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高祖 第386章

作者:历史系之狼

“倒也算是完成我的心愿了!”

刘盈很开心,可大臣们就不是这么开心了,尤其是周昌。

周昌很快就出现在了宣室殿里。

对此,刘长也早有预料,毕竟自己哥哥那张嘴啊,完全藏不住事,他那一群妃子们都喜欢八卦,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刘盈自己都很喜欢,有的时候,他叫上两个妃子,吃点酒,聊起他人的私事,能津津有味的聊上一个晚上,都不会疲倦。

“陛下!!您怎么能允许太上皇随意外出呢?!您可知道这件事有多凶……”

“我准备讨伐马韩。”

刘长看着他,很是平静的说道。

这顿是打断了周昌的言语,周昌顿时将皇帝的事情放在了一边,“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臣不知道呢?!”

“就前不久,燕王派遣使者来告知朕的。”

“陛下不是说燕王是派人来送礼的吗??”

“是啊,他说要将半岛之地送给朕……”

到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太上皇啊,话题直接就变成了战事。

“陛下啊!驰道,运河,皇陵,修城诸事并行,您现在还说要攻打马韩……”

“您准备发兵多少?!”

“不多,朕准备发兵五十万!”

周昌顿时开始整理起衣冠,认真的说道:“看来,臣今日就得跟着高皇帝去了,不然等到大汉灭亡的时候,臣是没有颜面去面见他的……”

“那您说,该发兵多少?”

“臣觉得应该发兵……不,就不该发兵!燕国一个郡的士卒,就能阻挡马韩,击溃他们的军队,陛下为什么要攻打他们呢?!”

刘长这自然是油盐不进的,顶多保证少发兵,可就是得发兵。

周昌无奈,用出了最大的杀器,找太后。

不只是刘长会找太后,有的时候,大臣们也会找,不过都是在说不动陛下的时候才会去找。

可周昌没有想到,当周昌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太后却很干脆的表示:一定要打!

“当初盈在位,我们与匈奴交战的时候,卫满曾给他写信,信里的内容不够恭敬,居然说愿意帮助大汉夹击匈奴,还说什么助汉则汉兴之类的话,居然有威胁的意思……此人岂能不除?!”

周昌惊呆了。

“可是,太后,卫满早就死了呀!朝鲜也灭亡了,这是马韩……”

“都是朝鲜国的余孽,没什么区别!”

太后这么一开口,周昌就再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同月,刘长以周胜之为楼船将军,以樊伉为副将,率领黄头军前往讨伐马韩,同时,赵国,代国的军队也开始在燕国聚集,准备一同作战。这个代国,同样也采取了刘长当年所用的君主离线制,刘勃年纪太小,根本不可能前往代国,因此就由国相代为治理,而这位国相,也是个老熟人。

就是当年刘长的侍卫头子刘不害。

刘不害是南军出身,后来担任刘长的侍卫头子,在刘长封王之后前往唐国,在唐国担任将领,在之后的战斗里,他立下了诸多功劳,封为彻侯,后来在唐国担任太仆,刘勃封王后在代国担任国相。

他跟申屠嘉一样,都是属于从底层士卒杀出来的国相,其实大汉这样的现象还挺多的,只要有军功,什么都好说。

……

“封禅??”

刘长狐疑的看着面前的辕固生。

今日,天论府正式开启,刘长亲自前来,也算是给足了祖师面子。

就在刘长即将离开的时候,一大群大儒却挡住了刘长的道路,他们直接跪拜下来,请求刘长封禅。

“陛下,昔日,管仲曰:古者封泰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昔无怀氏封泰山,禅云云,虙羲封泰山,禅云云,神农封泰山,禅云云,炎帝封泰山,禅云云,黄帝封泰山,禅亭亭,颛顼封泰山……”

刘长听了许久,狐疑的看向了一旁的浮丘伯。

浮丘伯即刻解释道:“泰山封禅之事,乃是古之便有的,通常君王在实现伟业之后,便要前往泰山进行封禅,让上天知道自己的功劳……”

浮丘伯这么一说,刘长就懂了,什么云云的,不说人话!

刘长抚摸着胡须,惊讶的看着那些大儒,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让朕去呢?”

儒生们说道:“陛下,当初始皇帝前往泰山封禅,因为对上苍不敬,功德不足,故而天降大雨,秦国也很快就灭亡了……”

“高皇帝创立基业之后,却不曾效仿古代的贤王前往封禅,如今您大治天下,大汉如此兴盛,这是陛下的功德,陛下应当前往泰山,进行封禅,好让上天也知道您的功德,从而庇护大汉啊!”

