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367章

作者:吾谁与归

但好在,李贤也在南衙,李宾言并未大错铸成,这些人被捕还是因为指使和收买游堕之民,围困市舶司府衙。

冲击府衙和殴打朝廷命官,两件事,李贤和李宾言并未作为罪名,放在奏疏里。

“李贤这顿打,岂不是白挨了吗?”朱祁钰忽然开口问道:“他怎么这么倒霉,本来没事了,结果摔了一跤,被解祯期,却被误会为了摔杯为号,也真是……倒霉。”

“李宾言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为何受伤的却是李贤呢?”

兴安笑着说道:“这可能就是命吧。”

朱祁钰手里点着手中的万言书,满是嫌弃的说道:“方孝孺。这帮人还想给方孝孺翻案!做他们的春秋大梦!”

胡适评价方孝孺说:「方孝孺之后明朝200年,再没有政治思想家。我国政治思想在14世纪以前,决不逊于欧洲,但近500年来何以不振,这是由于方孝孺被杀的惨剧所造成的。」

方孝孺根本没有科举功名在身。

洪武三十年,科举考试三年一次,这方孝孺若是真的把学问学明白了,还能连个举人都考不中?

连儒学的学问都没学明白,如何谈得上政治家和思想家两个词汇呢?

方孝孺的老师是宋濂,就是那个《送东阳马生序》的宋濂,那个给元封衍圣公孔克坚写墓志铭还用元朝年号的宋濂。

宋濂做大明的官很是问题,但是宋濂做学问是没问题的。

方孝孺师从宋濂,却连个举人都考不上,那是宋濂的问题,还是方孝孺的问题?

方孝孺两次被吴沉举荐做官,第一次朱元璋说:此庄士,当老其才,礼遣还。第二次朱元璋说:今非用孝儒时。

大明立国之初,求贤若渴,方孝孺若是有点才华,就会被重用,第一次朱元璋说他太年轻了老了可以用,第二次直接说没什么才能。

方孝孺是如何做官的?

做了蜀王世子的老师,才入朝为官。

朱棣奉天靖难入南衙,殉节这一百四十一人,其中有太监、有官僚、有戍卒,朱棣刻石记其忠义,其中没有方孝孺。

这一百四十一人不比苟活的方孝孺更值得吹捧?

方孝孺在朱棣入京的时候,躲起来了,希望躲过去,然后被抓了起来,最后论罪处斩,连坐兄长。

方孝孺死后,是他的学生,德庆侯廖永忠(把小明王沉江)的孙子廖镛与其弟廖铭,收拾他的遗骨,掩埋在聚宝门外的山上。

诛十族,这俩学生不算十族?

大明有十五岁减罪不杀的律法,即便是靖难清君侧的首恶,齐泰、黄子澄也有后代传世。

相比较方孝孺苟且偷生且不成,景清刺杀朱棣,岂不是更值得大书特书?

景清是建文旧官,假意投降之后,清衣绯怀刃入,被锦衣卫发现之后,大吼:欲为故主报仇耳!被狂怒的朱棣凌迟,族诛。

真的论忠义二字,景清不值得大书特书吗?

但是谁关心过景清刺朱棣之事?

不就是因为景清是陕西人吗?

为什么方孝孺会被翻案?以为方孝孺案,依旧有风力。

方孝孺是宋濂的学生,南衙士林将给方孝孺翻案视若斗争胜利的标志,所以一直有人孜孜不倦的为方孝孺翻案。

宁海方氏,到了朱叫门复辟的时候,在皇帝的准许下,为方孝孺建坊立祠。

方孝孺的后嗣始得归宁海方氏宗祠,然后复振重修宗谱。

什么叫做投降?

稽戾王朱祁镇赦免方孝孺及其后人,就是投降。

洪武年间、永乐年间、宣德年间、景泰年间,都没有给方孝孺翻案,到了天顺年间,给方孝孺翻案了,这不是投降是什么?

朱祁钰当然不可能同意给方孝孺翻案。

“他们不是要翻案吗?若是宁海方氏,一律不得科举,准其投效他堂。”朱祁钰做了一个决定。

朱棣还是太仁慈了。

既然要族诛,那就把事情做绝。

宁海余庆堂方氏,一律不准科举,但是可以投效其他河南郡方氏,就可以继续科举了。

树都倒了,树倒猢狲散便是。

一巴掌呼在他们的脸上,就知道疼了,也不会有那么多方孝孺是不是被诛十族了。

一个连举人都不是的人,居然比景清刺朱棣还要出名!

