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梓钧
兄弟俩提刀暴起,杀死国王身边的两个随从。
李倧当场被吓瘫,连滚带爬的逃跑呼救,却被两个儿子迅速抓住。
李窅双眼通红道:“父王,退位吧,朝鲜国主让二哥来做!只有父王退位,天朝才会饶恕朝鲜向蛮夷称臣的罪过。父王若不退位,朝鲜永无宁日。”
李淏也跪地磕头:“请父王退位!”
父慈子孝,朝鲜变天。
第467章 【改良纺织机器】
一份国书,摆在赵瀚面前。
当大同军坐船前往朝鲜时,满达海已经撤军了。这货把汉城抢掠一空,汉城许多百姓,都被抓来当民夫,帮着运输抢掠的财货。
李正带着数千人,坐船在平壤附近登陆,只咬掉满清的一截尾巴。
收获也有,杀了几百厮卒,解救四千多朝鲜被俘百姓,还有这些百姓运输的财物。
朝鲜国主李倧被软禁,世子李淏政变自立,迅速获得朝鲜官民拥戴。实在是李倧表现得太糟糕,朝鲜官员和百姓都对其怨声载道,或许换一个国王能够过好日子吧。
李淏继位之后,正在做三件事:
第一,打着“排满中兴”旗号,清洗不服从自己的旧臣。
第二,请求李正的大同军不要离开,今后就驻扎在保州。反正那里荒无人烟,也满清抢得十室九空。大同军驻扎之后,第一年由朝鲜供应粮草,第二年由大同军招募流民开垦补给。
第三,请求大同皇帝册封,赐下朝鲜国王金印。
保州就在鸭绿江的南岸,是辽国攻打高丽而修建的桥头堡,也是满清入侵朝鲜的必经之地。
只要大同军驻扎保州,朝鲜就能高枕无忧,李淏可以安心治理内政。
赵瀚看着手里的国书,不禁哑然失笑:“这位朝鲜新主,篡位时智计百出,怎就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呢?把大同军请去驻扎,还允许大同军自行招募流民垦殖,就不怕从此把整个保州丢掉?”
李邦华反而对赵瀚的想法感到奇怪:“陛下,两国邦交,以大事小当怀仁。朝鲜沐浴教化,世代皆为中国藩篱。此时朝鲜有难,又信赖我中华,天朝大国怎能乘人之危?难道陛下还想把保州占了不还?抛开事大事小之论,朝鲜山多地少,历来就穷困边僻,便是占了也没甚用处。若是朝鲜军民反抗,到时候在朝鲜用兵,征收的粮赋还不够军队开销。”
“哈哈,是我多想了。”赵瀚瞬间解惑。
不管是朝鲜国王李淏,还是眼前的李邦华,都不认为中国该去占朝鲜领土。
而且,李邦华已经道明原因,分为政治舆论和实际利弊两个方面。
无论赵瀚找到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今后只要侵占朝鲜领土,都会导致朝鲜君臣离心离德,中国这边的士子也会认为赵瀚“失德”。
朝鲜那个破地方,不但天气寒冷,而且山多地少。打下来也种不出什么粮食,万一遇到朝鲜军民抵抗,多半就变成了赔本买卖,统治维护费用定然居高不下。
济州岛是个例外,当时赵瀚需要养马地。
庞春来并不过多言语,他对赵瀚太熟悉了。只听赵瀚刚才说的话,就知道今后肯定要在朝鲜扩张,做出决定之后,谁来劝谏都是没有用的。
赵瀚下令道:“着令礼部,安排册封朝鲜国王事宜。着令兵部,征调农兵,训练大同军第十四师。第十四师士卒,优先选取已有妻室、暂无子女、并非独子的农兵。编练完毕,等到夏粮收获之后,第十四师将士,夫妻一起前往保州安家。”
李邦华惊讶看去,他也明白过来,赵瀚是真要侵占朝鲜的保州。
保州在朝鲜边境,早已十室九空。大同军将士,如果夫妻皆往,毕竟成为保州的主体人口。
赵瀚继续说道:“着令吏部,挑选官吏,随军一起前往保州。官吏去了保州之后,尽量招募朝鲜流民,给他们分田落户。对了,还要给朝鲜的农民赐姓,人怎么能没有姓氏呢?”
李邦华本想劝谏,听到这话又懒得再说了。
有官吏,有军队,有移民,还能自行招募朝鲜流民编户分田。只需三五年时间,保州就实质变成中国领土,朝鲜国王想收都收不回来——没有侵占成本,那为啥不干呢?
李邦华并非迂阔书生,有利无害的买卖,就算违背儒家道德他也会支持。
赵瀚说道:“保州毗邻伪清辖地,只要那里的粮食能自给,我军随时可由朝鲜出兵。到时候,就是三路齐攻伪清,一路从山海关,一路从盖州,一路从朝鲜!”
