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华 第148章

作者:天使奥斯卡

一语落下,苑君璋调转马头就走,竟然带头,率领这上千人马也指向刘武周所在的烽燧!

整个营地,此刻都被惊动。不管是云中城直属的恒安鹰扬兵,还是缘边军寨的乡兵箭手,都朝着这里聚拢。适才的呼喊声,让他们什么都明白了,只是沉默的加入队列当中。

人潮越聚越多,就向是一道道沉默向前涌动的海浪!

那些被俘的奴兵生口,也默然的看着此刻的数千云中男儿。就是这样一支孤军,始终死死的堵在突厥南下的道路上,带给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挫败!面临这般绝境,仍然不屈,仍然始终有人站出来,准备率领大家,拼死血战到最后一刻!

大队人马,终于云集在烽燧左右,以烽燧为圆心,密密布列,不论人马,都不出声,只是望向烽燧。而刘武周,此时此刻,仍然未曾露面。

苑君璋看一眼在身边的徐乐,徐乐微微垂首,平心静气的等候。反倒是苑君璋,有些心浮气躁。

现下火候已然足够,刘鹰击为何还不出来?

而此刻烽燧之中,刘武周正在亲卫帮助下,慢慢披甲。他向来穿着随意,宛若老农。此刻却披上了大隋鹰击郎将的制式甲胄,胸前两块明光铠擦得雪亮。带翅飞檐兜鍪戴得端端正正,竟然是从来未有的严肃正式。

尉迟恭满身酒气,堵在门口,也未曾披上甲胄,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看着刘武周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亲卫们帮刘武周披挂整齐,转身先行,尉迟恭让开门口,目送亲卫们下台阶而去。刘武周扶着膝盖坐着,垂首沉思少顷,终于起身。

但尉迟恭又堵回了门口,定定的看着刘武周。

刘武周淡淡一笑:“黑尉迟,你这是做甚?”

尉迟恭两眼尽是血丝,直愣愣的看着刘武周,压低了声音开口:“鹰击,真要如此行事?”

刘武周笑意仍然冷淡:“等你将命还给某,不然就只能随某行事。”

尉迟恭垂首咬牙,猛然抬头:“不就是一条命么!某还给你就是!”

刘武周低低的声音响起:“当年恒安鹰扬府无主统带,卒伍散乱。王仁恭入掌马邑,不敢率军迎突厥。等突厥退走之后,才遣军马杀良冒功。你的父母,不就是在那一次死的?可是死在王仁恭手里!而你愤然想去袭杀马邑鹰扬府军将,结果失手被擒,被军法治罪。某那时恰好入主恒安,才救下你一条性命来,并带着你设局杀了那军将。当时你的诺言,都忘记了?你父母天上有灵,可还看着你!你违背诺言,难道就想让他们永世不得托生么?”

尉迟恭终于颓然让开,刘武周昂然而过,经过之际,拍了拍尉迟恭的肩膀。大步走出。

而尉迟恭还留在室内,不住摇头,只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这入娘的老天爷……”

而在烽燧之外,雪花不断落下,寒气彻骨。

这应该是这个太过于漫长的冬季,所下的最后一场雪了。

烽燧入口,终于打开。几名亲卫为前导,引出了披着甲胄的刘武周。

徐乐目光,就落在了刘武周身上。

不管你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我是真心诚意,想挽救这数千云中男儿!

刘武周,就看你如何做了!

第四百零九章 南下(一百一十八)

刘武周立马阵前,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徐乐的目光。

原因无他,徐乐的目光太过明亮锐利,如此寒夜之中,如刀如剑,有若实质,似乎一直能刺入人的骨髓!

一时之间,早已准备好满肚子话的刘武周,竟然窒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在这一刻,刘武周竟然觉得自己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心思,似乎就被徐乐看明白了,从心底最深处,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不过这倒是冤枉徐乐了,徐乐还真没去仔细揣测刘武周这一番辗转,最后才站出来。甚或一时间都放弃了对恒安鹰扬府的掌控,这般做派,到底是为了什么。

徐乐素来行事风格,固然很有徐敢教导多年的深深烙印。但也惩了自家爷爷一生所误。

爷爷一生,就是想得太多。顾忌太多。所以才在自己父亲不明不白死后,就这样躲避马邑,最终饮恨于停兵山上。

有人想对付自己,自己昂然直上,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出徐家闾以来,徐乐秉承的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原则罢了。

现下投身于恒安鹰扬府中,与这些云中男儿并肩血战。而王仁恭又是害得自己爷爷死去的仇敌。那就是尽自己最大努力维系住这恒安鹰扬府,更毫不退缩的寻机斩杀了这王仁恭。这又什么好多想的?

