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者说 第315章

作者:江南南丶

这大概就是黄汉升用兵的风格。

而在这样一位老将所打造的铜墙铁壁面前,即便是高长恭也是多日而不能突破,甚至几次小规模交战中还落了败仗。

小千等人也是十分佩服黄汉升的才智,所以才在这里复盘研究,好从中学到一些东西。

第七百四十五章 黄老麾下

“没想到咱们教习还是个这么厉害的人物。”王祝望着那被打造成铜墙铁壁般的防线,也不得不佩服于黄汉升的老辣。

说出来有些惭愧,他在知道对手是高长恭的时候,还没出征就已经先打了退堂鼓。

毕竟高长恭身上的光环实在太过耀眼,能有战神称号的,天下能有几人?

纵观整个荆吴,上到八十老翁,下到七岁孩童,一旦提到高长恭都得先竖起一个大拇指,并且做出一副“这是我们荆吴大将军”的神情。

“得亏荆吴还有老将军这根顶梁柱在。”一旁的大楼也由衷地赞叹着,那副像是虔诚教徒的样子,看得王祝一阵皱眉,顺口嘲讽了一句,“也不知道平日里学堂上顶嘴最厉害的是谁。”

两人怒目而视互相挖苦到快要打起来的时候,小千叹了了口气,拦住这两个活宝道:“时间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勘察的事情已经完成,老将军还等着咱们的消息。”

三人齐刷刷上马,伴随着马鞭清脆的响声和战马的嘶鸣声,夕阳的光辉笼罩在他们的背影上,绘制出一副有些诗意的图画。

回去的路上,三人的情绪其实也有些低落,尽管此时他们确信黄汉升有了和高长恭对阵的实力,可一旦想到在他们的对面,就是那个曾经和大哥哥一般的人,并且接下来双方还得在战场上厮杀,恐怕没人能笑得出来。

“我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大将军居然就这样叛了。”小千低声道。

虽然说高长恭打出的是“清君侧”的旗号,更自称拥有国主的衣带诏,可对于小千、大楼这样的人而言,小国主本身都不怎么重要——荆吴百姓天天在战乱惶然的时候,国主在哪儿?

而当百姓们因为灾荒而忍饥挨饿,卖儿卖女的时候,那个据说是叶王血脉的刘氏家族又在哪儿?

也只有在诸葛宛陵建立起一个安定的荆吴,并且开始大兴水利、奖励农耕、保护百姓的时候,他们这些出身穷苦的孩子才真正有了好日子可过。

专权跋扈?笑话,在百姓心中,诸葛宛陵就算是自己当这个国主也是合情合理,怎么能算是专权,又哪里跋扈?

“我也不相信。”大楼轻声回答,似乎是为了逃避这件事情,他一夹马腹,一人双马当先向着前方而去。

王祝看了大楼背影一会儿,耸了耸肩,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何况丞相也没说大将军是叛逆,只是说他被奸佞蒙蔽不是么?”

“说得是。”小千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一定是孙青孙同捣的鬼,只要能胜,大将军……一定会重新回到我们这一边。”

被甩在最后面的王祝坐在马背上愣了一会儿,突然嗤笑一声:“……真不知道是天真还是胆大。”

现如今两军确实是平分秋色,可要胜过高长恭,谈何容易?就现在看来,黄汉升虽然占了上风,但只要不能真的击败高长恭,那虎视眈眈的唐军总有一日会会越过边军的防线,到时候一样是个输字。

可仔细想想,他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甚至整个荆吴也只有这一条路能走,所以他也只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骂了一声:“这鬼世道,有一个算一个,都特娘的是疯子。”

