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史从云让他免礼,心里其实是另外的打算,所谓讨价还价, 政治上大致也如此,现在给了大实惠,待会可就该他们让步了,而关乎脸面名声那点事,他从来不在乎,实实在在的好处才是他想要的。
谢完毕之后,冯延鲁整理衣冠,继续说:“三来新主继位,希望与中原大国继续保持之前的联系,所有的上贡和朝见都不会少,继续奉中国为宗主正朔。
只希望大国能信守承诺,两国之间保持原本的和平局面,大国雄师不跨过大江,两国之间干戈,不劳士马,如此我们定会恭恭敬的向北朝拜,年年不辍,后代子孙永不断绝。”
冯延鲁说完,看向上方的国主。
这次,天子史从云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缓缓道,“嗯,你说这些朕也在想,我们也是讲道理的中原大国,自然不会无理对你们加兵戈刀枪。
不过新主继位是大喜,你们的先主也恢复皇帝尊号,既然国家的档次上去了,再按原来的的规格也不合理,我看岁贡每年涨三成吧。”
“这.......”冯延鲁愣住了,有些犹豫。
史从云不快,佯怒道:“怎么,朕可给足你们国主面子,恢复了你们先主的皇帝尊号,让他在泉下不愧李家列祖列宗,又成全你们先主孝顺名声,你知道朕做了多大的让步吗!
现在朕放过来提一点小小要求你们就不答应,到底尔等为宗主,还是我大秦为宗主啊!”
几句话说得十分严厉,把冯延鲁吓了一跳,一时也没有理由反驳,额角流下汗珠来,只得连连称是:“天子息怒,陛下所言有理,确实我等疏忽,秦国是宗主大国,毋庸置疑。”
史从云并不准备放过这含糊其辞的老头,继续追问:“知道疏忽就好,朕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们,实惠和名分已经给你们了。
再者今年灭了伪汉,又败了辽国,北扩数个军镇,朕准备扩军十万,要多花些钱。
我国身为宗主,扩军就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些属国的,你们多出点钱也合情合理吧......”
冯延鲁强扯出笑脸来,一脸便秘的表情:“陛下所言有理,所言有理.......”
史从云没有继续为难他,弱国无外交,这件事与其本人能力没有关系,国力如此,身为史臣想硬气都没资本。
“岁贡加三成,另外既为藩属,你们国主虽然可以自行铸造钱币,但必须用宗主的样式,与宗主国同。”南唐是有自己的独立货币的。
“这.......”冯延鲁犹豫:“我国已经自去帝号,奉中原为正朔,用宗主年号计年,这钱币......”
“那朕不管,你们往北上贡,送来的铜钱朕还要在大梁城外重新融了铸造,十分麻烦,火耗颇多,所以你们必须按着我国的样式铸造钱币,不然朕就只好去金陵再看看了。”史从云找了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冯延鲁无法反驳,只得再次同意。
史从云见主要目的都达成,便也不再为难冯延鲁,语气缓和些,并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告诉你们国主,江南只要恭顺,我朝自不会随意加刀兵,江南既是藩属,江南百姓也是天子子民,朕不忍心让他们受刀兵之祸。
你们国主在信中抱怨吴越的威胁,你回去告诉他,吴越王是朝廷忠臣,向来恭顺忠心,朕会告诉他不得随意袭扰你们,但你们也不得对吴越用兵,否则我打国宗主不会坐视不理。”
“是,老臣谨记,定会转告国主。”
史从云点头:“还有什么事一道吧,朕日理万机,没太多功夫。”
........
一个时辰之后,冯延鲁被鸿胪寺官员引回去了,接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李璟一死,江南进入李煜时代,也不知道他现在诗词写得怎么样,还时不时忧郁文艺青年,但江山和老婆,史从云是准备全给他抢了的。
这是秦国既定方针战略,和个人恩怨无光,当然也和大小周后无光,史从云想着脑子一愣,嗯,小周后.......
