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南丶
焦阳顿时无语,少顷,他当然知道高易水所说的“有人收起来”,到底是谁收起来,除了他这个领队,还有谁能有这机会沾手这笔钱?其实这种事情,商队中的商人未必不知道,只是没人会真的说出来。
他苦笑道:“高先生。今日真是见识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您这么懂行的人,您要是做生意,只怕九江城的四大财神未必只是四大财神了。”
高易水笑眯眯地点头,拍了拍焦阳的肩膀,回答道:“财神?我这人不爱财,所以也无心做那‘第五财神’,倒是焦老板今日成功帮商队化解危机,日后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谢高先生美言……”焦阳心中暗骂,你不爱财?那你提这三成做什么?只是高易水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三成油水,而是坐稳商队领队的位置,只要有了这个位置,将来难道还怕没钱?细水长流才是正道。
怀着骂娘的心情,焦阳点头笑道:“好好……就按照你说的,再加三成,与高先生做生意,实在是……痛快,痛快。”
只不过不知道这个痛快里,到底包含了几分骂娘。
等到焦阳转过身离去的时候,秦轲和阿布都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以前阿布对于秦轲找高易水当向导还半信半疑,总觉得高易水不像是个靠谱人。
但仅仅只是看现在他与焦阳的几次暗中交锋,他完全把控了局势,并且还把焦阳心中想法摸得一清二楚,这份资历,足以令人赞叹。
“高大哥,你真是厉害。”阿布笑道,“你是怎么猜到这三成的?”
高易水风骚地抖了抖腰,展示了一个胜利的姿势,结果被秦轲踢了一脚:“等你多走走看看,你也就懂啦。如今这乱世,有一颗善心是好事,但反过来被利用,就是坏事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敢说,焦阳回去,还会跟商队的人说我们加了钱,借此机会,再向那些商人们伸手要一笔钱,你信不信?”
“不会吧?”秦轲一呆,“他胆子这么大?敢这么贪?”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看着就好了。”高易水笑道。
然而事实很快证明了高易水说的没有错,就在焦阳回去跟众人商谈之后,虽然商队中的商人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欢呼,只是秦轲还是敏锐地感觉到,有不少不善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刚刚他们看待自己几人还是感激,而现在,就已经变成了轻蔑与厌弃。
秦轲看了过去,那些目光又很快就收敛了,但秦轲还是能看出,他们对自己有些不友善。
“这个混账。”秦轲哼了一声,就想走过去揭穿他。
然而高易水却拉住他,摇了摇头:“算了,这种事情太多,就好像路上的坑坑洼洼,难不成你每遇上一次,就得去用铁锹铲平才行?焦阳固然贪婪,但商人逐利是天性,换做其他人,也不会有太大区别。反正我们只是借商队车马一行,就当两清吧,谁也不欠谁,挺好。”
焦阳很快就拿了钱来,一共是两份,一份是给镖局的,一份是给秦轲阿布的,只不过秦轲阿布的那部分是定金,相比较起来少一些,但秦轲接过袋子之时那种沉甸甸的手感,也知道,这一袋钱不少。
“那我就先去准备启程。”焦阳笑了笑道。
高易水则是把钱交给了秦轲,让他拿给那些镖局的兄弟们。就在秦轲递出钱的那一刻,五名铁铮铮的汉子一下子跪在了秦轲的面前,他们早已经没有太多指望可以拿到这份钱,除非他们真的不做押镖人,而改行做山匪。
但秦轲却给了他们新的希望。这笔钱……或许不足以补偿失去家人的那些家眷伤痛之万一,但至少他们还算有了点交代。只是这长荆镖局……只怕是不可能再开张了。
秦轲本想让他们拿着钱直接回荆吴,不过镖局人接下钱之后,仍然坚持要把这趟镖走完,一是给地下的沈藏一个交代,二则是觉得秦轲也需要人手打点路上的山匪,毕竟秦轲几人再强,却也不通路,不懂得山匪的分布,迟早得被零零散散如苍蝇一般的山匪烦死。
商队整理货物,清理血迹,准备重新启程,虽然路上少了些笑声,但看起来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秦轲等人没有再坐车,而是骑马在最前头,高易水轻声问一名镖局兄弟道:“大有,你们以前有没有遇见过刚刚这批山匪?”
镖局兄弟想到这伙子人就满腹怒火,只可惜不能把那逃跑的几人都抓回来杀个干净,因此声音咬牙切齿道:“有几个人认识,但基本上都不是这附近的山匪。”
“那就奇怪了。”高易水沉吟道,“要不是这片区域的山匪,为何会突然抢了那位瞎子的地盘,又这般强硬地要抢光商队的钱财?而且……长城的箭阵……”
“高先生,你说什么?”
