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董卓,爱民如子 第31章

作者:隐于深秋86

不用说别的,光是这份心思就让她羡慕不已:自己儿子虽也极为孝顺,可比起人家儿子,如此挖空心思为母亲烹饪美食……

人跟人,不能比呀!

想到这里,不由取汤匙舀了一勺,刚品尝到软嫩清醇的味道,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喊杀声!

声音越来越近,一众侍卫好似根本无法抵挡,纷纷败退。朱母吓得将碗都跌在地上,惊恐看向老董:“太,太尉,发生了何事?”

没等老董回答,便见一人身先士卒、状若疯魔地闯进来。

尚未进入后厅,人已悲愤大呼:“母亲!……孩儿让您受苦了,今日定当杀了那董……董太尉?”

双眼布满血丝的朱儁看清后厅景象,当时就傻了:只见老董愣愣咬着油条,自己母亲安然无恙却满脸惊恐地看向自己。

除此之外,还有董府一众女眷,蔡家父女、司马家父子、张温一家……

尤其只有五六岁的董白和蔡婉,虽被大人护在怀中,可一时也受了惊吓,当即哇哇大哭起来。

“公伟!……”看清杀人魔王竟是自己儿子,朱母顿时激愤交加,开口叱道:“汝这是要弑母不成!”

“孩,孩儿……”虽然身经百战,但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朱儁哪怕再是名将也发懵。

又回头看向庭院里不堪一击的侍卫,总算反应过来了一丝:“董贼,汝在诈老夫?……难怪防备森严的太尉府,老夫只带几十名心腹家兵便轻而易举……”

“放肆!……”没等他说完,朱母又情绪激烈叱喝道:“董公乃当朝太尉,汝如此纵兵闯进来,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说完,气得浑身颤巍巍的她又拜在董卓面前:“老身惭愧,不知如何养了这么个逆子,恳请太尉治罪……”

年近知天命的朱儁,被这般教训,又羞愤又气恼。

可没办法,教训他的人,是年近古稀的亲娘……

“母亲,这董贼……”

“你住口!”

“母亲,你听孩儿解释。”

“还不赶紧跪下,向太尉请罪!”朱儁越反抗,朱母就越生气:“你这是想气死老身啊!……”

“孩儿,董贼,母亲……”看到老董还向自己挤眉弄眼,可偏偏无法辩解,朱儁简直快疯了。

到了这时候,老董还是不开口。非但不开口,又看向了一眼旁边的张温。

张温虽与朱儁年岁差不多,但人家上位早,还对其有恩,当然可以摆起脸喝道:“公伟,纵兵擅闯太尉府,你是要杀老夫,还是要杀太尉!”

“杀董贼!”谁知,这话好似激起了朱儁消失三十多年的叛逆心,满脸涨红道:“张公你不知道,这逆贼……”

“放肆!……”张温一拍案几,气得胡子直哆嗦:“那你便先杀了老夫罢!”

一旁蔡邕见状,忍不住来打圆场:“太尉,公伟他一时,一时……唉!”

话说一半儿,他都不知怎么开口:快五十岁的人了,干出这种五岁小孩儿都做不出的事儿,还能说啥?

唯有护着妹妹的蔡琰先看看朱儁,又狠狠瞪一眼董卓,约莫猜出了什么,叹口气道:“叔父,看来您与朱公有什么误会,不如我等就此先退下?”

老董佯装一哆嗦,嗫嚅道:“他可是来杀老夫的……”

“他要是敢杀太尉,老身便撞死在柱子上!”朱母刚烈,又气朱儁今日如此失礼闯下大祸,起身就要向厅柱撞去。

“母亲!……”还是朱儁眼疾手快,一把拦住母亲后,无可奈何地道:“孩,孩儿不杀这逆贼了还不成?”

“你才是逆贼,你这逆子!”朱母却不依不饶,道:“太尉母亲好心好意,请我等前来品尝美食,你,你!……”

最后还是董母看不下去了,看向董卓道:“汝与公伟好生说话,老身先回去了。”

“喏,母亲慢走。”老董深施一礼。

朱母见状无地自容,转而看向朱儁,叮嘱道:“好好向太尉请罪!”

很快,一众女眷和无关人等退下。

老董便看着好几桌丰盛的早点,笑眯眯地向朱儁道:“公伟贤弟,早上还没吃吧,一块儿坐下吃点儿?”

朱儁二话不说,抄起手中长剑就要剁了这家伙。

老董却丝毫不惧,看着朱母离去的方向,装出一副要喊的样子。

朱儁顿时气沮,咬牙切齿看向董卓:“董贼,汝以为这等诡计,便可让老夫饶了你?……汝鸩杀天子与太后,天人公愤,世人必讨之!”

