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高祖 第406章

作者:历史系之狼

此刻,有来自各地的良家子正在长安聚集。

中尉在城外有一处校场,这些良家子就是集中在这里,在大汉,成为常备军那可不是坏事,何况,这次是行人军,这不是寻常的作战部队,已经是基层官吏了,比起其他军队来说,待遇更高,晋升起来也更快。当然,正是因为特殊性质,因此招募也不能像寻常那样,是要经过层层筛选的。

而这件事主要就是落在了王恬启的手里,这位永远中立的王公,操办这种事还是有一手的,不会让任何一方觉得不满,他所招收的这些人里,存在着各个派系的成员,无论你是勋贵,皇亲,外戚,他都能达到一种平衡,这让周昌都不由得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国相之才啊!

行人军说是军队,其实是使节,还带着奸细的性质,如今尚且没有词语可以概括他们,若是用后来的话来说,可以简单称为特工,或者特务,他们不需要结阵来对付敌人,但是他们要懂得更多,个人武艺,语言,观察力,绘图,交际,他们所需要懂的方面有很多。

冯敬甚至请来了几个绣衣的官吏来做他们的教官。

他们在选拔集合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奔赴朔方郡,在那里,他们将接受魏尚的操练,同时也会接受诸多的教导,魏尚只是作为他们名义上的主教官,负责操练他们的体魄,而在体魄之外,他们有更多要学习的东西。

在群臣眼里,这就是一个专门用来讨伐敌人的军队,跟其他军队没有什么不同。

只有负责这件事的王恬启,冯敬等人知道,这些人很快就会发挥出无可替代的作用。

第421章 再无父也

华夏的谍战历史同样悠远,在出土的秦国文献里,就能看到有官吏抓捕楚国奸细的记录。

当时的秦国,也曾派出了大量的“特工”,这些人经过伪装,混入各国之内,为秦国源源不断的获取信息,并且也负责收买官员,行刺破坏等等事务,在大一统之后,秦国的这些武士方才逐步失去了作用。

如今冯敬的想法,其实早就被当初的秦国所实践过,当然,我大汉乃仁义之邦,肯定是不能效仿暴秦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其实刘长对这件事也挺上心的。

如今的大汉,挨得近的邻居基本都挨过揍了,或者正在挨揍,而那些离得远的,大汉也没有办法直接发动远征,刘长倒是有这个心思,只是大汉似乎有些扛不住。

想想也知道,如今运输粮食的消耗那么巨大,从梁国往长安运,那耗费都让群臣无比的心疼了,若是从梁齐往西域,往辽东外运,那该是一个何其庞大的数字,便是出征三万人,路上的粮食耗费可能就要掏空家底了。

因此,在驰道和水运等事情还没有落实的时候,这些行人军反而是最好的手段。

他们可以帮着大汉调查塞外的情况,让大汉不至于像个瞎子那样被动,可以方便以后的攻……教化,当然,也能去执行一些特殊的工作,对塞外的势力进行拉拢分化等等,总之,刘长对这些人还是寄以厚望的。

“王公啊……您亲自挑选的这些人,若是出了什么过错,您可是要负责的啊……”

刘长朝着王恬启露出了一个非常和善的笑容。

可王恬启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陛下……这次可是足足招募了一万三千人啊……臣如何……”

“朕早就给你说了!这些人是要委以重任的,必须得是良家子,要查清身份,不能有太多的牵连,您倒好,来者不拒啊,谁都往里头安排,您怕得罪别人,就不怕得罪朕吗??”

刘长皱着眉头,王恬启急忙说道:“陛下,臣所挑选的这些人,都是各地的良家子,对陛下绝对忠诚……若是出了什么事,臣愿意承担!!”

刘长有些惊讶的看着这家伙,这厮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勇了??对自己就这么有信心??

既然王恬启这么说了,刘长也就不再敲打他,只是说了个“准”。

冯敬忍不住开口说道:“陛下啊,这些人应当让臣来教导啊,何以让魏将……校尉来操练呢?魏校尉虽然善战,可毕竟是将领,如何懂得这些……”

刘长很是不悦,“这是曲逆侯的想法,你为什么不亲自去给他说呢?”

王恬启拽了拽冯敬的衣袖,刘长又继续说道:“你能教给他们很多知识,可魏尚能教给他们最重要的东西,让他们学会如何保命!如何活下来!只是待在校场里学习,不外出实践,那行人军还能有什么作用呢?”