“哈哈哈~~~~”

刘长仰头大笑了起来。

浮丘伯却暗自摇着头,这些人还是太着急啊。

刘长设立天论府,这给了这些儒者们很大的信心,他们觉得,超越黄老的时机终于来到了,可以一举成为天下第一显学了,因为知道刘长喜欢炫耀自己的功德,还有就是儒家本身礼仪的需要,他们方才想要一同鼓动刘长进行封禅。

他们先前也找过浮丘伯,却被浮丘伯严厉拒绝,并且警告他们,千万不要这么做。

当时他们点着头,口称受教后离开。

可现在看来,他们压根就没有将浮丘伯的话放在心上。

浮丘伯长叹了一声,他一生都在钻研学问,在其他事情上远不如叔孙通,叔孙通逝世之后,儒家似乎就找不出他那样的继承者,而如今这些人的行为,更是有可能毁掉叔孙通一生的努力,若是不出一个叔孙通这般的大家,只怕这儒家,要再次一蹶不振了呀。

刘长笑了许久,方才看着他们,好奇的问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那你们说说看,朕该封泰山什么呢?”

“陛下,不是封泰山……是神灵……”

“哦,那你们说朕该封神灵什么呢?不如封泰一当个异姓王如何?”

就在儒者面色大变的时候,刘长却愤怒的骂道:“天论!天论!你们居然在这里劝说朕去搞什么祭祀?!”

“来人啊,将他们带下去,给他们端上水,让他们在水面写天论!!”

“等他们写明白什么叫天行有长,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的时候,再放他们出来!!”

第403章 谢谢你们啊!!

儒者生来有个坏习惯,就是给鼻子上脸。

刘邦驻扎在高阳,招贤纳士,各个学派都有不少的能人前来投奔他,有为他出谋划策的,有愿意为他担任说客的,有愿意为他带兵打仗的,刘邦实在是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那种礼贤下士的贤君。

可刘邦对有才能的人是非常重视的,在这种情况下,有一群儒者前来投奔,刘邦将他们留下来,于是乎,他们就开始发挥传统本能,开始按着礼法对刘邦的行为指指点点,批判刘邦的诸多行为,刘邦于是将他们的帽子脱下来,往里头尿尿,告知他们:这就是你们的礼法!

在这之后,但凡有儒生来找他,刘邦会很非常和善的跟他们交谈。

史书上用六个字记录了这一幕,“与人言,常大骂”

也不知道高皇帝当初是骂了什么,反正肯定是不太好听的。

而儒生郦食其从门客那里听说这件事后,并没有离开,还是执着的拜见了高皇帝。

当时刘邦正摆出祖……哦,不,是他自己的一贯坐法,箕坐着,面前还蹲着两个美人正在给他……洗脚。

郦食其也不惯着他,直接问:“你这是要帮秦国灭诸侯还是帮诸侯灭秦国?”

刘邦大怒,骂道:“老狗!天下苦秦久矣,我怎么可能帮着秦国灭诸侯呢?”

郦食其严肃的回答道:“如果您想要灭秦,就不应该用这种态度接见长者!”

刘邦当然是一改先前的态度,脚也不洗了,满脸堆笑的请郦食其上坐,虚心的请教。

只可惜,张苍,郦食其,贾谊,陆贾这样的能儒还是太少,像原先围绕在刘邦身边的那些竖儒却太多了。

刘长回到厚德殿的时候,还是非常的愤怒。

他设立天论府,本来就是对鬼神思想的反击,结果,天伦府刚刚设立,这些竖儒就在府内请自己去泰山封禅??

刘长生气的时候,很少有人敢来打扰他,生怕刘长将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就是吕禄都不敢多说什么,他可记得很清楚,陛下从前一旦有怒火无法发泄,就会召集群贤,翻旧账,以很多很多年之前的理由来打他们一顿出气。

“没想到,这次居然是我的兄长说对了……他前几天请我饮酒的时候,就曾说儒者不本分,我还以为是他对儒者有偏见,没有想到啊,他说的实话!”

“禄!你现在就去将王公请过来。”

“陛下……哪位王公?”

“天禄阁那个治黄老的王公!”

“唯!”

庙堂里原来是由盖公来负责教导皇子们,如今是王公,而这位王公,当然也是齐人。刘长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黄老,儒者大多都是出自齐国,可见齐国文风之昌盛。

这位王公,名高,是被吕后找过来讲解黄老学说的,刘邦没有学派,而吕后则是处于法家和黄老学说之间,她个人很喜欢韩非子的书,可在治国理念上更偏向黄老,汉初的黄老学派是非常强势的,无人能敌,真正做到了“我为显学,当镇压世间一切敌!”

