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史系之狼
“皇后还真是厉害啊……这成家还没多久,你大哥就已经对她言听计从了……”
刘长一愣,方才说道:“这多好啊,大哥这个人,时不时就要做出一些混帐事,要是大嫂能劝住他,反而是一件好事。”
……
积雪渐渐消融,虽说已是来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可天气还是有些冷,这对群贤而言,却是最好的季节。
萧瑟的长安城也逐渐复苏,来往的行人终于出现了。
“当时啊,我看到那审食其居然敢对我兄长不敬,勃然大怒,猛地冲了上去,那时,莫如的阿父带着八百甲士前来阻挡,我与众人之中,生擒审食其与莫如之父,众人无不惊叹,我兄长夸赞道:真猛士也!说着就要让我统帅北军,担任太尉,我给推辞了!”
刘长照常吹着牛,群贤们认真的听着,时不时拍手叫好。
“大王年幼便做的这番大事,日后史官将这些事情都记录在史书上,定然会使后人无比敬佩!”
周胜之急忙开始奉承,刘长傲然的点了点头,忽然一愣,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吕禄不是应该跟进周胜之吗?怎么没有说话呢?
刘长看了看周围,惊讶的问道:“禄呢?他怎么没来?”
不远处的吕种低声说道:“禄弟正在府内养伤。”
“啊?养伤?他怎么了?”
周胜之不屑的说道:“我都听说这件事了,据说是有外地的官吏找建成侯弹劾,说他纵容儿子外出作乱,说吕禄在长安之外,跟他兄长吕产一同横行霸道,欺辱官吏,抢占民女,荒淫无道……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以后还是不要与他再往来了!”
刘长惊讶的看着吕种,“还有这事?”
“有……阿父气坏了,几次质问,禄弟高呼冤枉,阿父勃然大怒,将他吊起来打……现在都没能下榻……”
“额……”
刘长顿时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夏侯灶好奇的问道:“那他真的是被冤枉的吗?”
“起初我也觉得他是冤枉的,可是前来告状的人不只是一次啊,这都是第三次了,我想这大概就是他做的。”
几个人好奇的谈论着这件事,刘长皱着眉头,心里却是在想着:不行,下次出去得换个名字了,不然吕禄迟早要被舅父给打死啊。
他沉思了片刻,方才看向了一旁的周胜之,语重心长的说道:“胜之啊,要苦了你啦。”
周胜之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他笑着拍了拍胸口,“大王放心吧,吕禄不在,诸事就交给我来做!我可不像吕禄那般为非作歹!我平日里从不作恶!!”
就在几个人在府内嬉笑打闹的时候,萧延急匆匆的从侧门走了进来,快步走到了刘长的面前。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萧延没有说话,眼泪忽然掉落。
刘长急忙起身,“哭什么?怎么了?”
“阿父要见大王。”
……
年迈的萧何躺在榻上,有气无力的呼吸着,奄奄一息。
他每一次的呼吸似乎都很是艰难,深吸一口气之后,那气还没有完全吸进去,便被几声没有意义的呻吟声打断。
刘长跪坐在他的身边,握着萧何的手,神色很是肃穆。
“出……去……唐王……留下……额~~~”,萧何说了半句,又深吸了一口气。
长子萧禄擦拭着眼泪,轻轻叫道:“阿父……”
刘长大叫道:“没听到吗?!都给我出去!!”
屋内就剩下了萧何与刘长一个人,萧何艰难的转着头,刘长帮着他,让他能看到自己。
“长……匈奴。”
“萧相放心吧,有我在,我绝不让匈奴越过长城一步……我发誓挡着他们,迟早有一天,生擒冒顿!”
