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839章

作者:吾谁与归

法提赫在取得了初步胜利后,就开始不停的调拨军团,准备扩大战果,王越在火寻城胜利之后,奥斯曼王国的军团在东部行省成变成了一字长蛇阵,就是这个转瞬即逝的战机,被王越把握到了,将奥斯曼军团打的溃不成军,若非耶尼切里军团及时赶到,收拢战线,王越这次反攻,足以将东部行省一口吃下。

以弱胜强,战而胜之。

如此战功,如何奖励?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伯颜帖木儿率先表态,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先下印都用的大明赏赐的金印,在整个西域,大家都认为康国是大明的远征军,打了胜仗,康国一个诸侯国,没什么可以赏赐的,就请大明恩赏便是。

康国可能随时没了,但是大明可不会说没就没了。

“大家有疑惑的地方,可以说出来。”王复负手而立,不断的回答着问题,比如有咨政大臣提出,他们的儿孙若是日后获得了军功,能不能向大明请封,王复以大明本就有鞑官,也有封侯的鞑靼人作答。

到了表决的时候,超过了三分之二的人同意,王复拿起了小锤,敲在了铜鼎上,在议帖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将议帖用火漆封好,塞进了旁边恭候的侍女捧着的金色箱子里,这个箱子上锁,到了兰宫才打开,由也先落印。

至于也先是自己落印,还是找人落印,就不归王复管了。

王复手里拿着的是内署兵仗局御制钢笔,是这次回朝,王越带回康国的物件,康国上下也习惯了康国公有些见都没见过的小零碎。

“第二件事。”王复看了一圈说道:“康国两道十三府改汉名之事,比如塔什干,改名大宛,阿溢密城,改名安息州,奇姆肯特改名白水州等等,以及昭武九姓恢复汉姓,突厥诸部和瓦剌诸部改汉姓。”

两道十三府,因为康国的公文都是用的汉文,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地名冲突导致的行政混乱,比如塔什干改名大宛,在当地,几乎所有的土著都叫那座城池叫大宛,帖木儿征服之后,改名为了塔什干,但是大家还是叫他大宛,这就是行政混乱。

而王复给这些地方改名字,也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依照唐朝西域都督府改的名字。

比如捷尔梅兹,在设立之初就叫姑墨州,因为那个城池,就是大唐在西域设立都护府的时候建立的,他一直叫那个名字,甚至捷尔梅兹这个名字都是翻译姑墨二字后的音译。

至于昭武九姓复姓以及突厥诸部、瓦剌诸部改汉姓之事,也是王复谋划了好久,康国百姓不是汉姓,那还能叫百姓?

“我不反对。”阿史那合霍乐呵呵的说道,阿史那合霍家里,可是有大唐皇帝赐下的圣旨,地道的大唐遗民,改汉姓这事儿,阿史那合霍早就想做,只是得等大明皇帝赐下新的姓氏。

伯颜帖木儿想了想自己四个儿子都是汉姓,笑着说道:“我也不反对。”

以后就没人能嘲笑伯颜帖木儿的儿子是汉姓了,因为都是汉姓。

“我不反对。”隔干台吉不是很想同意,但是想了想也无所谓,人家绰罗斯氏都不反对,轮得到他反对?

哪怕是瓦剌诸部尊贵的绰罗斯氏,再往前数数,不过是在后山放马的马奴,这姓氏可没什么高贵的地方,黄金家族孛儿只斤氏血统倒是尊贵,可是这可汗脱脱不花,现在在天津卫吃香的、喝辣的,儿子右衽。

石亨特别喜欢把瓦剌人叫做放马奴,因为绰罗斯本身就是放马的意思。

王复再次开始回答提问,而后示意众人开始表决,这次表决只有半数同意,剩下的一半觉得就这么乱糟糟的其实也不错,王复没有落锤,只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送兰宫,若是也先同意,就执行下去,若是也先不同意,就再次商议便是。

