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南丶
想当年他发现何奎的时候,这个彪悍的汉子因为修为出了问题险些丧命,不过薛弓花了大价钱为他请了大夫梳理经脉,才免了他一场死劫。
可惜因为这件事情,何奎的修为从此只能止步于气血第三境,再难向前一步,可凭借他自小不辍的体魄功夫,依然让那位修为深厚的老供奉称赞不已。
不过这个何奎十分孤僻,甚少与人交流,甚至帮派有事也常常不肯出手,于是薛弓也只是秉承着“养着总没坏处”的原则,把他安排在宅子里,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
铁指套重重地击打在剑面上,声音好似重锤打铁,那一路来好似杀神一般的秦轲横剑身前,双脚在地砖上拖出一道崩裂的痕迹。
秦轲抬头,也是被这个汉子微微惊讶了一下,不过最大的惊讶还是在他趁着拳势空隙撇出一剑的时候,这个人却毫不畏惧,靠着赤裸的双臂就把菩萨剑拍开了开去。
这样的横练功夫,秦轲在公输察身上见过,甚至公输察也没有他练得好,看来这世间还真是藏龙卧虎,什么人都有。
当然,若是公输察真的亲身在此,以他的气血修为,手持一把“斩虎”足以在两个回合之间把何奎劈成三段。
秦轲虽心怀愤怒,却还没有丧失理智打算大杀四方,所以在众人眼中,这一回合看上去好像被压制住了一般。
“何供奉!打垮这小子!”大多数江湖双刹帮的帮众并没有达到修行者的层次,在面对两人在电光石火之间的连续交手只觉得眼花缭乱,纷纷叫起好来。
躲藏着的薛弓也正是眼见这样的场景,所以也不再急于出面。虽然他心中已经定了下谋略,不与秦轲成生死之敌,可若是秦轲真能被何奎打垮,他今日大寿丢的面子自然也就回来了。
一石二鸟,岂不是正合心意?
一声剧烈的闷响,靠近门口的那一张刷着红漆的八仙桌终于被一拳打成无数木屑,秦轲侧身再退两步,眼角看见一条如铜铁浇筑的腿撕裂了裤腿,轰然落在地砖上留下一个大坑。
何奎的身躯并不算高大,但健壮得就像是一头猛虎,同时动作还快得像是一头猎豹,可以在一眨眼之间就挥拳无数次,带着铁指套的拳头每一次挥出,都在空中发出一声如鞭响,直震得他额头几根发丝不断地颤抖。
秦轲在不断地后退,但每一步后退却都并非出于慌乱,精准得就好像踩在梅花桩上,于毫厘之间,避让开何奎的拳势。
但他今日是来救人的,可不是来跟这些人切磋耍把式的!
想到久违的宁馨那柔和的笑容,不断后退着的秦轲胸中有些消退的怒意再度升腾了起来,风视之术中的一缕缕风似乎浸透了他的双耳,在他的脑海之中汇聚成了一幅只有他自己能看得懂的图画。
菩萨剑的剑鞘终于向上,如一头怒龙般昂起了头颅!
第六百五十七章 周旋
“嘭”地一声震响,地面的灰尘呈现出如涟漪一般向四周扩散,铁指套和菩萨剑那不知道什么木料制成的坚硬剑鞘在空中相撞。
站立在原地的秦轲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力量顺着手臂透入,只不过他低哼了一声,把力量顺着自己的身体从脚下传出,震得地板一阵“咯咯咯”的爆响,再度呈现出无数龟裂的痕迹。
何奎则是连续后退了五步,手指关节隐隐作痛,心中也是震惊不已,甚至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这些预感并没有错。
不想再留手的秦轲终于再度踏步向前,体内气血勃然而发,激得他全身的毛发在一瞬间轰然竖起,隐约间他的身姿似乎都高大了许多,随后又是砰然一声碰撞声,菩萨剑再度和铁指套相撞。
但这一次,秦轲没有再给何奎后退的时间!
“难道你们觉得我不杀人就真的好欺负?”
