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者说 第251章

作者:江南南丶

随后他感觉到背上一股温暖贴了上来,一股淡淡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子,蔡琰的身体柔软轻盈得像是一团棉花,而她为了把楼下的情况看得更清楚,好像一只调皮的小猴子一样趴在秦轲的脑袋上。

她望着楼下眨眨眼道:“哇哦,这个人真是胆大得很。阿轲,你得跟他学习学习。”

“啊?”秦轲被压着脑袋,只能瓮声瓮气地回答道,“我学习他怎么找死么……”

这世上,大概也没有几个人敢于面对稷上学宫的怒火。

纵观稷上学宫的历史,这座在城内已经耸立了数百年的建筑群之中,不知道孕育过多少高手,宗师境界至少有一百多人,小宗师超过五千,再算上小宗师之下……估计加起来足够能组成一支军队。

当然,这些高手们分别诞生在不同的时期,又在各个不同的时期消亡,所以把他们摆在一起其实并不合理。但从这个数字上看,足以证明稷上学宫那深厚的底蕴。

可以想象,如果稷上学宫今天在场的学子们一旦愤怒起来,并且群起而攻之,就算是宗师高手,只怕也得暂避其锋。

站在夏侯对面的申道眼神中同样蕴含着怒意,但更多的是不解,他不认为眼前这个人上台来只是为了自寻死路,可他的行为也确实狂妄,让人不悦:“阁下到底意欲何为?若是上台辩论,稷上学宫自然欢迎,也绝不会以家国偏见阻拦,可若你只是为了上来羞辱我等……”

申道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想你应该知道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

但夏侯面对着这样多愤怒的学子,却依旧面不改色,只因为他并不是一个人,在他的背后,站着一个雄踞北方,如今已经有吞食天地之象的大国——沧海。

而他肩负在身的使命,也从来不必潜藏在黑暗之中。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夏侯原地转了一圈,蔑视地看着在场的学子,以气血修为发出的声音掀起了一股浪潮,强行压住了学子们的谩骂,继续道:“墨家国事糜烂至此,若非王玄微王将军力挽狂澜,以一人之力稳住了东方战局,唐军早已经顺河直击国都。可即便如此,而尔等却依旧没有幡然醒悟。还在这里争吵不休,吵来吵去,说到底不还是为了日后在朝堂上的地位?”

夏侯把目光再度把看向申道,笑了笑道:“申先生,我听说你在稷上学宫以辩才闻名已经有数年,我请问你,你可有为国府行过几份文书,踏勘过几处山川,上奏过几分卷宗,有没有为那些多年苦于被权贵盘剥的百姓争得几分田产?在我看来,以申先生之才华,去为官哪怕做个小吏,也能为国尽事吧?”

申道阴沉着脸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夏侯又把目光放到曾舆的身上,依然在笑:“曾先生,听说你曾四处游学,对百姓大讲礼法仁义,这些话又曾救助过几个百姓?助他们不再贫苦,每年多攒几斗苞谷充饥?”

曾舆摇了摇头,相比较申道,他反而显得平和不少,只是遗憾地叹息一声:“说来惭愧,我虽然游学过不少地方,也眼见过不少百姓疾苦,却始终没能有机会真正领政。”

“不是没有机会,而是不愿意吧?”夏侯的话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曾先生自诩仲夫子得意门生,将来要做的是改变墨家的大事业,怎么能拘泥于一县之地?可朝堂之事,曾先生真能左右么?若是墨家十年内依旧不得改变,那些贫苦百姓是否仍旧还得苦下去?我听说,当年仲夫子可是当过一县的县令,十年辛劳,换来一县之地的百姓衣食富足,曾先生怎么看?”

曾舆注视着夏侯,突然双手相交深深作揖道:“先生今日一言,如醍醐灌顶,曾舆受教,若有机会,曾舆定会不顾事之贵贱,以身作则。”

眼见曾舆这般虚心,夏侯倒是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后不由得心生几分敬佩,知道稷上学宫的士子风流终究还没有被如今这股风气做催垮,恭敬地行了礼,道:“不敢当,曾先生能有此想法,是百姓之福。”

然后,他望向那群愤怒的学子们,再度提高声音:“那么在座的诸位,又有几人,真正为百姓做过实事?须知,稷上学宫奉养诸位之黍米,尽皆民脂民膏,而诸位日日争吵,又换来了什么?”

