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高祖 第554章

作者:历史系之狼

“好,好……人在世,谁都会犯错,能改错是最重要的,那往后,你就是我的大弟子了……”

“大弟子??老师……堪舆家,目前还有多少人?”

罗镞沉默了片刻,苦涩的说道:“外头有很多,不过,都是走了歧途的,因为很多学问跟其他大门派撞上了,所以他们都放弃了,开始专攻竞争更少的墓学,专门给贵族挑选有利的墓葬之地……”

“可我们视为根本的天文地理,工程,他们都放弃了……还在钻研这些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在老师的嘴里,刘戊听出了一种深深的悲哀。

如今还有很多学派,有的在走向兴盛,有的走向衰亡,可真正在灭亡边界的,他还从未见识过,难怪他总是要迫不及待的拉着每一个人进来学习……

“老师,您放心吧,很多人都轻视工程,却不知,这才是治理国家的根本,墨家的学问我没有见识过,但是他们负责徭役的人我是见过的,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并不熟练,不知道省力的办法……”

“如此有用的学派,肯定是不会消亡的。”

“哈哈哈,好……你稍等啊……”

罗镞翻出了很多的书,这些书大多都是竹简,一看就是有年份的,他将这些书全部交给了刘戊,“这些你都拿去看看,这些都是我们学派的经典,你一定要回去多看看……”

“唯。”

“你明天还会来对吧?”

“老师……我肯定会来的……”

“好,好……”

刘戊离开这里的时候,两个甲士都已经拿起了厚厚的竹简,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他们宁愿去西庭国打仗,都不愿意在这里听那老头啰嗦了,这也太要命了,明天得争取跟别人轮换啊。

刘戊皱着眉头,还在思考着方才老师所说的知识,陇西的那些地方他是亲自去过的,想想老师的分析,好像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至于罗镞,在完成了今日的课程后,就笑呵呵的离开了这里,一路上,几乎认识他的太学生都会掩着脸躲避,因为这些人都曾答应他要再次去听课,可是他们都没有去。

这种情况很是尴尬,每次有太学生去那边,看到那位老师孤独的坐着,然后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听了,实在是不好意思离开……

罗镞却也没有理会这些失信的人,开开心心的回到了府邸,他不由得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美酒,然后坐在书房内,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酒。

他笑得很大声,笑了很久,随即低头哭了起来。

第573章 师者

随着尚方的技术发展,马车变得越来越平稳,没有原先那般晃动,这主要也是长老爷总是用一些年迈的大臣为自己做事,怕他们撑不到目的地,故而吩咐尚方改善马车。

陈买如今就坐在这马车上,平静的吃着茶,尽管马车还是有些抖,但陈买高大有力,这茶他端的还是很平稳,然而他的妻刘姄就没有他这么本分了,这是她第一次来长安,这一路上,她不断的探出头来,观望着周围。

有些时候若是发现好玩的,还要让驭者停车,自己下去玩一会,光是自己去玩还不算,还要拉着陈买一起下来,陈买的脸色也是愈发的复杂。

终于,马车接近了长安。

“到了长安,你准备些礼物,有驿卒送来了信,我的好友要成家了,你要好好准备。”

“你那朋友为何这般花心,每年都要成一次家??”

“我每年成家的好友都不是同一个!”

“这是我最后一个不曾成家的好友了……”

刘姄恍然大悟,又急忙问道:“那他为什么成家这么晚呢?”

“我怎么知道?!”

“你麾下那些人,不是天天奉承你,说你聪慧嘛?你思考一下不就好了?”

陈买直接合上了眼,决定不搭理这个傻婆娘。

刘姄依旧叽叽喳喳的,“你有多少好友啊?”

“皇帝真的很高嘛?”

“你那个叫禄的好友家真的是用黄金做的嘛?”

“长安是不是没有城墙?”

陈买只是板着脸,双眼紧闭,心里默念着过去曾读过的书,尽可能的无视掉她那絮絮叨叨的话语。

终于,伴随着这一路的折磨,他们终于看到了长安的城墙,只可惜,陈买并没有享受到灌阿的待遇,主要就是因为灌阿的婚期接近了,群贤们都在忙着为他操办婚事,毕竟从吕禄这里出发,大家都算是他的长辈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人来迎接,吕禄笑呵呵的站在路口,身边还站着周亚夫,前来迎接他们的就只有这两位了。

陈买笑着走下了车。

“哈哈哈,你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要错过我孙子的婚礼呢,能来就好!!”

