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梓钧
他老家在浙江,虽然家族被分田,族人也被拆分成好几拨移民,但终归没有死人,而且保住了浮财和店铺。
王世德现在只想回家养老,不愿继续在云南折腾。
猛然间,王世德萌生想法,不如写信给大同军,请大同军快快出兵云南,云南一盘散沙挡不住的。到时候,自己再怂恿皇帝投降,岂非就能在新朝立功吗?
也不全是为了自己,王世德心里觉得,云南朝廷早日覆灭,也算拯救百姓积攒阴德。
王世德虽然担任内阁首辅,但他根本没啥实权,否则早就被太监清除了!
沐天波清君侧已经成功,但昆明的乱子还没平息,到处都有士卒或者混混趁乱劫掠。沐天波的军队,到处抓捕高麟余党,许多无辜者也被当成余党敲诈勒索。
兵撒出去,一时半会儿收不回来,武将带头劫掠再正常不过。
诏狱之中,一批被太监排挤的大臣被释放。
大明云南左布政使、云南伪朝内阁次辅、七十三岁的吴兆元,终于拖着老迈之躯离开监狱。
他搞清楚缘由之后,立即请求致仕,想要回老家颐养天年。
任由沐天波、王世德如何挽留,吴兆元都去意已决。无奈之下,沐天波赠与银两,又遣亲兵护送吴兆元离开。
吴兆元带着家人回乡,不敢走交战区回福建,于是经贵州而至四川,很快就发现面貌迥异。
贵州之民,面有菜色已算好的,许多饿得都走不动路了。由于土司军阀混战,一路常有田地荒芜,全是民不聊生的末世景象。
可到了四川境内,百姓生活虽然也很艰苦,但一个个精神面貌尚佳。不但看不到荒田,还有基层官吏,组织百姓兴建水利设施。并非大明征发役夫的方式,而是按村镇分段建设,老百姓自带干粮也积极性很高。
吴兆元在渡河时问船夫:“此地被清官廉吏治理多久了?”
船夫笑着回答:“足一年了,大同朝廷好得很,现在遍地都是青天大老爷。”
在四川百姓眼中,不瞎折腾就是好官,办实事的就能称青天大老爷。
吴兆元惊讶道:“只一年?”
船夫满怀憧憬道:“青天大老爷一来,今年就大丰收。若是多几年,那得富成啥样子?怕是隔三差五都能吃肉!”
吴兆元继续北行,然后顺着长江往东。
越往东边,情况越好,因为川东地区,已经被大同官吏治理了两年有余。
这位老先生也不急着走了,打发掉沐天波的亲兵,带着家人沿江下乡走访农户。
走马观花过了几个县,才又坐船进入湖广。
当他来到湖南村镇时,只逗留两年,就手舞足蹈的对儿子说:“天下大治矣,天下大治矣,吾便死也能瞑目了!”
吴应禧说道:“父亲必能长命百岁。”
崇祯皇帝继位之初,亲自接见四大廉吏。
而吴兆元,正是那四大廉吏之首!
他做县令时,便改革制度、清理赋役、善待百姓、重审冤案,卸任时百姓相送数十里,抓着马车求他留下来继续做官。
不但善于治民,而且善于理军,从他手里过的军饷分毫不差。
然后,他就被下狱了。
虽然在崇祯朝复起,却始终在地方打转,最后被扔到云南当布政使。
吴兆元又在湖南的村中小学走访,问及新朝教化,当晚回家对儿子说:“返回福建之后,你当去新朝做官,孙辈需好生读书。实学是极好的,那物理、数学也该苦修。”
吴应禧说道:“孩儿谨记。”
吴兆元忽然大笑:“本以为是王朝末世,竟不料天下行将大治矣。吾心甚欢,吾心甚欢,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笑声蓦地停止。
吴应禧感觉不对劲,伸手去探鼻息,顿时悲痛呼喊:“父亲!”
这位老先生,坐在椅子上笑死了。
第484章 【东珠】
时间来到八月。
广西的两路大军,还在磨磨蹭蹭,进山剿贼时伤亡率大增。
主要是暗箭难防,而且还是毒箭。
清军被这玩意儿搞得焦头烂额,英军也被马来土著整得欲仙欲死,这个时空换成大同军遭受毒箭。
“陛下,云南伪朝首辅密信。”三位阁臣紧急送来。
赵瀚拿过来仔细阅读,也没怎么当回事儿,便扔在一旁不予理会。
李邦华问道:“陛下不欲速取云南?”
