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使奥斯卡
薛万彻说话间就待挣扎起身,可是他方才被徐乐打到脱力,现在人虽然恢复了理智可是身体并未恢复如初,周身依旧酸软无力哪里起得来?
薛万均一把按住他:“莫胡闹!这是李家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咱们插手?”
“就是。
方才我们也要结果徐乐的性命,大家现在也还是敌手。
总不能因为他那点人情,彼此就成了朋友。
再说我们弟兄过去帮忙,怕也是送死。”
薛万彻却咬紧了牙,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战场:“帮忙!”
薛万述转过头不再看战场,而是亮眼盯紧兄弟,两人四目对视。
薛万述道:“你真的要去帮忙?”
薛万彻点头不语。
薛万述飞身上了坐骑将马槊握在手中,随后吩咐道:“三郎护住四弟,二郎随我去帮拳。
没有马便自己想办法,弓箭兵器自己去寻!眼前那许多人那许多脚力,不怕找不到替换。”
“大兄三思!”
“思个球,四郎说的啥你又不是没听到?
动手!”
薛家四兄弟都是武人,脾气算不上温和。
即便是身为长兄的薛万述,也不是谋定而动的沉稳性子。
边地那种地方,行事也容不得太多思忖,很多时候就是随心而动,想到哪就做到哪。
薛万彻就更不必说,好勇斗狠惹是生非的事情做了不知多少。
不过其他兄弟都知道一个秘密,四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
平日里不管惹出多少麻烦,解决的时候都不会困难,偶尔惹几个大祸,反倒是他们兄弟的机缘。
乃至事后检点,若不是当时惹那场祸事,就没有后来的机会。
乃至沙场上也是一样,若是薛万彻执意要去的地方,不管看上去有多凶险,四人总能全身而退。
即便是当时遭遇不测身受重伤,也总不至于丢掉性命,而且事后所得封赏必然格外丰厚,足以对得起那番冒险。
几人私下议论,都相信四弟天赋异禀,有着趋吉避凶的能耐。
只要他认定的事情,自己就该去做。
以往如此这次也是一样。
再说不管怎样,徐乐对自己几人也算是有活命之恩,就只当报恩也该为他帮手!一骑一步冲向战场,直奔李家飞骑而去。
方才还厮杀较量的对手,此时变成了并肩作战的手足。
在远处,一位匆匆赶来的少年望着这场厮杀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他本来自负勇力,认为凭借自己一身本领足以在沙场上自保,甚至拼出个斗将名望也非难事。
可是此时他已经被吓破了胆,就连提槊上前的勇气都已经消散殆尽。
这少年正是李元吉。
他在家中习武,也曾杀过人,便认为自己天下无敌,足以横行疆场。
可是此时看到徐乐与飞骑动武,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所谓交锋,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而已,跟真正的战场完全没得比。
以自己这点本事,上了战场也只有送死的份。
这才是交战,这才是斗将!自己还差得远。
杀徐乐夺玄甲的念头已经消散,甚至连参与打斗的勇气都已经消退干净。
他猛地催动坐骑绕过玄武门准备进宫,这里的厮杀与他没有瓜葛他也不想卷入其中,只想来到父亲身边求个安稳。
长安城外,窦氏的车仗已至。
望着巍峨的长安城墙,窦氏也陷入对前尘往事回忆之中,看看身旁的女儿,脑海中则浮现出另一个少年郎的身影。
徐家人都有这份本事,能让年轻女子对他们魂牵梦绕神魂颠倒。
但是徐家人也有一桩要命的短处,就是行事太刚不谙变通。
乱世中以力为尊,这点短处还可以被他们的武艺战功所遮掩。
等到了太平年月,这个毛病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当年的徐卫就是前车之鉴,今日徐乐又能否逃脱这个宿命,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七百八十六章 肝胆(五十一)
薛家兄弟动手之前,徐乐已经被百骑所淹没。
即便和李家关系亲厚,徐乐也不知道居然有飞骑这么一支秘密部队存在。
李世民不曾对他讲,李渊也不会说,他又到哪知道去?