“即便如此,也当先在长安教导个半年,然后再……”

王恬启终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冯敬却不领他的情,很不客气的问道:“王公若是有什么言语,只管说便是了。”

王恬启无奈,只好说道:“其实您不必担心的,魏尚最初就负责联络匈奴之中的武士……在这方面,还是颇有造诣的,不然,曲逆侯也不会让他来负责这件事……”

冯敬有些惊讶,“我怎么不……”

随即他就反应过来,这种事肯定不会让太多人知道,而他才不过刚进入庙堂权力核心……

刘长不屑的笑了起来,“整日夸夸其谈,自吹自擂,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冒然加以评价,这样的人该如何处置呢?”

冯敬神色羞愧,说不出话来。

刘长大手一挥,就让他们俩离开了。

在冯敬离开之后,刘长急忙将吕禄拽了过来,“魏尚原先真的负责联络匈奴之中的武士吗?”

吕禄目瞪口呆,合着您也不知道啊??

“陛下,您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啊……不过,王公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也曾讨伐过匈奴,战功赫赫,应该是不会说谎的……”

刘长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吧。

还没等刘长思索太多,城阳王刘章便找来了,带着最近的情报,各地刺史所准备的消息也来到了皇宫,刘长苦着脸,坐在上位,一一翻阅这些,刘长一只手拖着自己的侧脸,另一手随意的翻开面前的这些东西,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只是走了一个排场,任何人都能看出他没有用心。

好在刘章还是比较靠谱的,有些时候,他会上前来提醒。

“陛下,这篇奏章是关于长沙国的。”

“长沙相灌婴召集门客,勇武之士甚多,还安排他们进了边军……”

刘长打了个哈欠,不在意的说道:“你还小,不知道,这些老头啊,都喜欢养门客,上上下下都喜欢这么干,都崇拜那个信陵君!也不知道是哪个坏东西开的这个先河……”

比刘长还要年长的刘章抿了抿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仲父,需要我派人让他遣散门客吗?”

刘长摇了摇头,“算了,因为这件事处置灌婴,那其他那些养士的大臣们也得一并处置才行,否则就是不公……这些人都老了,有大功劳,就让他们养着玩吧,你派人让灌婴注意下规模就好……”

“唯!”

对这些存留了战国遗风的老家伙,刘长也没有多说什么。

接下来,刘长却饶有兴致的看起了赵国刺史所发来的报告。

“哈哈哈哈~~~”

刘长忽然笑了起来,刘章都被吓了一跳。

刘长指着那记录的内容,捂着肚子说道:“你看看这厮,哈哈哈,他一直都当着刺史的面前辱骂朕,朕还觉得这厮胆量不错,没想到啊,原来是这厮根本就不知道刺史会记录他的言行啊!”

“朕居然跟这么个玩意较量了这么久,斗智斗勇……说出去都有损朕的威名啊!有损皇室之颜面!”

刘长摇起了头,深以为耻。

刘章刚咧起嘴,却又迅速忍住,这是自家三仲父,作为晚辈,无论多好笑都不能笑。

“这就是阿母的重要性了,你看,阿父给了他那么一张脸,他阿母给了他这个智慧……平日里看着还行,可时不时就要做出一件傻事来,不行,朕得让这厮长长记性……取笔墨来!”

就在刘长提笔,正要书写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哭声。

刘长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陛下~~~~”

当刘郢客哭着跪在刘长面前的时候,刘长心里就已经明白了。

刘章随即哭了起来。

连带着吕禄等近侍,都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顿时哭声笼罩了整个厚德殿。

不知为何,刘长却厌恶这哭声。

“哭!哭!哭!哭什么?!”

这一刻,刘长似乎张文远附体,一声怒喝,竟是让众人止啼。

看着默默流泪的刘郢客,刘长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仲父走了?”

刘郢客只是哭着,点了点头。

刘长长叹了一声,紧紧抱住了面前的兄弟。

“勿要再哭了,把眼泪擦干净,返回楚国吧,你的阿母,年幼的弟妹们,都需要你的安抚……仲父他,很早就看破了生死,根本不在意这些,你若是能将楚国治理好了,他就会以你为荣……”

“朕这就给你安排车架……禄!!速速安排!!”

“唯!!”