“没什么。”高易水笑了笑,骑着马向着秦轲靠近了一些,小声道,“我估计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最好路上还是小心些。真见状不好,就风紧扯呼。”
第二百一十八章 营寨
“风紧扯呼?”秦轲惊疑地看着高易水,他倒不是听不懂风紧扯呼是什么意思,只是他没有想到高易水竟然如此忌惮这隐藏于背后的秘密,想来这背后的文章必然不小,“有这么严重吗?”
“说严重可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我只是说做准备,又没让你见到人家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开溜……判断情况,你自己不会?”高易水白了他一眼,“至少在我看来,这件事情不简单,隐藏在幕后的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小角色。长城的箭阵只此一家,加上他们远离纷乱之地,拱卫长城,他们的箭阵出现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本身就有些问题。”
难不成,长城也想在这乱世之中插一脚……高易水低着头,心中自问。
阿布和秦轲两人对视一眼,他们都认识木兰,也认识苏定方,异口同声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高易水微笑道,“难道是因为长城的烤羊腿很好吃?”
“吃你个头。”不过烤羊腿确实很好吃,被他这么一说,秦轲又怀念起那条来自宫中的烤羊腿,“我们只是觉得,木兰将军不会做这种事情,她对天下毫无兴趣。”
“这个我也信,那女子……”高易水想到自己游历长城时遥遥地惊鸿一瞥,木兰就站在城头,面对洪水般席卷而来的恶兽冷静指挥,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不为过了。
能有这样气度的女子,绝看不上这中原的权力之争。
“不过,长城可不止木氏家族一家……数千年来,历朝历代都十分重视边防,甚至会指派将领支援长城,一来二去,不少名将后代也就在长城扎下了根,我只怕木兰将军不做,其他人难免动了心思。”
秦轲和阿布沉默不语,他们对长城的了解有限,仅仅只是见过木兰和苏定方,实在没什么发言权。
“不过呢。也不必太担心,想来我们不可能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你、你,还有我,都没有那么值钱。”高易水宽慰着,从马背上摘下鹿皮水袋,其实里面是从商队要来的好酒,他举高了鹿皮水袋,酒水如一条银线落入他的嘴中,他擦了擦嘴,哈哈笑道:“痛快,人生几何,去他娘的,反正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越不要脸活得越长。”
秦轲无奈摇摇头,阿布也是失笑,咳嗽了一声继续看着前路,高易水那句“人生几何,去他娘的”倒是十分潇洒,气度非凡,只是配上后面那句,则是显得太过不伦不类了。
商队十数里开外。
一支马队正在荒野上奔驰,踏破地上积攒着雨水的水洼,灰暗的云层黑压压的,就犹如一座随时可能倾覆的大山。而马队现如今也不在如之前的不可一世,他们出来的时候,一共十五人,领头更是一名修行者,即使是在山匪之中也算得上是“虎狼之师”。
现如今,他们只有七人,虽然身上并未受伤,但失败的屈辱压在他们的背上,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们不知道自己这番回去之后,那位爷会怎样责罚他们,但他们还是希望可以回到那支队伍之中。
正是因为那位爷的训练,他们才从散兵游勇的日子,成为一群真正可以烧杀抢掠横行无忌的凶徒,若是离开了他,只怕他们很快又会回到以前靠打家劫舍、收收过路费也紧紧巴巴的日子去了。
人总是这样的,见过高处的风景,就再难离开了,让他们从高处下来,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大约在奔驰一个时辰之后,马队终于到达了一处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山坳,穿过细密的灌木,很快就听见了马蹄的嘶鸣和淬火打铁的声音。
圆木打入地下堆砌的简陋木墙后,有一座不高不低的瞭望塔,正好可以穿透丛林观察前方又不至于被繁茂的树冠给遮住,上面站着一名身穿兽皮衣的山匪,背负弓箭,手按阔刀的刀柄。
七人马队从山坳口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看清,等到马队到达门下,他顿时哈哈笑了起来:“哟,乔扒皮!怎么这次回来的这么早?剩下的人呢?你们让他们运货,自己骑着马一路兜风快活吧?”