平心而论,夏侯说得确实没错。

稷上学宫的学子们,其实各个都是饱学之士,然则虽然饱学,但大多未有真正在政事上历练。

毕竟,只要是在稷上学宫登记造册的学子,每月都可以领取一份口粮和银钱,自然他们也不必亲自下田劳作,整日乐得在学宫之中论战而争得名声,好为日后的仕途打好根基。

在大多数人心里,又何曾想过要亲下穷乡僻壤,与民同吃同睡,真正换得他们的衣食富足?

从墨家建立以来,稷上学宫中人早已经经历数代,不少人从生到死,始终都只是在这座殿堂之中,即便是垂垂老矣,却依旧惦记着能在稷上学宫一鸣惊人,流芳后世。

夏侯环视满堂,随后发出一声冷笑:“在下看来,如今的稷上学宫乃是真正的大伪之源,养活了一群只会说不会做的饭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成天只知道坐而论道,摆架子,装清高,却无一实惠于家国百姓。墨家拿着百姓进贡的黍米养活这么多闲人,前方战事焉能不败?”

话或许是实情,但终究还是有太多人无法接受这样尖锐的话语,短暂沉默之后的学子们谩骂潮再度响了起来,却已经不再有人尝试上去动手。

楼上的仲夫子望着楼下,谁也不知道他沉默了多久。

第五百八十六章 请君煮酒

尽管夏侯一番话话显得有些偏激,一些地方更是经不起推敲,但有件事情倒是说得没错——稷上学宫养闲人的弊病由来已久,甚至可以追溯到前朝未覆灭的时候。

其实最初稷上学宫的学子们还是脚踏实地的,所谓名士风流,大多退可修身,进可治国,论战也能切中时弊。

因此,前朝不断地能吸纳来自五湖四海的各类人才。

可惜,时移世易,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成不变,如果说一开始稷上学宫建立的意义是为国选贤,但随着时光的变迁,因为稷上学宫赋予读书人的那一层独特意义,逐渐令许多学子养成了只说不做的怪异风气。

前朝之时坐拥天下,国富民丰,养这么一个稷上学宫算不上什么问题,大多数高位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如今,稷上学宫的学子人数不断膨胀,国府对此却已经有些捉襟见肘……

商大夫却仿佛看透了夏侯这来势汹汹的表象,话语如一把锥子般锋利,寒声道:“阴阳怪气。稷上学宫确有不妥,但这仍是墨家内政,日后自然是要重整的。如今此人夹在两派之中语出挑衅,也不知到底是为了指出弊病,还是别有所图?他说得慷慨激昂,可于实际不也一样徒劳无益?”

或许是师生之间真存在什么心有灵犀,申道同样也察觉到了夏侯身上的异样,冷静问道:“你应该不是专程来指出墨家弊病的对吧?”

“是。”夏侯并不避讳地回答,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申先生直觉敏锐,在下佩服。其实这些话并非出自我口,而是国主借我之口在这里说出来罢了。当然,其实在我个人来说,更重要的是另外一句话。”

众目睽睽之下,他抬起头,对着那重重幕帘,行礼一丝不苟,可嘴角的讥讽却是那样的刺眼。

声音回荡在稷上学宫的大堂之中。

“奉国主曹孟之名,专程前来面见巨子。如今国主的五万大军已越过沧澜河,墨家洪关尽皆落入我沧海之手,铁骑距离稷城想来不过五百余里,十日之内……便可大军直逼这座千年雄城之下。”

接着,他似乎还嫌自己的话语不够激怒稷上学宫那些目瞪口呆的学子们,继续冷淡地补了一句:“国主还说,想请巨子于泸郡朝风亭一叙,到时对坐煮酒,一谈两国来日之事,不知巨子赏光否?”

……

半个时辰之后,秦轲等人终于逆着人潮钻出那早已拥挤不堪的稷上学宫,回首望去,无数的学子还在不停地涌入大殿,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巨子被沧海来使当众羞辱,彻底点燃了墨家所有人胸中的怒火,顷刻间燎遍四野,几乎把整座稷上学宫都给焚烧殆尽。

就连秦轲都觉得那位夏侯的行为几乎不可理喻,感叹道:“这世上竟然还有这般胆大包天之人?”