他猛然挥下马鞭,也赶了上去。

虽然说是一人双马,但因为山地的道路蜿蜒曲折又十分难行,所以直到太阳落山之后,三人才终于穿过一片茂密的丛林,望见营寨的火光。

“把马放下吧。”一到营寨门口,大楼就当先跳下战马,一边抚摸着马脸一边有些心疼地说。

这匹战马是他亲手照顾的,当时他刚刚接手的时候才跟他头平齐,如今却已长成了一匹毛发黑亮,四肢矫健的漂亮骏马了。

但一路长途的奔走,即使是六匹膘肥体壮的军马都露出了疲态,触摸之下,它们浑身毛发都已经浸染汗水,鼻尖喷出淡淡的雾气。

好事是,马已经到了营寨,可以不必再劳苦。

而坏事是,一路辛苦跋涉的三人却依旧没有时间休息,在把马匹交到几个军士手中,并嘱咐他们好好刷洗口鼻后,他们就一路直向黄汉升的大帐而去。

篝火燃起的火焰,正好照亮那一处临时搭建的沙盘,而黄汉升一身戎装未褪,满头苍白的头发似乎在火光之中熠熠生辉,在三人掀开大帐进来的同时,他微微抬起头,深邃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笑意。

“老将军。”三人同时行礼道。

黄汉升微微点头,随后小千等人就十分熟络地走到了沙盘面前,开始和他回报起勘察的情况来。

一边说着,大帐外就有人送进热腾腾的战饭,整个大帐内不断响起含糊的吞咽声、说话声和争论声,不过在这之后,却也经常会生出一些欢笑。

这是黄汉升的大帐里,常常都会出现的融洽画面。

虽然年过花甲,但这个沙场老将却从未落入迂腐或是固执的怪圈,而是依旧把自己当成一个太学堂里的教习先生,十分坦然的和这些太学堂的学生们探讨军务,甚至还会故意安排一些地方让这些学生放手去做。

就好比这一次的勘察,除了是黄汉升的需要,更多也是为了让这些年轻人能在实际踩过山川地形之后,能得到更多的成长。

“前些日子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雨,河水涨了至少三成,有些地方更是被水流淹没,大将军那边的骑兵太多,船只又太少,也很难在我们的阻挠下过河。”

这些日子以来,小千应该是最为尽心尽力的一个,虽说他的身体并不灵活也不健壮,可意志却十分坚定,即便是就能从山上山下来回走上数趟也从不喊苦,同时还把河流的走向、流速、水位等等全数都记录在了一卷案卷里。

自然,当他一开口,便是滔滔不绝,倒是让一旁的大楼和王祝有些惭愧不知道如何说起。

“既然如此,有没有可能直接搭设浮桥过河?”黄汉升对于这个学生也颇感满意,扬起了那一对鹰眉道。

“有这个可能,但……”小千摇摇头,“水流如此湍急,要搭建浮桥十分不易,接下来几日说不好还得下雨,怎么看大将军都不该会如此。”

“我倒是不这么看。”黄汉升也不急于去下论断,反而是带着几分神秘地笑了笑,“你们那位大将军啊,这辈子最喜欢做的就是走别人不走的路,去别人以为不会去的地方。”

小千皱起了眉头,依旧不明白黄汉升的这种判断到底来自何处,难道只是一种直觉?

可高长恭会如他所说的一般么?

小千的这个疑惑,其实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不过只是过了一天,黄汉升的说法就得到了印证。

就在一个艳阳高挂的午后,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高长恭接下来会是如何动作的时候,军报已经传到了军营,高长恭居然真的试图在水上架设浮桥!

而且这一架,还不只是一座,而是好几座!

湍急的河流,显然无法阻挡高长恭过河的决心,就在短暂的几次诱敌策略成功之后,几座看似简陋实则坚固的浮桥就在河流上铺设起来,战马的奔走声震动了沉寂多年的山谷。

“不可能……”有些不可置信的小千在沙盘上推演着,心下却已经有些凌乱,“不错,从这个地方确实可以避开干扰,可此处山川环抱,又有河水阻拦,他们这一过河,岂不是直接进了我们的包围圈?”