赵瀚解释说:“云贵川三地,其顽症不在伪朝廷,而在大大小小的土司。若不是要改土归流,西南传檄可定,哪用得着重兵攻打多年?广西军打得慢,实属情有可原。”
大明三百年,每次改土归流,都得先打一仗再说。
而且还不敢主动提出,都是某个土司犯下重罪,征讨之后顺势改土归流。否则的话,就会物伤其类,导致各地土司皆反——大概可以理解为削藩,藩王犯了错才能去削,随便安个罪名削藩是要出乱子的。
大规模对西南地区改土归流,还得到雍正时期。
雍正虽然没怎么对外用兵,但内政搞得极好,其中就包括改土归流。
即便在清朝最鼎盛的时候,朝廷想对土司们下手,西南土司也是坚决抵抗。在山里打游击、射毒箭,清军因此损失惨重,气得雍正下令砍了一千多棵见血封喉树。
如今正值乱世,土司们哪会束手就擒?
李邦华说道:“改土归流,可徐缓图之。根据伪朝首辅王世德书中所言,云南伪朝君臣离心,各地土司一盘散沙。只须从四川、广西,各遣一个师出征,云南伪帝必定投降。伪帝欲降,前朝黔国公沐天波,便没有足够的理由抵抗。到时候,云南敌军必定士气大跌,投降我朝者不知凡几。云南可传檄而定,贵州亦可传檄而定。等占据大小城池之后,再以镇压叛乱为名,逐个剿灭土司亦可。”
赵瀚摇头说:“不一样的。如今敌我分明,可彻底扫清土司。若是传檄而定,便极容易敌我不分,土司恐怕清理得很不干净。”
李邦华欲言又止,终于放弃劝谏。
庞春来转开话题道:“据辽东来报,多尔衮今年又欲开启战端,等雨季过后很可能就要出兵。此外,呼尔哈部派来密使,言野人女真诸部愿意归附我朝。“
野人女真,又叫东海女真,满清称之为窝集诸部。
呼尔哈属于野人女真中的一支,散居于黑龙江领域。这附近的部落,满清统称为“打牲人”,他们以渔猎为生,每年必须向满清进贡貂皮等物品。
迫使原始部落进献皮货,不听话就烧杀抢掠,听话了还是要杀人立威。
满清对付野人女真的手段,跟俄罗斯对付西伯利亚土著,不能说非常类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而今满清的日子不好过,盘剥野人女真也愈发残酷。
那些野人女真部落,渐渐搞明白情况。于是他们长途跋涉,悄悄联系大同军,请求归顺臣服,请求大同军早日出兵消灭满清。
庞春来捧出一个小盒子:“这是呼尔哈部,今年采到最大的东珠,也是近十年来最大的东珠。他们私藏起来,没有进贡给伪清,而是秘密送来献给陛下。”
赵瀚好奇打开,却是一颗鸽卵大的淡金色珍珠。
不但体型大,而且圆润无瑕疵。
东珠有不同颜色,淡金色为极品,鸽卵大的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野人女真部落,不但要给满清采集貂皮,还要无偿给满清采集东珠。
相传当初完颜阿骨打起兵,直接原因就是辽国皇帝春猎,强迫女真人冒着严寒,凿开冰面潜水采集东珠,导致很多女真人因此丧命。
满清自称后金,行的却是辽国故事。
赵瀚把玩着东珠说:“告之东海女真各部,东珠、貂皮采集不易。朕若统一东北,不会强迫他们进贡。可以互市贸易,他们采集的珍品,都可按市价卖给商贾。朕治下百姓,各族一律平等。让他们再忍受鞑子一两年,只待粮草充足,必定一战而灭鞑奴。”
“遵旨!”庞春来拱手。
赵瀚把东珠放回盒子里,问道:“四川进展如何?”
庞春来回答:“川东、湘西土司残部,已经基本肃清。川西方向,已攻下建昌(西昌)、德昌、会川(会理)诸城。这些地方跟广西差不多,都是遍地大山,攻城容易,行军困难,进山剿贼就更困难。”
四川虽已拿下,但还剩很多边边角角,同样是遍地土司的山区。
赵瀚仔细思索道:“传令四川、广西两省军队,今年能灭多少土司算多少。明年夏收之后,必须出兵云贵。至于军队调离之后,易被残余土司攻打的地区,设立巡检司(类似武警的派出所)进行防备,就地征召编练农兵组建巡检司。着令工部,给川桂两省巡检司打造兵甲。”
李邦华面露微笑,赵瀚还是要出兵啊,终于忍受不了磨磨蹭蹭。
傍晚,赵瀚带着东珠回去。
来到费如兰院中,赵瀚神秘兮兮拿出小盒子:“猜猜是何物?”