乔扒皮真名叫乔巴,这支马队他是副领队,也正是他在山匪头领求援之时,带领着马队逃窜而去,对于这事儿,他并不觉得有错,落草为寇,本就不是什么君子行当,平时大家都喊着兄弟,可真到生死之时,谁会拿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
何况,他并不是修行者,简单评判一下,他就知道那个少年不简单,即使他们七人一齐冲上去,只怕也救不了头领,更可能的是他们七人全部搭进去。
他还不想死,他还想过有酒有肉的好日子。
“放什么屁,快给老子开门。”他沉声道。
“哟?脾气还挺大,怎么?看上的娘们被头领抢走享用了?”瞭望台上的山匪一边笑着一边顺着楼梯爬了下来,掀掉门栓打开门,道:“这有什么的?女人再好看,来了山寨也是……”
然而马匹嘶鸣,七人马队已经在他身侧擦身而过,只留下一地烟尘。
看门的山匪看了一眼乔巴的背影,总觉得他们有些狼狈,摇了摇头,骂了一声:“自己受了气,给老子脸色看,什么东西!”
乔巴下了马,一路向前,穿过火力正旺的熔炉,他看了一眼,里面无数抢来的铁器正在逐渐融化,在锅中烧成铁水,等到工匠把这些东西倒进模子,铸成阔刀,就会是他们上阵杀人的家伙事。
而从商队掳回来的铁匠有些怯懦,看着路过的乔巴,低声道:“大人好。”
乔巴面沉如水,也不看他,直接走过他,向着山寨中最大的那个兽皮营帐而去,营帐的门口站着两位神情肃穆的山匪,按着阔刀,如两位门神。
“我要见大人。”
“大人正在见客。”那两人齐声道。
“见客?”这个原因倒是让乔巴想不到,此处十分偏僻隐蔽,又是山匪这种下三滥的聚居之所,会有什么客人?难不成是哪座山的山大王特地来拜会?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那位爷可不是什么善人,几月之内,他连番派出人马,已经不知道杀死了多少山大王,其中大如藏青山的“怀爷”都死在了他的手上,难不成,里面的人能比这位“怀爷”来头更大?
想来不是山匪,或许是什么荆吴的大人物?乔巴想得清楚,以那位爷的能力,这天下大可去得,甚至在任何一国的朝堂都可谋得一席之地,若说他是因为穷困潦倒才不得不落草为寇,他怎么也不会相信。
而庙堂巍巍,斗争层出不穷,不知道有多少王侯公卿葬身其中,那位爷或许就是在官场惹上了什么麻烦,才不得不在这种地方过活。
就在他刚转过几个念头不知所措的时候,兽皮大帐内却传来了一个清淡的声音:“是谁在外面?”
第二百一十九章 流浪者、影中人
乔巴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立刻就拱手低头,恭敬道:“爷,是我,乔巴。”
“进来吧。”里面的那个声音道。
乔巴急不可耐地掀开大帐的布,帐内陈设简单,甚至是有些简陋,因为已是傍晚,虽说大帐内点了一根蜡烛,但还是显得昏暗。
而站在中间的那个人身材瘦削,一身棉布衣衫,背影并不怎么高大,倒是有一股文士风骨,不过……不是说爷正在接待客人么?此刻帐内却不见他人踪影,难不成客人早已经离去?
那人转过头来,乔巴赶忙低头做礼,道:“爷……”
假如此刻,高长恭或木兰在场,必然会十分惊讶。
被乔巴称作“爷”的人,居然正是之前建邺使团宅邸地牢中备受酷刑,后又被木兰放逐的路明!
只是这个曾经长城使团的二号人物,现如今却成了山匪头头,身份地位天差地别,令人难以想象。
路明负手于后,轻声慢语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我……”乔巴张了张嘴,本来打好的腹稿却好像在一瞬间都被忘却了,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实话实说?那自己需不需要说自己出卖了头领,自己带着人马逃窜?
而队伍死了一半,他又应该负起怎样的责任?
路明许久没有听到回应,突然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乔巴,冷漠道:“你是一个人回来的?”
乔巴心中一凛,不知道自己身上哪里被看出了端倪,赶忙跪了下去,道:“不不不……爷,我不是一个人逃回来的,实在是局势已经兵败如山倒,我只能是带着六位兄弟回来,不然,只怕我们整个队伍都得死在那里。”
路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乔巴,神情中并没有惊讶,只是微微点头,问道:“那张拓呢?”
“头领死了。”
应该是死了。
乔巴想到自己离去时的场景,他不相信那位拿剑的少年会放过他。
“哦。”路明的应答听不出什么人情味,“这一次,你们去的是哪里?劫的是哪一家的商队?”
