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梓钧
面对虎蹲炮的射击,木墙都还没砸坏,镇里的守军就撑不住了,纷纷退到更远处躲避。
廖安德的儿子廖圭,眼见这样轰下去必败,居然趁着火炮发射间隙,骑马冲出木墙用汉语大喊:“兀那敌将,有种就跟我单挑!”
朱旻如忍俊不禁:“你一个瑶民,居然也看《三国演义》?”
廖圭指着朱旻如说:“你敢是不敢?”
“哈哈,有何不敢?”朱旻如大笑,他可是正经的大明武举人。
廖圭又说:“是好汉的,就不准用火器!”
“不用,不用。”朱旻如将火铳抛给手下。
宣教官史可怀劝道:“莫要中了敌人奸计,我军胜券在握,并必要如此犯险。”
朱旻如说道:“老史放心,他还伤不了我。驾!”
虽然四面皆山,但安定镇却有大片平地,位于两河交汇的冲积河谷处。这里是周边山货的集散中心,算落后地区的繁荣小镇。
朱旻如属于龙骑兵序列,全身都没有着甲,只带着一顶头盔防箭,配备的腰刀也不适合骑战。
而那瑶将廖圭,却全身穿着皮甲,手里提着一把广西朴刀——带长柄的瑶族柴刀。
廖圭估计真是《三国演义》看多了,此刻热血沸腾,幻想着斩杀朱旻如,然后趁机带兵掩杀,打出一场震惊广西的大胜仗。
当然,他也是看清楚了,朱旻如没有甲胄,而且武器也不行。
双方就这样策马对冲,在两军阵前,众目睽睽之下,上演非常离谱的武将单挑戏码。
就连躲避炮火的守镇敌军,都纷纷跑到木墙后面,透过木板缝隙观战,有人还爬到木墙上骑着。
瑶老廖安德没有阻止儿子单挑,他相信儿子的武艺,同时也觉得无法坚守,只能通过这样可笑的方式获胜。
借助马势,廖圭举起朴刀斩出。
他的朴刀比朱旻如的腰刀长一大截,而且拥有长柄,更容易骑战发力。
“当!”
在即将接触的瞬间,朱旻如挥舞腰刀,将廖圭的朴刀带偏,然后弃刀弹出身体,一把揪住廖圭的皮甲,顺手将其从马背摘离。
朱旻如的臂力超强,可惜胯下战马不给力。
这只是一匹西南矮马,勉强承受两个男人的重量,四肢弯曲发颤,紧急放缓奔速,险些被惯性摔出去。
廖圭稀里糊涂就被擒住,完全没搞清楚啥状况。
大明武举人,恐怖如斯!
朱旻如提着敌将下马,朝镇中守军大喝:“速速投降!”
“万胜!万胜!”
“将军威武!”
大同龙骑兵士卒爆发出喝彩声,而镇内守军却吓得面无人色。
不等瑶老廖安德回应,已经有士卒打开木门,安定镇就这样兵不血刃拿下。
一个小镇不算什么,但这里却是思恩府的两大交通枢纽之一!
朱旻如属于先头部队,也叫作开路先锋。他占领安定镇之后,派人将俘虏的敌将押回,只留少数人驻守,又带着部队渡河往南。
沿着山谷南下,还有个白山镇(后世马山县)。
同样没打什么硬仗,就把白山镇拿下,接着又占领乔利、那马等瑶壮寨子,统领两千骑兵直抵思恩府城外。
思恩府的敌将,却是个汉族武官。
他见朱旻如的兵少,没有选择弃城而逃,也没有选择坚守城池,点齐近万兵马出城迎战。
这货学习大明边将搞家丁制,也就千余家丁能打,其余都是滥竽充数的乡勇。
“好像可以打?”宣教官史可怀问道。
朱旻如笑道:“哪里不能打?不怕他们迎战,就怕他们弃城进山。思恩府的贼首,都没吃过咱们的亏,不知道遇到大同军赶紧进山。得趁此机会,能灭多少是多少。等他们回过神来,全部躲进山里就麻烦了。”
近万敌军列阵前进,龙骑兵摆出虎蹲炮射击。
两轮炮击之后,对方的乡勇方阵就已大乱,只剩家丁亲兵还能坚持。
两千龙骑兵上前,逼近二十步之后,以极为松散的阵型,顶着敌方的拉胯弓箭,下马进行火铳齐射。
“砰砰砰!”