“第三件事。”王复犹豫了下说道:“我提议在咨政院外成立第二院,解释议帖政令,搜集民间议论,对咨政院之事有监察之责,防止我们咨政院的政令,闭门造车、出不合辙。”

闭门造车,出门合辙,盖言其法之同,意思就是关起门来造车,用起来也很合辙,是因为所用的方法相同,在朱熹注《中庸·或问》时就提到,在宋代,闭门造车,就已经有自作主张、不依据实际情况,单凭主观想象办事的意思了。

监察,是国家构建中,必须完善之事,而咨政第二院,就是王复想到的方法,需要提供给康国底层人才一个晋升通道的同时,监督咨政大臣们,这是行制。

王复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这个提案,是他按照康国的局面,制定的监察机制,第二院有一万个好处,但只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会伤害到咨政大臣们的利益。

谁希望自己天天被人盯着,指指点点?

王复提出这个提议后,穹顶大礼堂,一片安静。

第九百四十七章 让出部分权力,换取长久存续

王复知道想要推行第二院不容易,这是在咨政大臣们的脖子上套上了绳索,猫怎么肯给自己系铃铛呢?

王复巡视了一圈,想了想说道:“咨政第二院,从两道十三府共计选出一百一十七人,遴选方式分为试家法和课笺奏,第二院主要权力为封驳、监察和弹劾不法咨政大臣以及两院官吏,巡视地方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之权。”

“康国是康国人的康国,我们都清楚的知道,和平来之不易,可是康国的情况,大家比我清楚。”

“我们有瓦剌人、蒙兀人、突厥人、波斯人、大食人甚至还有一些天竺人,我们甚至无法明确的确定彼此之间的界限,通常是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各个部族之间,甚至因为水草之事,常年彼此攻伐已经形成了世仇。”

“我们的信仰不同,有的人信仰沙利亚,有的人信仰长生天,有的人信仰佛教,有的人则尊儒教,在火寻城池,还有几个部族,信仰景教,因为信仰发动了无数次的战争,死了很多人,流了很多的血,以致于我们更加崇敬神的威严。”

“现在康国地面无论是供奉什么样的神,所有的寺庙都希望争取一些寺庙的特权,以此来逃避税赋,包括在场的一些咨政大臣,也在积极推动此事。”

“税收、宗教、领主、权力的矛盾与冲突,在康国稍微稳定之后,就会展现出来,而后就是激烈的内讧,最终,康国会在这种内讧之中,轰然倒塌,我希望通过尽量温和的方式去调和这种冲突和矛盾,为的是康国的长治久安。”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奢求一下,世袭罔替。”

“我的话说完了。”

王复将咨政第二院的遴选、人数、权力,设立的目的,以及要调和的矛盾都说的很清楚,康国的王化程度很低,宗教仍然是限制这片土地发展的最大阻碍,缺少了绝地天通以及千余年数次削弱宗教影响力的斗争和思辨,在关乎生死存亡的威胁消失后,这些矛盾,会把康国撕得粉碎。

帖木儿王国在帖木儿手中如日中天,帖木儿甚至动了向东讨伐大明的奢望,要知道那时候,国内是大明太宗文皇帝,非常喜欢亲征的皇帝。

但是帖木儿一死,帖木儿王国是内讧内讧,还是内讧,内部矛盾将整个帖木儿王国撕扯至四分五裂,今天的帖木儿王国,已经南下,跑去欺负天竺人了,而且似乎用了极快的速度,完成了统治。

王复的意思很明确,让出当下部分权力,以换取政权的长久存续,而诸位贵人也可以随着康国世袭罔替,这是王复非常美好的期许。

咨政的穹顶大礼堂内,终于有了一些议论声,似乎是畏惧康国公的权威,所有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王复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的等待着。

伯颜帖木儿与和硕交流之后,开口说道:“我不赞同。”

一个没有任何理由的反对,伯颜帖木儿并不想多说什么,更不想跟王复正面冲突,只是表态,理由大家再清楚不过了,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和硕附和的说道:“我不赞同。”