乔巴低着头,低声道:“属下是按照爷规定的那几家劫的,没去碰那几家大商行。本来我们已经控制了局势,镖局的人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却没想到从商队里跑出两个煞星来……”
“煞星?”路明微微皱眉道。
“是两个年轻人,大约十七八岁大。”乔巴道:“一人用剑,一人用两根短棍。头领就是死在用剑那人手里,看他的实力,比头领还高出一筹,头领为了让我们逃走,单枪匹马拦住了他,这才……”
“单枪匹马?”路明却笑了起来,他微微低头,眼神深邃,看着乔巴,“我倒是不知道张拓有这样的英雄壮志,还会为你们去死,继续说……”
乔巴只感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硬着头皮道:“我们知道上去帮忙也无济于事,那年轻人分明实力远超头领,只能是赶紧回来告诉爷。”
他猛然握拳,道:“爷,只要您说一声,乔巴一定带着人杀回去,那年轻人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只要我带上五十人……不!三十人……他独木难支,一定会死在我们的箭阵之下。”
他这句话说得义正言辞,但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真实的情况。只是他说完了这句话,却没听到路明的回答,在他面前,路明似乎是呆滞了,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不发一言。
他看见路明的脚尖,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顺着路明的身躯向上,一点一点的,他终于看见了路明在火光之中闪烁的眼睛。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好像在打量一件古董一般,每一呼一息之间,都让他毛骨悚然。
少顷,路明轻声道:“假话连篇。”
乔巴骤然毛发炸起,他明白自己说的话根本就没能取信路明,他此刻的每一眼,每一次神情闪烁,或许都是在考量到底应该让自己怎么死?
乔巴几乎是在瞬间磕起了头,帐内并没有铺设地砖,只是一片较为平坦的土地,但土中多少也有几块硬石头,此刻他这样磕头,很快额上便破了皮,开始流出血来。
但乔巴满不在乎,如果可以,他甚至能去亲吻路明的脚背——只要路明能饶他不死。
而路明冷冷地看着他,道:“我在乎的,不是张拓死了这件事情,你逃就逃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卖了张拓也无可厚非,毕竟我清楚你们这些山匪的本性……只是我十分讨厌有人在我面前卖弄小聪明。”
乔巴继续用力磕头道:“爷……乔巴知错了。”
路明转过身去,懒得看他:“你既然还能回来,至少证明你还清楚自己的斤两。至于张拓……死了就死了,死人没有价值,你……倒是对我还有那么点用。商队里遇上两块难啃的骨头只能当作是你们运气不好,我可以不怪你。”
乔巴听见这话,心中大喜:“谢爷仁慈……”
“不过。”路明踱着步子:“你这一次竟敢对我面不改色地撒谎……不能姑息。你那左手的小指头和无名指……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你看着办吧。”
乔巴两眼一黑,只觉得又从天际跌落到地面,摔得骨断经折。
他跪在原地愣了半晌,单手颤抖着去抚摸自己的两根指头,确实,他不是左撇子,右手或许因为握刀,每一根手指都不可或缺,即使是小指头,也影响巨大。
而他的左手,砍掉两根指头,却一样可以握缰绳,一样可以用三指控弦开弓射箭……
只是,这终究是自己的指头啊。
他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化,一会儿悲哀一会儿愤慨,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咬了咬牙,猛然拔刀!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嚎,大帐外的两位“门神”都惊了一下,忙不迭地掀开大帐的布跑了进去。等到他们看清楚发出惨嚎的人正是刚刚进去的乔巴,而两根指头正在地上冒着血花,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路明踱到虎皮椅子旁缓缓坐了下来,端起茶盏,神情平静:“带他下去包扎吧。”
而乔巴脸色惨白,忍住剧痛的同时,又在原地跪好,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才被两人搀扶起来走了出去。
路明看着火光,大帐内空无一人,而他轻声道:“你的背后是谁?”
在大帐角落一处浓郁的黑暗,有个人影缓缓地站了起来,宛如鬼魅,他走出黑暗,半边脸被火光照亮。
李四。
“你应该问,我们侍奉谁。”李四静静地道。
“我向来对你们这种存在敬而远之。”路明摇了摇头道,“但不要以为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你们。侍奉神灵?这世上哪里真的有神灵?你们只不过是一群骗子罢了,唯一的差别,就是你们不光骗别人,还骗自己。”
“或许你对我们有些误解。”李四脸上的神情和路明一样冷峻,道:“但以后还有很多时间让你明白,只要……你加入我们。”
他走出了阴影,但步伐轻慢就好像一只慵懒的老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他一直这样走着,直到沿着大帐的边缘把整个大帐用脚步丈量了一次,他抬头道:“尺寸方圆之中,难不成路兄想让自己一身的才华就此埋没?在这种地方,当一个土匪头子,就算手下再多,劫来的财货再多,又能如何?”
路明半闭上眼睛,他当然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心中仍然有一团火,他还想要看见自己所希望的将来,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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