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者说 第151章

作者:江南南丶

公输胤雪划定了调拨的粮食数量,就让人把这些粮食都装了车,运往各处的粥铺继续接济流民。

而她和秦轲却是再度坐上了马车,向着其他的粮仓而去。

出了这档子事儿,她对公输究已经不再放心,非得把全城的官仓审查一遍才能放心,秦轲也知道她心里所想,所以只是静静地陪着,好在后来也没有遇见仓门紧锁不让进门的情况,事情还算顺利。

从这一点看,公输究也确实是个厉害人物,纵然他留下了这些窟窿,却能及时补救,也算是难得。

两人忙了一整天,到黄昏的时候,公输胤雪仍然还抱着一卷书简,借着车内蜡烛的光亮仔细地看着。

“晚些再看吧,事情总不能一天就做完了,放粮也不是一天的事情。”看着她这不辞劳苦的样子,秦轲关切地道。

公输胤雪听着秦轲的话语,心里微暖,笑了笑顺从地放下书简,点点头:“好。”

她这样听话,反倒是秦轲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对于男女之情是云里雾里不甚明白,却也能感觉到公输胤雪这一天下来与自己似乎亲近得过分了一些。

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还有哪座仓还没看?”

公输胤雪抿嘴轻笑:“我们不去粮仓了。”

“不去粮仓?”秦轲疑惑地望着她,道,“你不是急着要把所有的都查上一遍?”

公输胤雪点点头,继续笑着道:“你不是说,也不是一天的事儿吗?今天你陪我忙活了一天了,我也该帮你做些事情。”她掀开马车的布,看向那街道上逐渐点燃的灯火,道,“你的朋友们应该是在禄乐居,是吧?”

秦轲眼睛一呆,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当初高易水是远远地说话告诉了他会在锦州最大的客栈住下,但公输胤雪又没有风视之术,怎么可能听得清楚?

公输胤雪看出他的疑问,轻声笑道:“我确实不知道你和你朋友是怎么传的消息,不过你早晨的时候问了丫鬟锦州最大的客栈是哪一间,在旁人听起来好像是无心,但在我这样的人听来,就是有意了,以后这些事情,你可以问我,毕竟家里人多口杂的……”

秦轲这才明白公输胤雪为何能轻轻点破自己打算要去的地方,苦笑道:“你们这些人,真是一颗七巧玲珑心,让人觉得可畏。”

“敌人可畏。友人可敬,不是么?”公输胤雪的眼睛明亮,看着秦轲竟然有着几分炽热。

秦轲下意识地移开目光,望向马车外气派的楼阁:“该不会……就是那间吧?”

公输胤雪含笑点头,等到车夫把马车速度放缓,她轻声道:“我就不陪你进去了,目标太大,容易被我三叔察觉,马车也不会停下,会一路转向直接回公输家。一会儿你自己想法子回去,我在家里等你。”

我在家里等你。

这句话说得实在是有点暧昧,但这恰恰是秦轲和公输胤雪两人如今古怪关系的最好写照。

“好。”既然如此,秦轲也不再犹豫,单人钻出马车,整个人像一阵轻飘飘的风,直接落到了地上,再一转身,犹如一条滑腻的游鱼很快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公输胤雪望着秦轲的背影,轻轻微笑,随后对着车夫道:“回府。”

马车再度加速起来。

时值深秋,可能不过半月就会有第一场雪降下,秦轲穿着一身丝质长袍,外面罩了一件短毛狐裘,头顶的玉冠将他乌黑的发丝尽数收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贵气非凡。

所以进入三必居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什么伙计阻拦,甚至几名在门口迎客的伙计都是摆着笑脸不断地迎着秦轲往里行进:“公子里面请,公子我们今天正好来了一条穹窿之海里捞来的龙鱼,正等着客人品尝呢,您来的正是时候。”

秦轲笑着点了点头,他不好吃鱼,但也不介意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一路走进客栈,想想高易水倒是对鱼感兴趣,有龙鱼这样稀少的东西,他必然不会错过。

