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池闲云
“好嘞……，不过时间有限，只能动用那些速成之法，就是不知会不会给三界带来新的麻烦……”念及仙后的传承，夏朝阳的话语间带着几分犹豫。
“朝阳，尽管随性而为，就算是将这三界捅了个窟窿，师兄我也能将其补上，更何况，咱们手底下，不是还有一位启明星君吗……”
得大师兄提醒，夏朝阳总算放松了心神，在师兄怀中温存片刻，这才娇声传音，将正在下方海域内畅游的小青唤上了云头。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猴王的怒火
四大神兽收敛气息之法各不相同，却殊途同归。
玄武有着玄妙的龟息之术，小青融入了东海地脉，阿离沉睡于火红梧桐树的枝桠之间，大虎则直接化身成一条庚金矿脉。
若非白云楼亲眼目睹四尊神兽的化形手段，否则就连极境的天眼通都难以将其辩识出来。
上次界壁大开之时，便有异域强者派出二十余位大妖，从北海海眼上空的界壁之门处遁入，所图者大半皆为了探查四大神兽的下落。
是以白云楼决定暂时隐匿四大神兽的气息，免得平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青阿离几个得知此事关乎三界安危，自是不会拒绝，反正前后也就一年时光，化形后美美睡上一觉，还能增加修为。
安顿好四位道友从西州回返之时，夏朝阳言说正好可以顺路看一场热闹，白云楼没有多问，当即带着几分好奇相随遁行。
待得到了地头，在半空云头瞧见了正主，白云楼不禁哑然失笑，随口感叹道：“原来是这位灵猴王，不好好在灵果山修行，为何来到这荒山野岭之地，看其身上皮裘的破损模样，这一路过来估计没少折腾吧……”
“那是，金毛如今的实力不过妖丹境中期左右，却仗着强大肉身横穿了十万大山，一路过来招惹了不少妖兽，其间更是与一位大妖硬拼了两招，虽然身受重伤，却还是逃出了那大妖的领地。”
夏朝阳侃侃而谈，看来这几日一直在关注这个灵猴王，只见其抬手一招，一根灵性十足的青藤从下方的山林间游遁而至，被其收入仙衣袖口。
“也就师妹你能唤它金毛之名，前几日飞扬好像无意喊了一声金毛，被这位追了好几座山头……”
“嘿嘿，师兄当时也看见了，金毛其实就是和飞扬闹着玩的……”
稍稍一顿，夏朝阳接着讲述道：“在一个山洞中休整了一晚后，金毛伤势尽复，这才寻到了这里……”
“这里……，原来是冲着那座山峰峰顶的庙宇而来。”顺着灵猴王腾跃的方向看去，白云楼总算知晓了这灵猴王此行的目的。
“此山钟灵毓秀，看着甚是眼熟……，想起来了，师妹曾经和我提过，两年之前，一个游方的僧人和那几个上仙的化身，同时在大河国北境寻到了一座灵秀之山，都想纳为道场，结果那游僧提出了论道争山的建议，最后好像是被那个游方僧人得了……”
夏朝阳微微点头，接话道：“是啊，那个游方僧人佛法精深，能言善辩，仅仅半日工夫，力挫几大仙家高手，在修真界算得上名盛一时……”
“只是这山中野寺和灵果山相隔数千里，灵猴王与其无冤无仇，大老远跑来此处做甚，就金毛猴这般脾性，定然不是专程前来听禅讲法的吧……”
“嘿嘿……”夏朝阳闻言不由笑颜绽放，当即抱着师兄的臂弯说道：“还不是几日前飞扬被金毛追的满山跑吗，于是就怼了金毛几句，言说如今的灵果山早已威名不在，远在大河国的山中有一座真正的仙山，名为灵山，如今的修真界只知灵山，而不知灵果山了……”
话音未落，却听轰地一声巨响，从下方山林间传来。
这金毛猴果真性急，刚到山门处，就忍不住随手搬起一块巨石，对那块界石开始下手了。
只见那块丈许来高、微透金芒的界石上，刻着极其醒目的两个大字“灵山”，难怪这位灵猴王分外眼红了。
见一砸之下，那界石依然完好无损，灵猴王愈发火起，当即抱着巨石对其轮番砸下。
听着下方传来的震耳之音，白云楼暗叹，果真不愧是来看热闹的……
正动念间，身侧虚空微震，两道身影闪现而出，正是绿蚁和红玉二人。
数年过去，红玉还是五六岁大的小女娃模样，不过修为并未停滞，观其威势，已经有了人族的出窍境中期的实力。
“阿哥，阿嫂……”绿蚁牵着红玉上前，向两人行礼问安。
“绿蚁今日正好来了碧云谷，就一并唤了过来，看热闹嘛，人多才够热闹……”夏朝阳拉起红玉的小手，很是热情地说道。
白云楼微微点头，笑着回道：“朝阳说的不错，看热闹就得人多……”
言罢，忽然转身拂袖，在云头处破出一道虚空之门。
“既然都这般感兴趣，那就过来一起观瞧吧……”
白大掌门话音方落，那虚空之门内陆续跳出了十余道身影，大半都是是青云门的弟子，让白云楼颇感意外的是，不久前才刚刚提及的启明上仙，赫然也在其中。