说完,他就后悔了。

不是后悔说错话,而是后悔:刚才怎么没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纯粹是被气糊涂了。

老董却大惊失色,一副‘阿sir,你可不要冤枉好人’的模样:“朱公伟,你胡说什么?……弘农王与何太后好好地在毕圭苑中,你竟然诅咒二位薨逝?”

“休要惺惺作态!”朱儁咄咄逼人,怒斥道:“汝残虐不仁,做事向来斩草除根。废立天子后,为清除隐患,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原以为这话落下,董卓会勃然大怒。

不曾想,老董好似被心爱之人背刺一剑般悲愤痛心,一张胖脸甚是扭曲:“公伟,老夫在你心中,原来竟是这等形象么?”

朱儁直接被吓得退了一步,随后鼓起勇气才道:“董贼,要杀便杀,何故如此恶心人!”

这一下,老董更委屈了,起身落寞地向外走去。

还悲伤地看了看庭院中的腊梅,如林妹妹般哀婉浅唱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说我丑。悠悠苍天,这什么人呀?……”

‘当啷’一声。

朱儁手里的剑都掉了,赶紧捡起来后,才看向董卓的背影道:“董贼,欲往何处?”

“毕圭苑。”老董回头又一笑,勾勾手:“敢不敢来?”

第58章 这董贼竟是……忠臣?

再入毕圭苑何太后寝宫,境况已大不相同。

殿门外站岗的侍卫们顶盔掼甲,精神气儿十足,倍儿有面子。刚至门口,便有宦官挡驾,面露不悦喝道:“太后及弘农王寝殿,汝等外臣前来,意欲何为?”

老董就地跪拜,执礼甚恭:“微臣惶恐,亦知此地非外臣可入。然此番有要事需太后和弘农王作主,恳请通报一声。”

一旁站着的朱儁静静看着董卓表演,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发虚:老董一路问心无愧,还带自己来到这寝宫,怎么看都有恃无恐的样子。

可他也难以相信,一个臭名昭著、杀人如麻的家伙,会突然温良恭仁,性情大变……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嘛!

犹豫矛盾时,突然……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袍角。

低头一看,居然是老董正一脸愤慨地瞪着自己,目光好似在说:“朱公伟,太后和弘农王殿前,你居然敢不拜?”

“好一个无父无君、不守臣礼的逆贼!”

老朱就是气性大,别人越是逼他,消失三十多年的逆反心理就越会复燃,冷哼一声道:“若里面真是太后和弘农王,老夫自会请罪,用不着你来提醒!”

话音刚落,里面便响起何太后的声音,由远及近:“是恩公董太尉啊,快快进来!”

说着,还呵斥那宦官一声:“哀家不是说了,董太尉乃忠耿肱骨之臣,可随意出入这寝宫,汝岂敢阻拦?”

宦官懦懦告罪,老董却坚定拜在地上,一脸认真告诫:“太后,礼不可废!”

朱儁直接傻眼了:来人真的是何太后!

衣着华贵、气度雍容,面色红润,怎么看都不像收到半点虐待的样子。有那么一瞬,他还感觉何太后看老董的眼神,格外有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两人的关系……半点不像有什么仇恨,更像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就,就亲密无间的那种。

甚至,还大有超越这种‘战友’感情,变成‘占有’的架势。

老朱瞬间不敢再往下想,越想越感觉……精神有亿点错乱。

“河,河南尹朱儁,拜见太后。”又被老董拉了下袍角,老朱才惊醒过来,赶忙拜地行礼。

何太后却随意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又迅速回到了老董身上:“太尉快快请起,冬日寒凉,切莫冻坏了身子。”

然后,还意有所指地来了句:“咱这大汉如太尉一般德智兼备、忍辱负重的忠臣,可是不多了。”

朱儁顿时感觉收到了侮辱:这董贼是忠臣?……那老夫又算什么!

不对,太后刚一见这董贼,好像就称呼为‘恩公’——他可是废了你亲儿子的人啊,你这女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然而,没有人给他回答。

反倒一抬头,便看到何太后已将老董请进了寝宫。自己这位差点赔上身家性命、誓死维护汉室正统的老臣,直接被晾在了寝殿外。

还是老董一回头,喊了自己一声:“公伟,愣在外面干什么?”

顿时,老朱就又逆反了:“不用你提醒!”

