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谁与归
“陛下,这前线用粮草做饵,是不是求胜心切了些?”贺章看完了完整的塘报,惊骇无比的说道。
这粮草辎重,岂能如此儿戏?
朱祁钰一听贺章质询,便笑着说道:“啊,这件事朕知道,东路军一共九十万石粮草,比所需三十万石,就是二十万石拿出做饵也是绰绰有余。”
“九……九十万?”贺章一哆嗦,他知道大明军此次开拔粮草极多,但万万没料到居然有九十万石之多,这么多的粮草,拿出四分之一做饵,便不足为奇了。
“阿剌知院这一仗,他输的不冤枉啊。”贺章可谓是哭笑不得,他就没见过这样打仗的,用自己的粮草做饵,这种战法,大抵可以形容为用银子砸。
沈翼颇为神采飞扬的站了出来,仰着头说道:“怎么,贺总宪很惊讶吗?我们户部吃陛下的俸,不是吃白饭的,过去那是没有,才略显捉襟见肘,现如今,大明国帑还是能撑得起陛下北伐的。”
沈翼说话那叫一个底气十足,这些年,户部在朝堂上,可以用扬眉吐气四个字去形容,他必须神气,不神气才怪。
“明公说笑了,正统十三年末,咱们大明朝的京官到户部去领俸,本来补这年欠俸二十四石米,结果户部那年折了八成半的钞,往日大明国帑匮旧状,仍如昨日历历在目,自然有所惊诧。”贺章赶忙说道。
正统十三年年末,这年关到了眼跟前,这京师百官一年的俸没发,若是那贪官污吏那自然是看不上这点俸禄,可是若是持节守正的清廉官员,这一年到头就靠着这点俸禄过年。
这朝廷一直说要补了这欠俸,说了一年,结果群臣到了户部衙门,就领了两石的禄米,本就居京师大不易的京官们,更显得捉襟见肘,就连这街头的孩童都唱,腊月的雪儿,京官的兜儿,白白净净。
“是啊,那会儿是真没有,若是能想出法子来,也不至于折钞八成半了,堂堂大明京官过年还要去找经纪买办拆借,唉。”沈翼并没有因为贺章看似揭短的话有任何的不耐烦,甚至还有些感慨当年的窘迫。
当初沈翼也是排队领禄米没领到,最后找经纪买办们拆借了一笔过年。
沈翼是沈不漏,但是他没有胆子用自己手里的印把子换钱,只能清贫了。
若是沈翼贪腐,沐阳伯金濂也不会让沈翼做自己的佐贰官了,金濂不举荐沈翼,完全是怕他掌了大权,便心无忌惮,大加贪腐反而误了性命。
“两位爱卿所言,朕从未听闻,还有此事?”朱祁钰听两位大明廷臣们在奉天殿上的话,颇为惊讶,他当然知道那会儿欠俸欠的严重,否则也不会为了反腐紧裤腰带也要发实俸了,但是他万万没料到会如此严重。
沈翼赶忙俯首说道:“陛下,臣等所言非虚,在廷文武百官,不乏当年之人,臣不敢欺君。”
站在奉天殿上说话,陛下看着,沈翼不敢胡诌,当年什么情况,这才过去十一年,朝堂之上,有大把的当年之人。
“俞尚书,可有此事?”朱祁钰看了一圈,便看到了十一年没挪地方,唯一没有变更过的刑部尚书俞士悦了。
俞士悦这才出列,愣了愣才俯首说道:“陛下容禀,臣家境颇为殷实,倒不至于出去拆借,不过正统十三年末折钞八成补俸,小儿嗤笑确有其事,臣当初还借给于少保二两三钱银,彼时于少保刚回京,赁了宅子之后,便再无余财了,后来于少保变卖了一些书,把这个钱还我了。”
这二两三钱银,俞士悦当初的确是借了,后来于谦卖了书还了钱。
要不说俞士悦能在这刑部尚书的位置上一坐就是这么些年,他是懂人情世故的,二两三钱银对俞士悦的家境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可是这个善缘,可不是二两三钱那般重了。
朱祁钰从来没怪过俞士悦在土木天变后,把自己一家老小送到南方,徐有贞也是那么做的,朱祁钰始终认为,徐有贞和俞士悦这两位当年的南迁派,只是把妻儿送走,自己留下和大明共存亡,便对得起大明了。
倒是俞士悦时常患得患失,生怕自己死后上了奸臣传。
“胡闹!简直是……胡闹!”朱祁钰听俞士悦补充了细节,一时哑然,甩了甩袖子,只扔下了两句胡闹。
吃了碳敬、冰敬孝敬的大明京官们,整日出入太白楼和燕兴楼,丝竹盈耳,美人在侧,吃穿用度无不奢侈,不肯吃、吃不到碳敬、冰敬孝敬的大明官员,则需要拆借过年。
即便是朱祁钰自问,他心里能平衡?