“上马,冲阵!”
一顿火铳三连击,全军上马冲锋。
朱旻如挥舞着马刀,一人冲在最前方。两军还未接触,敌方乡勇已然溃散。
朱旻如不顾溃散的乡勇,直取敌将本阵,那些家丁亲兵也开始逃。
不配拥有性命的敌将,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朱旻如拖刀斩于马下,两千龙骑兵顺势占领思恩府城。
广西的南北两路大同军,一起奉命西进,全部势如破竹,迅速占领各处城池。
可惜打着打着,桂西地区的敌军就学聪明了,见到大同军就弃城弃寨,选择躲进山里打游击顽抗。
第483章 【笑死了】
溶洞迷路的赤虎臣,阵前单挑的朱旻如,分别立下南北两路广西军的头功,但他们都遭到各自上官的严厉批评。
赤虎臣被降了一级,给秦拱明做副手,副将秦拱明升任藤甲兵主将。
朱旻如只是通报全军批评,师长刘新宇再度重申,不得模仿《三国演义》里那样单挑。
旬月间,北路军占领思恩府全境,南路军占领南宁府全境(去年已经占了一半)。
接下来就非常难搞了,面对逃进山中的桂西敌军,虽然通过编户分田政策,能一步步压缩敌人的生存空间,甚至逼得没粮吃的敌人主动投降。但是,需要花时间慢慢磨,今年不可能收复广西全境。
残存的桂西敌军,纷纷派遣使者,前往云南向伪明政权求救。
昆明。
大明振武皇帝朱企丰(金旁),正在饮酒作乐,欣赏着美妙的歌舞表演。
文武大臣们前来请示,朱企丰却说:“文事交与王卿,武事交与沐卿,你们自己处理便可,不用事事都来向朕通报。”
几位云南重臣面面相觑,都忍不住暗自叹息,跪拜之后躬身退下。
现在的云南,振武皇帝之下,有三个实权人物:
第一,黔王沐天波。
第二,首辅王世德。
第三,太监高麟。
沐天波自不用赘述,世镇云南,拥立皇帝之后,又被封为黔亲王。
王世德并非那个撰写《崇祯遗录》的锦衣卫,而是之前的云南巡抚。这货本为浙江永康人,在云南好端端做巡抚,突然听说崇祯没了,正好又有王爷逃来,就跟沐天波商量着拥立新君。
至于高麟,原为云南镇守太监,现在成了司礼监秉笔太监。
“王爷,桂西守军求援,到底该不该救?”王世德问道。
沐天波叹息一声,反问:“拿什么救?”
王世德说道:“王爷征调各路大军,或可在桂西大山中剿灭逆贼。”
沐天波摇头解释:“王阁老不明白啊,本王能指挥的军队,也就一两万之数。其余土司之兵,在云南作战尚可,带他们去广西作战,恐怕他们都不愿意应征。”
王世德说道:“可晓以大义。赵贼叛逆所到之地,土司皆被分田释奴。若等赵贼杀到云南,云南土司能够幸免吗?帮着桂西土司打仗,也是云南土司为自己打仗。这般浅显道理,云南土司肯定能明白。”
沐天波苦笑:“道理确实浅显,云南土司也肯定明白,但赵贼一日不兵临云南,云南土司就不可能真正听话。毕竟朝廷缺少军粮,出兵得土司自带粮草,谁又愿意拿自己的粮食给朝廷打仗呢?”
王世德默然无语。
沐天波忽然说:“如今局势,敌在内而不在外,须得除去那个死太监!”