吕禄笑着上前,对着陈买的肩膀就是拍了几下,三人相见,陈买也一改过去那冷漠的样子,跟他们交谈了起来,刘姄偷偷在车内看着,看到良人如此热情的模样,嘟囔着嘴,低声说道;“见到好友居然比见到我还高兴!”

“买,陛下本来是要亲自来迎接的,奈何啊,就在出发的时候,公子赐犯了点事,陛下正在处置,等打完就会过来……其他人在帮阿准备婚礼,明日就是大婚了,今日要操办的事情也挺多。”

“无碍,无碍。”

“你们俩是过的不错啊,一个富甲天下,我在巴郡都能听到关于你的传闻,另一个都当车骑将军了,是不是明年就要当大将军了?”

“哈哈,是你自己不愿意往上走,你说阿不愿意,你也不愿意,那里到底是有什么让你们俩如此痴迷啊?”

陈买笑了笑,“阿不愿意来是因为他才能不够,我不走是因为我的事还没有办完。”

“不过怎么说也是两千石,当初我们这些兄弟,如今也算是各有成就了,没有辜负当初的誓言,大有所为,没有辜负阿父们的厚望啊。”

“那是,先前夏侯灶还给我说,如今我们这成就,岂止是没有辜负阿父的厚望,就是阿父来给他拜一个都值当!”

吕禄情不自禁的开启了夏侯灶笑话,陈买赶忙跟上,“哦?他居然还会说没有辜负阿父的厚望?不应该是他阿父没有辜负他的厚望吗?”

“哈哈哈~~~”

周亚夫笑着摇头,“你们又开始了!”

“灶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兄弟,你们居然在后背说他,应该当着他面前说嘛!反正他也听不懂,说不定还会给你们拍手叫好。”

陈买指着周亚夫,笑骂道:“你这厮居然也学坏了!”

张不疑在外人面前冷酷,在皇帝面前热情,而这些群贤,也只有遇到另外群贤的时候,才会变得热情欢乐,其余时候,他们还是得保持各自的人设。

三人开开心心的朝着长安城内走去。

而在厚德殿里,刘赐正在惨叫着,刘长将他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对着他的屁股就是来了几巴掌,刘良吓得瑟瑟发抖。

“阿父!!冤枉啊!!冤枉!!”

“还冤枉?在这皇宫里,除了你,还有谁敢偷我的车?!你个大逆不道的竖子,你把乃公的车给藏到哪里去了?!”

“真不是我啊!!冤枉啊!!”

刘赐仰头大叫着,脸色莫名的悲愤。

就在这个时候,有近侍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在刘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刘长脸色大变,当即丢下了手里的刘赐,“真的?”

“是啊……”

“唉,你等一会啊……拿上这个,赶紧给我送过去。”

近侍点着头,又看了一下直哼哼的刘赐,“看来陛下是冤枉公子了……”

“无碍,这竖子反正迟早都要惹事,这次先打上,就当下一次的了。”

“陛下英明!!”

……

“买啊,我们那里都设好了酒席……你这……”

吕禄焦急的看着陈买,陈买笑了笑,回答道;“我要在这里逗留很多天,酒迟早都能喝,我这妻啊,非常思念孩子,我这也是许久不曾见过阿父了,阿父身体又不太好,我还是先回去一趟,明日婚礼再聚。”

吕禄本来是要拉着陈买直接赴宴的,可陈买却想着明日灌阿的婚事,便想先回自己的家,吕禄说不过他,也只好答应,将他一路送到了家门口。

“其实你也不必担心你阿父,你阿父现在好的呢,整日都跟着淮阴侯一同外出,玩的不亦乐乎,你还担心什么啊?”

陈买皱了皱眉头,他担心的就是这个啊。

尽管陈买再三邀请,可吕禄等人还是没有跟着他一同进去,一方面是陈买刚回来,不想打扰他跟家人团聚,另外一方面嘛,那可是曲逆侯的府邸,平日里没事,谁敢主动接近曲逆侯啊。

当陈买走进了家的时候,陈恢猛地抬起头来,大叫着阿父,就迅速冲进了他的怀里。

陈买笑呵呵的抱着儿子,刘姄也走了出来,两人围绕在儿子的身边,在内屋听到声响的陈平也不由得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回来的儿子。

陈买放下了儿子,走到了陈平面前,夫妻两人拜见了他。

陈买最初跟阿父不算太亲近,总是觉得有些生疏,直到他也有了儿子,在自己有了孩子后,他逐渐能理解阿父了,也不再是以往那种态度了,这次拜见,大概是他这几十年的人生里对阿父最为诚恳的行礼拜见了。

陈平却还是老样子,板着脸,对他也没有半点亲近。

“阿父!”