但很快一个消息迅速在墨家传开,这让他再度震惊不已:夏侯在稷上学宫所说的一切竟然是真的,曹孟的大军以虎豹骑开路,居然真的打下了洪关,守将文良拼死抵抗,最终被斩杀马下,枭首示众,墨家守军更是在乱局中被斩首五万,剩下的五万群龙无首,扔下兵器如今已是沧海大军的俘虏了……

虎豹骑藏锋多年之后的第一次亮相,就成就了这样一场惊天动地的大胜,锋芒之盛,震动天下。

而那死去的文良和之前中计被俘的赵宽不同,这位正处于壮年之期的将军是一位真正的沙场猛将,戎马多年的经验和曾经的赫赫战功让他的地位一度直逼王玄微,绝非是什么孱弱的敌手。

“战场相见,万军从中,被人一个照面斩去头颅?”秦轲走在路上听着街头人们的议论,瞪大眼倒抽一口凉气,“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本领?不会又是个宗师境界的高手吧?”

高易水走在街上微微叹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沧海猛将如云,单说明面上的宗师境界就有两人,一是关长羽,另外一人是典韦。而剩下几位……刘德虽不是宗师,却胜似宗师,据说当年他凭借小宗师境界就能和那位关长羽打得有来有回,这么多年过去,谁知道他已经走到了哪一步?他的另一位结义小弟,更是有个宗师之下无敌手的名号,一杆长矛纵横战场,还有那个……算了,我都懒得挨个说。”

“这么可怕?”秦轲震惊看着高易水,他还是第一次真正详细地了解北方沧海的那些猛将。

在此之前,他以为沧海虽然号称猛将如云,总也不至于有一群的宗师高手,但如今这么听来,沧海底蕴深藏不露,只是……曹孟是怎么做到将这些人都收归麾下的?

蔡琰的眸子转了转,嬉笑着道:“我现在倒是很好奇一件事情,你说刘德不是宗师境界就跟宗师境界的关长羽打了平手,而他那位结义三弟又是号称宗师之下无敌手,那么他们两人打起来谁会赢?”

“蔡青天,恭喜你,发现了我都没想过的事情。”高易水没好气地瞪了这个姑娘一眼,无奈地摊开手道:“我又没亲眼见过,我怎么知道?虽说我在江湖上是有几个消息灵通的朋友,也不见得真能把刘德、关长羽、张翼三人都请到我面前给我表演一场武戏吧?”

“没意思。”蔡琰撇撇嘴,“反正就算人家愿意给你表演,恐怕你还不敢看呢,宗师境界的高手打起来,你就跟一只蚂蚁一样,一不小心就被踩死了。”

“我谢谢你对我的夸赞!”高易水翻着白眼,心想自己应该留点胡子,这样愤怒的时候至少还能吹吹胡子以表达自己深切的愤慨。

秦轲对于这两位活宝并不如何在意,也不打算去调解他们接下来争论的“是蚂蚁还是臭虫”的事情,任由他们叽叽喳喳地斗嘴下去。

只是他想到刘德这个名字,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那个温润如玉的人,他穿一身儒袍,腰间别着一把古意森然的剑,静静站着便已经是一轮暖阳,令人心生亲近之感。

原来他竟那么强?

这般看来,当初在荆吴王宫之中的那场刺杀,他若出手,诸葛宛陵根本不会有事,可他为什么不出手?

也对,沧海的人,说不定巴不得这位荆吴丞相死了才好,但秦轲始终无法用这样的猜想说服自己。

那天王宫大殿之中的时候,秦轲曾悄悄地打量过刘德,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诸葛宛陵看,眼神复杂,似乎他们两人很久以前就认识,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他们终究变得比陌生人还要疏远。

“这个夏侯到底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说这种事情?难不成就是想在人前出一回风头?”秦轲想到那个年轻气盛的夏侯,对于他那种“虽万人吾往矣”的豪放也有了几分钦佩。

毕竟不是随便谁都敢在稷上学宫做这种触犯众怒的事情,可如果说他只是为了出个风头这么做,未免太过浅薄,不符合常理。

高易水难得摇了摇头,道:“这我是真的不知道,或许沧海的人都是一群疯子?”

