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级狩魔人 第174章

作者:隐约点

“你在嘀咕什么,小鬼?”

“我想到了威伦沼泽地里流传的一个故事。”

“又是从哪本书里看到的,还是你的‘感觉’?说来听听。”

“那是关于威伦当地几个古老的存在……”罗伊刚开了个头,陈述便被迫终止。

众人眼前的迷雾和瘴气里,突然传出悠扬的歌声,诡异的声调,含义不明的歌词。

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纷纷竖起耳朵,小心翼翼靠了过去。

“三姐妹,手牵手,穿梭海陆,吓破人胆,如此前进:三次你,三次我,又三次,总共九……”

一座简陋的茅草屋,两块整齐栽种着洋根芹和蒲菜的农田前。

一个中年男人正地忘情地哼唱,尽管五音不全听得众人直皱眉,但胆量和嗓子又异常地大。

他大概四十岁的样子,满脸生活摧残留下的深深沟壑,一身亚麻布衣,打扮和普通的乡下农夫没什么两样,但他好像受伤了,右侧脸正裹着洁白的绷带,绷带上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他唱的太过投入,几乎浑然忘我,一边唱,一边用水瓢往农田里浇灌着一种金黄色的液体,完全没注意到偷偷来到身边的猎魔人。

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吓了一大跳,手腕一抖水瓢里透明的油状液体不小心撒到地面,顿时表情扭曲,露出心疼之色。

“你们是谁?走路像老鼠一样,专门过来吓我吗?”男人恶声恶语地吼道,明显不太欢迎他们。

“抱歉老兄,我们是偶然路过此地的猎魔人,有些问题请教你。”弗利厄斯越过众人挤到前面,这才发现,对面的男人不仅右半边脸包着绷带,左边脸侧的耳朵也没了,他还少了一半的头发,好似大面积斑秃,露出半个光溜溜的脑袋,另一半留着浓密的褐发。

他的眉毛也被剃掉,一条左腿被桌子腿一样的木制品替换,整个人看上去滑稽又古怪。

四名猎魔人注意力锁定住陌生的男人,而罗伊关注着两亩农田,农田里的庄稼长得茂盛至极,这注定是个丰收的年头。他又扫了一眼男人脚边的水桶,里面金黄色的液体散发着橡木的清香。这绝不是普通的肥料,倒类似于橡树果实压榨而成的油。

“你们说啥?”男人冲着猎魔人大叫,“我听不清你们说话!”

这家伙被割掉了耳朵,听力大概也受到了影响。

弗利厄斯无奈贴到男人耳侧重复了一遍。

男人听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猎魔人,我搞不懂你们为啥来这种乡下小地方,我没有委托给你们,也没钱付报酬!”他指了指西边,近乎于驱赶,“去驼背沼泽和下瓦伦,碰碰运气!”

“那我就直说了吧!”弗利厄斯再没有耐心跟农民耗下去,从身后腰带掏出一把镶嵌宝石的精致匕首,展示了出来。

“这东西,你认识吗?”

农民看清猎魔人手中的武器,面色豁然大变,瞪着眼睛,张大嘴露出满口烂牙,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竟然敢,亵渎……亵渎……”

“亵渎你个鬼啊!”弗利厄斯猛地将一只带血的耳朵塞进了男人的嘴巴,把他剩下的话堵回了肚皮,然后提着他胸前的衣服,将他架得单脚离地而起,

“王八蛋,不想吃苦就别给我耍花招,老老实实回答我,这片沼泽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把你变成这副鬼样,还敢蛊惑我的徒弟。”

弗利厄斯眼神像刀一样锋利,仿佛要在男人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男人闻言双眸翻白,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害怕得浑身发抖。

“伙计,你把他嘴给堵上了,让他怎么回答,用屁股吗?”罗伊取掉农民嘴巴里的耳朵。

后者喘了口气,这才恶狠狠地威胁道,“蠢货!你们擅自移动了圣器,必将受到神明的惩罚。”

“有没有搞错,还敢威胁我?”弗利厄斯不轻不重地拍了农民脸颊一巴掌,留下个鲜红的印记,“信不信我先让你生不如死?”说着,弗利厄斯已然手指灵动地画了半个法印。

但罗伊拽住了他的胳膊。

“别,别用亚克席法印。”

“给我个理由。”弗利厄斯很诧异。

“罗伊说的没错,”奥克斯符和道,“不久前我们刚刚得到一个教训,不要随便对某个神明的信徒使用亚克席,否则后果很严重。”

他指的是维吉玛中那个狮面蜘蛛的乞丐信徒。

“我们先进房子搜一搜……你看好他,猫鹫……”

雷索,奥克斯兄弟和罗伊相继涌入那间简陋的茅草屋。而弗利厄斯往农民嘴里塞了团布巾,堵住了他的咒骂。

“你往他嘴里塞了啥,老师?”

