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史系之狼
“带我去卫妾那边!”
管家不敢多说什么,扶持着郑季就朝着卫媪那边走去,可当他们来到了侧房的时候,这里却是空着的,并没有人,郑季瞪圆了双眼,“人呢??人呢??”
管家急忙叫人来询问。
有奴仆前来,慌张的说道:“家主,她方才就带着孩子离开了……说是要去看看其他孩子……陪她们一段时日……”
郑季破口大骂:“这个犬入的!!还是不忘旧爱??”
“这些人!都是一群蠢物!都是该杀的!”
他此刻再也忍不住了,愤怒的说道:“备车!!我要前往县衙!前往县衙!!”
老管家板着脸,严肃的说道:“家主,当初老家主还在的时候,我们郑家也是以道德立家的,名声极好,老家主常常救济周围的百姓,无偿的资助那些贫苦的学子们,从不鱼肉百姓,欺压同乡……风评极好,无论是谁,说起我们郑家,都只说良善之家,可如今呢?我们都成了豪强之家了!!”
“您还准备去县衙做什么呢?非要将整个郑家都毁掉,您才肯罢休吗?!”
郑季瞪大了双眼,看向老管家,“你这老狗……”
老管家忽然放开了手,郑季再次摔在地上。
老管家悲痛的看着他,“老家主对我的恩情,我已经报答了许久,只是你的为人,实在令人不齿,我不会再留下来了……”
他转身离开了这里,而几个奴仆面面相觑,也跟了上去。
这般大的府邸内,就只剩下了郑季一个人,只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咆哮声。
“来人啊!!来人啊!!”
只可惜,整个府邸内,却再也没有了应答。
只有一条众叛亲离的丧家之犬,无助的狂吠。
第845章 随汝阴侯冲锋
“实在是不曾想到……我们这些人还能有吃俸禄的一天啊……”
城西郊外的一处大校场外,来自长安各地的人聚集在这里,闲聊了起来。
“这都是因为当今陛下的恩德啊!”
聚集在这里的人,看起来并非是些大富大贵之人,穿着普通,也没有什么仆人随从,大多都是脸色黝黑,身材结实,老少皆有。
他们都是长安内外的匠人,之所以要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参与这次的考核。
匠人考核正式开始,无论是什么方面的匠人,都能参与考核,通过不同级别的考核后将会得到证书,从而拥有级别,得到特殊的待遇。
这件事,已经在大汉闹得沸沸扬扬的。
听说过庙堂养士的,养匠还是头次听说。
这些时日里,各个报纸都在疯狂的宣传着这件事,张不疑几乎从各方面开始了舆论攻势,铺天盖地的宣传,从报纸,到太学,再到民间的那些说书人,以及各级地方官吏的普及,全方面的将庙堂的想法推向全天下,各地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同的人想法也是不同,有人欢喜有人担忧。
而聚集在这里的匠人们,显然都是属于欢喜的那一方。
长安要最先进行考核,作为全天下的示范。
庙堂对这件事极为重视,由张不疑亲自来扶持这初次的考核,庙堂从尚方调来了各个领域内最为顶尖的大师来担任考核员。
有六七个匠人聚在一起,好奇的商谈起了对这次考核的想法。
“不知这考核到底是个什么考核法?我们做泥瓦的,总不能让我们盖个房子吧??”
“那应当不会,大概就是问一些要注意的事项,然后再考个切瓦,地基,砌墙什么的……”
“那是谁来考核啊?若是让官员来,他们能懂吗?”
“这你放心,听闻是从尚方调人前来,应当是没问题的。”
几个匠人正在商谈,一个大个子凑了过来,咧嘴笑着,“诸位,怎么感觉这来的匠人这么少呢?长安的匠人不只是这些人吧?”
周围的几个匠人狐疑的看着这位大个子。
这大个子与其他匠人不同,穿着一身楚装,脸色也不黝黑,还留着很好看的胡须,看上去是刚修剪过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匠人啊。
有人回答道:“长安的匠人当然不只是这么一点,很多人都不敢前来,是要看情况,这考核跟太学的考核不同,不是每年考一次,是随时都可以前来考核的,大家对考核都不清楚,这初次的考核,就不敢冒然前来……”
一旁的匠人得意的说道:“都是我们这些对自己最有信心的人方才前来参与考核!”
