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盲候
它们像是无根浮萍,明明像是只应该出现在传说故事中的存在,却突兀地就出现在了现实里。
食物链、生态链、生殖链……都很难用常规原理去解释。
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从神话传说里凭空具现出来的。
……
苦思无果,苏伦继续跟着大部队走着。
不多时,他们翻过了一个山坳,突然就看到了一座小村庄。
村子里有不太明亮的灯光,看着像是油灯和柴火。屋顶积着一层白雪,烟囱还往上冒着袅袅炊烟。
第九舰队的海盗们看到了村庄,突然就兴奋了起来。
不仅是有了个落脚的地方,更重要的是看到了活人,之前被妖怪支配的恐惧这才消散了许多。
「茶胡子」汉兹大手一挥,道:“兄弟们,自己找农户住下,每队各自安排岗哨。明天一早出发!”
顿了顿,他想到了什么,又告诫了一句:“我们这次不是来打劫的,记得老老实实在屋子里待着,别他妈瞎折腾!”
“好嘞,队长!”
“知道了,老大。”
“哈哈哈,终于有落脚的地方了……”
众人齐齐回应,他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要去屋子里烤烤火,暖暖冻僵的身子。
海盗们可没什么军纪可言,一群人就蜂拥了下去。
谁能抢到好的房屋,就是谁的。
苏伦肩上还扛着配发的单兵火炮,走的不快,落在了队伍后面。
他路过山口的时候,正看着向导松永久秀正在苦口婆心地反复劝说下去的海盗们,不要触碰一些禁忌。
看着队伍后没了人,这向导也跟着走了。
苏伦看着他正好走在自己身边,便随口问了一句:“向导先生,这里被叫做‘铸剑村’,是有什么说法么?”
永秀看了苏伦一眼,一脸惶恐地鞠躬道:“当不起大人‘先生’的。您叫小的永秀就好。”
他埋着头,说道:“我们现在在‘出云’地界,这一带盛产黑铁矿。自古以来也出产好剑。曾经这里附近很多村庄都是以挖矿和锻造兵器为生……这村子也是。后来因为一些变故,村子就没落了。”
“哦……”
苏伦听着露出恍然。
本想还多问几句,没想那永秀却悄然落在了最后,没再跟上来。
苏伦瞥了那家伙一眼,眼底掠过了一抹思索,心中嘀咕了一句:“舰队的行程都是向导安排的,如果真有谁要阻拦这支队伍去江户城收税。这家伙很可疑啊……”
不过灵魂感知中没什么特别的,他也没再多去细想。
……
这铸剑存不过百户,苏伦来的时候,大一点,好一点的屋子都已经被那些强势的海盗给占了。
因为平日去江户人都是走水路,几乎没有外人会来这个村子。那些没见过外来人的村民显得很惶恐,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群把“恶”字写在了脸上的海盗。
航海伙食不算差,但食物很单调,大都是土豆泥为主食。吃了几天干粮的海盗们正兴致勃勃地在笼舍里抓捕牲口鸡鸭,村子里到处都是鸡飞狗跳。
好在各个番队长都提前有打招呼,也没闹出什么乱子。
苏伦扛着火炮和伪装了的符文黑伞,黑鸦在肩膀上很安静,看上去也没什么危险。
他却没大意,一路走,一路扫了过去,仔细观察着村子里的每个角落。
没走几步,苏伦就发现,村子里的房舍造型都差不多。可唯独有一间像是宗祠一样的建筑,修的特别精致。
借着找房子的机会,苏伦走了过去,这一看,才发现祠堂摇曳着昏黄的烛火,案台上供奉着不是什么牌位,而是的是一柄“剑状物”。因为包裹经幡一样的布条,也看不清剑的全貌。
原本以铸剑为生的村落供奉剑也不足为奇,可苏伦看了一眼,神情上掠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
“咦……”
心中一声轻咦。
因为,他从那“剑状物”上,感知到了一丝诡异的灵魂波动。
“妖怪么,还是剑的灵?”
苏伦心中思虑着。
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觉得不太对劲。
是妖怪就不说了,之前向导也提醒了,这些村民会供奉妖怪。
祠堂里会出现妖物的灵波动,也不奇怪。
但如果是有灵的剑,那么大概是“十二良工名刀”级别的名器。怎么会出现在这种村民都是普通人的村落里?没人来拿?
看来是向导之前的告诫起来作用,这祠堂并没有海盗去叨扰。
苏伦也没打算多事儿,看了一眼,便径直走向了村尾。
一路的村舍都有人,走到最后,这才找到了一间茅草和泥墙搭建的屋子。
这铸剑村本就很穷,这户看上去格外的穷。
穷到了海盗门都不愿意来落脚。
窗户纸破了窟窿都没新纸糊上,而是用柴禾堆挡在了那里。
屋里也没点灯,看着就清冷。
其它房屋都挤了了七八个海盗,这间一个都没有。之前苏伦来之前也看着几个海盗来了,但进屋看了看,就骂骂咧咧的走了,去了旁边的屋子挤一挤。
苏伦倒是觉得人少挺好,清净,没人打扰。
他走了进去,朝着门口那满脸惶恐的老头,招呼了一声:“叨扰了,老丈。我想要在您家里借宿一晚。”
灵魂感知中,除了门口的这老头和那半大小子,屋里还有一个人。好像是故意藏着的,屏着气息,一直没发出动静。
不过苏伦也没在意,有片瓦挡风雪就好。
那老头看着苏伦进屋,不敢拒绝,躬身行礼,惶恐地解释道:“家里没有暖抗,就怕大人住不惯。”
苏伦并不介意,“无妨。”
老头看着人进来,也没敢表现出任何不满。他招呼着门口那满眼天真好奇的男孩,喊道:“吉野,你去给这位大人烧点开水。”
“哦。”
那男孩应声钻入了屋子。
苏伦刚要进屋,门外小队长看到了他,就喊道:“乔尼,你和夏普守午夜的岗!”