秦轲冰冷地说着,同时脚下抬起到膝盖的位置,迅猛又刁钻地向下,直接踩在何奎的脚背。
何奎的嘴角顿时微微抽搐,终于知道面前这个人的修为绝不会只是第三重境界那么简单,同时也知道,他踩住自己的脚背,是要逼得他无路可退!
这一进一踩,只不过是一刹那的时间,何奎的脑中转过了数十种想法,却最终还是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收拢双臂,护在自己的胸前和面部。
不过秦轲却并不急于出拳,而是再进一步,侧身把自己的肩膀直接狠狠顶在了何奎那抬起的臂膀上。
贴身靠。
这一招还是阿布教他的,毕竟两人这一路上时不时会有切磋,彼此肚子里那点技巧也早已拿出来揣摩了太多遍,学会个一招半式不在话下。
何奎终于失去平衡,向着后方倒去,同时瞪圆了的眼睛里包含着许多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人的动作会这么快,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这么强,强到可以每一次打击几乎穿透他结实的身体。
膝撞、肘击、拳击这些平日里秦轲少有使用的手段,在这一次却被秦轲毫不吝啬地炮制在了何奎身上。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原本还气势如虹的修行者供奉,此刻竟然变得像是沙袋一般被人拳肘交加,打得双脚离地而无法反应。
或许是因为要发泄心中的怒火,秦轲最后一拳已经完全用上了小宗师的力量,直打得何奎两眼一黑,整个人飞出三丈,越过人群的头顶,狠狠撞进内室厅堂,哗啦啦地把座椅、花瓶撞得稀烂。
“住……手!”
也是在这个时候,焦急的薛弓才终于喊出声来。
“帮主!”沉吟之间,帮众们看见了薛弓的身影,心中无疑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纷纷聚拢到薛弓的身边,形成如铁桶一般的防卫。
“去看看何奎的情况,带上人去找大夫,用最好的药!”薛弓冷静下来之后,阴沉地摆了摆手,让下属们撤开一条道路。
“这位公子,老夫是这里的当家人,不知道我们双刹帮哪里做得不地道,引得公子上门打闹?难不成非得闹到官府出面么?”
江湖中人说出官府出面这样的话,放在以前恐怕会被人嗤之以鼻,毕竟江湖仇杀这种事情,就好像学堂里的学子们私下打架,打不过要去找先生仲裁,着实可笑。
但薛弓知道,这个年轻人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不是他手下这些帮众能应付的,估计只有老供奉和自己那位弟弟才能比上一比,若是自己还强撑着面子以江湖规矩解决,只怕事态会越发超出掌控。
“当家人?”刚刚打飞一个修行者的秦轲把目光落到薛弓身上,冷哼了一声,“非要等我下重手你才肯出来。”
“你……”薛弓眼里闪过怒意,心想从双刹帮发迹以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被这般冷嘲热讽过了。
不过他的城府还是让他收敛了情绪,深沉道:“公子不上拜帖,破门而入,老夫自然来得慢了一些。”
秦轲却毫不客气地戳破了他:“我分明看见你躲在后面等了一会儿,我打完了刚刚那个才钻出来了……”
未等薛弓回答,他直言道:“不必多说,我只是来找宁馨,如果你不知她在哪里,那就把你儿子带来我面前。”
这世上,总有如仲夫子那样能察觉到风视之术的高人存在,但薛弓与之相比好像草鸡与鸾鸟,燕雀与鸿鹄,又怎会知道秦轲究竟为什么能察觉他的踪迹。
不过薛弓到底还是江湖里摸爬滚打上来的人,即便是是颜面无光,也只是拂袖收敛情绪,只是声音更沉了一些:“公子居然十招之内便战胜了我手下一员好将,薛某钦佩。至于你的来意……不知这位公子,是宁馨姑娘的什么人?”
“她是我姐姐。”
果然如此。
听见回答的第一时间,薛弓又在心里把自家那个蠢儿子骂了十来遍。
以薛弓的毒辣目光,在这样近的地方,早已看清了秦轲一身牛皮甲胄虽品级不高,但左肩的位置绣了一道印记,这是代表着大将军府亲卫的标志,这整个建邺城乃至于整个荆吴、整个天下,谁不知道大将军高长恭的赫赫威名?