南宫飞扬挠了挠头，上前两步，嘿嘿笑道：“掌门师兄，我们也是看好这金毛猴的资质，想让其历练一番。”
“知道，这不是把你们都唤了来，隔着数重留影法阵，难以洞见本真……”
闻听此言，一旁的南宫小镜眼眸一亮，上前问道：“掌门师兄结束闭关了？”
“结束了……，既然来都来了，先看热闹吧……”
白云楼话音方落，下方的忽而传出一声惊雷般的佛音，声震四野，在山林间回荡。
那界碑倏然爆出耀目金光，将再次砸下的巨石冲做齑粉。
不过巨石虽然碎裂，却并未伤及灵猴王半分。
“我佛慈悲……，施主先勿动怒，不知前来灵山所为何事？”
随着清朗的话音落下，一位长髯白须的老僧，手持一柄十二环锡杖，沿着山道飘然而行，倒是颇有几分绝尘的风姿。
这老僧似乎修为不高，但出口的佛音却极为玄妙，金毛猴闻之，其身周腾起的戾气瞬间消散，正愣神的工夫，重新抱起的另一块巨石，哐当一声砸落在地，咕噜噜滚至一旁。
望着老僧飘然而至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脱手的巨石，金毛猴似觉失了面皮，顿时戾气再生，当着老僧的面，再次抱起巨石，对着身前的界石全力砸下。
看着灵猴王那桀骜不驯的身形，白云楼的眼眸不由为之一亮……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仙家造化
这灵山老僧的佛音中暗蕴大道法则，可让生灵醒神，甚至有着开智的妙用。
方才抬眼扫过，这灵山上下虽无其他僧众，却有不少走兽飞禽，尽皆透着灵性，想来应是平日听经悟道，开了些许灵智。
山门之处有了动静，也同时引来了灵山之上的生灵，不少脚程快的禽鸟和小兽先行赶至，落在白须老僧身后，扑棱棱各自展开身形，倒是颇有几分气势。
“我就说这白胡子老僧不简单吧，这些鸟兽比以前可聪慧了不少，如今都知道护主了……”
半空云头之上，夏朝阳的话音中透着几分小得意，明面上是夸老僧神通玄妙，实则暗夸自己眼光独特。
说话间，习惯性地抬手一招，却又悻悻然收起。
一旁的白云楼已明其意，不由嘴角一弯，抬手摄出那个留影法宝，递还给了小朝阳，笑着叮嘱了两句：“既然养成了习惯，保持下去倒也无妨，不过那些费神之事还是交给师兄我来处理。”
“好嘞……”夏朝阳喜滋滋地收起留影玉符，然后未再多言，好奇地向着灵山界石前对峙的双方看去。
虽然对方势大，灵猴王却没有丝毫顾忌，抡起巨石再次砸落，不过一阵忙活之后，那界石依然毫发无损。
而老僧却只是微笑观瞧，甚至抬手阻止了身后鸟兽的嘶鸣。
待得怒火稍平，灵猴王这才指着一旁的界石，说了前来的因由。
一路奔袭数千里，却只是为了一个山名，甚至还直言让对方换个名号。
如此蛮不讲理地要求，白须老僧却听的极是认真，待得灵猴王落下话音，当即微笑点头，一施佛礼后，顺手拂袖一挥，只听一阵琉璃碎裂之音传来，山门旁的界石直接崩散，转瞬化作齑粉。
“原来施主就是名震修真界的灵猴王……，说来也是老僧着相了，自悟了数十年佛法就以为觅得大道，今日倒是被猴王一言点醒……”
没想到这位老和尚如此好说话，灵猴王微微一愣。
不过目的既然达到，随即不准备多留，闷哼一声，就要转身离去，却见面前的老僧眉心佛印忽而崩散，身透金光，气息翻涌。
显然一朝顿悟，瞬息破境了！
这佛门之不灭金身，与山长的金身法相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白云楼暗自感叹不已，随口问道：“这游方老僧是何等来历？”
“这位老僧的来历……都一条条记着呢。”说话间，夏朝阳重新取出留影法宝，动念显化出有关白胡子老僧的相关记录。
“老僧法名苦行，为大河国孤儿，偶得佛法传承，自行感悟佛理，奈何时运不济，人微言轻，在男尊女卑的大河国内宣讲众生平等，结局可想而知，只能被当成异类。”
“最后只好游走四方，化缘勉强度日，直到两年多前……”
闻听至此，白云楼不由出言问道：“两年多前……，难道正是三界融合之时？”
“正是，对于此事，苦行并未隐瞒……”
“原来如此……”感叹间，白云楼抬头仰望，神念洞穿苍穹，向那域外星空观瞧而去。
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以为三界之事已然遮掩的滴水不漏，没想到却被佛门的大能瞧在眼里，早早种下一颗佛种。
不过目前看来，佛门还算颇有诚意，不仅没有丝毫遮掩，还主动将佛理真意潜移默化地融入三界之中，倒是让人间天道受益匪浅。
这段时日，白云楼一直沉念闭关，今朝醒神后，这才觉察出天道的微妙变化。
愈发坚韧、平和、浩瀚、玄妙。
大道万千，各有其玄妙之处，搜罗三大神物可为三界铸就无上道基，而融纳万道才是与量劫对抗之本……