下午,在政事堂史从云好奇问起南唐刚刚过世的李璟,问众大臣他该是个什么样的人,给什么尊号合适。
众臣评价都不高,有人甚至嗤笑说“一百个李璟也比不上官家”,史从云知道他说实话了,很是高兴。
而当时刚刚被史从云从家里请出来,跟着他熟悉环境,作为左谏议大夫的刘仁赡,曾经的南唐将领感慨叹气的说了一个件事:“保大二年(南唐年号),国主奢费钱财,在宫中建造亭台高楼,花费巨大,劳役众多。
建成后召集群臣观看,众人都叹赏赞美。大理寺卿兼给事中萧俨为人为人方正,刚直不阿,断事明允,清廉如水,当时就讥讽说:‘只恨楼下没有修个井。’
国主问他为何。答曰:‘比景阳但少一井耳!’(景阳指陈后主的景阳楼,以陈后主讽刺李璟。国主发怒,把他贬官舒州。”
说完这件事,刘仁赡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在场之人却感触颇多,连史从云心里都有一些感悟。
第二天,史从云下诏,准许死去的李璟恢复皇帝的尊号,并且给他加“明道崇德文宣孝皇帝”,庙号元宗。
自此,江南彻底进入李煜的时代。
第368章 、防潮问题
“明道崇德文宣孝皇帝”,翰林院按照圣意,商量之后给李璟上的尊号。
史从云没怎么看,立即同意了,面子之类的事情,他毫不在乎。
南唐使臣冯延鲁却十分高兴,第二天再次面圣时再三谢恩天子的大恩大德。史从云只是提醒他,别忘了昨天说好的事情。
.......
七月底,神火军的扩编已经热火朝天开始,不过史从云没有怎么插手,只是偶尔视察,多数交给王仲,枢密院,兵部众多官员去办。
秋高气爽,史从云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他的小黄花去汴水边游玩。
由于史皇帝的兢兢业业,日理万机,苦心耕耘,回京几个月后,花蕊夫人费氏和皇后符六妹都有了身孕。
不过最贴心乖巧的还是小黄花,去哪里他都喜欢带着。
小姑娘穿了短打利落宫装,看起来英气十足。
史从云教她骑马,把她放在身前搂着。
身后的随行禁军武官见怪不怪,远远分开队列,保护着圣驾。
汴水畔秋意正浓,远处金黄天地在风中卷起大量浪涛,一波波排开去,田间地头隐约见有人影穿梭,远远看见有人向这边张望。
史从云一面逗怀里的小黄花,一面骑马越过一处小山坡,后方轰隆隆的铁骑随即跟上。
小山坡上有一处池塘,一条小溪,水潭边有颗高大柳树,上方有处干草作顶的茅屋。
很快,茅屋中下来几个士兵,急匆匆向这边过来,恭敬拜道:“见过官家!”
史从云点头,这小茅屋是哨兵执岗的地方,从这里看下去,平缓山脚下的汴水已经近在眼前,尽收眼底,如一条银色丝带,河上众多船只往来络绎不绝。
汴水经陈承昭疏通治理之后,如今已直接成为重要水道,连通大梁和淮河,长江。
加之几年来对外战争的接连胜利,国中安定,史从云威胁江南国主开放经商口岸后,贸易往来越发频繁,主要水道就是沿着长江运河北上到淮河,沿汴水到达大梁。
即便江南国主再不愿意,也无法阻止大势所趋,秦国政局稳定,又没有安全威胁,有强大武力保护,无论是谁都愿意来秦国做生意,因为秦国强大的武力才能有效保护他们的财富。
在南唐、南汉等地,谁知道哪天北面大军会不会打过去,到时候自己辛辛苦苦攒起来的财富也难以保证,谁也不愿担惊受怕。
所以如今不少人都想往秦国,特别是大梁附近跑,因为秦国强大的武力能保护他们安居乐业。
这也是这些年来大梁城的规模接连扩大数倍的重要原因。
山脚的汴水畔,是一片整齐的瓦房,如鱼鳞般整齐排列在河边平地上,沿着山坡的土路往下走,一条五六步宽的泥泞道路刚用碎石太铺填过。
他人还没道,下方道路尽头,已经有十几个官员在翘首等候。
史从云下马时候,众多机要司的官员围过来,“臣等恭迎官家!”