他平衡不了,逮住机会,他也要吃香的喝辣的!
清官就是这么成建制的被消灭,而这人的棱角,就是在这平平常常的吃喝拉撒的寻常事里,一点点被消磨干净。
朱祁钰向来敬佩于谦这等两袖清风、持节守正之人,朱祁钰自问,他决计不是这等品德高尚之人,吏部尚书王翱时常感慨陛下得亏是皇帝,这要是做官那就是国之巨蠹。
朱祁钰也不能指望大明朝臣们一个个都是于谦这样的人,所以,他给足俸,还搞定俸。
“陛下。”胡濙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因为他知道,他说出来,陛下也不答应。
正统朝的乱象可不止这一点点,朝堂昏暗四个字,可是沉甸甸的四个字,要是让胡濙敞开了讲,那这朝议的时间就太短了。
胡濙发现,陛下可能并不太清楚自己在官僚之间早就得到了广泛支持,抛开江山社稷这种宽泛的话,就从个人用度而言。
官邸看似牢房,可是那豪华模样,衣食住行的供给,陛下都是按着大明天朝上国的规格在走,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奢侈二字可以形容,那是雍容华贵。
陛下这些年看似弄的官不聊生,考成法大棒当头,也不惯着士大夫们,可是大家都在朝当官,到底什么模样才是官不聊生,大家又不是没经历过,这些年官僚的地位,那是节节升高。
这定俸足俸看似事儿小,可是架不住这小事儿一件件一桩桩的堆积在一起,群臣便能站着把官儿给当了,站着当官和跪着当官,完全是两码事儿。
胡濙常说景泰朝的官员们略显幼稚,这都是陛下惯的。
“胡尚书要说什么,朕清楚,过去的事儿,朕不愿多提。”朱祁钰摆了摆手示意胡濙归列。
胡濙时常建议朱祁钰多多批判一下正统朝的那些乱象,省的大嘴巴们天天说陛下是篡位篡来的,哪怕就是篡来的,那又如何?
朱祁钰并不打算搞全面否定,自然这话说到哪里,便在哪里了结。
比如这次贺章和沈翼说起的正统欠俸补禄,百官都这个样子了,大明京营地位远不如士大夫的丘八们,待遇又该是什么样子。
别说拿粮草做饵这般奢侈事儿了,就是能吃饱都得烧香拜佛了。
景泰十一年四月二十六日大捷,该大明赢。
第八百七十五章 贡院大火,九十贡生俱成灰
朝堂之上,大明明公们奏闻国事,朱祁钰将早就拟定好的处置意见,颁发了出去,朝议一直是一个宣布决定的地方,廷议才是吵架的小会,朝议总是一团和气,可是这廷议从来不曾有过半日的安宁。
比如这浙江冠带典吏黄镇奏陈,在外大小衙门增置夹棍等件刑具,酷虐军民,刑部尚书俞士悦请旨严查督办,防止这等害民之法,尤其是私设刑具,一旦查到,应严惩不贷。
比如这江苏、浙江的巡抚、左右布政、左右按察、提学官联名上奏,请办海事堂,这个事儿其实年初就开始提,这一直吵了几轮,总算是把设多少学校,给折腾清楚,礼部尚书姚夔再奏,朱祁钰这圣旨便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古帝王,率以兴贤育才为首务。学校兴废,关系人才之盛衰,治道之隆替。朕即位之初,简学行老成之士,授以宪职,专理海事学堂,行之九余年,颇有成效。今再兴文教,诸提学履任当尽其职,为一方表率。人必先已,其务端轨范,严条约、公劝惩,使崇于正常,迪于正道。以称简任之意。”
“钦此。”
兴安念完了大明皇帝的诏书,这浙江、江苏等南衙诸府兴办海事堂的事儿,便算是定了下来。
地方的巡抚父母官们之所以联名上奏请旨兴办海事堂,自然是因为大明官船官贸招揽了大量的舟师,导致地方舟师奇缺无比,但凡是能够牵星过洋之人,那都是各家各户的座上宾,这其中不乏滥竽充数之人,居期间招摇撞骗。
这牵星过洋可不是个简单的事儿,是一个专业性极高的活儿,好多专门行骗的方士瞅准了机会,加入了这一蓝海市场,一顿天南海北的胡诌,哄骗了银钱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时间整个江南地面的海贸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到底什么样的舟师才能保证船舶在海上能够顺利的抵达目的地?又能把船牵回来?这其中有没有标准?对于这种奇怪的乱象,人才培养,变成了燃眉之急。
尤其是对标准的渴望,成了江南地面的共识。
这个标准,谁来制定?