王世德说道:“除去此人,非得带兵逼宫不可。”
沐天波压抑着心中愤怒:“便是逼宫也要做,此不得已而为之。”
太监高麟在崇祯上吊之前,就已把昆明搞得鸡飞狗跳。拥立新君之后,他做了秉笔太监,就更是任人唯亲,不断培植党羽,打压任何敢反对自己的大臣。
这些事情,沐天波都可以忍。
但是,高麟控制朝堂之后,竟然把手伸向军队,到处安插太监做监军,渐渐掌控军粮、军饷、军械。
甚至沐家掌控的几处云南马场,也被高麟染指大半。
这死太监到处搜罗美女,进献给振武皇帝,还将搜刮来的银子,也给皇帝上交一部分。振武皇帝朱企丰,已然对高麟言听计从,任由太监在云南乱搞。
去年秋天,高麟甚至逼反武将和土司!
弥勒州土司和十八寨千户,因为不堪盘剥,联手发动叛乱。继而,维摩州土司跟着叛乱,三方联手攻占整个广西府。(广西府、广南府,都是云南的府级行政单位。)
沐天波征调数万大军,激战五月,连抚带剿,终于把叛乱平息。
自此之后,沐天波彻底无法忍受,打定主意要“清君侧”。
内阁首辅王世德,当然属于拉拢对象。因为内阁、六部大臣,许多也在跟太监勾结,疯狂的往自己腰包捞银子。只有搞定王世德,沐天波才敢逼宫,否则云南小朝廷就得大乱。
王世德也对高麟忍无可忍,很快就说道:“既然王爷已经下了决心,老夫便舍命陪君子!”
次日,夜间。
振武皇帝朱企丰依旧在喝酒作乐,他自知无法长久偏安,能享受一天算一天。
猛然间,喊杀声四起。
舞伎歌女惊慌逃窜,朱企丰也乱滚带爬,一边跑一边问太监:“可是赵贼……赵皇帝带兵来了?快快随朕……随我献城请降!”
随侍太监也搞不明白,跟着皇帝一路狂奔。
没跑多远,就看到高麟恐慌而来,这太监哭诉说:“陛下,黔王造反,黔王造反了!”
朱企丰如坠冰窟,大同军来了他可以请降,沐天波造反可是会要命的。
“快……快护送朕逃出去!”朱企丰被吓得更凶。
一个皇帝,几个太监,慌不择路乱窜。
不管他们跑到哪边,都被喊杀声吓回来,皇宫似乎已经被包围了。
就在朱企丰寻找藏身之所时,沐天波、王世德带兵进来。
朱企丰浑身颤抖,竟然当场跪下额头,哀求道:“黔王饶命,黔王饶命。朕……我不做皇帝了,把皇位禅让给黔王,请黔王饶我一条性命!”
首辅王世德面色难看,哪有这样的皇帝?
望之不似人君!
“拿下!”沐天波喝令道。
听闻此声,朱企丰瘫软在地,惊得已然失去思考能力。
却见士兵把太监们抓住,并没有对皇帝下手。
沐天波还亲自将皇帝扶起:“陛下九五之尊,怎能跪在地上?司礼监秉笔高麟,私吞军粮、克扣军饷、陷害重量、排除异己、强掳民女、霸占民田、欺君罔上……真可谓罄竹难书。臣带兵而来,只为清君之侧。陛下,请斩高麟及其党羽!”
不是来杀朕的?
朱企丰顿时狂喜,指着高麟说:“杀,杀了这厮!”又对沐天波说,“黔王剿除奸妄有功,封……封……”
已经封无可封了。
朱企丰灵机一动:“封上柱国!”
明代按制只有左、右柱国,李善长、徐达虽被封过上柱国,但最后全都改成了左柱国。
常遇春、姚广孝的上柱国,都是死后追赠。
夏言被封上柱国,封完就真完蛋了。
张居正也被追赠上柱国,死后也不得安宁。
这算封赏,还是诅咒?
沐天波跪地磕头说:“臣不求封赏,自愿为陛下拨乱反正。”
“那……那就抄家,抄乱臣贼子高麟之家,抄来钱财都赏给黔王,”朱企丰又对王世德说,“王阁老也有公,封左柱国,加封太师!”
“臣不求封赏。”王世德彻底对云南朝廷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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