果不其然,秦轲刚一进客栈之中,就听见高易水的笑声,中间还包含着古老而又悠远的琴声,只是客栈内略有些嘈杂,倒是让这琴声染上了几分凡俗之气。

秦轲嘴角露出微笑,对着伙计道:“你不用招待我了,我朋友在这儿,我自己去找他就是。”

“公子是有朋友先到了?”伙计笑着道,“那好,我们就先去招待其他客人了,公子但有吩咐,喊我们一声,我们随叫随到。”

秦轲点点头,就顺着那个声音向着里面的雅间走去。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光是在门外听着那个声音,秦轲就知道高易水又喝多了,这是李求凰的诗句,高易水向来喜欢,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喝酒得喝出风格来,瞧瞧李求凰,那就是一个能扯淡的好手,吟诗作赋,让人一听就觉得是个雅人,光喝酒不说话,那就无趣了。”

不过秦轲倒是没听出“雅”字来,打开门只看见高易水像是个疯子一样摇头晃脑,做“琴魔”状疯狂地蹂躏着旧琴的琴弦,声音一时犹如魔音灌耳,令人忍不住脸上抽搐。

阿布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口,一看开门进来的是秦轲,顿时眼睛一亮,猛然起身:“阿轲!”

秦轲笑着道:“阿布。”

两人相互靠近,相互拥抱,用力地拍了拍对方的背心,算是各自给了对方一份宽慰:“可算是能说上几句了,昨天你在公输家都做些什么呢?”

“呃……跟一个武痴打了一架,然后……就睡觉了。”跟公输胤雪同床共枕睡了一觉?他小心地望了一眼同样有些醉意,玩弄着酒杯蜷缩在椅子上像是一只迷糊猫一般的蔡琰,还是没敢把这话给说出来。

高易水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看向秦轲,嬉笑道:“来了?来来来……坐下,陪我喝酒,这鱼可不错,肉质鲜嫩,入口滑而少刺,跟烧酒实在是绝配!”

秦轲看了一眼桌上的托盘,上面有晶莹的冰块,粉嫩的鱼肉在酱汁上如同绽放的鲜花:“鱼生?”他还记得当初在那条去往邬县的船上,他每日切鱼片做鱼生的日子,虽然那段时间他被木兰“砍”得很惨,但也有几分意思。

他接过阿布递过来的筷子,夹起一片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不住地点头:“确实很嫩很香。”

一桌人再度重聚,除了中间多了一个白起之外,一切与之前都没有什么区别,仍然是那般融洽。高易水伸手搂着秦轲的肩膀,嘿嘿笑道:“你小子倒是厉害呀,不声不响就搭上了公输家的二房小姐,手段可比我们还利索。”

秦轲微微一愣,阿布则在一旁微笑着解释道:“我们来到锦州之后,为了跟公输家搭上线,高先生索性让我们扮成匪徒直接把公输究给捆了……之后就是那天你在公输家看见我们时候的样子了。”

听到这里,秦轲忍不住笑了起来:“倒确实是老高的流氓风格。”

“流氓?”醉醺醺的高易水有些不满道:“这我可就不爱听了,我能有你流氓?你可都成人家公输家的姑爷了,那公输胤雪好吧,我看着身段不错,肤白貌美,眉眼清秀,最关键是,家世好啊……”

秦轲捂着头,心想这又开始了。

高易水继续说着:“更重要的是,她胸口那两团……嘶……”

高易水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瞪着眼睛看着蔡琰发起飙来:“你踩我干嘛,不知道我没修行过气血,身上骨头都是软的吗!”

蔡琰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灿烂:“哎呀,我也不知道我的脚怎么踩到你脚背上的,可能我有点喝醉了,控制不住它。要不然,你再继续说说看?”

“呃……”高易水望着蔡琰那清澈如水,里面闪烁着星光的眼睛,一时语塞,最终决定还是没有再把原先的话说下去,而是继续道:“说正事儿。你打算怎么干?”

“啊?我?”秦轲看向白起,眼神疑惑,“我不是让白兄跟你们解释了吗?”