“小猴子,猎魔人首先要学会控制住旺盛的好奇心。好吧……这次就破例告诉你……那是你前天尿床换下的小裤……”

“唔……唔……”被钳制双手的农民闻言猛地载倒在地,像死鱼似的一抽一抽。

……

农民的茅草屋很简陋,比大部分贫民更甚,除了地铺和一些破旧的生活器具,最引人注目的是斑驳的木墙上悬挂的一副巨大的油画——

“偏远贫穷的威伦沼泽,破旧狭窄小木屋里,怎么会有如此精美的油画?”光头大汉站在油画前面露诧异。

这副油画不知诞生了多少年头,但装裱得很好,保存完善,金色的边框上花纹细腻流畅,纸面手感平整,不见一丝划痕和颗粒垃圾,明显经常打理。

而油画的内容,那是三位栩栩如生的美人,她们披着黑色的轻纱,露出雪白的肌肤,和姣好的身材。

三位女士光着脚尖,肩头贴着肩头,坐成一堆,浑身散发着一种空灵优雅的气质,仿佛正在山野间小憩的精灵,等休息完,她们就会扭动腰肢,款款地从油画中走出来。

毫无疑问,这幅画令人见之忘俗。

奥克斯兄弟也走到油画下,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

只有罗伊,扫了一眼油画,确认是个普通物品,就自顾自地搜索床铺,搜出了一本泛黄轻薄的书——《全知的她》。

“据说威伦原本有四位夫人。仙母来自遥远的土地,孤独使她痛苦不堪,因此她用泥土和水做成了三个女儿……”

“罗伊,你发现了什么?”

“一个传说故事……”罗伊看了一眼油画,“大概说的是这上面三位女士的来历。”

“说来听听,小鬼。”

蛇派猎魔人都围了过来,聆听罗伊的讲述:

“很久很久以前,威伦只有一个统治者,她叫做仙母,仙母因为孤独创造了三个女儿,四个女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好景不长,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仙母开始丧失理智,变得残暴不仁,后来越来越疯狂,将要血洗整个威伦,所以她的三个女儿站了出来,杀掉了仙母,并把她的灵魂封印在呢喃山丘之下。

从此以后,三位林中夫人统治了威伦,享受威伦居民的献祭,同时赐予他们丰收和健康。”

……

良久之后,猎魔人若有所思道,“油画上的三个女人就是林中夫人?”

“更确切地说,她们分别叫做织婆,煮婆,呢喃婆。”罗伊心头说了一句,又解释道,“不过我认为这本书内容不可全信,书中那些美好善良的描述,绝对是林中夫人用来美化自身的。我从另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截然相反的介绍,林中夫人绝不是什么善茬。”

“织婆用人类毛发编织衣物,外面那个男人就向她献出了半个脑袋的头发,和眉毛。煮婆擅长烹饪任肉,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农民一条腿就是这么没的。而呢喃婆割掉了他的耳朵,放在威伦某处,作为她的耳目。”

众人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能把油画上的美人和罗伊口中令人发指的罪行联系起来。

“所以是呢喃婆蛊惑了卡尔?”

众人齐齐一回头,却见弗利厄斯不知何时进了屋。

“咦?不是让你在外面守着?”

“放心,我把那家伙打晕了,一时半会儿他醒不来。”

“卡尔了?”

“卡尔在外面看着他,跟了我这么多天,也该出点力气。”

“糟糕!”

罗伊大叫了一声,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清脆的尖叫和桀桀怪笑。

当猎魔人慌忙冲出门,却只能看到半空中飞过一群黑如墨的乌鸦,就像一片乌云卷过,眨眼间消失在天际。

而卡尔不见了踪影,地上只剩下一个被削成人棍的农民。

他躺在冰冷的地面,嘴里吐着血沫和内脏碎块儿,眼神中闪过绝望,不甘、痛苦。

浑身抽搐了几下,咽下最后一口气。

而他的胸前,正用鲜血涂抹着几个醒目的大字——Border Post(下瓦伦)

第七章 下瓦伦

半山腰的下瓦伦村,广袤无垠的威伦南部一个微不足道的村庄。

午后,村长卡森像往常那样倚在自家门框前,晒着慵懒的阳光,望着坡下一排整齐的田野。

下瓦伦勤劳的村民在田埂间穿梭,挥舞锄头松土,或是为庄稼施肥。

田中的胡萝卜、辣椒、芜菁长势喜人,被那一瓢瓢金黄色的液体一浇便更加生机盎然。

“又是一个丰收的年头,多亏了夫人们赐下的魔法橡实。”

春天的鲍尔德山夜宴过去大半年,村民们已经将恩赐的魔法橡实压榨成油,哺育大地,目前看起来,效果一如既往地好。

卡森摸着右耳朵,闭上眼冥思了片刻,皱巴巴的额头沟壑变深了。“该为夫人们选择祭品了……今年该准备些什么?又该选哪家出来奉献?”

