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高祖 第850章

作者:历史系之狼

刘赐赶忙将他扶起来,更加恭敬的说道:“不敢让仲父这般,往后就要仲父多照顾……”

看到大王如此恭敬,那些跟随傅清前来的众人,脸上的担忧也都消失了,傅清在当地的威望极大,整个夏国,几乎就是靠着傅清一个人来成立的,所有的部族都是他来拉拢的,城池是他修建的,政策也是他所拟定的,说的难听点,在夏国,皇帝的诏令都未必有傅清的命令管用……也就只有刘长这样的皇帝,才能放心的让傅清继续待在这里,换个人来,傅清不是被软禁在长安,大概就是坟头草一丈高了。

而这些人大多都是傅清的亲信,他们也曾听到过很多关于刘赐的传闻,都说这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君王,故而他们也很担心,担心这个人来到夏国后就会跟傅清发生争执和矛盾,这会让夏国的局势变得很动乱。

但是看到他如此客气,众人也就藏起了原先的担忧。

刘赐又拉着自己身后的众人来拜见傅清。

傅清自己或许都不知道,他的名头在中原地区其实也很响亮。

这些年里,傅清遭受的皇帝恩宠是最多的,全天下就没有他不曾去过的地方,他连沛郡都去过,而在夏国,他终于爆发出了所有的才能,愣是将一个不毛之地变成了一个诸侯国,很多前往那边的儒生,都写文章来写关于这位国相的一些事情,而更多的人将他当作教化塞外蛮夷的第一人,他的名声在中原地区也就越来越大。

而大汉是不缺乏名臣的,可傅清这个人却与别人不同,因为每当有人来吹他的政绩的时候,就会有小心眼的看不下去,表示很生气,自然就有一群狗腿急忙写文来辱骂,找这个人的黑料来揭发,因此傅清曾经做过的很多坏事也被揭露了出来,可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让更多的人喜欢他,或许是觉得他很真实,又或许是觉得他浪子回头,很是浪漫。

傅清与众人拜见,随即又将国内的群臣介绍给了刘赐。

刘赐的夏国,只有两个重量级的大臣,一个是傅清,另外一个就是卢他之了。

但是卢他之并没有前来拜见刘赐,因为此刻的他正在西边收拾一些不听话的部族,故而无法前来……除却他们之外,其余众人大多都是被流放的,如近期内被流放的丁宽,鲁国的一些儒生,还有过去被流放的大臣,如王高,公羊寿等等……举国上下都是被某个小心眼的给赶到这里来的。

公羊寿看到刘赐和董仲舒的时候,心里是无比的激动。

恨不得将他们的关系告诉给所有人知道。

刘赐一一拜见了众人,氛围很是热闹。

当然,前来的还有一些部族的首领们,他们也被举荐给了刘赐,让刘赐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的雅言掌握的相当熟练,而董仲舒也告知了原因……因为他们本身没有语言,过去他们都是说匈奴语,这是因为冒顿统一草原后的成果,多亏了冒顿的相助,当大汉准备对他们进行教化的时候,事情就很简单了,因为大家有了一次的先例,对这件事颇有经验。

都不用傅清怎么去说,他们都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且匈奴过去对他们确实不好,冒顿时期,他将这些部族都当作是被征服者,匈奴人打死了这些其余部族的人,不受律法惩罚,而若是其他部族打死了匈奴人,那整个部族就要被屠杀……冒顿打仗非常厉害,甚至能得到韩信的认可,但是治理国内真的是一团糟,历史上就是因为他的这些行为,直到他儿子上位,才能对草原各部进行彻底的整合,在他儿子登基之前,草原上的情况就像是始皇帝刚征服了六国一样。

秦人高高在上,其余各国被当作征服者,复国叛乱不休,徭役频繁,各地动乱。

而大汉的官吏显然不是这样的,因为大汉有明确的律法,这律法不偏袒任何一方,当官吏就是要公正的审判,无论是谁杀人都要被抓起来,哪怕你就是三公,诸侯王,你敢胡乱杀人也要被抓起来处死,不能说官吏们对待当地部族较为和气吧,但是公正肯定是比匈奴人更公正的,况且,傅清这个人性格极好,善于安抚这些人,在他的麾下,本地人自然能感受到明显的不同。

众人一路来到了王城之外,说是王城,不过是一个大一些的小城池而已。

终于能看到道路了,也有来往的商贾,能看到巡逻的官吏。

城内更是简陋,民居很少,市场里也没有什么人,街道上空荡荡的。

时不时有狂风兴起,卷起黄沙。

而刘赐的脸上却满是兴奋。

他拉着一旁的傅清,严肃的对他说道:“十年之内,这里定然能超过邯郸,成为北方第一大城!”

跟在身后的夏侯赐点着头,“对,如果到时候规模还是比不上邯郸,我们就带兵踏平了邯郸,这样我们就是第一大城了!”