他洒然一笑,看见秦轲正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一边迈开步伐一边说道:“虽然平日里我说我无所不能,但说到底我还是有些事情说不上来的对不对?而且不要以为我是在刻意贬低沧海的人,你没有亲眼见过沧海那些军士上战场的样子。如果你亲眼见了,大概也会觉得,这群视生死如无物的人骨子里说不定真带点疯意。”

一路说着,几人又在外面逛了一会儿,高易水也成功地找到了他说过的几家稷城特色小吃。

五香茶干回味悠长,黄焖鱼味道鲜美,羊肉炕馍则是带着几分膻腥之余,却又满载着辛香,秦轲吃得十分开心,同时也听说了夏侯被官署以使臣之礼请进了使馆之中,惹得百姓们极为不满。

可不满归不满,夏侯终究是沧海派来与墨家谈判的人,哪怕在一定程度上羞辱了墨家巨子,可墨家到底不能一刀将其杀了……

墨家尊礼重理的颜面,总还是要维持下去的。

一直到天色逐渐暗去,秦轲等人终于乘坐着马车回了卢府,随后听到卢府下人们说高长恭已经住进了客房,甚至还传话说等他们回来就招呼他们去见上一面。

“是秦公子和吕公子回来了。”下人为秦轲和阿布推开门,朝着门边守卫的两名青州鬼骑强调道。

第五百八十七章 踏冰而来

蔡琰朝门里探了探头,只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顿时觉得有些不喜,回头对高易水道:“听说卢府后花园有不少‘好东西’,要不要一起去……”

谁知高易水眼珠子一溜,咧嘴笑着说自己走一路累了,正准备回房里躺着喝两杯睡觉,于是两人再次吵嚷起来,完全没把身旁带着一脸嫌恶神色的青州鬼骑们放在眼里。

秦轲双手悬在半空,想要制止蔡琰,却又不知道该劝说些什么,只能是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人一路追打着走远了。

待到身后的房门被关上,秦轲的耳边居然传来了小黑充满鄙夷的“丢人”二字。

不过,他现在当然没什么心思和小黑论理争辩,尽量放轻了脚步,来到了房间深处的那方卧榻前。

卧榻上躺着半梦半醒的高长恭,有那么一瞬间,秦轲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真人,而是一块汉白玉雕刻的人像。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浑身上下几乎毫无生气和血色,假若不是胸膛还微微有节律地一起一伏,恐怕真的能让人误认成一具尸体——可见卢夫子先前的做法是怎样惊世骇俗。

“来了?”躺在床上的高长恭并没有睁开眼睛,但方才蔡琰在门外咋咋呼呼一番,好像故意是在同他打招呼似的,他又怎会察觉不到。

听见高长恭能开口说话,阿布紧张不已的心情终于稍稍舒缓了一些,轻声问道:“长恭哥,你感觉好点么?”

高长恭微微扯动嘴角,两片冰叶子般的嘴唇上布满了细小的干裂,此时因为这个勉强的浅笑而沁出了点点鲜红,看起来着实令人心酸。

可他说话的语气倒是一如往常:“好些了,不过姓卢的那家伙手法真是粗暴,亏得我练了一身的皮糙肉厚……现在我体内气血已经稳定下来,至少不会胡乱吐血了,放心吧。”

秦轲和阿布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是无奈一笑,血都几乎被放干了,就算高长恭想吐又哪里吐得出来?

为了压制强盛的气血,于是干脆把全身气血放掉大半……

“你叫我们过来准备做什么?”秦轲摇头道:“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如好好睡一觉来得实在……”

“一路上天天睡,你们没回来之前我也在睡,难不成想让我一天十二个时辰每时每刻都在睡觉?”

“一个病人,除了休息还能做什么?要不然,我把老高叫过来,给你弹奏一曲?”秦轲思索道:“虽然老高这个人平常不怎么靠谱,不过他弹琴的手艺的确不赖,听听也能静心安神……”

说完,秦轲就想转头出门去找高易水。

但高长恭很快制止了他:“回来,我有事情要问你们俩。”

于是秦轲只好老老实实地走了回来,不大情愿地继续看着他那张像死人一样惨白的脸。

高长恭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眼底仍然弥留着一抹金色,他平静地道:“外面是不是出事了?我似乎听到卢府下人们私下议论着什么,但卢越人好几次都把他们驱赶到其他地方去了。”

秦轲这才恍然大悟,于是他和阿布两人对视了一眼,尽管两人都知道卢越人是一片好意,不想让这些烦扰俗事影响高长恭养病,但如今他们身居他国,容不得丝毫大意,只能是实话实说。