诸般念头闪现而过，实则不过一瞬，待得俯身观瞧之时，那位苦行老僧已然睁开双眼，正一脸笑意地看着灵猴王。
灵猴王似乎对眼前这位老僧的金身颇感兴趣，见其清醒，忍不住探出毛手，在老僧的臂弯上敲了敲。
这一敲之下，那臂弯处竟传出金铁交鸣之声，更有金色光晕漾出。
老僧脾性甚好，依然会以微笑：“小僧我资质有限，才将将修出罗汉金身，猴王若是感兴趣，不妨入我佛门，诸般练体神通自可随兴修炼……”
闻听此言，灵猴王顿时双眼一亮，不过并未当即应下，而是颇为好奇地问道：“那这灵山之名，老和尚当真不要了……”
“不要了……，灵山本就藏于心神，何需显名人前……”苦行一时感慨，不禁多说了几句。
得到确切回应，灵猴王甚是欣喜，正要接话应下，不过随即被老和尚的玄奥之言整的云里雾里……
不过苦行这番话语，白云楼却真切地听进去了，暗赞之余，暗中生出辩道之心，暗道若是能将这无相无我的得道高僧辨的认可有情之道，似乎也别有一番成就……
至于苦行的佛心……，想来应该不会轻易有损，毕竟这位可是域外佛门大能选中的佛种……
正动念间，白云楼心神一动，眼眸中神芒流转，似乎从无尽岁月中瞧出了什么端倪。
“嗯，不错……，我们也别高台看戏了，启明道友，还得你现身相助，送这灵猴王一场造化……”
忽被仙君召唤，启明星君神情一振，当即恭声应下，没有丝毫犹豫，自半空纵云而落。
“大王，大王……”
随着一声亲切的呼唤之音，启明应声落在山门之处，向有些愣神的灵猴王快步走去。
蹒跚步履间，少了几分仙韵，却多出一丝亲切。
“老星君……”灵猴王甚是意外，言语间竟然透着几分恭敬之感。
启明星君抚须笑道：“小老儿一路寻来此地，总算是找见大王了……”
“老星君找小王何事？”
“自是来送大王一场仙家造化……”言罢，启明探身上前，在猴王耳边轻声嘀咕几句。
闻听启明之言，灵猴王立时双目圆瞪，连声问询所言是否当真。
“当真，当真……”启明抚须微笑回应，顿时将猴王喜的抓耳挠腮，语无伦次。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大道本真
事已办妥大半，启明星君随即不再多留，向苦行老僧和一众飞禽走兽稽首告辞，挥袖飘身离去。
灵猴王喜滋滋地转身相随，却被苦行唤住：“小僧看出猴王与我佛有缘，不知可愿入我佛门……”
“以后再说，以后再说……”灵猴王心中念着启明所言之事，随意对付了两句，当即纵起身形，腾跃而去。
“可惜了……”老僧轻叹一声，拂袖散去一众鸟兽，洒然踏步而行，已无半点遗憾之意。
热闹看完，云头上的众人各自离去，白云楼却留了下来，言说要与苦行畅谈一番，夏朝阳好奇之念升腾，相随拜山。
见到青云门掌教亲临，苦行甚是欢喜，摆出茶案相待，随即二人在简陋的小小庙宇中，大谈佛道之理。
原本白云楼只是打算试探域外佛门的诸般手段，结果一番畅谈之下，倒是对佛理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相较之下，玄音寺所留的传承当真只是皮毛，而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佛门正统。
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兴起之下，畅谈忘时。
透过苦行的话语，白云楼感受到了另一种广域浩瀚的智慧，仿佛洞见了远在无数星域之外的佛门小世界。
待得白云楼收念回神，转头看时，身旁的朝阳不知何时已然换成了紫嫣。
“竟然过去了三日，朝阳呢？”白云楼习惯性地随口问道。
“困了，回青云门补觉去了，倒是不忘唤我过来，估摸着是担心师兄被这玄妙佛音牵动了心神。”紫嫣眼眉含笑，柔声打趣了一句。
闻听此言，一旁的苦行不禁感叹出声：“白掌门本心坚韧无比，更是修出了红尘意，真要说起来，老朽……老僧我差点被白掌门说动了心神才是。”
白云楼畅然笑道：“什么红尘意，不过是贪恋……人间烟火罢了。”说话间不由转头看向紫嫣，眼中满是缱绻的烟火之气。
“白掌门通透……，相遇即是有缘，老僧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两位道友能够相助一二。”苦行看出两人心生去意，随即出言请教。
“苦行道友尽管说来……”白云楼心神畅然，随口回了一句。
苦行一施佛礼，这才说道：“佛法浩瀚，八万四千法门，小僧意外得了佛门传承后，一直勤修谨持，所悟者却不过皮毛，三日前得猴王点醒，这几日与白掌门一番畅谈之下，这才有所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