深深吸了一口气,薛弓强行压下情绪,拱手行礼道:“原来如此,薛某知道了,只是这里太过混乱,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公子入室内一叙,薛某自然会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明。”
入室?看见薛弓的态度陡然转弯,也引得秦轲心里多了几分怪异。
他微微抬眼望了一眼室内的厅堂,远远可以看见几人还在费劲地搬弄何奎的身体,恐怕就算薛弓要设什么圈套,也不可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完成。
既然来了,也没必要有什么顾忌,于是微微点了点头,一路被薛弓引入了厅堂之中。
其实薛府迎客的厅堂布置不错,相比一些达官显贵家也不逊色,只可惜秦轲那一拳将何奎轰了进来,毁坏家具的同时还撞碎了一排古玩架子,混着地上的鲜血看上去十分狼藉。
薛弓看到这样的景象,眼角也是微微抽动,挥手让下人扫除了一片混乱的桌椅残渣甚至血迹,恢复了正厅一幅祥和的景象后又轻声说了一声“奉茶”,不一会儿热腾腾的茶水盛在瓷碗之中送到了秦轲的面前。
“不必,我没有太多耐心听你的长篇大论,我是来要人的,把人交还给我就好。”
秦轲甚至没有坐下,更无意去碰那杯茶水,只是一只手握着菩萨剑,直直地盯着薛弓。
“好!好!是个爽快人。”薛弓看秦轲的态度,心里不悦,脱口依旧是一句夸赞,“既然如此,薛某也不必藏着掖着了。”
“她怎么样了?”下意识地,秦轲握着菩萨剑的手掌骤然紧了许多。
“无恙,我已经派了人好生照顾,定然不会让宁馨姑娘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情来。”薛弓没有亲眼见过宁馨,但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虽说因为幼年就开始跟他闯荡江湖,有几分浪荡子心性,却还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物。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大概因为喝多了酒闹的,可既然宁馨是儿子喜欢的女子,他就必然不至于辣手摧花,现如今的问题只是……宁馨自己能不能过心里那一关,还有就是,面前这个修为不凡的秦轲……
秦轲自然不知道薛弓心里的思量,但两年在外游历,又被高易水影响颇深,对于人心也有几分自己的观察,可以听出薛弓话语里隐藏的意思,身体微微一僵,随后目光严厉地开口质问:“想不开?为何会想不开?”
“这……”薛弓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说起来,怪我教子无方,平日里忙于帮中事务,少有管教儿子,三十了也没给他找个管家的媳妇,才害得他今日头脑昏聩,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老夫在这先说声对不住了……只是这会儿已过了不少时候,想来……情到浓处有些事情怕是……”
他没有说完,也许是因为那件事情实在难以启齿,但秦轲很快懂得了其中的意思,手上的力量越发大了起来,菩萨剑的剑柄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心中一阵绞痛,只觉得里面翻涌着一层又一层愧疚,只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太不称职了一些。
如果当初他能多花些心思,譬如把宁馨托付给太学堂的同窗家人,或是直接拜托高长恭他们也照顾一下宁馨将她安排继续与张芙她们同住,也不至于让她独自在家遇到这种无赖二世祖。
他知道,宁馨虽出身风尘,却绝不是个不自爱的女儿家,甚至某种程度上,她会更加看重这来之不易的自由身……如果这回的事情她真的接受不了,非要自寻短见,自己又该如何劝解?