费如兰好奇道:“玉石?”
赵瀚笑着说:“虽不中,亦不远矣。再猜。”
“首饰?”费如兰说道。
“打开看看吧。”赵瀚没再让她瞎猜。
盒子开启的一瞬间,费如兰眼睛都看直了,果然女人抵挡不住亮晶晶的诱惑。
费如兰惊喜道:“这是什么珍珠?好大,好圆,还是金色的。”
赵瀚解释说:“极品东珠,东海女真进贡的。”
“女真?”费如兰迷惑道,“岂非是鞑子?难道鞑子投降了?”
赵瀚详细说道:“建州女真,才是起兵作乱的鞑子。海西女真,已被建州女真兼并。至于东海女真,前明之时呼为野人女真。他们过得最惨,要被鞑子抢掠人口,还要给鞑子进攻货物。河面冰雪稍化,就要下水采集东珠,经常因此冻死、淹死采珠人。”
费如兰端详手中的东珠,顿时心软道:“都是可怜人。这种沾染人命之物,再是奇珍也不能要,陛下请拿回去吧。”
赵瀚忍不住大笑:“哈哈,你还真要做贤后啊。”
费如兰说:“陛下要做贤君,妾身自要做贤后,如此才能夫妻得宜。”
赵瀚收起笑容,正色道:“东北苦寒,生存不易。只要不强令采珠人进贡,东珠对他们而言,未尝不是一种生计。今后便让商贾收购,他们靠采珠也能换得粮食。”
费如兰果然还是喜欢东珠的,喜滋滋说:“那这颗东珠……归我了?”
赵瀚点头道:“做成珠花,或者嵌在簪子上,想来肯定好看极了。”
“东海女真只进贡这一颗吗?”费如兰又问。
“就这一颗。”赵瀚说道。
费如兰顿时更加欢喜,后宫里只有她才拥有。
将东珠好生保管收藏,费如兰哼着小曲心情愉悦。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跑来赵瀚身边嚼耳根子:“今晚要如梅喊来一起就寝怎样?”
赵瀚一怔,随即揶揄道:“这可不是贤后所为啊。”
费如兰红着脸说:“还不是你喜欢,依着我的意思,可不会陪你发疯,传出去可丢死人了。”
费如梅被叫来吃晚饭,随后稀里糊涂被拉到房里说话。
赵瀚批完带回书房的奏章,让女官拿去封存带走,终于来到费如兰的卧室。
费如梅起身说:“夫君来啦。姐姐,我先回去就寝,明日再来陪你聊。”
“急什么?”费如兰把妹妹拉住。
眼见赵瀚脱下外衣,费如梅想起盘七妹跟她说的羞人之事,顿时明白今晚上要干什么。
她瞬间脸红到耳根子,却没出言拒绝,甚至有些兴奋期待。
这位费家二小姐,性格可野得很,常有稀奇古怪的想法,连赵贞芳都被她带野了。
正值夏天,天气炎热,刚洗完澡的赵瀚都又出汗了。
他袒着上身坐到床沿上,也不要宫女帮着打扇,将宫女随口支走别打扰。姐妹俩脱下罗衫,都只剩丝绸肚兜,粉肩玉背露在外面。
“来,陪我说会儿话。”赵瀚跑去床铺中间躺下。
姐妹俩左右躺下来,头枕着他的双臂,那感觉让赵瀚特别刺激。
费如梅也很刺激,侧身趴在夫君华丽,朝另一方的费如兰说:“姐姐,好羞人啊。”
羞人个屁,这妮子还在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反而是费如兰害羞,故意转开话题:“惜月出宫快半年了,我给她物色了一个婆家。是金陵大学的学生,比惜月小五岁,那学生家里也是乐意的。”
赵瀚的宫女,一般二十岁放还民间,比满清放还宫女要迟两岁。
惜月是费如兰的侍女,已经二十好几了。眼见赵瀚迟迟没有收用,年初也放还出宫,皇后还专门托人给她物色丈夫。
费如梅知道姐姐害羞,故意逗弄道:“姐,你那里好大啊,都露出来了。”又伸手说,“我来摸摸,到底软不软。”
“要死啊你!”费如兰作势欲打。
“哈哈哈!”费如梅不害怕,真的出手摸过去。
“啊,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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