高易水翻了翻眼睛:“所以你真就打算靠着那个虚无缥缈甚至说不定已经在地下密室嗝屁了的老祖宗,就把这事儿给办完了?”

秦轲看着他:“不然呢?你鬼点子多,我可没那么多鬼点子,你想说什么,赶紧说,总吊人胃口多没意思。”

高易水嘿嘿笑道:“大餐总是得吊吊胃口吃起来才可口。不饿两天哪儿能吃出肉香?”

秦轲撇撇嘴:“那你先别吃肉了,饿两天再说。”

高易水也不在意,继续醉醺醺地笑道:“也不是我想吊你胃口,只不过有些事儿,你知道早了,容易露馅。我现在问你点事儿,你老实回答我就行。”

秦轲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点头道:“好,你问吧。”

说着,他端起阿布递过来的酒碗,喝了一口,可这一口下去,却很快被他喷了出来……

第三百七十章 目的

“你和公输胤雪,什么时候成婚?”高易水的声音带着几分飘渺。

“咳咳咳……”秦轲用力地咳嗽着,怎么也没想到高易水会问这个,“你问这个做什么……咳咳……”

高易水笑得邪恶:“跟我装什么装,就在今天,公输家的人出来大肆采买,光是红布就买了上百匹,难不成都是带回家擦屁股?”

在饭桌上说擦屁股说得如此自然,想来也只有高易水做得到。秦轲也是知道高易水的脾性,他要雅的时候能弹奏一曲《高山流水》,曲调高远,悠然自得。

要俗的时候就如同现在这样俗不可耐,他并不觉得出奇。

只是公然谈到他和公输胤雪的婚期,还是让他有些应接不暇,只能是借着吃鱼肉的时机掩饰一下尴尬,但实际上脸上的红色早已经出卖了他。

“可能就在这几天了,具体时间,我可能得等后面再告诉你。”秦轲进公输家也才两天,有些事情,公输仁肚子里清楚,可他却一无所知。

蔡琰的眼睛像是星空般深邃,在暗处悄无声息地看着他。

高易水点点头,并不意外,随后又问第二个问题:“你今天去做了些什么?”

“主要是清查粮仓,公输仁打算开一些官仓,增设粥棚放一些粮食给那些逃难来的流民,原先这些事情是公输究在做,但是……”

“但是他做得并不怎么好,对吧?”高易水微微笑道。

秦轲看向高易水,皱眉道:“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至少你跟公输胤雪这事儿我也不知道。”高易水哈哈一笑,又喝了口酒,脸上的红色更深了,他朦胧地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继续道,“我来锦州比你早,自然查的事情也比你多。城内各处粥棚我都去过,流民的抱怨的声音很大,说粥是越来越稀,喝下两碗都填不了一个底。”

“所以我又打听了一下锦州城几间大米铺,你猜怎么着?”高易水笑着道,“公输究的心可贪得不得了啊,不仅仅只是那些公输家自己的粮仓他要贪,就连那些官仓他也从中贪了不少,什么粮食混上沙土,什么双层仓他是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这些粮食,最后都进了各个米铺,换来真金白银,供他挥霍。”

秦轲怔怔地看着高易水,有关于公输究在粮仓里的猫腻,他也是今天才知道,没想到高易水的速度比他还快,甚至不像是他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而是直接从粥棚再到米铺顺藤摸瓜就把这件事情摸了个大概,比起他不知道要厉害多少。

高易水继续笑着道:“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么急着想你那个‘未婚妻’死?因为赈灾的事情本来是公输胤雪在做,他只是在公输胤雪出去调粮的时候才接管,可公输胤雪一旦回来,他在官仓里的猫腻很难藏得住。”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也没想到,公输胤雪竟没能死在他的屠刀之下活了下来。”高易水道:“当然让我也有些惊讶的是,他昨夜忙活了一晚上,从城东跑到城西,又从城南跑到城北,硬是给他把这个大窟窿给填上了。只不过那些钱嘛……估计他自己还得倒贴不少。”

秦轲点点头,高易水所说的,与他今天和公输胤雪查粮仓事情大致不差。不过昨夜公输究跑了一整夜这事儿他倒是不知道,难怪他今天看公输究的动作有些不太和谐,眼睛也有些浑浊,大概就是一夜奔波造成的结果。

可秦轲还是不明白,高易水想做什么。

高易水看出他心中所想,笑着道:“你说……如果我把这事儿让公输仁知道,会怎么样?”