这样盯着刘武周,也就一个想法而已。

你是恒安鹰扬府统帅,你来说说,该怎么带着我们干!

你若是退缩了,那也简单。就是我来带着大家干也罢!

刘武周毕竟枭雄人物,气短心虚,也就是一瞬间的工夫。一瞬间就心神宁定下来。同样也目光如电,狠狠盯了徐乐一眼,又在一张张面孔上扫过。

“你们这是做什么?”

苑君璋在侧,低声道:“诸将军士,请鹰击下令,南下与王仁恭一决。”

刘武周冷冷道:“某听见了,喊得那么大声,某又不是聋子!”

他锐利的目光再度在诸人面孔上飞快一扫而过,还刻意避开了徐乐的目光,陡然提高嗓门,大吼出声!

“某避而不见,就是让尔等自己走啊!还跟着我刘某人等死做甚?只要某死了,麾下人马散尽了,那王郡公也就安心了。大家还有一条生路!还闹这一出做甚?”

徐乐微微皱了一下眉毛,略略有点反感。你刘武周是何等样人?见惯生死,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能当上恒安鹰扬府鹰击郎将,凭借的就是自己是善男信女不成?

这个时候了,还如此作态干什么?不等徐乐扬眉反驳,苑君璋已经在旁边摇头:“鹰击,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话做什么?我们在烽燧中商议,不就是想死中求活?弟兄们此刻人心未散,乐郎君带头请命,大家都不甘心向那王仁恭低头,就带着大家拼了也罢!”

苑君璋这一句顶得够狠,刘武周只能低头尴尬一笑。再抬起头来,已经是满脸杀气!“……那某老刘也不乔什么模样了,某也不是那个人才!某出身不高,知道在这世道就是吃亏。弟兄们的出身,还不如某!咱们有云中城这一块地盘,有几千同心共命的弟兄。老刘本来觉得,也就足够!

所以打仗才兢兢业业,维持局面才用尽心思。对王仁恭这老家伙,也是竭力忍让……入娘的,结果换来了什么?”

短短几句话,刘武周就说得激动了起来,面孔涨得通红。开口之处,白沫四溅。哪里还有适才那副故作稳重深沉的模样?

这才是云中城上下,所熟悉的那个刘武周!

徐乐皱起的眉头,也疏散开了。是不是自己反倒是想多了……这刘武周其实心思,也没有那么复杂,就是想死中求活而已?

刘武周语声,仍然在众人头上盘旋震荡。

“入娘的,既然这般。那老刘也只有拼命!老刘手上性命多了,也不在乎多上一条半条。也不在乎杀了王仁恭这厮,成为天下世家之敌!”这句话说到了关窍之处,却很少有人能明白其中深意。刘武周如果真的斩杀了王仁恭,不管是麾下谁下手,都只会算到他的头上。寒门出身,悍然袭杀第一流世家之人。纵然竞争对手也恨不得弄死王仁恭,但刘武周依然会成为世家之敌,再难有什么靠山可以投奔。以后一切,只能依靠自己!

这些世家子,自己竞争那最高之位,互相厮杀,都没什么。却不能死在寒门出身之人手中!

刘武周两眼已经变得通红,猛然摘下兜鍪,狠狠甩在地上,溅起雪粉。他死死的盯着诸人扫视。

“敢不敢随某老刘,去拼这一铺?就为了咱们已经被逼到绝处,就为我们这些云中男儿,不肯向王仁恭这厮低头!”

苑君玮率先从后抢出,拦在刘武周身前,翻身下马,重重拜倒在雪地当中:“鹰击,咱们这就南下动手也罢!”

兄弟拜倒在雪中,苑君璋就在马上,重重向刘武周抱拳拱手,虽然一言不发,但始终跟随之意,也表达得再明白不过。

一众军将士卒,连同缘边军寨乡兵箭手,包括徐乐连同麾下玄甲骑在内,也全都翻身下马,抱拳拱手:“敢不从鹰击之命!”

数千人垂首,表示追随刘武周去拼这一把,刘武周目光扫过,狠狠擦了一把眼睛。

“那就如此这般!咱们干了!将来不管结局如何,老刘某总是死在大家前面!”

苑君玮爬起身来,仰天一声怒吼:“这就南下!”就在诸人准备大声应和之际,苑君璋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又响了起来:“这哪里是南下就能解决的事情?若是王仁恭坚壁清野,该当如何?就算王仁恭死了,马邑鹰扬府诸将仍然不肯罢休,继续攻杀我们,我们恒安府粮秣断绝,还是难以自存。吼一嗓子南下拼命简单,不商议好了到底如何南下,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

苑君璋这一番话,如一盆凉水兜头浇在数千人头上。每个人目光都望向苑君璋,这位可是恒安鹰扬府的智囊,总该有个行事方略吧?苑君璋目光落在抬起头来的徐乐身上,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乐郎君,你说说,我等南下,该如何行事,才能杀了王仁恭?从头至尾,这可是你一力主张之事!”