史从云下马,随后示意众人免礼,这片汴河边的建筑区就是史从云下令后,秦国耗资三十万贯新建的工业区,已经开建三个月,直辖机要司下,由冯继升全权负责。
汴水边上,取水方便,生活方便,生产也方便。
穿过大道,进入两边的的瓦房中间,到处都充斥硫磺和钢铁的味道,身后有些文武都捂住鼻子,这里的工匠们早已习以为常。
史从云注意到,冯继升外面穿着他从三品的紫袍官服,里面是一件脏兮兮的内衬,脖领上露出了衣角,应该刚刚还在干活,听说他来了才穿上匆匆过来迎接的。
史从云此行没有事先通知会来视察,车辇御驾到山顶他们才看见的,所以难免匆忙。
众多官员簇拥着史从云进入,不少人好奇张望,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和吵闹声十分喧嚣嘈杂,冯继升请示先让工人们停下,免得扰了圣听。史从云否决了,“一切照旧。”
沿途,两边的屋舍都是全砖石建造,顶上用瓦,都是防火的设计,和普通民房有很大不同。
到处都忙碌得热火朝天,一面走冯继升一面介绍。
“官家,汴水边上侍奉便利,大炮要的铁石,火药要的硝石多是汉中,关中等地产出,现在直接走漕运水路过来,在河边卸货,每年能节省大量人力物力。
而且不必经陆上周转,也节省押运人员,今年产的火药数量至少要比去年多四成,如果夏秋时节天气更好些,雨水少,不耽搁生产,能产的更多。
铁炮产量也能上去,河北的运河几年前韩通才疏通过,虽然补给大军粮食还是十分吃力,可把北面铁石运到大梁来却轻松很多。
官家在科举中加了工科,这两年来也招募不少厉害的能工巧匠,他们锻铁造炮十分厉害,如果官家下令,今年至少能造一百二十门铁炮出来。”冯继升信誓旦旦的保证,他现在说话也信心十足,腰杆笔直了,因为他也是机要使,从三品紫袍大员了。
史从云笑起来,冯继升这就是工科男的想法,“你这话要是敢在朝堂上说,不知多少人要弹劾你,少雨水确实利于做工,可天下粮食收成可怎么办。”
冯继升一愣:“官家恕罪。”
史从云摆摆手,“你的心情朕理解,火炮的厉害大家都看在眼里,朕恨不能你一年造一千门出来,不过事情也不能单纯这么想。
不是又炮就能打响,炮的质量,会不会炸膛伤到自己人,火药产量能不能跟上,炮弹充足不充足,会用炮的士兵够不够,训练跟得上不,军饷充足否,这些事情都要一一考虑,如果有哪一环做不好,产太多饭都是徒劳,你现在是机要使,很多事要权衡考虑。”
“谢官家教诲!”冯继升连道。
继续往前走,两边屋舍参差罗列,吵闹嘈杂,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号子声不停,远处的人根本注意不到天子行驾,乃至史从云路过时,不少蒙头干活的汉子也不知道皇帝来了。
“工人们干活也不容易,工钱不能拖欠。”史从云一面走一面吩咐。
“是!”
“火药生产重在安全,防火是重中之重,万一走水,可不是其它地方能相比的。”史从云提醒。
“官家提醒的是。”冯继升拱手,随后接着说:“上次河东之战,之前的关北之战,将士们也逐渐发现一个问题,遇上阴雨天气,火药容易受潮,炮打不响,甚至会炸膛伤了自己人。
这件事枢密院也上报过,我们机要司的工匠一直想方设法,想解决这个问题,最近终于有了些眉目。”
史从云好奇又激动,连问:“什么眉目?”要知道火药防水问题一直是限制神火军战斗力的主要原因之一,还好辽军不知道他们惧怕阴雨天气打仗的秘密,否则很多战争都不会那么顺利,现在工匠们居然说有了解决的眉目,他心里自然高兴又激动。
冯继升连往前走几步,招手叫了个人吩咐几句。
过了一会儿,几个青袍官吏恭恭敬敬用陶碗端着一小碗黑色颗粒过来。
史从云起初还没看清,等他们端近了才一下反应过来,这居然是火药,因为闻起来很像,但却是一颗颗老鼠屎一样的颗粒,比普通火药粒更大些。
他抓起几个,在指尖搓了搓,又闻了闻,“这能防水?”
