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高祖 第305章

作者:历史系之狼

刘章即刻令人拿出了自己的记录,刘章并非是那种陈平张良般的“妖人”,可他做事很仔细,办事认真,这也是刘长重用他的原因。刘章准备的详细的奏表,刘长越看越是心惊,听了许久,骂道:“怎么又是这如意?”

“这昏君,到底能不能治理好赵国?治不好就换个人!”

没错,这次的地方武库事件,还是发生在赵国。

刘章急忙说道:“仲父,这事也不能全怪三仲父……三仲父跟贾相对付国内的一些人,这才引发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的目标不是仲父,而是三仲父和贾相……”

刘长又骂了几句,便跟刘章钻研起了诸事。

而在这个时候,忽有近侍惶恐不安的走进了宣室殿内。

“大王!出大事了!”

刘长抬起头来,“又是谁谋反了?”

“是张释之……他带人去抓建成侯去了!”

“你说什么?!”

……

当刘长领着吕禄等人冲到了建成侯府的时候,甲士们已经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刘长紧锁着眉头,眼里满是怒火,这张释之是疯了,这件事还能跟自家舅父有关不成?他需要去贩卖军械来获得财富,还是要谋反杀自己??

看到刘长前来,甲士迅速让出了道路,让刘长入内。

刘长急匆匆的走进了府邸内,就看到了自己的舅父。

舅父手持利剑,将利剑对准了张释之的脖颈,整个人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而张释之纹丝不动,直勾勾的看着吕释之的双眼,这两个释之算是对上了,刘长几步走来,“这是出了什么事?!”

看到刘长到来,吕释之也没有收剑的想法,愤怒的说道:“这厮诬陷!”

“张释之……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去查那中行说,来这里做什么?”

张释之拜见了刘长,这才认真的说道:“大王,我并非是对建成侯不敬,只是我要抓捕的罪人躲进了这里!”

“你放屁!这里哪有什么罪人?!”

“自然是有的,担任少府的官职,以公谋私,勾结中行说,在武库军械清单上作假……扶柳侯吕平何在?!”

张释之愤怒的质问道。

那一刻,吕释之懵了,连持剑的手都有些颤抖,“不会……不会,平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说起吕家,很少有人知道吕后其实还有一个早逝的大姊,而这吕平,便是吕后大姊的嫡子,因为父母早逝,改姓吕,深受吕家长辈们的喜爱,不过因为性格孤僻,跟其他亲戚也没有多少来往,与刘长也不是很熟悉。

刘长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可他长什么样,刘长也差不多忘记了。

“好嘛,我说一个武库令胆子怎么这么大,原来是有这样的大人物在帮助他啊。”

刘长笑了起来,“舅父,您是自己将他抓出来,还是由我亲自来抓?”

吕释之彻底绝望了,只是摇着头,“糊涂啊,糊涂啊!”

而此刻,在内屋,扶柳侯吕平正死死抓着吕种的手,“种弟,将我藏起来!藏起来!我被小人所骗,犯下了大错!只有姨母才能救我!将我藏起来,等姨母回来!”

吕种板着脸,“我不会做出背叛大王的事情……如果你还觉得与我是兄弟,便亲自去皇宫跟大王请罪吧!”

“你我血亲,何以帮着外人来残害亲人?!”

“好一个相助外人啊……原来在你这里,我便是一个外人啊。”

当刘长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吕平惊恐的想要逃离,却被吕种所拦下,很快,就有甲士进来,将他抓住。

刘长打量着面前这个家伙,眼里满是失望。

“寡人真该恢复炮烙之刑!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烹杀都是便宜了你们!”

“最好给你们这些贼子都施炮烙刑!”

刘长眼里满是怒火,挥了挥手,便有甲士将他带走。

吕种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看着被吓得瘫软的吕平被带走,无奈的走到刘长的身边,“大王……您不会真的对他施炮烙刑吧?”

“那又如何?”

“那不是明君所为啊,若是大王如此,只怕连赵王的贤名都要超过您了……”

刘长一愣,随即认真的说道:“你不知道啊,先前赵王曾送寡人黄铜,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嘛?这就是在劝说寡人烧黄铜作炮烙之刑啊!”

“啊??”

吕种的想法也很简单,尽量给吕家人留个体面,大汉第一个被施炮烙刑的人姓吕,这怎么能行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吕家的第二代都是缺了大德,毫无建树的无能之人呢!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吏治是大汉之根本,必须要想办法,如今的官制或许不再适合如今的庙堂了……得改变了。”

刘长皱着眉头,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禄!”

