手又是和秦轲握在一起的,这时候听得公输仁调侃,慌忙把手从秦轲的手心里抽出来,娇嗔道:“大伯你说些什么呢?我们哪里搂搂抱抱了?”
“呵呵呵,反正我老眼昏花的没看清,反正我也不好问……”公输仁难得声音洪亮,平日里午后他都有些昏沉欲睡,只是今日,他胸中的几分快意压制住了病中的那股子疲惫与睡意,“胤雪啊,你这一路出去,是不是瘦了些?”
公输胤雪明媚一笑,与秦轲对视一眼,道:“哪有……大伯说笑了。”
两人落座之后,秦轲下意识地避开了公输仁好几次投过来的目光,只是很快,他想到自己这样的举动不大妥当,于是抬起头鼓足了勇气将目光再度迎了上去,对着公输仁露出了无比真诚的微笑。
公输仁只以为秦轲这是“未来姑爷”见长辈时该有的怯意,也没有多想,反而是点了点头,示意秦轲不要过分紧张,随后转头问婢女道:“老三老四,什么时候到?”
婢女躬身道:“三爷应该是在来的路上了,四爷……似乎带着人出城打猎去了……说是暮时才能回来呢。”
公输仁脸色有些难看,低低地哼了一声,道:“这个老四……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个定心,整日就知道带着奴仆出门打猎,如今外面不太平,唐军不断骚扰,流民又多,也不怕出什么事儿……”
他说到这里,很快意识到自己身旁正坐着公输胤雪和“未来姑爷”,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能是轻轻咳嗽了一声,摆摆手:“你下去吧。”
公输胤雪仍在微微笑着,期间还不忘给秦轲夹上两筷子酥肉和羊糕,公输仁知道她是为了让自己宽心而显出的乖巧模样,顿时生出几分暖意,眼神也柔和了一些。
“出去这么多次,这次最为凶险……”公输仁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公输胤雪的肩膀,“若不是还有祖上积下来的些微运气,只怕大伯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公输胤雪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其实她撑到现在,心里早已压了太多情绪。
赶回来的这几日她在马车里、驿站里,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不断反复着那些噩梦般的画面,漫天的刀光,崩裂的颅骨,飞溅的鲜血……而她躲在板车下,眼睁睁看着队伍中唯一身负修为的那位供奉挥刀斩向四方,却无力阻止左右而至的长刀一次次划开他的身体、他的四肢,最后捅进了他的胸口,他依然红着一双眼浴血奋战,直到剩下的几名“唐军”仓皇逃走……
而她,浑身发抖,咬着牙,从板车的缝隙间往外窥视,好像一只被群猫追逐的无能的老鼠……
公输胤雪哽咽着:“二爷爷他……”
公输仁眼神一黯,对于公输胤雪遇袭一事,个中原委他在家中闭着眼睛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但他知道现在的公输家还不能乱,外患危急,唐国和沧海已然联盟,早晚都会大举进军,以铁蹄和刀锋撕裂这个“徒有其表”的墨家。
此时,他只能强自振奋了精神,劝慰道:“你二爷爷向来疼你,这番他虽然去了,却也能在天上看到你逃过了这一劫,还好好地活着,我已经吩咐了张管事快马加鞭,去你们出事的地方彻查此事,也会把二老太爷的尸骨接回来在祖祠里安置,你且安心,莫要再难过了……”
公输胤雪望着公输仁一双锐利的眼睛,她从那丝毫没有染上病气的瞳孔中读出了一些不明的讯息,只能是像受了蛊惑一般,微微点了点头,道:“我,我知道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宴席与演戏(下)
公输仁看出了公输胤雪神情中的隐忍,跟着微微叹息了一声。
他的二弟壮年病逝,留下了这一女一子,孤苦伶仃。身为管家大爷的他,对这两个孩子自然要更关照一些,平日里,他给公输胤雪和公输胤雨俩姐弟的月钱都要比三房四房的孩子多出几成。
不过公输胤雪表现出来的乖巧和懂事也确实远胜三房四房那些不成器的子侄们。
学堂之上,她一直都是先生夸赞最多的那一个,而且十岁的时候还被家中供奉发现她有修行气血的先天资质,虽说练到如今也没有到第二重境界,好歹也算能强身健体,防身自保了。
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六年前的一日,他心血来潮,专门去老二的宅院里想要探望一下两人,谁知刚走到庭院之中,便听到了房内传出朗朗的读书声,犹如松涛般悠扬。
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油墨书香,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多给的那一份银钱,公输胤雪并没有像其他几房的孩子们那样拿去精化吃穿用度,而是去书院买回了一大车书,日日在教书先生离去之后,带着弟弟一起自觉地诵读各家经典。
他当即就觉得公输胤雪非池中之物,而随着时间推移,公输胤雪渐渐长大,也慢慢证明了他当初的想法没有错。
如今公输胤雪年纪不过十八,但举止得体,做事妥帖,有时就算遇到令他自己都觉得难解的问题,她也能说上一二,跟着一同出谋划策。
公输仁病重之后,开始愿意把更多事情交给她,想让她试着去历练。虽说姑娘家将来总归是要嫁人的,可如果能多学一些,今后到了婆家不也能帮着夫婿一同管管家事,做个贤内助么?