阿史那合霍作为康国公国公夫人的父亲,思虑了再三说道:“我不赞同,我觉得我们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没必要节外生枝。”

隔干台吉面色轻松了几分,有人跳出来当这个出头鸟,隔干就不会成为康国公的靶子,他也是摇头说道:“我不赞同。”

“那好,大家表决吧。”王复笑了笑说道:“咨政穹顶大礼堂就是说话、表态的地方,大家不必畏惧我的权威,我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是诸位对我的信任,好了,大家现在可以表态了。”

“同意的前往左厅,反对的前往右厅。”

空无一人的左厅,人满为患的右厅,空无一人的穹顶大礼堂,即便是王复已经苦口婆心的劝解,奈何没有任何人愿意伤害自己的利益。

有背叛阶级的个人,但是从来没有背叛阶级的集体。

其实咨政大臣们是特别紧张的,上一次全票反对是为了让康国公留在康国,这一次全票反对,却是阻拦康国公的政令,他们畏惧康国公的权威,他们同样要保护自己的利益。

王复满是笑意的说道:“都回来,都回来。”

“诸位不用担心太多,我王复,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已经有言在先,就不会随随便便的坏了规矩,这是我的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既然大家都不赞同,那这个提议就不能定策,以后我也不会提起。”

王复拿起了咨政第二院的议帖,撕成数份,扔在了另外的铁箱子里说道:“我说了作废,就是作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王复将所有的议帖整理好,点燃了一个火折子,扔在了铁盒子里,将撕碎的议帖,烧得干干净净,而后仔细的检查了金箱子的锁,示意和硕带着纠仪官,将金箱子送往兰宫。

“送到兰宫,也都是侍女落印,不如直接把印拿来,省得麻烦。”和硕抱起了金箱子,略微有些抱怨的说道。

王复则满是笑意的说道:“去吧。”

“是。”和硕这不是第一次抱怨,拿到兰宫去,也先也不看,都是让侍女随意落印,但是王复每次只是温和的让他继续送。

“康国公生气了?”伯颜帖木儿带着些许的忐忑,试探的问着王复。

王复摇了摇头,看着火光明灭不定,略显失神的说道:“我并没有生气,大家都不支持的政令,即便是强制推行下去,换来的不过是阳奉阴违,得不到落实的政令,就是一纸空文,大家都不乐意,我也没有好办法。”

“我没有生气。”

伯颜帖木儿看着王复的脸色,看了许久,王复这个人沉毅凝重,宽简有大量,喜怒不形于色,从脸上根本看不到什么情绪,他不确信的问道:“真没有?”

“没有。”王复挥了挥手说道:“你不是要给我选七十二美人吗?阿史那仪快回来了,走跟我一起去看看。”

王复真的没有生气,作为康国公,作为大丈夫,他要对所有信任他的康国百姓们负责,所以结合康国的国情,他必须提出咨政第二院,这是国家构建过程中必经之路,可是作为大明的墩台远侯,王复又不希望康国强大到威胁到大明的地步。

随着咨政第二院的议帖烧得一干二净,王复大抵能够猜到康国日后的局势。

随着外部威胁的逐渐降低,康国各个阶级之间的矛盾,会在小摩擦中不断的升级,最后演化成不可控的冲突,最后在这场冲突之中,康国轰然倒塌。

在康国陷入步履维艰之时,大明介入,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哪怕是成为云南、交趾那样拥有国公府镇守的四方之地,对康国而言,也是个不错的下场。

伯颜帖木儿确信王复真的没有生气,因为王复真的很认真的挑选了许多的美女,其中最好的三个,王复打算送到京师去,陛下要不要,是不是要送到襄王府是陛下的事儿,送不送是康国是否有恭顺之心。

进方物以上章,美人,也是方物的一种。

王复遴选美人之时,对着伯颜帖木儿小声的说道:“这次康国与奥斯曼王国的确界之战,我们有了大量的俘虏,这些俘虏在康国阉割之后,会送往大明做阉奴,这笔买卖也涉及到了康国日后的人丁贸易,大明只要阉奴,让波斯人和大食人去捕阉,大食人尤为擅长摘铃铛。”