海事堂结业的舟师,那在江湖上,招牌扎实过硬,大明的势要豪右们,对松江府海事堂的舟师,颇有东华门外榜下抓婿般的热忱。
这海事堂毕业舟师变成了标准,这是民间自发的选择,可不是朝堂政令的约束。
这海事堂扩大规模,变成了廷议的内容,这兴文教建学校,朱祁钰办起来才发现,一点都不简单,不是朱祁钰一纸诏书下至松江府海事堂,海事堂的掌教、教习们赶往各地便能建好的。
建学校,又是立文脉,各地的文脉早就被垄断的干干净净,想在地方立学,那也是黄河十八弯,一弯曲折过一弯。
就比如地方的学阀们,更希望他们的教习先生、提学官们前往松江府海事堂就学,回乡办校,朝廷少管;朝廷自然是希望无论是松江府海事堂,还是杭州府海事堂,都是朝廷的海事堂。
这只是权力争夺的一个剪影,廷议的内容极多,要不也不能拖到四月份,比如这校舍,土地从何而来,但凡是海事堂占据的位置无不是地方上上之地;比如这观星台营建靡费,一个观星台那可不是三五万银币就能落地之事;比如这舟师上船这船从何来等等。
权力的争夺总是无时无刻的,操舟的终究是人,谁掌控了人才的产出,谁就在海权上增加一分话语权。
这也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政令的滞后性,权力需要分配,而分配需要斗争和妥协,这都需要时间,朝廷办事向来比民间慢一拍,这也是原因之一。
迫于人才旺盛的需求,这海事堂扩大规模的事儿,终于以朝廷的意志,算是办了下来。
围绕着官船官贸还有一大堆的廷议内容,有的自然要在朝议上宣布,有的则是直接从文渊阁下敕谕至地方督办。
这海贸事儿在朝议之中占据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大抵和最近的北伐,不相上下。
“陛下,昨日贡院大火,门已落锁,烧死士子举人共计九十余人。”礼部尚书姚夔在朝议快要结束的时候,终于站了出来,怀着忐忑的心情,讲了一件京城人人周知的大事。
“朕昨日在文华楼登高望远,看到贡院方向火光冲天,烧死了这么多人?”朱祁钰的语气多少带了点幸灾乐祸。
若是贡院大火,还得礼部尚书奏闻朱祁钰才能知晓,他这皇帝也不用当了。
其实昨天贡院起火之后,朱祁钰就让卢忠走访调查了一番,上朝之前,卢忠就把初步调查的结果呈到了朱祁钰的面前。
事情说简单,其实还是略显复杂,但是说复杂,几句话也能说清楚。
都是请师宴给闹的。
春闱揭榜以后,花了大价钱请了师父的举子们却没中榜,自然是有点情绪,这师父们收了束脩却没办成事儿,自然也是有愧,这些请师的举子们,多数被老师父们安排到了国子监入学做了禀生,为下一次科举做准备,这也是往常年的惯例。
本来请师,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情我愿之事,不中是你没本事,难道指望在京这不到月余的师徒关系,就把你从不中培养成进士出身?
可是今年的举子里出了个刺头,这个刺头联合了一众未曾中榜的学子便闹了起来,这个刺头闹腾着要敲登闻鼓喊冤,老师父们一看这是要造反啊!便把这贡院的门给锁了,防止举子们生事。
结果贡院走了水,这啸聚的学子,都被烧死了。
九十多个举人,在漫天火光之中,化成了灰烬,现场的惨状,卢忠都不知道如何提笔记录。
朱祁钰之所以幸灾乐祸,大抵和他一贯的主张有关,他不乐意这种座师的风气在朝中弄的四处都是乌烟瘴气,他一直态度非常明确的反对这种风气的蔓延,这出了事儿,他自然抱着一种看出殡不嫌事大的态度。
“那个佥都御史焦显,门是你锁的吧。”朱祁钰挥了挥手示意姚夔归班,这件事姚夔不说,他也要处置。
焦显立刻出列,立刻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臣,臣按制落锁,压根不知道里面还有人未走啊。”
朱祁钰勃然大怒,厉声说道:“焦显!朕面前你还张口就来,那翰林大学士钱溥的前车之鉴才过去了不到月余,焦显你这么快就忘记了?你当真不知道里面有人?”
朱祁钰最烦这个,出列噗通就跪下,看似恭顺,但是一开口都是扯谎,似乎不扯两句谎话,就不会说话。
焦显落锁的时候,还和那些举人发生了推搡,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里面有人?