良久后,苦恼的卡森吸了口烟斗,鼻孔往半空喷出一圈白烟。但透过烟圈,他注意到几道突兀的身影。

五个陌生人牵着马匹,缓缓往村中行来。

……

“你们是什么人?”卡森在村口拦截住了他们,通常情况下,下瓦伦几个月都不会出现一个外来者,今天一次性来了五个人,相当罕见。

另外这五个外来的男人体型壮硕,背负双剑,眼神,那与常人截然不同的眼神,让他想到了经验丰富的猎人,和毒蛇、鹰隼之类的野兽。

他皱了皱眉头。

“老人家,我们是从东边沼泽而来的旅行者……”最年轻的那位露出一副温和的笑容,望了望村口的木牌,“也是四处漂泊的猎魔人。你无须紧张,我们只会向怪物展示武力,绝不会为难普通人。”

卡森向后退了一步,目光警惕地扫过猎魔人脖子间的吊坠,当扫过弗利厄斯,瞳孔瞬间收缩,“猫派猎魔人?你们到下瓦伦有什么事?”

“这次路过贵地,想跟你咨询点事……今天下午,你有没有看到一群乌鸦从附近飞过?”

“乌鸦?下瓦伦不存在这种不吉利的动物。”老村长的声音洪亮起来,“现在我要请几位离开,这里不欢迎外人。”

村中的十来名青壮年被卡森的声音惊动,迅速包围过来,提着一堆锄头、镰刀,以及干草叉,目光充满不加掩饰的威胁和排斥。

这在猎魔人看来很反常,即便再讨厌他们,也很少有人会当面向他们拔出武器,尤其是面对五位抱团的猎魔人,这种挑衅的行为和求死无异。

村民到底有什么依仗?

场中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猫派猎魔人悄然按住背后的剑柄,他现在心急火燎,有些忍无可忍了。

学徒被绑架至今下落不明,而绑架者把自己和同伴引到下瓦伦,面对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农夫,究竟是什么意思?单纯地戏耍他们,还是让他们——屠村?

弗利厄斯灰绿色的眼瞳中闪过一抹血色,握住剑柄的指节泛白,瑟瑞特兄弟浑身肌肉也绷紧了起来,蓄势待发。

而罗伊和雷索交换了个眼神。

“稍安勿躁,猫鹫。”罗伊安抚住同伴,又面向村民,“下瓦伦的诸位,请相信我们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光明正大从村口进来。”

他盯着卡森的眼睛,“我们要是意图不轨,会选择在夜晚偷袭……”罗伊似笑非笑地说,“让你们的老婆和孩子在睡眠中失去丈夫和父亲。”

猎魔人的声音似乎蕴含着魔力,三言两语让村民情不自禁有些害怕。不过也有个别性格冲动的农民被他的话激怒!

“杀!”

众人中一位胸毛极其发达的农民蓦地大叫一声,瞪大牛眼,猛然将干草叉往前一戳。

而他的目标,最年轻的那个猎魔人一动也不动只用眼神直勾勾盯着他,任由他的干草叉贴上了胸口的飞狮怪胸甲。

“啵——”

黄光破碎,草叉停了下来,没有刺进去。

动手的农民感受着古怪的安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然后把质疑的眼神传达给其他村民,仿佛在问他们——

怎么不和俺一起出手?

“动手前最好考虑清楚,”罗伊说,“难道你们手上的东西,比猎魔人千锤百炼的钢剑还要锋利?你们的皮肤比猎魔人杀过的翼手龙、狮鹫还要坚硬?”

“要试一试吗?”

农民们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武器”垂到了地面。

“你们究竟要什么,猎魔人?”

“一个答案……”罗伊从弗利厄斯手中接过了匕首,展示了出来,“你没看到那群乌鸦不要紧,但你们想必看过这把匕首?别激动,这是三位夫人交给我们的信物,她们指引我们来到下瓦伦,我想她肯定需要你传个话。”

……

下瓦伦规模不算小,大概有一百来户居民,而村长卡森的家位于村子最中央。

“猎魔人,这把圣器真是夫人赐下来的?”卡森端详着匕首,很快确定正是沼泽北边的那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