“匈……奴势大……小战不可……大战……一战而定。”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积蓄实力,一战致命……萧相啊,你不必多说的……我都知道的,你好好养身体,将来我要出征匈奴,您得去给我负责粮草啊。”
萧何依旧看着刘长,身材消瘦的他,基本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来。
“长……吕,吕。”
刘长沉默了下来,“丞相,吕氏之弟子,都是我的好友,他们不敢有什么想法,若是有人敢践踏我刘家之江山,我一定击破。”
“不可……内战……”
“我知道,无论如何,唐国的军队都不会攻打长安的。”
“长……诸侯。”
“有我看着呢……诸侯也不敢坐大……萧相啊,你不要再担心了。”
“韩信……”
“额……”萧何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深深的疲倦,“汉……”
刘长握着萧何的手,轻轻抚摸着,“大汉会越来越强盛,外敌都会被扫除,内部也没有忧患……大汉会有数百年的太平……百姓们会过的越来越好……冬天都能穿得起衣服,没有人再冻死,饿死……官吏们不敢再欺辱百姓……上下一心……将士们英勇,大臣们为公……”
“孩子们都能健康快乐的生活……老人们都能享受天伦之乐……兄弟和睦……”
“各地粮库里堆积起来的粮食如山一般……家家户户的粮仓都被堆满……孩子穿着暖和的东衣,他们的阿父带着他们玩……”
就在刘长轻声的讲述声中,萧何缓缓闭上了双眼,他仿佛看到了刘长说的那个盛世,嘴角缓缓扬起,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砰。”
门被推开了。
刘长走了出来,门外的众人看着他,眼里满是不安与惶恐。
“萧相睡了。”
萧禄一愣,随即,他冲进了屋内,那一刻,屋内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刘长流着泪,抱着痛哭的萧延,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辅佐了刘邦几十年之后,萧相终于也跟随刘邦的脚步,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汉初三杰之中,唯萧何最为年长,自从刘邦逝世之后,他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或许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天,萧何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发丧,下葬之事,萧何都早已有安排。只能说,这位丞相,无论是在活着的时候,还是离开之后,都不太会让别人为他而操心。
萧何在民间的威望极大,他的后半生,所施行的每一个政令,几乎都是为了百姓。
因此,在萧何逝世的时候,整个长安百姓都自发的为他送丧,嚎啕大哭。
众兄弟们都来帮着萧延处理发丧的事情,帮着迎送前来悼念的人,又帮着运送遗体等等,萧何只有两个孩子,是背不动棺的,好在,萧延有很多的兄弟,他们都愿意以子辈礼来恭送萧相。
从天子到群臣,无不为萧何的逝世而感到悲哀。
曹参也出现在了这里,亲自为萧何送行。
守孝之后,萧禄送别来往之人,萧延只是呆愣的站在不远处,抹着眼泪。
“别怕……你阿父并没有走……他只是去找我阿父喝酒去了。”
刘长搂着萧延的肩,大声的说道:“说不定他还在劝说我阿父,让我阿父少饮酒呢!”
萧延低声说道:“阿父这些时日里,一直都在说大王的事情……说我们总是不让他省心……”
刘长认真的听着萧延讲述着。
又陪了萧延几天,刘长这才前往韩信的府邸。
韩信看起来有些愠怒,眼神冰冷。
“师父……萧相走了。”
“我知道。”
“师父何以如此?”
“我上奏请求为萧相送行,太后不许。”
“师父只管在心里为他送行便好……这些个仪式啊,都是叔孙通搞出来的,叔孙通之前,难道就没有人悼念吗?”
刘长说着,拿起了竹简,又说道:“没想到,师父居然还这么在意萧相啊……他一直都上奏要处死你,临终之前也是这样……我还以为师父很厌恶他呢。”
“他为国事,何怨之有?”
“好了,师父,继续上课吧,今天该讲攻城战了……”
韩信低头看着他,“你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悲伤?”
“悲伤?如今再悲伤又有什么用?还能将萧相带回来吗?”
“有这闲暇时日,倒不如让自己更有长进,萧相临终之前,可是交代了我很多事呢,我要是能做成,那才是对萧相最好的缅怀!”
“你倒是看的开。”韩信看着他,赞许的点着头,“看来你也的确是长大了。”
“那是自然!我早就过了哭鼻子的年纪,就算师父哪一天……咳咳,咱还是继续学习吧。”
韩信板着脸,说道:“萧相先前视我为敌,如今你得到我的传授,唐国势大,他一心为庙堂,肯定也因此而忌惮你……我不相信他临终之前没有做好准备……你看着吧……你很快就能感受到萧相的手段了。”
“啊??萧相会对付我?他临终之前,可是跟我交代了后事,他又怎么会对付我呢?”