几个人聊着,再次好奇的看向了大个子,问道:“你也是匠人吗?为何我们从未见过你呢?你是什么匠?”
大个子尴尬的挠了挠头,大声说道:“乃是木匠。”
“那你的工具呢?”
“哦,我听闻里头会提供各种工具。”
“我看阁下不像是匠人。”
“这匠人还能用眼看出来不成?我确实是匠人!”
几个人正谈着话,就看到几个人从里头走了出来,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是笑容,最先出来的都是些木匠,似乎这木匠的考核要更加省事一些……顿时,就有几个木匠接替他们进去考核,那大个子自然也是在其中。
不同领域的匠人,分别在不同的地区进行考核,大个子好奇的打量着周围,脸上满是笑容。
当他进去考核的时候,上头正坐着六位老人,看到大个子,他们猛地就站起身来,眼神愕然。
作为尚方的老人,他们哪里会不认识面前的这人。
为首者苦笑了起来,“陛……”
大个子清了清嗓子,“我叫吕长,是来参与木匠考核的!我要拿一级待遇!”
“好嘞!”
那人说着,就要开出一级证书,大个子却生气的骂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乃公还没考核呢!”
为首者急忙醒悟,再次坐了下来,“那就请您考核吧。”
“首先是工艺,材料分析,辅料选择,连接件制作……还要考察您的切割技术,拼装技术,模拟施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当大个子走出了院落的时候,他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开心,那几个还在等候的匠人急忙上前,询问起了情况。
大个子不悦的拿出了证书,“只给了最差的四级证书……木匠童生,连个秀才都没混上……”
“也算是入了门,您不必沮丧,再精进几年,说不定就能拿到秀才了呢?”
几个人纷纷安慰了起来。
他们先前还以为这是个来凑热闹的大族之人,没想到,居然还拿到了证书,虽然是最低级的,但是这也是说明对方是有手艺的,这玩意可不是谁都能拿的。
大个子摇了摇头,与众人告别,随即朝着远处走去。
很快,他就钻上了一辆马车。
吕禄笑着询问道:“陛下,如何啊?可拿了一级证书?”
“嗯,朕去考核,当然是拿一级,但是朕怕自己拿个一级,会被人非议这考核不严,就故意让他们给了最低级的。”
刘长一脸的严肃,说的信誓旦旦。
吕禄是压根就不信的,他笑了起来,“陛下不必解释,臣是明白的。”
刘长瞪了他一眼,骂道:“驾车!回皇宫!!”
这两人迅速消失在了这里,而各地的匠人却还在朝着这里不断的前来。
坐在车上,刘长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当刘长来到了皇宫门口的时候,吕禄就看到了等候在这里的栾布。
刘长伸出手来,直接将国相抓上了马车,随即开进了皇宫内。
坐在厚德殿内,刘长赶忙换了件衣裳,随即向栾布抱怨道:“这天真的是说变就变……这衣裳也穿不了多久了,太单薄了。”
栾布认真的说道:“臣今日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这晚秋既是初冬……庙堂在各地准备的棉衣,也该发往各地了,还有代国的那些煤炭……西北三国已经开始降雪了,河西国已经出现了冻死的情况,武威有百姓被冻杀,有两位县令因此被调查问罪……罚其俸禄……”
刘长心情一沉,没有了方才的轻松。
栾布看出了皇帝的心情变化,顿了顿,方才说道:“陛下也不必担心,这是只是偶然情况,今年降雪略微早了些……我已经吩咐好各地的郡县,让他们注意防寒,领着人四处查看,不能再使治下出现这样的事情……北庭国上一年的棉产粮非常的高,商贾们从身毒又弄进来了很多很多,今年大汉各地的棉储备绝对是足够的,不敢说一人一件,一户一件还是能做到的……正好这代国也发现了大量的煤炭,整个北方地区都能享用……各地也提前进行了储备……”
“嗯。”
刘长点了点头,“这些事情,由您来全权负责,不必再过问与朕。”
“唯!!”
栾布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水军在巡查时发现有商贾占据不曾被发现的荒岛,不上报与庙堂……”
“诛!”
“唯!!”