第四百一十章 南下(一百一十九)

刘武周和苑君璋的目光,都落在了徐乐身上。

刘武周目光钝重,苑君璋目光锋锐。这恒安鹰扬府两巨头的注视之下,徐乐神情不变,稍稍沉吟一下,就已然朗声开口。

“若是王仁恭能出而列阵野战,我当请命,为大军锋刃,直突旗下,将其击斩!”

苑君璋嗤的一声摇头:“王仁恭纵然名大于实,真正打仗,不过如此。但岂有不知道我恒安军利于速决不利于久战的道理?死守各处军寨,坚壁清野,就可坐等我军饿毙,何苦还要与我恒安军列阵野战?”

徐乐望向刘武周:“若刘鹰击举军归降呢?”

人群之中,陡然之间就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如大风吹过水面,这惊呼之声一圈圈的荡漾开去。

徐乐从来都是锋锐得宁可折断,也不肯稍稍弯曲的性子。这一路以来的战事早已证明。才出茅庐都敢直撞云中城,和苑君玮大打出手。

但是现下,怎么就从乐郎君口中,听出了举军而降的话语?

低低的惊呼声中,徐乐在马背上坐得笔直如剑,丝毫没有动摇之色。

在人群当中,宋宝瞪大了眼睛,低声道:“要投降,恒安鹰扬府降得,咱们还降得了么?咱们可是将王郡公得罪狠了!早知道要降,咱们还打个什么劲儿?”

韩小六离着宋宝不远,听见了宋宝的语声,狠狠扫了宋宝一眼。自家却也没什么底气,硬挤到兄长旁边,压低了嗓门儿问:“乐郎君怎生要降了?”

韩约仍然是那副沉默如石一般的模样,坐在马背上一声不吭。韩小六问话,韩约只回了一句:“乐郎君自有道理。”

从兄长这里得不到答案,韩小六忍不住又望向人群中的步离一眼。这小狼女镇日跟着乐郎君,乐郎君也由着她跟随。说不定能从她那里找到什么答案。可小狼女步离娇小的身子几乎是掩埋在人堆之中,现下正百无聊赖的抓着自家发尾在摆弄,连头都没抬起来一下。徐乐到底和刘武周他们在说些什么,看来步离是一点没听。

而刘武周和苑君璋对望一眼,眼中都有精光闪烁。

刘武周缓缓开口:“说来听听。”

火光映照之下,徐乐年轻俊秀的面孔轮廓分明,容色沉静。低低的呼声议论声平息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徐乐开口。

徐乐的语声再度响起,并不高昂,但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刘鹰击举军而降,若王仁恭还想得这数千恒安鹰扬府精锐,当得亲身受降!身为统帅,若这点胆色都没有,这数千军马接受下来,也不能得军心,不能效死力。当得亲身而领受,一一抚循安顿,这才是统帅本分!二则王仁恭乃好大喜功,刚愎自负之人,如此场面,能不出现?不论是坚壁之中,还是万军从中,不管王仁恭做好了怎样的戒备,这都是行博浪一击的机会!”

徐乐每一个字,都如金铁相交,直敲击进数千云中男儿的心底。

这就是以刘武周,以数千恒安鹰扬兵为饵,将王仁恭诱出来。以获得直面王仁恭的机会!

要是刘武周阵前被擒,估计王仁恭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下令斩杀也就罢了。但是数千人举军而降,身为主帅,不出而接纳,却是难以想象之事。更不必说王仁恭还多么渴望吞并掉这数千能战精锐!

这的确是有可能将王仁恭诱出来!

可是诱出来,又如何呢?对这数千虎狼摆出的投降阵仗,王仁恭必然会调集大军全盘戒备。他虽然刚愎,但也从来不是轻身犯险之辈。到时候说不得兵刃被收缴,军将被监视,到处都密布着优势的马邑鹰扬兵兵马,发作刺杀王仁恭,又有几成的机会?

就算王仁恭被刺杀,那上万马邑鹰扬兵呢?他们可不甘心居于刘武周麾下,马邑鹰扬府也从来是自成体系。趁势围杀数千展不开队形,没有多少兵刃器械的恒安鹰扬兵,那时候又该如何应对?说不定数千恒安鹰扬兵,就得陪着王仁恭一起殉葬!

如此计划,虽然有微弱的成功可能,但风险实在太大,也几乎就是必死之局!