“我们不要做,因为捕奴和阉奴其实赚的都是辛苦钱,因为这些人会反抗,但是,我们做中转,风险低,收益还高。”

“这个买卖是个肮脏的买卖,找个波斯商贾做经纪。”

“小孩咱们康国留下,女子检查没有身孕和病,卖到大明也能卖出和阉奴一个价钱来,再派人和奥斯曼的领主们沟通下,他们要是不肯合作,就把迪芙特斯就是那些秘密文件,给法提赫一部分,立个下马威。”

“奥斯曼东部行省经过这一战,怕是要乱上很久很久,我们不做,也有的是人做。”

“其收益我要一半,剩下的一半,你拿去分了。”

伯颜帖木儿越听越是心惊胆战,越听越是腿肚子打转,让他杀人还好说,这把人当成牲口一样买卖,还说的如此平静,实在是让他有些惊恐,按照王复的办法来,康国,康宫,所有的咨政大臣们,都是干干净净,但是这利润,都切实拿在了手里。

这大明的读书人都是这么狠辣的吗?

“怎么了?”王复看着伯颜帖木儿的样子,疑惑的问道:“这让伯颜很难处置吗?还是担心大明那边不要?你放心,大明那边我去沟通;”

“还是觉得我要的多了?大明那边需要我去沟通不是?要是觉得我拿的多,你可以自己去沟通;”

“亦或者是伯颜你未富先奢,有了大明才有的高道德劣势?”

“没没没,不是难做。”伯颜帖木儿连连摆手说道:“只是觉得觉得,康国公比我们更适合当流匪。”

王复闻言也是一乐,摇头说道:“你这话说的,既不是大明人,也不是康国人,我的怜悯为何要给我的敌人呢?”

“康国公言之有理。”伯颜帖木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仍然有些心神不宁的问道:“康国公真的没有因为穹顶大礼堂的事儿生气吗?”

这读书人要是发起狠来,哪有他们的事儿?就王复搞点阴谋诡计,他们哪里是对手。

王复再次否认的说道:“没有,我都重复三遍了,我要是生气,一定会说的。”

王复进献的方物,在康国的速度不是很快,官道驿路的铺设在大明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可是在康国哪有资财去这等奢侈之事,王复倒是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批方物到了轮台后,便流畅了许多。

朱祁钰通过鸽路收到了王复的奏疏,朱祁钰朱批了王复的奏疏,对王复所做之事,做出了高度的肯定,在给王复的敕书中,朱祁钰罕见的表达了自己对刘氏及两个孩子没有看顾好的歉意。

汝之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除了在魏晋遗风里有些特殊含义之外,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儿,这代表了信和义。

兴安看完陛下写的敕书,低声说道:“陛下,刘氏和两个孩子,衣食无忧,这已经是咱们能做到最多的事儿了,彼时康国公还不是国公,也没有今天这般说一不二,他在瓦剌人里面做事儿,咱们这边过于关照,康国公岂不是更加危险吗?”

朱祁钰摇了摇头说道:“你话是这么说,但王复为了大明王事,出生入死,朕除了物质条件之外,更应该关怀一二,还是缺少了关怀,才让一些野心家们钻了空子。”

兴安只能无奈的说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哪有那么多完美无憾之事。”

“刘氏照顾王永贞,可有薄待?”朱祁钰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问起了国公府的事儿,之前没照顾到位,王永贞万万不能出现差错。

兴安端了端手说道:“刘氏出身名门,这心里没了疑惑,精神头好了不少,整天看顾公世子,公世子还长胖了两斤,毕竟是康国公的血脉。”

刘氏这些年心中最大最大的疑惑,是自己的丈夫是个国贼,而且是很有贤能的国贼,这让刘氏寝食难安,当皇帝用诰命诏书告诉了刘氏答案后,刘氏知道自己并不是所托非人后,过去的那些流言蜚语,便再不能伤她分毫了。