“别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刘长瞪圆了双眼,“他心系庙堂,却为何要忌惮我??难道他也觉得我会谋反不成?”
“你不谋反……你的孩子呢?你的孙子呢?”
“若是如此发展,不出二十年,唐国之势将不可阻挡……等你不在了,陛下也不在了……若是庙堂要削弱唐国……你觉得,你的孩子会怎么样?若跟你一个性格,第二天,汉唐就要交战……天下大乱,血流成河……”
第173章 坏了,我成如意了!
“兄长啊,这次外出,你就叫周胜之……我叫周亚夫,是绛侯之子,记住了吗?”
刘盈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不继续用建成侯家的名义呢?”
“不能用了,我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吕禄了,吕产挨了建成侯的打,又被阿母拉到椒房殿里一顿打……兄长,做人要适可而止啊。”
“好!”
刘盈再次跟着刘长外出,自从那一次外出之后,兄弟俩就常常冒名外出,这已经成为了兄弟两人的习惯,有时候就在长安附近转悠,有时候也会前往洛地附近,去了不少的地方,刘长也多了不少吹嘘的资本,反正一开口就是游历诸国,说的头头是道。
他们又来到了一处乡野,不再是当初那样的空无一人,时不时有人进出,热热闹闹的,看到来了贵人,里正带着另外一个小吏急忙出来迎接,刘盈不说话,只是按着刘长的吩咐,抬起头来,不可一世的模样。
刘长傲然的问道:“你是此地的里正?”
“我们是绛侯家里的孩子,我叫亚夫,这是我兄长胜之……今晚要留宿此地!”
“久闻绛侯威名,少君侯能留宿在这里,是我们的荣幸啊!”
里正笑着,领着两人进了里,刘盈打量着周围,忽然问道:“你们这里怎么还没有播种呢?”
“额,回贵人,就这几天了,我们这里气候和土质与别处不同,故而要晚些……”
刘盈还想要质问,刘长却拉了拉他,让他不要再说话。
两人进了驿,刘长这才问道:“此处可有美人?”
里正一愣,急忙说道:“天子有令,严禁各地……哎,少君侯,这长安不同往日,不能如此了。”
刘长不悦的说道:“我不说,你也不说,还有谁能知道呢?”
里正苦笑着说道:“少君侯或许不知,今有一群人,这些人身穿绣衣,手持节杖和虎符,四处巡视,发现不法问题可代天子行事,他们直接听命于陛下,冷若冰霜,不讲情面,无人能管,上个月,我们附近便有十三位大小官吏被就地格杀……”
刘长愤怒的说道:“什么绣衣使者,若是让我遇到,见一个打一个!”
里正脸色大变,急忙说道:“不能这么说啊……”
大概是害怕这位绛侯的儿子又说什么吓人的话,那里正吩咐好饭菜之后,就匆匆离开了。里监门跟随在他的左右,若有所思的说道:“里正啊,我方才看那两人看了许久,感觉有些奇怪啊。”
“啊?有什么奇怪的?难道是冒名顶替?可他们方才拿出的验传确实是绛侯府的呀?”
里监门摇了摇头,“我从前似乎见过他们……有些眼熟。”
过了片刻,里监门大惊失色,说道:“我想起来了!他们并非是绛侯之子!”
他急忙将里正拉到了一旁,说道:“我们可不能招惹他们动怒啊,一定要好生招待他们!”
里正有些惊讶,问道:“那两人是谁?”
“他们自称是绛侯之子,奈何,却瞒不住我,他们两人,并非是周胜之和周亚夫!他们其实是吕产和吕禄!乃是建成侯之子也!”
里正大惊失色,问道:“难道就是那无恶不作的吕氏兄弟?”
“就是他们,听闻他们最是凶残,有地方官吏上奏,请建成侯管教好自己的儿子,他们定然是怕其问罪,故而冒名为周家双子,这两人最是凶残,可不能得罪他们啊……”
“哼,果然,又是为了女色而来的……等他们走了,我一定要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