虽然大家决定南下,也知道南下就是拼死一搏。可这实在太过冒险的计划被徐乐说出来,大家忍不住还是暗自胆寒。

可徐乐神色宁定,双眉斜飞如剑,似乎不过在说一件最为轻描淡写的事情一般。

马邑乐郎君这副胆色,到底是怎生磨炼出来的!

众人心中的摇动,还有对自己胆色的赞叹。徐乐不会读心术,自然不知道。徐乐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胆大包天,只想着犯险行难的亡命徒。

局势压迫如此,险恶如此,想来想去,要是死中求活,也只有这么一条路而已。既然没得选择,那还要犹豫什么?就算害怕,又有什么用?

刘武周缓缓开口:“……也罢,就算如此,谁行此博浪一击?”

徐乐左右看看,没一个人吭声,多少悍勇的恒安鹰扬府军将都一声不吭,只是垂着头。一时间还没从震撼中反应过来。

徐乐指指自己鼻子:“我来罢。”

刘武周的逼问又急又快:“你可有把握?”

徐乐反问:“还有别的路么?”

苑君璋追问一句:“马邑鹰扬府趁势卷杀又当如何?”

徐乐回答仍然飞快:“拼死一决可也!”

刘武周沉默下来,苑君璋眼神闪烁。苑君玮张大嘴巴看着徐乐。这下子苑四是真的对徐乐有点服气了,在他手里,苑四败得不冤!

尉迟恭远远的在烽燧门口,看着这边景象,也听到了徐乐的话语。他靠在烽燧石墙之上,手里还抓着已经快空了的酒坛,无声的又狠狠喝了一大口。

沉默之中,刘武周哈哈大笑!

笑了几声,引得所有人都抬起头来,刘武周狠狠以拳击掌:“男儿大丈夫,生则快意,死则纵横。这样拼一把,倒也痛快!我就来当这个饵,将王仁恭给诱出来!就轰轰烈烈的,干上这最后一场,反正不管是谁,也别想让我们云中男儿屈膝!”

刘武周眼神如电,扫视麾下儿郎,每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要随老刘干的,跟着拼命。此刻要走的,老刘也不阻拦!”

第四百一十一章 南下(一百二十)

刘武周的语声,犹自在营地之中回荡,在每个人的头顶轰响。

苑君玮已然抢出,面向大队人马,摘下马槊,单手而持平举,指向诸人。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道:“谁走谁留?”

这马槊最先指向全金梁这边,全金梁嘿了一声,大吼道:“苑四,某跟着你拼命那么久了。你说说某是走是留!”

苑君玮笑了一声:“算你还是某兄弟!”

再下一刻,苑君玮马槊已经指向徐乐,徐乐也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苑君玮一顿之下,马槊转向徐乐旁边不远处的曹无岁,大声询问:“曹寨主,你是走是留?”

曹无岁花白胡须颤抖,苦涩一笑:“苑四郎,你们恒安鹰扬府不被王郡公待见。好歹还算是王郡公看重的人物,也还吃着朝廷的粮饷,打仗立了功还有赏赐。可是咱们呢?”

他回头扫了一眼那些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乡兵箭手:“咱们又算什么?突厥人打来,咱们死生,不在善阳城大人物的眼中。只要能稍稍拖住突厥人南下步伐,就算没白免咱们每年的租庸了。是,咱们是少交点租庸。可都是荒僻所在,一年产不了几斗粮食的地方。还要日日夜夜担惊受怕,生怕突厥人突然而来,打破寨子,将咱们男人杀了,女人掳走!咱们要是被围,可不指望有一兵一卒来救咱们。咱们落生在这个地方,死生都靠着自己挣扎!”

数百上千乡兵箭手,神色黯然。垂首不语。他们这些顶在汉胡交界第一线的土著,比之恒安鹰扬兵都远远不如。若说恒安鹰扬兵几千人马,只是大人物眼中的一些数字而已。那他们这些乡兵箭手,在大人物眼中,就是从来不存在!

曹无岁语声苍凉:“这么多年来,在被突厥人包围之际,挥兵来解救咱们的。也就见过刘鹰击一人而已,也就现下这支恒安鹰扬兵而已。这支恒安鹰扬兵垮了,我不信王仁恭还有心思继续抵御突厥,他就想带着马邑男儿,南向为他拼命去!将来突厥人再来,我们也就剩下一个死字,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跟着刘鹰击拼这一把?只要不死,咱们也入主善阳去,咱们也过几天好日子去,咱们也当几日马邑之主!马邑郡交给刘鹰击,等突厥人还敢南下,咱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好生跟这些突厥狗拼上一场!”

曹无岁摘下头顶皮帽,露出的头发稀稀拉拉,挽成的发髻还不如小孩子的拳头大,已经近乎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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