秦轲眼中一道光闪过。

是啊,公输胤雪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她的身份和她所处的位置就不适合她这么做,可换成是高易水,一个公输家的外人,把这件事情捅给公输仁,这岂不是既不折损公输胤雪同时又能搞倒公输究的最好法子?

“指望公输家老祖宗出来做主,就好像求神拜佛指望上天垂怜,那不是我的风格。”高易水笑着道。

“你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帮你把消息传到公输仁耳朵里?”秦轲问。

“不是传到公输仁耳朵里。”高易水笑得诡异。

“不是传到公输仁的耳朵里?”秦轲奇怪地问,“那是传到谁的耳朵里?”

“公输察。”

……

“砰”地一声碎裂声,上好的官窑瓷器茶碗在地上摔得粉碎,公输究坐在厅堂里,浑身颤抖,早已经不复白天那般笑容满面:“混账东西!还敢讽刺我?真是反了!一个小辈都敢骑到我头上了来了!该死!该死!”

林氏站在一旁胆战心惊,她很少有见公输究这般大怒过,但昨天一晚上的奔波,他一夜之间散去黄金白银无数,甚至为了填补那个漏洞,把她从娘家带来的嫁妆都给典当了一些,这才救了个急。

想到自己那些嫁妆,林氏心疼不已,可还是得安慰道:“爷,消消气,身体要紧。”

但公输究反倒提高了声音:“我消什么气!老子活了半辈子,还不准发怒了?大哥明明让我管着这事儿,结果胤雪那死丫头一回来,急急忙忙又把这事儿交给了她去,这是什么意思?不信我吗?”

如果公输胤雪在场,只怕会冷笑着嘲讽他在官仓里做的事情,实在配不上公输仁的信任。

但林氏毕竟不是公输胤雪,在她的心里,反而不觉得公输究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这世上大官大贪,小官小贪,自家夫君所做所谋不过是为了至亲之人一辈子的富贵荣华,这何错之有?

“爷,你也是太慌乱了,这窟窿填不填有什么要紧?胤雪那丫头就算知道了你做的事情又能如何?难不成捅到大爷那去?大爷平日里最重视兄弟和睦,若她真的这么做,只怕大爷第一个饶不了的不是您,而是她。”林氏道。

“妇人之见。”公输究冷笑道,“我难道把宝压在她不敢说上?万一她疯起来,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拖我下水呢?何况她凭什么替我们填那个窟窿?现如今大哥身体已经这样衰弱,最忌讳的就是节外生枝,这件事情非得抹平了才行。等到将来我当家做主,那就不必再看这死丫头脸色了。”

林氏点点头,道:“还是爷高瞻远瞩,不过昨夜到今天也是把爷累着了,不如早些歇息吧。”

公输究点点头,也露出几分疲倦,叹息道:“只要这件事情能平了,也不枉我劳累一场。”他捏了捏自己发酸的腿,林氏看了一眼,赶忙地替他捏着。

“跑了一整天,我这骨头都快散架了。”公输究龇牙咧嘴道,“我要是有老四那身体……”

林氏忍不住笑道:“四爷那身体可不是白来的,你也该看见他对自己有多狠,一年四季,他每日练功,日日不辍,就算是天寒地冻也不眨一下眼睛。”

“我就是这么一说。”公输究抱怨道:“我将来可是要管家的人,老四修行再厉害又如何?我公输家家大业大,难不成还差一个武夫不成?那么多供奉总不能都当摆设。就老四那样子,哼,真不知道他拿什么跟我争。”

“四爷毕竟小,一直得家里老人喜欢。就算大爷也时常关照,再或许……他也有几分自知之明?”