田有年赞道:“伪清必定顾此失彼。”
赵瀚又说:“北方兵力也不足。着令兵部,招募农兵,新编第十五师。河南、山东粮食不足,第十五师编练之后,可先驻扎于徐州,若遇战事立即调遣北上。”
如此,正规师就达到十五个。
四个师外加骁骑兵,四万七千人马堆在辽东和朝鲜。
天津一个师,登州一个师,徐州一个师。这三万人,可去攻打辽东,也可随时调去跟李自成作战。
四个师驻扎河南、湖北和北直隶西南部,主要防备李自成。
两个师驻扎四川,一个攻打川西土司,一个攻打川东、湘西土司。
两个师驻扎广西,占领广西全境之后,便要配合四川友军攻打云贵。
其余部队,要么是皇帝亲兵,要么是重要港口的警备队。
至于各地守城部队,全部属于警察编制,多招募退伍老兵和农兵担任。只在城门口常驻,数量不是很多,真遇到匪寇攻城,全城警察都可调动起来,城郊农兵也能迅速集结。
赵瀚对军队进行大规模扩编,除了做战略准备之外,也是在给将士增加升迁职位,还给那些立功降将安排职务。
李自成窝在山西、陕西和甘肃,一直都没什么动静。
据前线细作传回的消息,今年西北气候不错,李自成抓住机会编户齐民,大量农民都落户分田开垦。长达十多年的干旱和战乱,导致西北没有人地矛盾,反而变得地太多、人太少。
李自成根本不用搞土改,就能轻轻松松给百姓分田。
西北之地,竟然欣欣向荣,一切都呈好转局面。只不过,官员依旧贪婪,仅在李自成的威压之下,贪得没有崇祯时期那么厉害,老百姓总算能够喘口气。
李自成的起义部队,许多将领也日趋腐化,常有私自招募流民佃耕、隐藏民间人口的事情发生。为此,李自成三令五申,不得隐匿人口,已经杀了好几个将领。
除了发展内政,就是清除军阀。
大量降兵降将,被李自成插手整编。不听话就打,前后十多个降将叛乱,全部遭李自成派兵砍了脑袋。
另外,去年蒙古从边境入侵山西,大概有两万多蒙古骑兵南下。
小冰河时期,草原也不好过。蒙古人生活困难,只能跑来山西劫掠,被李自成的大顺军杀得溃逃。
这么多事情要做的李自成,自然没功夫跑来跟赵瀚打仗。
双方的关系还不错,甚至恢复了民间贸易往来。但大家都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南北开战也就这一两年的事儿。
在大顺、大同开战之前,也有一种可能,两方联手去打固始汗!
固始汗去年统一青海和西藏,这些都是苦寒之地,必须向外发展才行。这货麾下的军队,一边袭扰李自成的甘肃,一边蚕食赵瀚的川西,同时把大顺、大同都招惹了。
一堆战争信息之间,赵瀚终于收到工商业的好消息。
“陛下,草……臣已改良经床。”致力于造直升飞机的徐正明,半年时间不到便出成果。
赵瀚欣喜道:“抬进来!”
徐正明全家已搬来南京,长子是他的工作助手,跟侍卫一起将经床抬进来。
织布流程复杂,就拿纺织棉布来说,就有好多道程序要做:轧棉(去籽、令棉花松软)、纺纱、整经、浆纱、引纬(纺织)。
整经,是把棉纱纺成棉布的第一道流程。
徐正明指着眼前的经车说:“改良这个,比做飞椅容易多了。如今的经车只八繀(收丝器),臣改进过的纺车,足有二十繀!”
“需几人操作?”赵瀚问道。
徐正明说:“两人。”
八繀经车,也是两人操作,生产效率提高了2.5倍。
大明的纺织业,南北差异很大。
北方还在采用齿耙式整经,南方在宋代就用轴架式整经。
在纺织棉布时,轴架式整经,质量更优,产量更大。
南方的轴架式整经技术,最开始使用拨车,只有一个收丝器(一繀)。到明代中后期,已经发明出軠床,有四个收丝器。
江西的水利纺纱机诞生,刺激江南的纺布机发展。
于是前两年,嘉定县的工匠,发明出具有八个收丝器的经床。而今,徐正明再度改良经床,将收丝器扩大到二十个。
赵瀚只是刺激和鼓励,把经床的发明改进提前了。
在原有历史上,到了康熙中后期,中国工匠就制作出三十个收丝器的经床。相比明初的一个收丝器,发展有多巨大,从数字就能直观理解。
赵瀚问道:“还能继续改进吗?”
徐正明挠头憨笑:“能!再给臣一两年时间,定能把经床变成三十繀、五十繀!”
“其志可嘉!”赵瀚赞赏道。
纺织机器的发展,各个流程都需改进,徐正明只是改进了整经环节,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一旦蒸汽机问世,现有的技术发明,都可以安装在蒸汽机上。
赵瀚问道:“你是怎么改良出来的?”