只是没有想到,他本以为没什么危险的出行,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粮队覆灭,二叔父惨死,这个家中最有灵气的侄女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性命……
想到这里,他望向秦轲,面色肃然道:“秦小兄弟,还未向你道谢,此番若没有你,恐怕我再也见不到我这乖侄女了。”
秦轲心中苦笑,他当然知道公输胤雪活下来跟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公输胤雪一方面为了突出他的“神勇”,一方面也为了突出自己九死一生的不易,所以在公输仁面前添油加醋,虚构出了一个看似老套,却千年万年都可打动人心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内容嘛……
大概就是他单枪匹马驰骋于唐军的百人骑兵队伍之中,七进七出,长剑饮血,最后抢出了已经被唐军挟持的公输胤雪,一路扬长而去,漫天黄沙翻卷为他们营造出一片苍茫潇洒的意境……
不过这事儿,秦轲怎么听都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
潇洒这东西,他什么时候有过?
上次在唐国境内的客栈面前,他才杀了十几人就已经有些招架不住,手抖得厉害,腿上和背后也毫无悬念地被划出了几道血痕,这要让他对上百人的精锐骑兵……
说不定,性命堪忧。
但秦轲既然接受了这样的设定,自然就得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于是微微点头道:“伯父言重了,那种情况,换做是谁都会相助的。”
公输仁呵呵地笑着:“可也不是谁都有能力把她救出来不是?你也不必谦虚,百名唐国精锐骑兵都没能留下你,还被你斩杀数十人,说出去,足以自傲。你年纪轻轻,修为已经如此了得,日后必定前途不可限量呐。”
“谢伯父夸赞。”秦轲顺势说了一句客套话,他可没想过日后会怎样功成名就,他只希望能尽快找到师父,至于找到之后师父是会跟着他继续回稻香村生活,还是他“死皮赖脸”地跟着师父去浪迹天涯……
都无关紧要。
“是个好孩子。”公输仁看着秦轲恭顺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了,听胤雪说,你也是墨家人?不知你祖籍何处?父母……现今安在?他们可知道你身在锦州么?”
秦轲摇摇头,道:“我父母在我儿时就过世了。是我师父将我一手抚养长大,至于祖籍……我不大记得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公输仁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只是神情淡然地点点头,道:“跟我家胤雪一样,也是个苦命孩子。这几年,我给胤雪挑了不少青年才俊,只可惜她一个都没能看上……”
他叹着,却笑了起来,看向脸色微有红晕的公输胤雪:“不过现在这丫头倒是自己寻到了夫婿。”
公输胤雪低声道:“是胤雪辜负了大伯的一番美意。”
“这是哪里话,你从小就是个自有主张的孩子,看不上他们只能说是缘分未到。你爹过世,把你托付给我照料,我自然要让你一生无忧。现在好了,你既已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想来我那二弟泉下有知,也该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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