刘姄抬起头来,笑呵呵的,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丈人,不同于对陈买的态度,对于儿媳,陈平还是友好的点头回礼。

刘姄跟孩子在院落里嬉笑,而陈买则是跟阿父坐在书房内,父子许久不见,也有不少话要说。

“阿父……您无恙?”

“无恙。”

两人再次沉默,陈买又问道:“听闻您又开始负责开商之事,不会太疲惫吧?”

“不会。”

“对了,阿父,我在来的路上,就多次听说,您最近跟淮阴侯走的有些近……这可不太好,我倒是不怕陛下忌惮,我知道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淮阴侯吧……基本上所有跟他相处的不错的人,都……”

陈买没有细说,可意思却很明确。

您可不能跟坏孩子交朋友啊!

淮阴侯有个特质,能坑死一切朋友,每次谋反,自己没事,身边人却要死上一大批,陈买不担心皇帝忌惮,就怕这淮阴侯哪天脑子一抽,将自己阿父给害了,本来这两位重量级的人就不能走的太近。

陈平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陈郡守刚刚返回家里,就要想好了要如何管教我?”

“并非是管教,只是担心您而已。”

陈平瞥了他一眼,方才说道:“我这个年纪,还需要担心什么?就算他要害我,只怕我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阿父!!”

“好了,你还是先去休息吧。”

就在陈买几个人吃饭,准备休息片刻的时候,有客人前来,而陈平的客人,当然还是只有淮阴侯一个人。

当陈平出去的时候,淮阴侯正坐在一架战车上,六匹骏马所拉乘的车,看起来是如此的显眼,陈平眼角一跳,韩信却平静的说道:“前几日去的那个地方,道路不太平坦,这马车是最稳当的,你也不会再累成那样。”

陈平身体不太好,受不了晃动,因此,韩信特意弄来了这辆车。

只是吧……这车不是谁都能坐的啊。

“这是您跟陛下要来的?”

“我直接派人拿来的,反正用完了再还给他就是了,上车吧!”

陈平眯了眯双眼,韩信却有些急不可耐,他这些时日里,一直都在跟陈平商谈着大汉的未来,对四方的战略,不只是身毒,包括了唐国外,燕国外,乃至是倭岛,都在他们的战略之中。

两人聊的很不错,韩信长与战略,而陈平却注重细节,光是两人聊的话,若是有人能记录下来,靠着学习这个都能有所成就,韩信很高兴,也就渐渐将陈平当作了自己的好友。

只是,他这个好友的身体实在是太虚了,每次出行,坐在马车上,他的脸色都变得极为苍白,许久都缓不过来,身上总是散发出浓浓的药味来,韩信想来想去,最后就是想到给自己的好友弄来一架稳当的马车。

长安之中,谁的车最为稳当呢?

当然就是长老爷的,他那马车是陈陶亲自设计制作,拉车的马都经过特殊训练,这马车走在哪里都是那么的稳当,是最适合陈平这样的老弱来坐的,韩信这是第一次为自己的好友做点事。

看到陈平迟疑,韩信更急了,急忙招手。

陈平笑了笑,看着面前的马车,再三观望,“您有所不知啊,我年幼的时候,就曾在乡里为德高望重的人驾车,我驾过一马之车,二马之车,这六马之车,还是从不曾驾过的……”

韩信听闻,顿时说道;“这有什么,我在楚国的时候,多次乘坐六马之车,不过没有这车稳当,若是您想要试试,那就请您上来吧,不过要小心,可不要伤了身体。”

若是换个人,是绝对没有胆子敢让曲逆侯给自己驾车的,这简直就是羞辱,可是,陈平不在意,韩信更不在意了,就是让刘长来给韩信驾车,韩信都未必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压根就不会在意这些,陈平笑呵呵的上车,让那位驭者下来,自己坐了上去,扯了扯绳子,马车就出发了,这些马果然是很听话的,并不费力,陈平驾着车,询问道:“我们要去哪里啊?”

“老地方吧!”

就在两人即将出城的时候,终于有骑士追上了他们,那骑士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是被吓了一跳,急忙给陈平行礼,然后将怀里的诏令递给了韩信,“君侯,这是陛下的诏令,您忘了拿。”

韩信接过诏令,上头所写的是老师体弱,特意将马车借给老师等之类的话。

韩信不屑的收起了诏令,“这竖子,想的还挺多。”

陈平只是笑着,并不言语。

……

灌婴的婚事,在长安里也算是极为热闹的大事了,因为群贤们都参与了进来,因此变得格外热闹,整个长安都沸腾了起来,哪怕是郊外的农夫,都听闻了颍阴侯家的侯子成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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