徐正明疑惑道:“很难吗?就那样改的啊。以前的经床,看一眼就明白怎么改了。”
赵瀚瞬间无语。
第468章 【商业市场壮大】
南京,宝兴隆布行。
店伙计余祖登刚卸下门板,就看到外面站着好几个布商,连忙点头哈腰的笑道:“几位爷,快里面请!”
“好说,好说!”布商门拱手微笑。
余祖登顿时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这些活祖宗为啥跟他客气。
在布料销售环节,前期主要分为布行和布商。
布行即布料的收购商,有坐庄和出庄之分。
坐庄选在市镇开店,妇人织好棉纱、棉布抱来出售,而且一般很少用现金支付。妇人出售棉纱,布行给予棉花;妇人出售棉布,布行给予棉纱。如此,布行可减轻资金压力,妇人也不用去别处购买原材料。
出庄则派伙计到村镇收购,农民不用进城就能卖纱、卖布。但是,这种交易压价很厉害,黑心的牙行甚至能压三四成。
至于布商,则是来布行批发进货,然后运到外地进行零售。
有句俗语叫:牙行奉布商如王侯,而争布商如对垒。
就是在布行面前,布商如同活祖宗。为了争夺一个布商,几家布行就跟打仗似的。
所以余祖登今天很纳闷儿,布商祖宗们咋这样客气?
“小余,快去沏几碗茶来!”
布行掌柜周若斗,微笑着来到大堂,冲余祖登吩咐两句。
接着掌柜又说:“几位请坐。”
一个布商刚坐下,没等茶水端来,就直接说道:“闲话休提,我提价半成拿布。不拘平纹布、斜纹布,也不拘夏布、浆布,通通提价半成,有多少拿多少。”
“提价半成也想拿布?我提价一成!”另一个布商讥笑道。
掌柜周若斗心中得意,随即又叫苦道:“最近布料紧缺,实在凑不够那么多。不如咱们仿效兵部采买布料,来一个暗标竞价如何?兵部是价低者中标,咱们则价高者中标。”
“可以,快快搞吧。你这里不行,我便去江西、湖南看看。”一个布商急躁道。
小小布行,竟也招标卖布。
等生意做完,店伙计余祖登好奇道:“掌柜的,今年的布咋这般好卖?”
周若斗笑着解释:“今年日本开埠,听说要增加两个港口。以前日本的生意,都被福建海商霸占了。而今增开港口,江苏、浙江的海商,到处让行商帮忙拿货。不止是棉布,茶叶、丝绸、瓷器、烟草、蜡烛……啥货都拿,反正得靠量大价廉,在那什么石见、下关抢生意。这江南的棉布,都被布商扫光了,竟跑到南京这边来进货。”
余祖登疑惑道:“日本得多啊,吃得下这么多货?”
“除了日本,还有朝鲜和辽东,”周若斗说,“陛下册封朝鲜国王,朝鲜全国港口都开放。朝鲜再小再穷,那也是一国啊,而且还冷得很,棉布肯定好卖。这还有辽东,辽东人口不多,驻军却是不少。士卒的军装,自有兵部发放,可将士和家属的日常穿衣,却都是要自己花钱买的。还有河南、山东、北直隶,今年的生意也在恢复,甚至李自成治下的布商都来采购。如今到处缺货,你看那些布商都愁成啥样了?以往布商压价,把咱们压成孙子。现在布商抬价,咱们都成了爷爷。”
余祖登恍然大悟:“还是掌柜的眼界宽,咱就想不到有这般道理。”
周若斗捋着胡子微笑:“这些都是托陛下的福。退回去几年,各地兵连祸结,北方死伤无数。咱南方卖布的生意便不好,别说南京,便是苏松常湖,也有一些织布坊关门歇业。陛下登基之后,生意是越来越好做了。南方人口日增,北方也快要安定,许多移民北迁,哪里不需要穿衣?还有这日本、朝鲜、辽东,又是大大的生意。你小子好生做事,我给东家美言几句,过两年让你做布行的四掌柜。”
“多谢掌柜的!”余祖登大喜。
周若斗笑道:“你爹救过我一命,你也聪明伶俐、能写会算,跟着我好好干,总之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余祖登弯着腰奉茶道:“周叔请喝茶!”
周若斗用碗盖撇着茶末,感慨道:“咱们命好,遇到英明圣君了。前些年过的什么日子?老百姓饭都吃不起,哪里敢穿新衣裳?就连殷实之家,也有人缝缝补补凑合着,一年到头也卖不出多少布料。如今的生意,一天好过一天。若是叫陛下把北方也全部占了,那才真的好过呢。”
“可不是嘛,陛下真是好皇帝。”余祖登笑着说。
周若斗心想:陛下万般都好,就是不知男尊女卑,让女子也乖张起来。这两年生意好做了,手里头也宽裕了,本想纳一房小妾,却愣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北方频遭战乱、天灾和瘟疫,人口稀缺,女子尤其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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