他此刻的心中有多痛,对于那个劫走宁馨的薛家公子就有多恨,连食指都不自觉地开始推动菩萨剑,仿佛下一刻就会拔剑出鞘。
下意识地,薛弓退后了一步,只觉得秦轲身上传来的那股寒意让他战栗,同时菩萨剑的锋芒闪得他眼睛一阵刺痛。
“公子,不知可否听薛某一言?”薛弓低声道。
“说!”秦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瞪着薛弓,如果不是还守着最后一丝清明,并且隐约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正在失控,可能会导致十分可怕的结果,只怕他会当场出手把薛弓格杀。
可即便是他按捺住了杀意,这些浓烈的情感也已经向外逸散,尖锐的“吱吱”声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小黑从他的胸口钻了出来,龇牙咧嘴的地发出鸣叫,一点点地爬到肩膀上用猩红的眼睛注视着薛弓。
原本它光滑的背部,此刻已经炸裂开一片片鳞片,每一片都锋利无比,恐怕换做谁都很难相信,明明是这样纤细的蜥蜴,却拥有着如一头巨型猛兽般的威势。
与此同时,内院一间贴了大红囍字的房里,有一个人悠闲地坐着,手中轻轻把玩着一只精致的龙凤雕花杯盏,一边赞叹道:“居然还真有这样厉害的畜牲,看来李四说的没错……”
第六百五十八章 迷惑行为
摆设整齐的房间,无论是陈列着旧书的书架还是触感光滑的花梨木的桌椅,从内到外到处都充斥着一种精心设计的典雅。被点燃了的香炉里缭绕着深邃的芬芳,是价值昂贵的唐国沉香,沁人心扉的同时,又能安人心神。
只可惜的是,一声声鼾声却破坏了这种绝妙的意境。
一身朴实装束的宁馨带着几分忧色地坐在桌前,微微转头看了一眼那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薛家公子,又看向坐在身旁那略显高大,衣装雍容华贵甚至带着几分贵人威仪的人,低声道:“大老板……”
“不用这么称呼我。”端坐着喝茶的贵人露出微笑,看了一眼宁馨道:“你已经赎身,离开九江城,现在是自由身,不必对我这般拘谨,称呼我名字就好。”
宁馨轻轻地点了点头,举止却依旧显得有些不安,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裙摆道:“赢……先生,你刚才所说……是什么意思?”
贵人,又或者说荆吴四大财神之一,九江城富商赢真嘴角依旧带着微笑,一根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饶有兴趣地回答:“哦,你看不见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现下,你的那位好弟弟正在中庭的院中,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入内来见你。”
“阿轲?”宁馨惊喜道:“他回来了?”
虽说一直听闻荆吴军凯旋而归,但宁馨并不知道秦轲也会跟着大队人马一起回来,开城门的那天人山人海,她也一向不爱去凑这种热闹,自然没能看到秦轲策马过街的英姿。
但无论如何,她现在知道秦轲回国的消息,心里还是涌出了一阵喜悦,双手顿时捂住那正在剧烈起伏的心口,道:“那我现在能出去找他么?”
赢真刚想回答,房门却突然开了,面色如霜的李四好像一阵风般飘了进来,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赢真的背后。
“外面的人都处理好了。”李四道:“按你说的,一个没杀,不过估计得好些时辰才会醒来。”
“干得不错。”赢真简洁地做出了评价。
与此同时他在宽大的袍子里摸索了一阵,居然摸出了一只手掌大小的茶壶,随着微烫的茶水被缓缓倒出,他接着问道:“库房里的东西你确认了么?消息没有出错吧?”
“是,和消息里说的一点不差,你的这份礼物对荆吴来说很有用。”李四接过茶杯,皱眉看了看漂浮在茶水里的茶叶,发现正是自己最不喜欢的普洱,因此猜到赢真大概又是有心戏弄。
不过赢真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只是点头,神情颇为严肃道:“不是对荆吴,而是对诸葛宛陵,会有大用处。荆吴和诸葛宛陵,还是要分清楚一些的。”
李四却不这么看,一面把茶水倒掉并故意溅了很多在赢真的靴子上,一面反问道:“对荆吴有用,不就是对诸葛宛陵有用么?这两者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赢真低头看了眼脚背,苦笑着道:“虽然对诸葛宛陵是没什么区别,但对于我们来说,总要明确初衷的不是么?荆吴的兴亡,我从不关心,我关心的还是诸葛宛陵这个人,因为,哪怕荆吴灭亡了,只要诸葛宛陵还是值得期待,那便足够了。”
李四耸耸肩,从怀里掏出一只几近透明的皮水袋,打开喝了一口,似乎对赢真这种自以为运筹帷幄的迷之自信有些厌烦,但最后他还是看了一眼窗外,道:“你说如何就如何。”
赢真看着李四面无表情的侧脸,露出几分无奈,叹道:“老爷子去世之后,你好像变得更加无趣了,我真的很担心……再过几年你会不会变成一根木头?”