“回禀官家,做不到是成的防水,当阴雨潮湿之类的全然不怕,我们试过,即便用水泡了也有打五成左右的情况能打响,而且把它做成这种颗粒状后,威力好像也大了一些,运送的时候还不容易松散散落,更加方便。
当下做不到完全的防水,但阴雨天气也能用了。”
冯继升激动的说,随后又抓了几粒火药粒讲解:“官家,这东西也不复杂,主要就是用鸡蛋清把火药粉搅成糊状后塑形,晾干之后就成了。”
史从云点点头,“鸡蛋可不便宜,不过比起将士们的命就便宜太多了,等下你带朕去看看你们的试验,如果真有作用,朝廷还能拨钱,这笔花费值得。”
“是,臣绝不敢欺瞒官家!”冯继升信誓旦旦的说。
很快,在众多禁军士兵,官员的簇拥下,百余人的队伍穿过长长的嘈杂工坊区,后面一段因为前天刚下过小雨,道路有些泥泞,史从云直接把穿了一身男装的小黄花抱起来走,不少人看得瞪大眼睛,不过天天跟着史从云的亲兵却见怪不怪。
工坊区后方是一片荒地,外围有士兵把守,里面就是机要司的试验场,这一片驻扎有四个营的禁军,主要就是负责保护工坊区及其周边安全。
试验场上,冯继升和几个机要司的官员工匠一起,为史从云展示了新大粒火药的防水性能,确实比之前的粉状火药好了不少。
史从云十分高兴,大手一挥,直接给机要司再此拨款,用于火药的防水处理,虽然做不到完全防水,但效果确实十分明显。
当天下午,史从云又查看了工坊区的几个重要渡口,一直到天快黑才十分满意的起驾回城,临走也给机要司定下了目标,今年要生产至少一百门质量上乘的炮出来,明年他要亲自来汴水畔打炮,可要打爽了才行.......
第369章 、被自己的英明神武折服
从汴水边上返回时,天子行伍在陈桥驿站,队伍没有照例走北面的封丘门,而是走了水门,史从云想见见大梁百姓的真实生活情况。
前一天晚上,因为天色暗了,来不及回京,圣驾留宿程桥驿,史从云随意在驿站周围走了一圈,大概因为这大名鼎鼎的名字,突然想到被闲置的赵匡胤来。
说起陈桥驿,很难不让人想到陈桥兵变,说起陈桥兵变,就很难不想到赵匡胤。
驿站后方的一个池塘边上,史从云招手叫来担任京城巡检的王仲,随意问了赵家的近况。
“他们家里变卖了不少家当,日子没之前阔绰了。”王仲立即答道,他是京城巡检,自己外出打仗也掌握京城军权,京城里的消息他最为灵通。
“赵匡胤在前朝可是宠臣,他那点俸禄不说,先君赏赐都不知有多少,现在不同,官家给他虚职,有俸禄但没了恩宠和赏赐,他赵匡义被免了官,怎么可能还有往日风光。
这些都怪他自己,当初官家给他多好的机会,他却不识好歹跟了张永德,这能怪谁。”王仲口无遮拦,“那还是官家仁慈,要我少说把他发配去掏鸟窝。”
史从云也跟着笑起来,随后说:“不过始终是个有本事的人,这样闲置有些浪费了,现在风头也过去了,朝中也稳定下来。各个节度使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没以前那么担心。
不少人可以重新拾起来用用了.......”
“那赵匡胤打仗确实是把好手。”王仲撇嘴,“不过他那嘴也太会说了,比他打仗还厉害,看起来就不是个老实人。”
史从云点点头,王仲说得也对,就不再多想,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看看再说吧。”
“我不在的时候李重进、张永德的情况如何。”这句话就问得严肃了,王仲也不敢嬉皮笑脸,认真起来。
如果说在众人心中赵匡胤只是个站错队的倒霉将领,那李重进、张永德就是前朝皇亲国戚,还是领兵大将,地位身份十分敏感,天子主要防范对象。
王仲想了一下,随即道:“他们两在京城倒是十分老实,官家也给他们了官身俸禄,封赏也不少,张永德和李重进在京城都基本不怎么走动,过着他们的富贵生活。
相较之下,李重进还喜欢领着随从去打猎,不过也很少和其他人往来。”
史从云点点头,心里有了一些判断,“李重进倒是个能打仗的人,可惜了......”
“官家觉得可惜把他拉过来打仗就是,他还能不从不成。”王仲大大咧咧道。
史从云摇头:“你懂个屁,他身份摆在那,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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