朱祁钰看着王复的奏疏,越看越满意,对兴安说道:“王复在西北做的事儿,并不是无用的,你看这次奥斯曼东部行省,若不是西北有王复在做事,大明此时的西北,早就和奥斯曼东部行省一样,乱成一团,这一旦乱起来,没有个十年的功夫,是安定不下来的。”

早在京师之战前,朱祁钰对兵祸就理解极为深刻了,奥斯曼东部行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估计天都不知道。

“倒是这阉奴的买卖,王复啊王复,不愧是读书人。”朱祁钰看着王复奏疏里那些冰冷的字眼,当找不到贴切的形容词时,用读书人去描述,正正好。

朱祁钰看向了窗外,猛的站了起来,凝重的问道:“嗯?石景厂怎么了?”

京师西南方向的石景山石景厂,烟尘滚滚遮天蔽日,半个天空都在烟尘的笼罩之下,朱祁钰甚至听到了街上的惊呼声。

“应当是走水了。”兴安给陛下关上了窗,急匆匆的走向了讲武堂外,询问情况。

第九百四十八章 英雄就是英雄,不是权力的工具

石景厂,始建于正统十四年末,历经两年建设投产,在十二年的时间里不断扩展,到景泰十二年六月,在西直门外的石景山之上,占地超过了一万两千四百亩地,比十个皇宫还大,下辖五司一局,钢铁司、煤井司、燋炭司、驾步司、炮药司、兵仗局,而兵仗局负责大明京营军备营造和御制银币、景泰通宝等事,是大明至今规模最大的钢铁联运官厂,拥有超过两万住坐工匠,匠城煤钢园有近十万余工匠家眷生活其中。

石景厂,代表着看得见、摸得着的大明复设官厂国策,是大明最大的燋炭厂、最大的商品燋炭供应厂、京师、北直隶最大的能源供给处、拥有大明第一台燋炭炉、最大规模的钢铁厂和成钢制品供应厂,而石景厂燋炭炉和转炉,是朱祁钰和徐四七在兵仗局亲手设计打造的。

石景厂对大明的意义重大。

而现在,石景厂着火了。

兴安打听不到什么情况,因为现在石景厂那边正在组织灭火。

“朕要过去看看,卢忠点一千缇骑随朕前往石景厂。”朱祁钰站起身来,对着卢忠下着命令。

卢忠闻言,长跪在地,一言不发,这是卢忠第一次如此胆大妄为的抗命。

兴安赶忙低声说道:“陛下,石景厂有近百万斤的火药,若是此刻前往,恐有危险。”

炮药司,就是卢忠的担心。

卢忠作为陛下的鹰犬,违抗陛下命令是死罪,可将陛下置于险境,也是死罪,等死,卢忠选择了抗命,这对卢忠而言不是什么难以抉择的事儿,卢忠武力强悍,能打一百个大皇帝,但是他不会出手,他的天职就是保护陛下的安危。

朱祁钰闻言一愣,他当然大可以说,大明工匠可以去的,都是人,他这个皇帝怎么去不得?

但是他这个皇帝若是真的此刻出了事,他的那些新政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大明再次伟大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了。

景泰十一年的正赋刚刚达到了永乐元年的正赋水平、大明水师正在西洋里疏通海路、袁公方为了保证倭银入明在倭国做山大王、鸡笼岛的开发正在进行、鞑靼王化还没有确切的结果、重开西域甘肃刚刚改为布政司西域行都司在轮台刚有个衙门口、交趾的浚国公刚刚薨逝、旧港李成文刚刚入明。

朱祁钰从自己的身后剑架上,拿起来一把金黄色的宝剑,站到了卢忠面前,极为严肃的说道:“卢忠,朕赐你永乐剑,全权负责此事稽查,兴安,让李永昌带着番子协理,无论查到了哪里,哪怕是查到了泰安宫,也绝不姑息,一查到底!”

“把天子缇骑叫来。”

卢忠接过了永乐剑,振声说道:“不负君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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