公输究哈哈一笑,道:“大哥可不傻,公输家要是落到这么个莽夫手里,整天横冲直撞,像头发了怒的公牛,有什么好?哎哟……轻点,这腿一捏就跟针扎似的。”

他突然想到什么,道:“对了,成儿呢?怎么今天没见到他人?”

“今天钱家公子生辰,他早早就出去了,这会儿估计正跟人家喝酒呢。”林氏一边给公输究捶腿,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什么?又喝酒去了?”公输究一瞪眼睛,“我让他做的功课做完了吗?今年祭祖这些个小辈连地宫第二重都没下得去,再不知道收收性子,就他那一身稀烂的修为,明年怎么可能胜得过老四家的儿子?”

公输究的眼里闪着光:“老祖宗可立下了规矩,只要能闯过机关阵的,便会收做关门弟子,到时候成儿有的是机会一飞冲天!老祖宗当年可是稷上学宫的总教习,甚至与当今巨子是师兄弟……”

他面色一变,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用力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随后龇牙咧嘴疼痛地道:“我说胤雪这死丫头干嘛着急忙慌地从外面带回来一个野男人!”

林氏看着他这样子,也有些好笑,其实他对于那个从来不在家族中露面的老祖宗倒是没太多感想,纵然有那个“收徒规矩”在又如何?

这么多年,也没见哪个公输家的年轻一代能闯过机关阵,得老祖宗收入门下,她自己的儿子,她自己知道,虽然有些武学禀赋,但也做不到出类拔萃,与公输察那过继来的儿子两个半斤八两,他家儿子闯不过机关阵,他老四家的儿子一样不可能。

不过公输究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大惊:“那个秦轲!那个秦轲就是胤雪的下一枚棋子!她想利用秦轲去闯机关阵,得老祖宗的亲睐,这样她在公输家的位置自然水涨船高,就算我能当上家主,她也有资格指手画脚了。”

“老爷当真?若真是那样,可不是什么好事。”林氏忧心忡忡地道:“只怕胤雪一朝得势,老账新账都要一股脑来跟我们算……只怕……”

公输究冷哼一声,道:“难怪她要找一个没家世的穷小子,原来不仅仅只是看上了他能入赘,更是希望他在入赘之后能替自己做事情啊。那小子虽然没有背景,可一身的武艺当真惊人,竟能与老四打个平手,又是年轻一辈……正好可以闯机关阵。”

他站了起来,眼神沉重:“不行,绝不能让她得逞。我得想个法子把这个叫秦轲的给挤出公输家去,让他进不得祠堂,下不了地宫……”

第三百七十一章 考量

“老四虽然是蛮横了一些,但胜在简单直接,未必就不适合当家。”院子里,公输仁躺在床上,身旁的赵氏如小猫一般匍匐在他的怀里。

两人相依多年,早已是老夫老妻,这样的温存时刻常常都有,只是公输仁身体越发不济,两人的亲密之事自然断了多年,不过赵氏却一点也不在乎,能这样偎在他的怀里便是满足。

“老三……”公输仁叹息一声道:“心思活络,说话办事都能做到滴水不漏,可惜,少了几分真,几分明。这也是为什么我迟迟不敢把管家大权交给他的原因。我公输家是锦州世家领袖,行事要有方有圆,不能一昧的只顾着眼前那点好处。接济流民本来是一件大好事,一来得人望,二来,也能让朝堂上弹劾我们作威作福的人无话可说。可老三这次做的……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他怎会不知道公输究心里那些小九九,想到第一次看到马六暗中拿回的几本手抄账的时候,他几乎气得晕厥过去,当即就想要开祠堂、召宗族,打算严惩公输究,只是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

毕竟是亲兄弟,若他真的把这件事情揭破,只怕日后公输究在公输家,甚至是在整个锦州,都没法做人了。

他只能把事情暂且交给公输胤雪,也是借此敲打一下公输究,至于他能不能意识到……那只能看他个人的悟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