到了寝殿后,老朱整个人更傻了:里面宫娥侍候,丝竹悦耳,四周炭盆旺旺燃着,殿内温暖如春。

弘农王满脸欢笑地与董卓寒暄,一旁王妃唐姬也笑意盈盈……可见他们被废后,小日子貌似过得还很不错,很逍遥?

恍惚间,老朱感觉他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四口,自己好似没事找事儿的外人。

好在,何太后的脑子还没完全坏掉,终于拿出了母仪天下的姿态,道:“太尉,今日突然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朱儁一听,上前就要抢答。

可刚往前迈一步,就停下来了:上去说什么?…….说有传言你们已经去地府旅游了,我专门儿过来看看?

他当即尴尬怔在原地,差点用脚又给抠出一座宫殿出来。

老董善解人意地笑了笑,躬身一礼道:“回禀太后,朱使君不知从何处听了一些谣言,误以为老臣会对您和弘农王不利,特来求证。”

“胡言乱语!”何太后还没开口,刘辩已重重一拍案几,气怒不已:“太尉忠心耿耿、可昭日月,何人竟敢如此污蔑太尉,简直该杀!”

何太后随即也蓦然变色,心疼不已地看向董卓:“董太尉,哀家早就说了,此事必会连累你……”

说着又看向朱儁,满脸失望气愤:“可笑还真有愚痴不明之人,这般冤枉太尉!”

“太后,大王!……”接连被母亲、恩主,还有这两位质疑羞辱,老朱满肚子疑惑实在憋不住:“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老夫为何一点不懂?”

“还不是因为你蠢!”刘辩的戏就有些过,收不住:“太尉忍辱负重保全孤王母子,汝竟不识一片苦心!”

何太后明显就是天生的演员。

见儿子的话有些重,便稍稍往回拉,微微一叹后才温言道:“也怪不得朱使君,好歹还知来看望下我等母子。只是……唉!”

目光关切又幽怨地看向老董:“只是,苦了太尉呐……”

“不就是怕哀家母子被奸臣所害,故意佯装权臣废了辩儿一事么,有什么不能说给朱使君的?”

“故,故意佯装权臣,废了弘农王?”

朱儁如五雷轰顶,目瞪口呆地看向刘辩:“大,大王……那可是九五之尊、至高无上的皇位呐!”

“呵……”刘辩不屑撇嘴,道:“就是有你这般愚臣,孤才不敢坐那位子。”

“大,大王?……”

“朱使君……”何太后便接过话头儿,再度微微一叹:“当初哀家也有所疑虑,幸得太尉提醒,才免遭杀身之祸。”

说着,不待朱儁反问,又主动出击道:“朱使君,哀家当初目光短浅,一味宠信宦官,此事你知晓吧?”

“臣,臣……”朱儁哪能不知,说起来还忍不住想抽她:要不是你跟先帝那般,朝堂岂会蛇鼠当道、奸佞横行?

“那士大夫们为铲除宦官,蛊惑挑拨哀家与家兄的关系,最后还害得家兄一命呜呼……”

说到这里,何太后面露戚容,以袖掩面啜泣两声继续道:“家兄枉死后,他们仍不肯罢休,直接带兵冲入皇宫。”

“说是要替家兄报仇,可究竟意欲何为,朱使君难道不清楚?”

说着,何太后已痛哭流涕,后怕到娇躯微微颤抖:“他们分明是想,将哀家和辩儿赶尽杀绝呐!”

“太后!……”朱儁自是不信,道:“诸臣只是一时激愤,又岂敢没了分寸?”

“呵……”何太后冷脸,也撇嘴嗤笑,道:“家兄乃当朝大将军,他们亦弃如敝履,又何况哀家与辩儿?”

朱儁再度想要辩解。

何太后便再次挥手打断,冷言道:“好,就算他们不会杀了哀家与辩儿。可辩儿也是家兄外甥,这仇我等到底要不要报!”

“这?……”朱儁瞬间无言。

“朱使君或许还会说,为了汉室天下,我母子当忍辱负重。好!……哀家可以再退一步,但莫要忘了士大夫杀尽宦官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想取而代之?”

何太后越说越激愤,痛不可抑:“届时,哀家需辅佐辩儿主政,难免与他们针锋相对。哀家母子可以忍辱负重,但那些已尝过了血的士大夫,又岂会再受我等的气?”

“若不让太尉佯装权臣,提前将哀家母子废掉。难道朱使君非要看着哀家母子,死在那些人手中才肯罢休!”

朱儁:“……”

好像很有道理,老夫竟无言以对。

如此说来,这董贼……竟然真的是一心为汉室、德谋兼备,且还背负了当世骂名的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