第七百四十六章 你来我往

大帐内一片沉寂,没有一个人能回答小千的问题。

不得不说,高长恭出征亢洲除了带走了大营十万军队之外,还抽调了不少原本在军中的精锐将领,这使得如今的军营大帐内变得寂寥许多。

现在在场的,除了那些太学堂中一些被看重的学子之外,就只有那些曾经见过唐国南侵的将领。

虽说这些人的战阵经验丰富,却对于高长恭有着十分的敬畏,即便是他们有所猜测,也不敢轻易吐出。

毕竟那是他们的大将军,是他们的荆吴战神,谁又敢说自己的才智能比高长恭还高明呢?

黄汉升立足于沙盘边,双眼从参议的将领身上一个个扫过,却也没有发怒亦或者责怪什么。

从出征开始,他就很清楚,这一仗最大的敌人,不是高长恭而在于这浮动的军心——在这荆吴军中,高长恭名声太盛,导致军中一听到要和高长恭交战,心里就先怯了三分,未战而气势先弱,这仗要如何打?

“也不必过分担心和猜疑。”黄汉升突然大笑起来,随手拿着那杆用来在沙盘上比划的木棍在沙盘边缘轻轻一敲,震得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向了他,“既然他要渡河,那就让他渡去,我们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是疑兵,还是诱饵,总要先打了才知道。传我号令,左路军向前压迫,右路军从后路包抄,不必急于交战,先试探试探敌人的反应。”

如果说在这种时局之中,还有谁能压得住场面,那恐怕整个荆吴也非这位老人莫属。

就在他看似平淡的一声令下,几乎整个军营都开始热闹起来,传令兵早已经等待多时,一得到军令就像是一阵风一般冲出了营寨。

与此同时,巨大的青铜号角声也呜咽起来,山的一头一直传到另外一头,像是无形的信鸽,不断传递着信号。

狼烟也随之滚滚而起,乍一眼看虽然只是黑压压一团,但实际上狼烟的大小、变化却都能表达出不同的意思,这一些,都是只有在军旅之中的人才能看出的端倪。

此时的黄汉升所率的大军,虽然说主力大军依旧没有轻动,但两队军队却已经是先行进发,顺着山道和平地两面进发,就好像一条长龙,正在不断地吐露爪牙。

“快点快点!都跟上!”一身黑甲同时额头上系着恶鬼面具的大楼远眺前方,还未真正开战却已经感觉胸膛中的热血早已经沸腾,一只手不自主抚摸起那柄跟他一起入军,到现在已经痛饮过多次鲜血的腰刀。

他所在的左路军,规格为一万人,步骑各半,是在建邺出征前黄汉升重新编制而成,无论是装备上还是人员上,都可以称得上一支精锐,所以在行进速度上远超右路军。

自然,在很短的时间里,顺着大河不断行进的他们就已经看见了那支不断通过浮桥的队伍。

远远眺望的王祝情绪有些复杂,他明明知道对面那支部队里甚至有不少都是一起北上驰援墨家的袍泽兄弟,可这不到一年的功夫,却已经物是人非,双方甚至还要拔刀相见,谁能下得去手?

“列阵!”正在这时候,左路军统领,曾经历经唐国南侵、墨家驰援两丈的老将韩玄骤然发出一声暴烈的喝声,仿佛霹雳炸响,震得人耳朵发麻。

王祝转过头去,看向那个高大的身影,只见大楼神情凝重地握住了那杆骑兵的长枪,相比较马槊,它并不深邃,枪头一色的惨白,红缨在风中飘动犹如在吟唱一首战歌。

“真不知道他是纯粹脑子不好使,还是说真的无所畏惧。”王祝笑了笑,突然觉得在战场上的自己不那么孤单,反而因为有着袍泽兄弟的存在,胸膛里也开始迸发出热量。

黄汉升要的只是试探,因此左路军并不急于进攻,更不必做什么突袭,直接摆开了架势列阵不断靠近。

面对这样的一支军队不断靠近,那些正在渡河的敌军自然也早已经察觉,可以看出那些人的神情有些紧张,急切之中的整队也显得有些凌乱。

“这哪里是我荆吴的强军?分明是一伙土匪。”大楼望着这些人,突然发出一声蔑笑。

“看来是孙家的那些废物。”王祝同样也在笑,同时对着前方的韩玄道:“将军,看来可以回报老将军了,这就是一群疑兵,孙家养着这群废物,这几年就没打过哪怕一次仗,怕是上了战场都得尿裤子。”