“你速速派人去梁国……让张相一同回朝。”

“再这样下去,大汉就要亡在寡人的手里了。”

看着神色忽然变得肃穆的大王,吕禄下意识的感觉,有人要倒大霉了。

ps:帝忿越侮己,每思辙怒,常于廷尉殴之,或晨,或暮,不一而足,会越就食,亦痛殴之,仍不解恨。——《史记》司马迁

时越病重,帝令太医令照看,越悔恨,痛哭不止。——《圣略》张不疑

第326章 后世贤君的典范

随着对中行说的审问,绣衣和廷尉四处出动,抓捕了一个又一个,看得出,对刘长心怀不满的人还是非常多的,令刘长略微欣慰的是,三公九卿这个级别的尚且没有发现有参与谋反或者参与贩卖军械的。

这些时日里抓了不少人,其中当然也不缺乏大人物,不过,刘长周围这一圈的人,总算是干净的。虽然本身没有参与,可这失察之罪还是躲不过去的,比如,某位锅侯。

“仲父啊,寡人那般的信任您,您怎么可以纵容属下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刘长痛心疾首的说着,言语里满是浓浓的失望。

面对大王无耻的甩锅行为,陈平都有些习以为常了,可他并不想就这么背上这锅。

他认真的说道:“臣很早就上奏,言吕平不宜在少府……”

“这是阿母吩咐的,陈侯的意思是……是阿母识人不明,犯下了过错?”

刘长幽幽的问道。

陈平深吸了一口气,“大王,臣识人不明,辜负了大王的厚望。”

刘长顿时满意的点着头,这就对嘛,为臣子的不想着如何为君王分担黑锅,这怎么能行呢?

刘长又认真的说道:“念在仲父这些时日里勤勤恳恳,这次寡人便不追究了,罚些俸禄便是,以后,可要好好管束属下之官吏,绝对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如今的庙堂,分工颇为混乱,监察不足,制度不明,才有了这样的情况,您觉得该怎么办呢?”

陈平一愣,多少年了。

自家大王终于想起自己是一个谋臣了,终于跟自己问策了,当初高皇帝在的时候,陈平就常常留在他的身边,时刻应对他的问策,可自从某位暴君上台之后,他就彻底沦落成了负责背锅的,再也没有被问过策。

如今刘长这么一问,陈平却没能很快的回答出来,他沉思了起来。

“大王,如今之制,归与秦,大汉初立,百废待兴,只能参考秦国之政,定今之制,只是,大汉与秦国,颇有不同,适合秦国的,却未必适合我大汉……寻求革新是应该的,我一直都觉得,地方设立三公九卿,便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浪费了太多的人才。”

“嗯?”

“陈侯的意思,难道是要寡人效仿秦国,取缔诸侯,全面郡县嘛?”

冷静如陈平,手都差点发抖,“臣并非是此意!”

在大汉刚建国的时候,倒是有人觉得应当像秦国那样全面郡县,不要册封什么诸侯,而刘邦则是认为,大汉需要诸侯来坐镇四方,而且有功的将士们也需要册封,况且,按着先秦时期的传统,刘邦是有很多盟友的,若是不封诸侯,那这些盟友怎么办呢?

而现在,却没有人再敢说这样的话,主要原因就是诸侯太多了。要是有人将陈平要废诸侯的消息传出去,各地那些诸侯能不跑来跟陈平拼命嘛?这些诸侯们可都是刘长的亲人啊,他们联合起来要搞掉一个大臣,哪怕是陈平,只怕也是不好受的,陈平才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认真的说道:“地方有郡守,郡丞来完成庙堂的诏令,这就已经足够了,诸侯国的官吏规模之所以庞大,完全是因为道路不便,各地的局势不同,因此需要他们来代替庙堂执行政令,可如今,大王决定要修建驰道,各地往来频繁,庙堂的政令不需要太久就能达到燕国的辽东,南越的苍梧。”

“因此,我认为首先就是要减少地方诸侯国官员的规模,倒不至于废除国相,国太尉……不过,要减少他们的属吏,诸侯国才多少的土地,怎么能跟庙堂的配置一般呢?”

“这些节省下来的官员们,就可以用来设立新的官制了。”

刘长所认为的谋臣有两种,一种是像萧何,王陵这样能治国的,一种是张良,陈平这样能出谋的,可如今看来,似乎这两种人还是有互通之处的,能治国的偶尔也能出谋,专门出谋的偶尔也能问策,不过,大汉的文武官员的分化都不是那么的明确,这样的现象也就很好理解了。

陈平的提议,就是减少不合理的官职,新设立一些官职,然后再进行划分,主要的改变就是在三公和九卿的职权上,陈平认为他们的职权混乱,属官配置混乱,而且有很大的漏洞,负责入库清单的和看守库房的是同一个,这能行嘛?

刘长听的很认真,又令人拿来了笔,似乎是想要记下陈平的话,记了片刻,发现自己记不过来,就将笔递给了陈平,让他自己说自己记……

送走陈平的时候,刘长还是在轻轻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模样。

“大王,今日怎么跟陈侯聊的这么久啊?”

吕禄无精打采的走了进来,坐在了一旁,打了个哈欠。

“你看看自己的样子,哪里有半点近臣的威仪?”