汉初,黄石公,萧何,曹参,张良,吕后,乃至是陈平……他们都被认为是黄老学派的中流砥柱,黄老学派理念的执行者,就看看这个阵容,孔子活过来了都得被按回去,哪个学派不要命了敢去争?

可惜,大概是一下子出现了太多大佬,在他们逝世之后,黄老就没有再出现过这般的大人物。

最后一个黄老大家,通常被认为是某厉王……随着某厉王的谋反自杀,黄老学派彻底走向了没落,当然,这厉王是小厉王,不是不学无术的那位大厉王。

刘长跟刘邦一样,是没有什么学派立场的。

不过,大概是因为没有能人了,刘长跟黄老学派的关系还是有些疏远,还不如对法家那般亲近。

当王公得知陛下召见自己的时候,他也是有些惊讶。

陛下不待见他们,这一点在黄老内部已经是共识了,他们也早早放弃了刘长,就等着太子上位。

太子是个纯黄老,别看他整日跟墨家那群人一起玩,可谁不知道,黄老就是个大杂烩,什么都可以装进来,左一句“道生法”,右一句“兼摄诸子以治”,当初盖公给刘长教学的时候,就曾多次灌输这个思想,一切都是出自与黄老,以至于到如今,学术界都在为杂家和黄老到底是不是同家而争执不休。

况且,太子不只是一位单纯的黄老爱好者,甚至,他曾王公辩论过黄老的发展。

对王公轻视器械,“学问能治国就好,不必探索其根源”的思想大为批判,愤怒的提出:黄老是要探索世界的本质,尝试去明白他,理解他,顺从自然的这种规律,要发挥出人的作用,来对世界进行改造。

在那场辩论里,王公愤怒的咆哮着,甚至都无视了刘安的太子身份,两人大吵了一架。

可是在辩论结束的时候,王公却是开心的热泪盈眶,连连拍手。

他的友人很好奇,问起这件事。

王公回答道:“我生气是因为我不赞同他的想法,我高兴是因为黄老要出一个新圣啦!”

王公站在刘长的面前,板着脸,并不亲近。

王公跟盖公一样,脾气都不是很好,他是全长安里少有的不惧怕张释之的人,这些年里,他都是尽量不去见刘长,就怕自己上头了,对这位暴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牵连到无辜的人。

刘长斜着眼打量着他,拿着面前的肉吃了起来。

“黄老学派的书,朕是读过的,君逸臣劳,君贤臣忠的道理,我都曾听我的老师说过,他曾告诉我,君王要相信自己的大臣,大臣要像对待长辈那样来服侍君王……您今日面见长辈,为什么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呢?”

王公认真的回答道:“您的老师也曾告诉我:君王所做的事情要局限在不损坏社稷的基础上,如果君王做不到这一点,那么做大臣的就要去劝谏他,一次劝谏后不听,就可以严厉的对待他,两次劝谏后不听,就可以离开了。”

“哈哈哈,那你说说,朕做的什么事情损害了社稷呢?”

“臣不敢说。”

“朕赦免你的罪,你可以说了。”

“陛下穷兵黩武,丝毫不在意民力,连年发动战争,修建驰道,皇陵,筑城,又准备挖掘运河,天下百姓,一年都得不到一个月的休息时日,不是在耕作,就是为陛下而忙碌,疲惫不堪。”

“陛下做这些事情,用心是为了社稷,这些事情办好了之后,天下人也能收益,只是,陛下啊,社稷本是民,您通过损害百姓的方式想要做出对社稷有功的事情,这难道不矛盾吗?”

“那你觉得,朕该怎么办呢?不修了?”

“无为不是什么都不做,陛下可以做,但是要珍惜民力,少徭役,不能这么的频繁,陛下,您觉得当初始皇帝在朔方等地筑城的行为如何呢?”

“朕觉得这是一件功德,如同掐住了匈奴的脖颈,让匈奴人不能轻易南下劫掠,庇护了当地的百姓。”

“那陛下若是在那时,可愿意为始皇帝去修建城池?”

“哈哈哈~~~”

刘长有点明白这家伙的意思了,“你这说辞,倒是跟我的老师有些相似。”

王公即刻说道:“同属一派,自然相同。”

“河上丈人教安期生,安期生教毛翕公,毛翕公教乐瑕公,乐瑕公教乐臣公,乐臣公教盖公,盖公教曹公,陛下。”

“臣不才,同属乐臣公之门下。”

刘长恍然大悟,急忙起身,“哎呀,原来是朕的同门啊!”

“来,来,请您上坐。”

刘长拉着王公坐了下来,面对诧异的王公,刘长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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