“是不是疑兵,还得试了才知道。”韩玄今年四十有六,面容上已经显出一些老态,但斑白的两鬓也使得他更为谨慎持重,挥了挥手之后,他招来了一名骑士,吩咐几声让他先行回报的后,又继续道:“向前!”

一万人杀气腾腾地向着前方撵了过去,刚刚渡河的三千敌军顿时变得混乱起来,甚至就连将领都已经开始下令逃回,于是原本用来渡河的浮桥又变成了逃难的通道。

有些士兵眼见如此已经摩肩擦掌恨不得上去冲杀了,可韩玄却就在靠近浮桥的同时,猛然一抬手,把整支军队停了下来。

“守住阵形,有敢擅自追击着,杀!”森冷的杀意从韩玄嘴里吐了出来,像是骤然吹起了一阵寒风,把不少人胸膛的热血都吹散了不少,也不再那么激烈且无法控制。

在眼睁睁看着那支敌军撤离河畔之后,韩玄才派了两队人去毁掉浮桥,随后开始原地休整起来。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绝非一日两日就能分出胜负,眼下双方都只不过是在试探,某种程度上那些孙家的兵只不过是些无用的炮灰,所以韩玄也并未有嘲笑的心思,反而开始思索起接下来敌军可能会走的路线。

这一休整,就整整休息了一天。

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从斥候方面则又有了消息,又有敌军在对岸架设浮桥,动作十分迅速,甚至要比昨日还要快上不少。

在黄汉升的命令之下,左路军和右路军再度开始进发,在郁郁葱葱的山地之间,沿着铺满碎石的河流对着架桥的敌军不断围追堵截。

两边短暂交战两次,箭矢你来我往,虽然看似声势浩大,实际伤亡都不过百人,实在不能算是一个战果。

“敌军到底想做什么?”大楼虽然作战勇猛,但兵法学得实在一般,对于如今的局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光是在这条河上做文章又有什么用?敌军十余万人,就算他们真守住了几座浮桥,难不成这十余万人全靠几座浮桥渡河?

即使他们愿意花上那样的时间,黄汉升却还没有老迈昏聩,不可能任由敌军从眼皮底下从容过河。

“未必是真想做什么,或许只是想是试探我军虚实也不一定。”王祝拿着水囊喝了一口,眼角依旧停留在那张羊皮地图上,“小千说了,如今他们能走的两条路只有渡河或者走洼地,可洼地由老将军亲自把守,还挖了深沟,除非他们的兵力再强上一倍,否则就是拿命填沟。而这条河这么长,换成是我也想看看是不是有疏漏之处,或许有一线机会呢。”

当然这是十分不负责任的猜测,以高长恭的才智,不知道要高出他王祝多少,自然会有自己的打算,如果就这么轻易被看破,那他反倒是要怀疑在对面坐镇的不是大将军而是那个孙同了。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信。

第七百四十七章 水鬼夜袭

两军的对垒正在不断地推向高峰,只等着某一个时刻,就会如同洪水决堤一般滔滔而来,席卷整个战场,届时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随着阳光逐渐湮灭在远方,深邃的夜色又再度笼罩大地,扎营埋锅造反的两军就这么隔着一条江彼此对望,却没有多少浓情蜜意,反倒是充满了警惕,甚至还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军士忍不住阵前骂了起来,还有人大咧咧地冲着清澈的喝水里撒尿示威。