第879章 张汤

天还不曾亮,街道上却是人来人往。

大多是收摊的商贩,还有一些是要前往开摊的人,双方匆匆交接,在废除了宵禁之后,长安的十二个时辰都是格外热闹的,哪怕是很深的夜里,外出也能找到不曾关门的地方。

偶尔有甲士匆匆路过,他们警惕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再往后,又传来了几句孩童的嬉笑声,那是要前往学府的孩子们,有些县学距离家确实遥远,需要很早就出门。

院落内的大狗安静的趴在窝里,外头传出的声响,让它的耳朵也时不时动了起来,只是它一直趴着,也不动弹。

内屋的门被缓缓打开,走出一个精壮的长者,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院落里,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长叹了一声,又无奈的走到了侧屋,轻轻敲了敲门。

“汤,时日到了……”

“汤?”

屋内有烛火亮起,传来匆匆穿衣的声音,长者一愣,转身离开了此处。

张汤从这屋内走出来,看了看天色,随即前往了后院。

很快,就有仆人端上了饭菜,父子俩坐在前院里,等待着饭菜。

这个季节,清晨的院落还是格外的清爽,有冷风吹来,很是舒适,不少人都选择在院落里吃饭,只是没这么早。

张安看着面前的儿子,欲言又止。

张安如今已经在庙堂内挂职,先后多次调动,如今挂在了礼部,官位还不低,但是他在长安的名声,远远不如自己的儿子这般响亮……他的儿子张汤,现在可是长安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不知多少人对他是又惧又恨。张安甚至偶尔能听到同僚们讨论起自己的儿子,都是一脸的狰狞,张安都不敢与他们搭讪。

张安是一个很老实的人,为人本分,在长安丞的位置上做了很多年,几乎没有的罪过人,与大家都相处的不错,故而如今也被提拔到了高位,可是他这个儿子,性格与老父亲是截然相反的,冷酷,无情,残忍,他身上有很多的标签,都不是什么好词,张安觉得,若是哪一天自己犯了事,这竖子都能闯进来将自己给带走了。

这让张安非常的担心,因为他们这一家人很简单,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与势力,他这个官位,放在这长安,那简直啥也不是。

儿子这般的强势,又得罪了那么多的人,将来若是有人要害他,这可怎么办呢?

谁能为他做主呢?

张安想到这些,忍不住的再次叹息。

张汤正埋头吃着饭,听到了阿父的叹息,也没有抬头,直接询问道:“阿父可是有什么心事?”

“啊?没……没有。”

张安急忙说着,当初张汤还年幼的时候,张安倒是能管教他,将他带上正确的方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张安就不敢再与儿子说那些大道理,倒不是说张汤为人不孝,会殴打他这个老父亲,只是张汤的变化有些大。

或许是因为手上沾染了太多的性命,又或者是因为常年与权贵作对,他变得越来越冷酷,哪怕是张安,都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很强的压迫感,这让他在面对自己儿子的时候,变得很不自然。

张安本来就不是什么强势的性格,干了六七年的县丞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成就,而张汤只是干了一年,就因为功劳升到县令去了,若不是因为年纪太小,只怕还得升……

看着大口吃饭的张汤,张安迟疑了片刻,方才询问道:“最近又办了案?”

张汤严肃的说道:“此乃县衙机密。”

张安顿时就说不出话来,张汤的性格就是这样,连面对自己的阿父,都不会泄露自己的工作,张安有些时候都在想,让这厮去指挥绣衣好了,反正不会泄密。

张安沉默了片刻,又问道:“我听闻,新来了一个县尉?”

张汤皱着眉头,没有回答。

张安说道:“这件事不是机密,礼部是知道情况的。”

张汤这才回答道:“过去的县尉升迁了,来了个新县尉,为人还是可以的,挺有干劲的。”

张安笑着说道:“听闻他还是栾相的儿子呢。”

“这个人若是有什么不知道的,你还是要稍微照看一下,也不是让你去讨好,就是做个朋友……”

“县衙里无私情,此人性格急躁,应当多管教。”

这孩子啊……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他跟着晁错去学习啊,晁错的本事没学来,这得罪人的性格和强势的手段却学的一模一样,那晁错是皇帝的舍人,做事也有人扛着,你呢??

可这些话,张安也不好直说,他只是提醒道:“反正要多注意你的方式,毕竟这是长安,天子脚下,做事不要太武断……否则容易招惹麻烦。”

“我知道了。”

张汤很快就将面前的饭菜吃完,匆匆站起身来,换上了衣裳,张安无奈的跟在他的身边,欲言又止,张汤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认真的说道:“阿父不必担心,您放心吧,我不会做危险的事情,会认真的办好陛下所吩咐的事情。”

“我当初做事,确实是很激进,现在已经有所转变,县衙里的众人,与我都挺和善的。”

听到这些话,张安终于是安心了,他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此最好,儿啊,你莫要怪我胆怯,只是这长安与别处不同啊,你随便抓了一个都可能是三公的亲属,诸侯王的亲属,若是人家报复,我们该怎么办呢?我倒是无所谓,我就是担心你啊,而且你做事从来不讲情面,难免被人所厌恶……”

张汤笑着说道:“我还有师父,还有陛下为我撑腰,您不必担心。”

“您看我这衣裳,就是陛下亲自赏赐给我的。”

张安点点头,也不再担心,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吧!”