朱祁钰对着兴安说道:“王直王尚书和解祯期有旧啊,你去宣他觐见。”

……

《宁海方氏正学先生故里发派总序》:「我宁海方氏及至英宗复位大赦天下,为我孝孺公建坊立祠诏求后嗣始得归宗,然后复振重修宗谱。派下又有分迁异地者,咸登诸系图,以备后之稽考。」大明族诛具体规定:「凡谋反(谓谋危社稷)及大逆(谓谋毁宗庙、山陵、及宫阙)但共谋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祖父、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及伯叔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异、年十六以上、不论笃疾废疾、皆斩。其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姊妹、若子之妻妾、给付功臣之家为奴。财产入官。若女许嫁已定、归其夫、子孙过房与人、及聘妻未成者、俱不追坐。」十五岁以下给别人家为奴。

第四百二十一章 死后住金山陵园还是落叶归根?

王直本质上是个日子人,和大多数人一样,在其位,谋其职,干好自己的活儿,不被陛下找麻烦。

像大多数的翰林一样,王直先入了文渊阁,起草诏书,被授予了修撰,最后进侍读学士,质史籍疑义。

永乐二年中了进士,一直到正统三年,整整三十四年,他就这么一直混天度日,得过且过,有琅琊王氏的支持,他的日子从来不难过。

正统三年,王直修《明宣宗实录》,才正式做了礼部侍郎,但主要工作依旧是侍读学士。

自从到了礼部,当时的礼部尚书胡濙,就开始分派给王直一些具体的部政事务,王直做的不够好,但也不算差。

正统八年,王直接替了郭陌啵绷死舨可惺椤�

王直先后和杨士奇、王振发生了一些小摩擦。

杨士奇,是宣德、正统年间的朝堂执牛耳者。

李贤也曾经和杨士奇发生了点小摩擦。

李贤宣德八年进士及第,去河津考察治理蝗灾,杨士奇要见他,李贤一句我很忙打发杨士奇。

因为当时河津蝗灾闹得真的很凶,李贤忙得脑子都要裂了,当然没空。

王直也和杨士奇发生了点摩擦。

杨稷不法,具体而言,就是在杨士奇在江西吉安府老家,仗势行恶,手上有数十条的人命官司。

《我的父亲是杨士奇》

王直就是督办此案。

王直也是江西人,按朝堂的规矩,乡党应当留情。

当时杨士奇还不知道儿子的案子案发了,回老家扫墓。

王直思前想后,就抓在京的杨稷,国法和乡党之间,王直选择了国法。

本来王直打算赶紧查补清楚,办成铁案,但是杨士奇又回来了,杨士奇大怒,王直被从礼部扔到了吏部去。

但是终究是国法无情,杨稷毕竟手中数十条人命官司,最终被皇帝判斩,杨士奇因此致仕。

王直做了吏部尚书之后,稽戾王将神器假手于人,朝堂变得更加光怪陆离。

王直、于谦、赵新等人,经常弹劾王振独揽朝政,擅作威福,王振就让户部侍郎奈亨构陷王直。

这件案子闹到了三法司会审的地步,最终奈亨被斩首,王直被判流放,赵新、曹义等人被判罚俸,才算是了结。

王直最后被私宥了。

土木堡这个小小的城堡,若非发生了大战,可能没有人会记住这个名字。

正统十四年,这个小小的营堡,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土木堡变乱发生仓猝,留守京师的朝臣屡呈奏议,纷纷称王直为首。

但王直认为自己不如于谦,所以每件事都多加谦逊,极力推举于谦,甘心居于其下,本人则只是镇静持重、抚慰群臣罢了。

王直知道自己担不住事儿,他一辈子都在做日子人,哪个京师混了三十四年的翰林,混了那么久,才到礼部侍郎的位置?