韩玄也并不去阻止,反倒是故意放任,也想要看看对面的主将是否会因为冲动而露出破绽。

但可惜的是,对岸除了一开始的几次还口,甚至用弓箭射击之外,就完全没有了回应,只是一昧的沉默,如同夜色中的雕像,沉寂在篝火的微弱光亮之中。

这样的沉默,反倒是让韩玄皱起了眉头,作为一个老将,他很清楚这样的沉默代表着对方在军中强大的掌控力,或许此时正坐镇对面那座营帐中的人,就是他的老伙计之一。

接下来的六日里,战局又再度陷入了胶着,无论是高长恭的一方还是黄汉升的一方,似乎都像是因为自暴自弃了一般,直接陷入了沉默。

明明还处于战场上,士兵们每日完成操练就只需要只吃吃喝喝,隔着江河两相对望之间,也不由得生出几分荒谬之感。

“你说,一把已经拔出来的刀,和还藏在鞘里的刀,哪一把更让你觉得可怕?”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王祝眯着眼睛望着对岸,缓缓地问道。

大楼看着王祝坐在地上的模样,咧嘴笑了笑,心想这个世家子自从从军之后倒是越发不拘小节,于是也跟着一屁股坐了下来:“我觉得都不可怕,反正左右挨一刀都是死,拔出来和没拔出来有多少区别?”

这大概就是直人的简单想法,但在王祝看来这就是一种愚蠢,换做平日里他必然会挖苦一番,但近来心情沉重的他也懒得吵架,只是翻了个白眼就躺倒在地上,枕着箭筒闭上眼睛。

他身上还穿着沉重且闷热的盔甲,然而这些天以来所有人都绷紧着精神,韩玄更是直接下令士兵不得解甲,兵器不得离身半步,每日枕着箭筒睡觉以免被夜间突袭。

尽管在建邺养尊处优,但如今他也不得不忍受着虱子和汗臭,裹着一身的灰尘躺在一张破破烂烂的皮革上昏昏沉沉睡去。

夜凉如水,在这些晴日里逐渐沉静下来的河流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出波光粼粼的模样,有鱼跃出水面,随后又落入水中,溅起毫不起眼的水花。

两岸长着高大的青松,他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把自己的倒影投入水面,变成一点点更为深邃的墨迹。

但如果有人仔细地去查看,就会发现这些墨迹正在不断地变化,像是分裂一般,从中生出无数黑影,它们在水中不断摇曳,也在不断地前行,像是在水底的鬼魂一般,不断地向着对岸进发。

大河很宽阔,河水也绝非如表面上看上去那般平和,不时有黑影掉队并被河水冲向远方,但即便如此,这些黑影依旧没有放弃前行,甚至速度越来越快,同时他们身体的颜色也越来越深。

就在第一队黑影到达对岸的那一刻,河水骤然起了波澜,而随着波澜的不断变化,从黑影中当先钻出一颗脑袋,随后是身躯、腿脚。

恐怕没有人能想到有这样一群人居然可以从水底泅渡这样宽阔的河,但偏生这群人做到了,并且在夜色的隐蔽下,他们宛如鬼魅一般没有发出声音。

一身的覆盖面目的黑衣掩盖了他们在夜色之中的形迹,只留下一双眼睛裸露在外,瞪得极大,带着一种怪异的猩红。

当他们迈开脚步,低伏着上身不断向前的时候,如弓弦绷紧的背部更让他们像是一群正在狩猎的野兽。

他们前行,杀死巡逻的士兵,杀死手握火把的守卫,黑色且无光的短剑如同獠牙一般向外吐露出死亡的浓雾。

“什么人!”当中帐侍卫终于发现这一群鬼魅一般的敌人的时候,早已经震惊得不能自已,但好在多年的训练和肩负的职责还是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拔出了刀,侍卫长同时下意识就要去左侧腰间的牛角号。

然而那些黑衣人却要比他们想象得更快!

黑暗里,这些黑衣人就好像彻底融入了黑暗,顷刻间就跨越了十几步的距离,当先的那名黑衣人动作最为迅疾,甚至因为他可怕的速度,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直接开始向外迸溅出水花。

黑色短剑悄然无声地就弹出袖子,直接封向了侍卫长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