张汤上了车,匆匆离开了此处,张安满脸的笑容,低声吟唱着不知名的曲子,开始做好前往礼部的准备。

当张汤来到了县衙的时候,早有人在这里等着他,等着他的人正是新来的县尉栾平。

张汤过去总是第一个来县衙的人,看到栾平来的比自己还早,张汤的眼里满是惊讶。

“张君啊,你终于是来了,有大事,大事啊!”

栾平不由分说的,拉着张汤就往内屋方向冲去,内屋里居然有不少的官吏,他们都来的很早,看到张汤,众人纷纷行礼,等张汤坐了下来,栾平急忙说道:“稍后要来一个人,这个人可不一般啊……”

“要来什么人?”

“北……”

栾平还没有说完,顿时就有小吏走了进来,眼里满是惊惧,低声说道:“县令,有客人拜访。”

栾平急忙打起了精神,做出一个很干练的模样。

张汤还是一如既往,挥了挥手,令人进来。

很快,就有一个面白胡须很少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英俊的少年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内屋,也没有跟张汤行礼拜见。

看到这个人,栾平急忙笑着行礼拜见,其余官吏急忙跟上。

来人正是吕禄。

吕禄看着栾平,点点头算是回礼,又问道:“你阿父还好吧?”

“还好。”

吕禄随即看向了张汤,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年轻人,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此人需要在你这里当差一年,就做个小衙役……”

众人的眼神顿时都集中在了那个少年的身上。

这下,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因为这张脸他们很熟悉,过去他们出动,十次有八次都是因为这张脸。

虽然相似,可他们还是能确定,这人绝对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因为他身上没有那种嚣张跋扈的气质,人也要白嫩很多,他腼腆的笑着,朝着众人行礼,众人心里都能对他的身份猜出个大概来。

听闻夏王有个双生的兄弟……

众人急忙回礼。

吕禄又介绍了起来:“这是吕良,各位就称他……”

张汤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不行。”

吕禄一愣,思路都被张汤给打乱了,他沉默了一下,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他不能在县衙里做衙役。”

吕禄瞪大了双眼,审视着面前的长安令,他险些笑了起来,“这是谁的命令,你大概是知道的吧?你是想死?”

周围的官吏们都有些害怕,栾平更是拼命的朝着他挤眉弄眼的。

张汤却一脸的严肃,“我不管是谁的命令,我县衙的衙役,不是谁都可以担任的,我们有一套自己的招收资格。”

吕禄大笑了起来,大家都看得出,吕禄此刻极为愤怒。

他摇着头,又叫来了一个人,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那人顿时离开,吕禄这才继续说道:“好,你稍微等候,很快就会有正式的命令。”

张汤却也不再看他,只是看了周围的官吏们,大声的训斥道:“还聚集在这里做什么?都没有要做的差事了吗?!”

听到他的话,官吏们也不敢聚集了,急忙开始忙碌了起来,张汤就当看不到下方的吕禄,自顾自的忙碌着,栾平时不时看向吕禄,又看向张汤,擦着额头的汗水。

刘良很是委屈,忍不住看向了一旁的吕禄。

吕禄险些将牙给咬碎,这年头,连一个小小的县令都敢如此对待自己了吗??你是真的不怕死是吧?!

只是等候了片刻,方才那人再次回来,手里却已经是带着诏令。

“陛下有令,令此人在这里做衙役!”

吕禄手持诏令,脸上满是愤怒。

张汤的脸色还是很平静,“我有异议,我要上书与陛下,陛下此令不对!”

吕禄顿时破防。

“来人啊!!!将这厮给我抓起来!!犬入的,你是真的想死是吧?!”

张汤一把推开了甲士,大声的说道:“大汉律法有规定,官吏有提出异议和上书表达的权力,你何以抓我?!你懂大汉律法吗?!”

“我县衙里的衙役,都是通过考核的,这些人要处置的事情都很重要,是可以轻视的吗?”

不知为什么,当张汤咆哮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些对他抱怨已久的官吏们,心里居然有些小感动,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吕禄气坏了,“这就是陛下的意思!不许你质疑!!你若是不遵守,我现在就以抗命的罪行杀死你!!你个不忠的贼子!!”

张汤完全没有半点的惧怕。

“我乃是为陛下来治理长安,真正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对陛下最大的忠诚!”

“今日陛下下令让我收一个人为衙役,若是我做了,那明日又有三公来找我,请求将他的亲属安排进来,我也得答应吗?明日再由诸侯王前来?我县衙岂不是就成了权贵们混日子的地方?与那当初的南军有什么区别?长安县衙要治理当地数十万的百姓,难道这些人能做到这件事吗?国家的事情难道不比这些亲属要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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