夜岗三班倒,但唯独午夜的岗哨又冷又困,属于苦差。
通常是海盗团里关系不好的人才会轮到。
苏伦也觉得无所谓,应了一声,“好的!”
隔壁几间房里也传来了夏普不太情愿的回应,“哦。”
……
屋子并不大,就三间屋。
这家里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除了一张老旧的桌子和两把竹椅,再没有任何可以算家具东西。屋里到处都堆着干草,是储备的柴禾,也用来挡风。
苏伦走了进去,没人给人添麻烦,便刻意避开了藏有人的那间。
那老头指了指主屋,一脸卑微道:“大人,您不介意,今晚就在这里歇息。”
床上铺着厚厚的秸秆,只有一床单薄的蓝色毯子,这风雪天,让人感受不到半点温度。
苏伦皱了皱眉。
倒不是觉得自己住不惯,而是觉得这种四处漏风的房子,这屋里三人怎么过冬?
屋里只有这一张床,另外还藏着人的那个房间是柴房。
也就是说,苏伦睡着了床,这老头和另外两个,只能在柴堆里过一夜。
他看着微微一叹,略微觉得来叨扰了也是给人添麻烦的愧疚。
而这时候,之前去烧水的那个小孩也捧着一只瓷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碗里冒着热气。
老头接过递给了苏伦,满脸照顾不周的忐忑干笑:“让大人见笑了。家里没有杯子,也没茶叶,只能瓷碗装些开水。照顾不周了……”
苏伦看着那有豁口的瓷碗,大概也猜到这家里怕是一只完好的瓷碗都没有了。
他也没办半点介意,接过喝了一口,道了一声:“谢谢。”
暖暖的开水顺着喉管入了胃里,苏伦觉得心里的不太是滋味。
穿越来这个世界已经不短的时间了,见过不少穷困苦难的人。可没有一次,像是今晚这般让他觉得心情不太好。
人类又怜悯弱小的本性?
还是觉得这个世界明明能更好的?
苏伦不知道。
就是思虑的瞬间,转头就那老头和少年拘谨地站在那里,仿佛没有他这位“大人”发话,他们也不敢离开。
苏伦看到了少年身上宽大的衣服,问了一句:“衣服好像不合身?”
像是袍子,又像是长衫,浆洗发白,又打满了补丁。
线迹很粗糙,看着不像是女人的手工,大概是老头的手笔。
低头一看,脚下的鞋子还露着脚丫,冻得发紫。
少年显得有些怯生生的,听到询问也没敢说话。
老头听了,苦笑道:“回禀大人,这衣服是老丈的衣服改的。也不是不合身。只是白天当衣服,晚上的时候,还要当被子的。做大一点,才好盖。”
“哦。”
苏伦看着淡淡说了一句。
之前看到床上没看到棉被,他其实也猜到了。
没多说,他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几件衣服和鞋子,递了出来,“这些旧衣物也不值钱,就当我借宿的抵挡了。”
看到他这举动,那一老一少非但不喜,反而立刻跪伏在地,更是惶恐了:“大人,您来家里做客是小池家的荣幸,断然不敢收您东西的……”
外来的海盗在这些没出过山村的村民来说,大概就是很不得了的“大人物”了。
得罪不得。
苏伦就把衣服放在了床上,淡淡道:“收下吧。”
他怕这两人被惊吓到,想找些什么话题缓和气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随口就说了一些轻松的话题:“之前我也认识一个姓小池的姑娘,正好也是你们出云的人,不知道你们认识呢。嗯……她叫‘小池徹平’。”
这是之前在“长野屋艺伎馆”遇到的那个艺伎,苏伦印象不错。
听到这话,那少年突然一惊,忍不住开口道:“我姐姐也叫徹平!”
苏伦觉得可能是重名,说道:“我是在黄金城遇到的,她是一位艺伎。”
少年眸光亮了起来,再次开口:“我姐姐也是江户的歌舞伎!”
这一说,苏伦也觉得巧了,这大概真是那小池徹平的家。
听到这话,那老头也忍不住激动道:“大人您见过小女?她……她现在还好么?咳咳……”
说着没忍住咳了两声。
苏伦从咳嗽声中听出了老头肺上有很大的问题,像是尘肺病。
他说道:“挺好的。她在黄金城的长野屋,已经是很出色的艺伎了。”
听这话,老头脸上的神情终于看到了一丝喜色,仿佛听到苦等许久的消息,如释重负地样子,“她过得好,那就好了……”
在山隐国,艺伎的地位不低。
但通常艺伎的出生却很凄惨,大都是贫苦家庭从小卖给了艺伎馆的小姑娘。
卖了之后,就不能再与家里联系。
苏伦说认识小池徹平,老头说话也没之前那么生分,能聊上几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