刘长拉着刘郢客的手,两人一同走出了大殿,走在路上,刘长还在不断的安抚着刘郢客。

“不必太悲伤,迟早都能相见的!”

“定要做出一番成就来,往后才有颜面相见,楚国的事情,仲父的后事,我都会派人去办,你不必担心!”

“兄长……我知道了。”

刘郢客此刻也顾不得比较两人的年纪,刘长的话语,给与了他极大的安全感,犹如兄长那样。

“去吧!去吧!”

“大丈夫,不可作妇人状!”

……

这几天,司马季主是非常开心的,他出狱的消息传出之后,即刻就有很多朋友登门拜访。

“初出廷尉,公安否?”

“安?公亦知吾得佳徒耶?”

这么一番话,来拜访的朋友都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在廷尉被关了太久,这脑子都关出问题来了,谁问你徒弟的事情了???

不过,他们确实很久没有看到这老头如此开心的样子了,他拿着弟子的言语,得意的拿给自己的老友们炫耀。

他的这些老友,大多都是一些不愿意出仕,便从事各种行业隐居下来的贤人,这些人半信半疑的拿起了这些纸张,只是看了片刻,便呆若木鸡,好文章啊,直指大道,直指人心,这不是这老头自己编出来愚弄自己的吧?可往下看,又看到很多关于实践应用的部分,这就不是司马季主的风格,看来不是他所写的。

朋友们争相翻阅,啧啧称奇。

“您这位高徒在何处?为什么不让他来拜见我们呢?”

司马季主摇了摇头,“这几天,不太方便,他家里办了丧事,不能外出。”

几个人点点头,都表示理解。

“是谁家的孩子啊?”

司马季主指了指天空,说道:“是这户人家的嫡子,十二三岁的年纪,学问却已经相当了得!”

好友们惊讶的看了看天空,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惊。

“莫不是太子安?”

“正是。”

几个人再次摇着头,这厮真的是好运气啊,能得到这样的徒弟,看着这几个人的脸色,司马季主更加开心了,他说道:“各位不要急,改天带着他来拜见各位,让他跟你们请教一下学问……各位都是长安之贤人,遇到这么优秀的弟子,我岂能以一家之言来教导他呢?”

群贤们狐疑的看着司马季主,不知道这厮想干什么。

“我知道各位家里还有些藏书……”

群贤们此刻都对司马季主格外羡慕,哪里会轻易拿出藏书呢,最后还是司马季主大出血,以自己很多私藏的珍品为条件,才让这些人都拿出了自己的书籍,并且愿意将口传的部分亲自告知太子安。

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司马季主猛地起身,“莫不是我的爱徒来了??”

他火急火燎的前往开门,其余大贤们自然也不敢坐着,连忙起身,毕竟对方还是太子。

开开心心的开了门,看到门外的人,司马季主脸上的笑容却顿时凝固了。

王高轻轻抚摸着胡须,就站在门外。

“司马……”

“砰。”

司马季主关上了门,一脸失望的回到了群贤之中。

“门外是何人啊?”

“大概是迷路的家禽吧。”

门外的敲门声一顿,随即又变得急促了起来,司马季主只是让弟子去开门,王高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弟子,几步就走到了这些人的面前,群贤也认识他,纷纷起身,口称王公,唯独司马季主,完全无视。

各个学派之间的争斗是很激烈的,有的时候异端比异教更可恨。

黄老虽然杂乱,包含的东西很多,可内部还是有着理论派和实干派,因为双方都有很强的包容性,他们的关系倒是比法,儒那些不同派系的人要好很多,不至于见面就要动手或者吵架,可不待见还是存在的。

王高开口说道:“听闻最近您在府内搭窝,无家可归的牲畜都来您这里住宿,您与牲畜接触的久了,人和牲畜都分不清了啊。”

听到这句话,在座的这些群贤脸色也顿时不好看,不过,他们不喜欢争论,故而选择了隐居,面对王公的进攻,也没有争执的想法,只是请辞要离去。

司马季主看着王高,说道:“是啊,听闻您要来,提前搭建了窝,我听擅长养牲畜的人说:要区别牲畜和人,是有很简单的道理的,人是要被请进来的,牲畜它不知道礼法,是闯进去的,以此就能区别。”

“你!!!”

上一篇:诸天从洪拳开始

下一篇:杀生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