栾布将近期内的工作和往后的一些安排纷纷告知了刘长,在完成了这些之后,他方才再次朝着刘长行礼,离开了厚德殿。
刘长站在厚德殿的门口,看着这苍白的天空,长叹了一声。
……
大雪如期而至。
整个世界都被这白雪所掩埋,白茫茫的一片。
鹅毛般的大雪在狂风之中飞扬,旋转着飘落在地面上。
若是在往日里,如此季节,夏侯灶肯定是要最先赶到皇宫里去,用雪球给皇帝的脑门上狠狠来一下的。
可是此刻,他却没有什么要出去玩的想法了。
他手持热汤,站在床榻边上。
夏侯婴躺在床榻上,正通过那尚方新做的琉璃窗户,看着外头的落雪。
“阿父……你喝点吧,暖暖身子,太医说你要时刻热着,不能凉喽。”
夏侯婴骨瘦如柴,脸型消瘦,能清晰的看到脸骨的形状来,可这个倔强的老头,却是怎么也不肯喝那一口热汤,只是盯着窗外的情况,一言不发。
屋子内很热,炕内烧着火,夏侯婴的额头上都满是汗水。
“灶啊……那几匹骏马可曾看好了?如此大雪,骏马难免会被冻伤。”
“阿父,别再想那几匹骏马了……你大可放心吧,现在可不是你那会,现在连骏马都是住豪宅的,绝对不会冻着,再说了,那骏马浑身都是毛,怎么可能被冻伤呢?”
夏侯婴忍不住说道:“怎么不会呢?当初高皇帝好不容易凑齐了四匹同色的骏马,由我来为他驾车……结果就冻伤了两匹,只能用其他毛色的骏马来代替,高皇帝抱怨了很久很久,最后举办登基仪式的时候,都没能弄来六匹同色的骏马……本来是想用战车部队来掩护他入场的,结果找不到足够的战马,我们就偷偷用骡来驾车……”
夏侯婴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侯灶不屑的说道:“当下大汉在北地等地养马,光是庙堂所养的战马就有二十多万匹,你就不要担心了。”
“二十多万匹啊……”
夏侯婴显然有些吃惊,摇着头,啧啧称奇。
“战车也用的少了,马鞍那些东西弄出来后,大家都是骑马来作战,战车已经跟不上了……已经不能算是主力军队了,骑兵反而成为了主力。”
夏侯婴很不服气,“骑兵哪里能比得上战车呢?正面遭遇,还是得用战车来破阵,骑兵用以追杀和侦察还差不多,哪能用来冲杀敌阵?”
夏侯灶同样也不服气,“现在可是骑兵的时代了,有了那些马具,而且铁器足够,给马配上甲胄,一同冲锋,那冲击力可不比战车弱,而且速度更快,更加灵活,适合多种地形,战车可以从长安一路杀到身毒来作战吗?路上那些山道,就让战车无法通过……当下大汉要讨伐远处的敌人,都是要赶路的,战车走陆地不方便,走水路更不方便,骑兵能上船,战车能行吗??占地太大!”
听着儿子的话,夏侯婴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或许是如此吧。”
“你也莫要这般得意……当初若是没有那些战车部队,可没有现在的大汉,没有你嘴里的什么冲阵骑兵。”
夏侯灶低声嘀咕了起来,也不知说了什么。
夏侯婴虚弱的动弹了一下身体,想要侧过身来,可是挣扎了片刻,却没能成功,心脏跳动的愈发迅速,犹如一辆正在冲锋的战车,只是这战车仿佛已经提到了最高的速度,再也无法拉住缰绳,拉车的骏马也几乎力竭,几乎倒下。
夏侯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长叹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落寞,看向了一旁的夏侯灶。
“灶……”
“我说战车最厉害!”
夏侯婴轻笑了起来,又连着咳嗽了几下。
“灶啊……我这也暖和了,不如驾车带我冲几圈吧。”
夏侯灶看了看屋外的大雪,喃喃道:“就是寻常季节驾车都难,何况是这样的大雪呢……万一将你给摔下去喽,岂不是要因忤逆而砍头?”
夏侯婴自信的说道:“有我在,不会翻车的。”
“太冷了。”
夏侯灶摇着头拒绝道,夏侯婴却很认真的看向了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