“臣罪该万死。”焦显本来打算糊弄一二,再做处置,这一看陛下早就调查清楚了,只能请罪了。
“好啊,既然你罪该万死,那就送解刳院万死吧。”朱祁钰嗤笑了一声,他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在别的年代,罪该万死不过是虚指,一种请罪的套话,可是在景泰年间,罪该万死,那便是解刳院雅座一位,真正的万死无生。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臣的确落了锁,可是臣没放火啊,还请陛下开恩啊。”焦显吓傻了,他就那么一说,结果陛下来真的。
胡濙看再说下去,这焦显就真的被送进了解刳院,赶忙出列俯首说道:“陛下,佥都御史按制落锁,本就是尽忠职守,臣以为罪不至死,送解刳院,他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还不至于。”
“还有焦显,陛下问什么你就说什么,陛下明朝秋毫,洞若观火,是你的干的,你狡辩两句,也躲不过去,不是你干的,你狡辩几句,反而落罪,成了替罪羔羊!知道你惊闻大变慌了神,可是陛下面前,你这等胡言乱语,是在蒙蔽圣听,罪该万死,把你送解刳院有何不妥?!”
朱祁钰看胡濙打了圆场,便开口说道:“行了,胡尚书别骂了,朕又没打算真的把他送解刳院,事儿又不是他干的,这就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朕一问,他就满嘴的谎,朕就是气他诡辩,好了好了,胡尚书年岁已高,不必动怒。”
“殿前失仪,罚俸半年便是。”
事情不是焦显做的,朱祁钰就是问问,结果这家伙,开口就是扯谎,朱祁钰不恼才怪。
这个时候,大明常青树、极其擅长和稀泥的胡濙,就起了作用,这一顿搅和,这焦显算是躲过了一劫。
刘吉相比较胡濙,还是缺了火候。
胡濙和焦显其实没什么私交,这番算是仗义执言了,也是胡濙留在朝堂之上的作用,皇帝动了怒,其他的臣工莫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就胡濙站出来看似在骂,实际在回护。
“焦显,这就是放火之人要的结果,知道你这人胆子小经不起大事,让你触怒朕,获罪做那替罪羔羊,你明白吗?”朱祁钰看着跪在地上的焦显继续说道:“散了朝,到锦衣卫衙门,把这件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便是。”
兴安看了眼陛下的脸色,才甩了甩拂尘说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退朝!”
朱祁钰站起身来,和胡濙走在最后,胡濙要坐他的车驾前往泰安宫去,朱祁钰也有话要跟胡濙说。
“胡尚书对这件事怎么看?”大驾玉辂上,朱祁钰看着窗外,眉头紧锁的说道。
胡濙思虑了片刻,才颇为笃定的说道:“贡院不是失火,显然是有人刻意纵火,否则,贡院空旷,这些举子一个个大活人,能被烧的一个不剩?显然是经过了精心设计的纵火。”
“正统七年壬戌科贡院也起了大火,烧死了百十多位举子,想来这次和那次,差不太多。”
朱祁钰一愣,满是奇怪的说道:“正统七年贡院也失火了?”
胡濙感慨万千的说道:“是,那次是王振主持要查壬戌科科场舞弊,这百十多个举人算是证人,这还没口供,便一把火烧的干净了。”
王振要查科场舞弊,可不是为了科场公平公正和正义,完全是借机争权夺利,要不说这最是狠心读书人,直接一把火,把百十多个举人给烧了,来了处死无对证,这科场舞弊案,只能不了了之。
朱祁钰面露不解的说道:“可是这次商辂主持科举,朕未曾听闻科场舞弊,也未有学子状告,朕更没有要人督查,这怎么就闹到了杀人灭口的份上?”
胡濙面露不忍的说道:“这些个学子大概是知道的太多了,有时候,知道太多秘密,可能不是什么好事。显然,这些学子知道的那些秘密,一旦暴露要比一场贡院大火的后果还要严重的多,所以才铤而走险。”
朱祁钰再问:“那会是谁呢?反正不是焦显,那厮朕知道,连个鸡都杀不了,让他杀人,还不如杀了他得了。”
杀鸡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抓着鸡脖子来那么一刀,别的不说,就是抓鸡,焦显穿个儒袍都抓不到。
显然是有人希望焦显能把这个锅给抗住了,把事情遮掩下去。
“陛下,臣又不是卢都督,臣不擅长断案啊。”胡濙听陛下询问谁是元凶,无奈的回答道。
朱祁钰则满是笑意的说道:“这不是闲聊吗?胡尚书心里没个怀疑的人?”
案子一发生,大抵胡濙就猜出来是谁了,这老狐狸心里门清儿,可就是憋着不肯说。
胡濙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还是摇头说道:“有,但是臣不能说,没有证据,臣胡说八道,是挑拨离间的佞臣之道,臣不能为。”
“那就写下来,等到朕查出来,看是不是。”朱祁钰并没有再为难胡濙,而是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在京师放火,等同于在皇帝头上动土,今天你能在贡院放火,明日就能到泰安宫放火,皇帝还睡不睡了?
卢忠昨夜就开始带着人彻查此案,到了陛下上朝前,就出了初步的结果,到了日暮时分,卢忠便把案子查清楚了,请旨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