等到两人把稷上学宫里发生的事情和有关于洪关失守的事情说完,高长恭好看的眉毛也终于皱了起来:“洪关失守,文良战死,这倒真是让人意外的消息,甚至……这种事情几乎没可能发生才对。”

“为什么?”秦轲问:“沧海的军队不是很强吗?而且还有那么多猛将,千军万马之中一刀斩下文良的头颅,也不算……”

“问题是文良根本就不会跟沧海军野战。”高长恭的声音逐渐低沉:“墨家洪关,高十丈有余,宽两丈,地势高耸,连靠大山,地势险要可称天下第一雄关,后方更是有三座城池能供给粮草,大河自高处顺流到关外,也不畏惧敌军投毒,更不会被截断水流,这样的雄关,文良完全可以安坐其中,曹孟即便派出二十几万兵马,难道真能长出翅膀飞进去么?”

“那就是跟郭开一样,轻敌冒进了?”阿布思索道。

“文良不是郭开,郭开虽懂军事,却终究实战经验不足,只能算个安于一隅的儒将,而文良师从鬼谷派,是王玄微派系的死忠,如今王玄微去世,他直接受命于孙伯灵,怎么可能犯下这样的错误?”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秦轲也有些犯迷糊了,“难不成那个夏侯在稷上学宫是虚张声势?洪关根本没有丢,一切都是他在城内散布的谣言,想要使墨家大乱?”

“好想法。”高长恭眼神中露出欣慰,“真没想到秦轲小兄弟也能提出这么有见地的想法了,有长进,有长进。”

“啊?”秦轲一时间被夸得有些脸红,“也没什么,我只是随便一……”

“但还是猜错了。”没等秦轲那个“说”字出口,高长恭已经出声打断了他。

等到秦轲看见高长恭脸上那坏坏的笑容,才终于反应过来,不由得生出几分恼怒,这人已经病成这鬼样子了,还弄这些有的没的戏弄自己,很好玩儿吗?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能别耍小心思么?”秦轲瞪他。

高长恭闭上眼微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秦轲这句话听着挺耳熟,觉得更加有意思了。

而一旁的阿布只能无奈笑笑,心想长恭哥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玩心太重了些,不过……这大概也只是对待他身边亲近的人吧?

“嘿嘿,其实是因为我也没猜到,暂时只能找你做些调剂了。”高长恭很正经地说着话,一点也没在意秦轲的脸色正在逐步地由红转绿。

顿了顿,他又道:“在我看来,洪关失守的事情多半是真的,只是这个过程耐人寻味。”

“曹孟如果想要依靠强攻拿下洪关,这不太可能,因为即便凭借强盛的兵力,强攻洪关也会遭受巨大的损失,他承受不起,他也不是项楚那种喜欢破釜沉舟的人。”

“但如果说是文良犯了傻去跟沧海拼野战,怎么看也是无稽之谈,估计是曹孟用了什么别的诡计……最有可能的是用内鬼骗开城门,可以洪关的森严戒备,能做到这一点的可能性也很小……”

阿布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来时我听路人在议论,说沧海军神兵天降,突然就出现在洪关里了。”

“神兵天降?”秦轲觉得有些滑稽,“那曹孟岂不是成了神仙?大概他们也不知道沧海军到底是怎么攻下的洪关吧,其实要是能亲眼看一看墨家的军报,就能水落石出了。”

然而高长恭听了之后神情骤变,忽地明白过来:“不对……我知道了,神兵天降……还真是神兵天降……”

秦轲和阿布两人不懂高长恭的意思,可随后高长恭的解释倒是让他们吃了不小的惊吓:“洪关确实险峻,几乎没有破绽,可如今想来,洪关以西的山脉延绵之处,仍有一条前朝曾用过的古道,那条古道直通洪关百里后,若有一支五千人的精锐穿行而过,直击洪关,再有里应外合,那洪关自然难守!”

“前朝古道?”秦轲和阿布都不知道有这事儿,但看高长恭严肃的样子,明白他没有在开玩笑。

“这条古道早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废弃,一来本身古道狭窄,想要行军十分艰难,加上河流改道,将整条古道淹了近半,即便行至半路,也会被水流阻隔无法前进,所以墨家从不担心会有军队沿着这条古道袭击后方。”高长恭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回忆着那条古道的一切。

“那曹孟是怎么带着人过去的?”秦轲皱眉道:“水流淹了一半,难不成他们都是游过去的不成?在这大冬天里,非得冻死不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