“不用你管。”李四的神情和他的语气一样,平静得可怕。
两人说着话,宁馨显然是插不进嘴的,所以她只能怯生生地坐着,眼神在赢真和李四之间飘来飘去,慢慢回想起先前发生的一切事情……
一开始,她确实抵挡不住双刹帮的人,被迫坐上了花轿,吹吹打打一路来到了薛府,然而一进房间,许多事情却完全脱离了她的意料。
先是喝得醉醺醺的薛公子,进了房门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突然出现的李四一击打晕,随后赢真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房间,比主人还主人地坐到了椅子上,悠哉悠哉地和她说起了好些有的没的闲话。
之后,薛府管家带着人急匆匆赶到,结果才到院子里,李四又从天而降,将他们挨个打晕,一路拖进了花圃里。
现在赢真说秦轲正在外面,而且看他的态度,似乎早在等待这一刻,难不成这一切是冲着阿轲去的?
尽管不知道赢真和秦轲之间会否有什么联系,但宁馨越想越是面色苍白,越觉得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算计好的,心下更加不安起来。
“别担心。”似乎是察觉到宁馨心中所想,赢真轻轻敲了敲桌子,拉回了宁馨的思绪,宽慰道:“我和你弟弟并无仇怨,我这次过来,也只是机缘巧合……不信?我可从不说谎,我若是半句虚言,便让老天降下一道天雷,将我劈成焦炭。”
宁馨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慌乱地挥手道:“您,您这是做什么……哪里需要您发这样的重誓,我宁馨何德何能,怎敢质疑大老板……我……”
只是赢真还在忍笑看着宁馨慌了神的样子,李四却冷冷地打断道:“你放心,他对老天向来没什么敬畏之心,天雷那种东西他更是没在怕的。”
一句话,场面立刻变得有些尴尬。
“咳咳咳。”赢真面子有些挂不住,一口气喝光了壶里的茶水,重新揣回衣袖内,站起身道:“也罢,接下来的事情我也不想看了,这封信你留着,等见了你弟弟,记得亲手交给他,至于我来过的事情,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一切随你心意。”
说完赢真打开房门,迎着天上一轮明月,转头对李四吩咐了一句继续保护宁馨的话,一晃眼消失了踪影。
与此同时,厅堂之上,薛弓正对秦轲耐心劝解道:“我儿虽说有些出格,但对宁馨姑娘当真是一片痴心,手下回报说平日里每次去拜访宁馨姑娘,都带着十二分的厚礼,从不多加叨扰,今日哪怕喝多了酒,去的时候也不忘带着聘礼和花轿,若说是劫掠良家,只怕没有这样肯下功夫的匪徒了。何况,我儿与宁馨姑娘相识已久,一来二去宁馨姑娘总也该对我儿生出些情分来,算算我儿今年已过三十,也少有流连烟花之地,宁馨姑娘独居伶仃,若能与我薛家结亲,也未必是件坏事。”
这正是薛弓心中所想的计划。
既然生米已经成了熟饭,老谋深算的薛弓自然不会愚蠢地想要去挽回,而是顺水推舟地要把这件事情推向一个对他更有利的方向。
反正他的儿子对那宁馨十分上心,薛家如今也的确需要一位当家媳妇做主,好管管内事……
或许,他还可以借此为基,和面前的秦轲拉上亲族关系。
如今的建邺,可谓是“天子脚下”,江湖从来就不可能脱离权力的控制,甚至方方面面,双刹帮都少不了要跟官府打交道,光是每月的“贡银”,双刹帮已经连续送了多年。
然而,靠金银维系的关系终归不如血亲来得稳固,薛家一旦和秦轲结成了亲家,再稍加运作,帮助秦轲在军中更快地脱颖而出,凭他如此年轻的一位小宗师,何愁将来不能有所作为?他双刹帮又何愁不能宏图大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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