直到彼此真正交手,徐乐才意识到这支部队和自己以往会过的那些甲骑全然不同,甚至就连天下第一雄师骁果军也没有这些人可怕。
以一敌百肯定没有胜算,不过徐乐单骑冲阵的事情也做了不止一次,于应付乱军自有经验。
正常情况下,武将只要用手中的兵器打开一个圈子,保证敌方兵器无法进入圈内自身就还是安全的。
毕竟不管有多少人敌人,自己四周的范围就那么大,不管一百还是一千,能威胁到自己的就是那么一二十人。
只要自家气力不衰,身边的圈子可以一直维系住,一时之间他们也伤不到自己。
再说胯下有宝马相助,可以时刻跑动让对方的阵型不能维系,左右扯动乱敌布置。
敌人的军阵只要组不成,威力就要大受影响。
到时候人数虽多,未必就能发挥出全部优势,也有可能互相掣肘彼此影响,一时之间也伤不到自己什么。
然而等到彼此交手,徐乐就发现自己的战术不能使用。
以个人的武艺气力较量,这些兵士较之骁果军要逊色三分。
战阵之术也未必就比骁果军出色,可是对于自己来说,他们的打法却比骁果军更具威胁,也更难招架。
面对徐乐的大槊,这些士兵自然是招架不住,可是他们也没想过招架,而是挺起胸膛朝槊锋主动撞过去,同时将手中的矛朝徐乐身上或戳或掷。
徐乐见过不要命的打法,也见过甘愿为主公牺牲的死士,可是这种打法已经不能算做不要命,而是主动送命。
这些士兵都有武艺在身,然而现在选择的却是蛮徒一样的打法,主动朝徐乐兵器冲撞。
彼此之间的马速都不慢,加上徐乐的力气以及马槊锋锐,可以很轻松刺穿一个人身体。
但是刺穿之后要及时把槊抽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别说抽出马槊之后还要及时圈转回护,把其他人的兵器都拨打招架出去。
一次、两次……十次,都可以做到。
然而百十次都要如此,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人体的骨骼肌肉乃至身上披挂,都会对徐乐的动作造成影响,稍微有些许差池,自己就会面临危险。
即便徐乐放弃进攻改为舞槊自卫,面对的问题也还是一样。
这些人既能想到用性命去夺槊换伤,自然也会用性命去撞破徐乐的防卫。
这些士兵一如他们手中的刀枪,都是兵器的一部分,作用就是拿来攻击徐乐。
一个人不管武艺何等了得,最终都离不开速度与力量。
一旦被这么百多斤的武器附着其上,再好的本领也难以施展。
一旦速度下降或是力量不济,后果自然是不堪设想。
临阵对敌之时,除了基础本领的较量,再就是控制节奏。
两员上将争斗,谁的节奏先乱,谁就可能败阵。
这些兵士的战术,就是努力破坏徐乐的节奏。
一旦徐乐的节奏被打乱,气血运行不像之前那么流畅,他的防御也就没法维持。
也不光是徐乐,任何一员斗将面对这种攻击,都难免手忙脚乱应对困难。
这种战法实在太过诡异,徐乐也是第一次遇到。
徐敢当年征战天下,见识过无数精妙战阵,在徐家闾时更是把平生所学倾囊相授。
徐乐年纪虽轻,于战阵之道却堪称行家里手。
连他都不曾见过的阵法,其生僻程度不问可知。
天下豪杰无数,每人都有自己的路数,也不存在天下无敌的战法。
即便是徐家赖以成名的骑兵墙阵,也存在弱点以及破解方法。
徐敢在风头最盛的时候,照样打过败仗,玄甲骑照样吃过亏。
眼前这支部队也是一样,他们的战法并不是真的比墙阵高明更不是全无破绽。
事实上如果彼此之间兵力相若,他们用这种战法与玄甲骑兵对决,结果和送死也没多少差别。
可问题是眼下徐乐身边没有袍泽,只是以单人独骑应对这百十人,这些人所摆出的战法对他就有很明显的克制。
徐乐必须保证自己的节奏,才能保障自身安全,而对手也是看准了这点,不惜人命也要打破徐乐的防卫圈。
除此之外,徐乐如今还有一个重要的短板,便是不好放手杀人。
从一开始徐乐放出的话就是谁传旨自己就打谁,随后的行为也是遵循这个原则。
不管是何等身份,也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只要试图离开玄武门,自己就照打不误。
可是徐乐也严格遵循自己的原则,对待这些人仅仅是打而不是杀。
从头到尾徐乐也没有杀人,甚至连重伤都没有。
这种自我约束不仅是一种操守,更是一种力量的象征。
表示自己可以游刃有余,可以控制出手的力度,出来的这些人谁也没对自己形成威胁。
这么多兵马冲过来,情形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就算是放开手杀人都不一定能够取胜,更别说还要保持原则只打不杀,这就更加为难。
这些人以求死的姿态出现,千方百计想要杀徐乐,徐乐对他们却不能下死手,这一增一减对于徐乐而言,也是个极大的负累。
饶是徐乐武艺卓绝,此时也不免左支右绌。
这些士兵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更不要说别人的命。
他们本就是杀人越货的凶狠歹徒,又被李渊刻意栽培杀人手段,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每一击都阴狠毒辣,所取的又都是致命之处,稍微有点疏忽,就得血溅当场。
徐乐掌中马槊挥舞盘旋带动风声,只听得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大作,眨眼间残枪断刀掉落一地,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飞骑军手中兵器悉数被打断。
大多数人的武器被徐乐神力震得脱手,少数几个死握军刃的虽然没撒手,但是武器已经断折手中只剩木杆伤不得人。
不等这些人回过神来,徐乐下一波攻击随之展开。
但见他将身形下伏,掌中马槊走下盘回旋飞舞,槊锋在他的力量加持下化作一道白光从这些士兵的马头掠过。
大多数人根本看不清发生什么,只看到一道白光从眼前过去。
除非是自身武艺惊人或是目力如电者才有可能发现,徐乐在电光火石之际,以马槊槊锋疾刺这些坐骑的头颅!这一手动作不难,难在出手的速度和力量的掌握。
稍微慢一些,就和扎在人身上没什么区别,会被战马把槊带走。
力量若是使用不当,不是起不到作用,就是马槊插进头骨内难以起出。
这套动作迅如疾风快如流水,眨眼之间已经完成。
这也多亏了这些战马和自家的主人不同,终究是没受过那些非人的折磨不至于个个求死。
在锋刃袭来的刹那,出于本能会有停顿以及躲避的意思。
再说这些骑兵终究不是玄甲骑,彼此之间都有一定的距离,否则即便是以徐乐之能想要完成这套动作也绝非易事。
一击得手,耳中只听阵阵闷响,那些被刺中的战马保持着向前冲锋的态势,凭借惯性还向前冲了两步,但是随后就向下倒去。
徐乐自从掌握了用力技巧之后,本领较当初突飞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