王直又没有出京任推官、巡抚,一直在京师,而且多有活动,爬的这么慢,完全是他的性子,本质上就是个日子人。

日子人的特点就是没啥大的企图心,不希望改变,因为改变代表着他这种老官僚利益受损,一个成熟稳定的朝堂,跟符合日子人的心态。

但是土木堡之变来了,他不变也得变,大明都这个样子了,再混下去,皇帝就该褫夺他的功名利禄了。

人活一世,不就求功名利禄吗?

所以,王直一直在努力的适应新朝雅政。

而且他做的还不错,京察他请旨督办的。

九十五条的《宪纲事类》,是在王直的手中诞生的。

都察院、按察司、六科给事中等风宪言官犯九十五条,则从重处罚,比常人犯法罪加三等。

罪加三等,肃清风宪言官才能继续推动吏治。

之后,王直就开始请求大计,在大计之后,王直立刻开始了考成法的推行。

所以,自从景泰元年起,王直相继做了京察、立法、大计、考成,四件大事。

虽然考成法很是辛苦,但是王直一直做的不错。

毕竟还有个能臣干吏王文,在文渊阁负责具体的考成诸事,陛下对于重大事务,也会自己考成,王直做的并不是很辛苦。

考成法在某种意义上,促成了南衙僭朝造反。

如果孙忠、王骥等人真的靖难成功,从南衙打到了北衙,那王直肯定要在奸臣传中,榜上有名了。

但是靖难这种事,最需要的还是运气,需要一个极度昏聩的朝堂。

陛下直接亲征平叛,南衙至今依旧不太忠诚,但是已经很听话了。

所以,王直没上奸臣传,依旧在京师负责吏治。

王直虽然依旧是个日子人,但是能做到吏部尚书天官冢宰,而且做了十年依旧坐的十分安稳,是有能力的。

“王翱!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事务要具体,具体!你知道什么叫具体吗?”王直拍着桌子说道:“我死了,老了,病了,你要坐这天官冢宰的。你知道吗?”

“真是气死我了,是乱法自我始也!是乱法自我始也!”

王直做吏部天官,也是认真的做。

但是岁数大了,有点精力不济,陛下先是派了项文渊辅佐,但是项文渊能力才情都不怎么样,这又来了王翱。

王翱是永乐十三年的进士,随陛下亲征南衙,曾任宁阳侯陈懋的总督军务,短暂任两广总督,负责柳溥叛乱安定之事。

因为平叛有功,回朝之后,就到了吏部做左侍郎,辅佐王直部事。

王翱,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

王翱也和杨士奇发生过小摩擦,杨士奇在宣德元年搞了个“议罪银”类似的制度。

大概来说就是「时官吏有罪,不问重轻,许运砖还职。王翱请犯赃吏但许赎罪,不得复官,以惩贪黩。」

这件事明宣宗一想,这议罪银不能搞,那不成了卖官鬻爵了吗?就赞同了王翱的谏言。

王翱这一下子把朝臣给得罪了,王翱就被扔到了四川做巡按御史了。

后来从四川到江西、从江西到陕西,接替了陈镒的总督军务和陈懋展开了第一次的合作。

从陕西短暂回京任职半年多,就又赴任辽东任总督军务。

陛下南下平叛的时候,辽东在范广手中逐渐安稳了下来。

景泰三年,王翱从辽东都司回京,扈从陛下南下平叛,成为了大明第一个两广总督军务,虽然只有半年多的任期,但是做的极好。

王翱在地方做了二十五年的官,比于谦还要久。

王翱的出身是文进士,但是多数的时候都在安边,陕西总督军务,辽东总督军务,到了两广还是总督军务。

王翱从宣德三年起,就一直在军旅中做事,做事有点粗狂,考成法推行至今,文牍众多,王翱的考成陈条,写的有点含糊不清。

事儿没办错,但是容易落人口实。

王直看着王翱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王翱,御史巡方归者,必令具所属贤否以备选擢!”

“做六部明公,天官冢宰要处处小心,一旦落人口实,就很容易被御史弹劾,做事要精细,精细,你明白吗?”

“咱们吏部干的都是得罪人的事儿,你这样简单一笔勾勒其御史巡方之事,决计会被那些风宪言官弹劾的。”

吏部搞了个《宪纲事类》,风宪言官犯案罪加三等,这已经把风宪言官往死了得罪,做事稍有不注意,那就是被连章弹劾。

王翱看着手中的考成陈条,有些不解的说道:“这不是很具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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