“总比那些浓妆艳抹的要好吧?柴将军提议要杜绝后患,打杀陛下身边的侍中……看来柴将军恨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起这件事,刘长就有些头疼。

因为这次的谋反涉及到了好几个刘盈身边的宠臣,因此早就对刘盈的行为看不下去的几个大臣提议,连带着谋反的和没有谋反的,全部都给杀了,不再让这些人蛊惑天子。

而刘盈呢,他不反对诛杀那些谋反的,可是不答应要打杀全部的,他几次找到刘长,委屈的看着,也不说话。

“这件事以后再说,张释之哪里如何了?”

“非常不错,这厮还是挺有能力的,连着给三十余人定了罪,那个中行说,供出了不少人,群臣羡慕得很,就是廷尉的几个官吏有些不满,想要分点肉,这个张释之虽有才能,却完全不通人情,愣是要私吞,甚至王恬启想要自己去抓捕几个奸贼,都被他给拒绝了,说什么会惊动奸贼,王恬启脸都黑了……”

吕禄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有背景,有地位,朋友也很多,谁会跟一个未来的建成侯过不去呢?有些时候,城内的事情他打探的比绣衣还要清楚!

或许这吕家的,天生就是好奇心重,比较八卦吧,樊卿是这样,吕禄也是这样,就连阿母,其实也……咳咳,阿母还是很好的。

“这张释之啊,还是得多护着他,不然迟早会因为这样的性格而丢了性命。”

“这厮连我阿父的府邸都敢闯,要不是因为种拦着,我阿父险些就杀了他。”

刘长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是个人,就一定会有缺陷,不过,也不必在意,他这样的性格,以后干廷尉是最合适的,当廷尉就要这种愣头青的,王恬启是听话,就是差了些胆魄……宣义又很老了。”

“不说这个了,寡人最近一直在想着如何革新官职,最近才有了想法,寡人觉得啊,就应当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官职,然后再增设,合理的分配,改变如今职权混杂的局面……”

别的不说,光是记忆力这块,大王还是很给力的,陈平的话被他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

吕禄也明白了,他点着头,“刚才陈侯在这里就是跟大王说这件事啊!”

刘长一愣,再次打量着面前的吕禄,“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聪明了?”

“大王,我只是不会打仗而已,又不是大傻子。”

“说起大傻子,寡人倒是想起来了,赵始他们不是说等南越的事情稍微平定就过来嘛?怎么还没有到?”

“大王啊,南越国的事情压根就没有什么进展……晁错和申屠嘉吵得不可开交,申屠嘉气的险些杀了晁错,若不是吴王和越王出面,只怕晁错就要死在申屠嘉的手里了。”

“嗯???”

刘长瞪大了双眼,“如此重要的事情,寡人怎么不知道啊?”

“啊?赵始没有给大王写信告知吗?”

“哦……字太丑,认不出来。”

“大王的字也……”

“嗯?”

“他何不效仿大王呢?大王的笔迹,当真一绝,您平日里给我的信件,我都是高高挂起来,整日欣赏……”

“哈哈哈,你这个狗贼,居然敢嘲讽寡人?!”

两人随即聊起了越国的事情,刘长倒是不担心越国会出什么大问题,毕竟有四哥在那边看着,只要这两个人分配得当,治理越国并不是什么难题,刘长忍不住的长叹了一声,“唉,事情真是多啊,寡人已经六天不曾外出狩猎,许久都不曾在唐王府设宴……”

“阿父对吕平的事情有些过意不去,想要请大王赴宴……若是大王愿意,改日可以前往赴宴。”

“寡人倒是想去,只是目前躲不开身……身边的可用之人实在太少了,周昌又不愿意来相助,在府内装病……寡人现在,一是要安抚周昌,二是要跟大臣们商谈官制之事,三是要准备河西之战事……这些事情,寡人就不能再交给他人去办了。”

刘长无奈的抱怨着,他在政务里陷的越深,便越是怀念当初那自由自在的生活。

看着刘长那“满脸沧桑”,“长吁短叹”的样子,吕禄怯生生的说道:“我听闻,当初的秦王每天要耗费三个时辰的时日来处置政务,纵然外出巡察,安车也有官吏服侍,时刻不敢耽误国事……执政数十年,不曾有一日荒废的。”

“咳咳。”

刘长老脸一红,说道:“秦王要一统天下,消灭诸多敌人,自然是不能休息的,当时的诸侯们大多如此,时代已经不同了。”

“我听闻……高皇帝好游玩,可每日都要跟群臣问策,宴席上也会问策,各地的奏表都绝对不会拖到第二天……”

“是这样,他们毕竟都是开创者,勤勤恳恳,有很多大事要办……”

“我还听闻,秦二世也批阅奏表……”

“你耳朵咋这么能听呢?你再听闻寡人就给你剁下来!!”

刘长愤怒的嘶吼着,那一刻,他看到站在殿外的司马喜低头记录起了什么,那一刻,吕禄看到大王飞了出去,不夸张的说,他真的是飞了出去,这姿态像极了扑食的猛虎,整个身子在上空中伸展开,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大王就出现了在门口,将司马喜压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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