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大明:从煤山开始 第390章

作者:寂寞剑客

惩罚细则是清晰的,那就是哪个成员要是违背盟约,在私底下以低于底价的价格卖出丝织品或者生丝,就会被逐出总商会,这个还是很厉害的。

因为大明总商会的触角已经延伸到了几乎每个行业。

一旦遭到了大明总商会的针对,那就什么事都不用干。

招工招不到,生丝买不到,车马脚行也不愿意承运你家的货物,甚至于就连银号也不愿意给你开户走账,你还能干啥?

总之一句话,被逐出了总商会,就躺平了等着倒闭吧。

但是底价怎么定却出现了分歧,因为湖广的丝绸商希望湖广的底价能定得低些,理由是他们的运费更高,但是江南的丝绸商则是希望一碗水端平。

涉及到利益,都不肯轻易退让,很快就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旁边侍候茶水的寇白门看不下去了,提议说:“你们在这里争底价争个昏天黑地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想想如何卖出一个高价才是正经。”

寇白门这一席话惊醒了梦中人,丝绸商一时间无言以对。

是啊,我们争底价有什么劲呢?争半天就为了以一个最低的底价卖丝绸给海商又或者西夷?就不能有点出息,定一个高价?

可问题是,真要是定一个高价,有谁会遵守?

好半晌之后,石久可拱手问道:“却不知寇女侠有何高见?”

“奴家这里高见没有,不过愚见倒是有一个。”寇白门说,“你们为什么不先清查一下大明治下总共有多少家作坊,每年能产出多少生丝?多少匹丝绸?然后就以此为定额,谁家要是定额不够用了,就只能向别家买,如此不就能避免互相压价?”

崇祯差一点就要喝彩,寇白门这个提议就跟出口配额很相似了。

不过真正的出口配额还要细化,因为丝绸跟丝绸也是不一样的。

不过寇白门的话已经打开了石久可等丝绸商的思路,有许多事,想不到就是想不到,可只要一点通了就一通百通。

当下石久可等丝绸商就将丝绸的十四大类分别估算出一个总额。

再然后按照这个总额,给与会的一百多家大小丝绸商分配定额。

丝绸商们还互相约定,今后每年开一次配额的会议,专门商量并确定各家丝绸商的生产配额以及各类丝绸的定价。

各个种类的丝绸按照品质高低,划分为上中下三等,价格也分为相应的三档,今后海商或者西夷洋商再想从大明购买丝绸,就只能按这个价格,讲价是不可能再讲价了,要是运气不好遇到蚕丝歉收,还有可能涨价。

丝绸商们还约定从今年年关之前开始执行攻守同盟。

按往年的惯例,年关之前还会有一批洋商前来大明,等到这些洋商到了大明,就会惊恐的发现大明的丝绸、瓷器、茶叶、珠宝等商品都涨价了。

但是就算涨价,洋商也只能够乖乖的多掏真金白银。

因为大明的丝绸、瓷器、茶叶是卖方市场,不可替代。

想到这,崇祯嘴角就勾起一抹微微的笑意,随即起身离开。

他之所以参与今晚的这次讨论,就是为了达成这样的意图。

现在意图已经达成,他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媚香楼上盯着。

见崇祯起身离开,朱慈烺便也跟着起身离开,父子俩下了楼,王承恩还有卢九德便立刻迎上前来替他们披甲。

依然是带面甲的山文甲。

崇祯一贯就很重视个人的安全。

因为他非常清楚,有多少人希望他死。

不一会,父子俩就披上山文甲,然后跟着夷丁走出了媚香楼。

卢九德披着一身金色的山文甲,脸上照例也罩着一副鬼面甲,骑着马走在最前面。

只不过到了现在,整个南京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卢九德只是个用来做幌子的假目标,所以也不会有刺客蠢到再来行刺卢九德。

从媚香楼出来的这队明军甲兵很快引起钞库街上行人的注意。

片刻之后便有人认出了“崇祯”,随即“万岁”的欢呼声响起。

卢九德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当即从马背上扬起右手致意。

“万岁!万岁!”钞库街上的行人顿时间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更多的行人则从远处蜂拥而来,不过没有人拦路,夷丁甲兵所过之处,挡在街上的行人便纷纷如波分浪裂,让到大街两侧。

……

骆伥和骆虎此时就隐在人群中。

两人衣袖中甚至还暗藏着手铳。

此时,两人距离“崇祯”的直线距离也就十几步。

如果能够确定谁是崇祯,只需要一颗小小的铅子,就可以轻而易举的送崇祯前去见他的列祖列宗。

然而遗憾的是,他们无法确定哪个才是真的崇祯。

反正最前面的那个肯定是假货,后面的一百多个夷丁则哪个都有可能是崇祯,他们总不能上前挨个打开夷丁面甲去辩认吧?

“这个狗皇帝,还真是谨慎。”

骆伥低声骂道。

第四百九十二章 又见刺杀

“狗皇帝确实谨慎。”

骆虎对此也是深以为然。

“咱们来南京都这么久了。”

“愣是没等到一次像样的机会。”

至于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行刺,却被兄弟两个给忽略了。

因为那是一次失败的刺杀,兄弟两个都不屑于提起这件事。

骆伥轻哼一声,骂骂咧咧的说道:“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我就不信他能够一直这么谨慎,总有一天他会疏忽、会懈怠,到那个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正低着头小声说话的骆伥和骆虎却没有发现,一个脚夫模样的壮汉正从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挤出来。

而且壮汉的一只胳膊就缩在衣襟里。

而且衣襟里边鼓鼓囊囊的,一看就藏了东西。

直到壮汉从两人身边挤过,骆虎和骆伥才发现异常。

“大哥!”骆伥的瞳孔瞬间急剧收缩,低声提醒骆虎。

因为骆伥本身干的是密谍,所以对于密谍就特别敏感。

骆伥一眼看出,这个壮汉的衣襟里边暗藏了一支手铳。

“这是个刺客!他想要当街刺杀崇祯!”骆伥低声说道。

“闭嘴!”骆虎却狠狠的瞪了骆伥一眼,让他少管闲事。

骆伥便把吐到嘴边的喝斥声咽回肚子里,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壮汉有些吃力的挤到了人群的边缘,然后从衣襟里边掏出手铳对准最前面的假崇祯。

“蠢货。”骆虎低咒了一声,紧接着就是嘭的一声放铳声。

“哎呀!”骑马走在中间的一个夷丁当即惨叫一声摔下马。

骆虎和骆伥的瞳孔瞬间收缩,因为刺客打的居然不是队伍最前面的假目标。

“有刺客,护驾!”随后跟进的百余骑夷丁便呼喇喇涌上前,将马背上的“崇祯”护在了人马最中间。

街上的行人瞬间就陷入混乱。

那个刺客收起手铳想要逃跑,但是刚转过身,后脖子上就挨了下狠的,当即就两眼一黑倒在了大街上。

不到片刻,行人就跑个精光。

只有苹果、梨以及冰糖葫芦等水果撒了一地。

还有就是,孤伶伶的昏死在地上的那个壮汉,手铳也从衣襟中掉出来。

“抓起来。”兀把炭猛一挥手,当即便有两个夷丁上前将壮汉架了起来,然后一行人救起落马的“夷丁”直奔国子监而来。

……

一刻钟后,高起潜连滚带爬的冲进彝伦堂内。

“万岁爷?万岁爷!”高起潜一边往里边闯一边高声喊叫,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惶恐,能看得出,他的惊恐并不是装出来的。

“这是怎么说的,这是怎么说的?”

“咱家离开万岁爷身边不到半个时辰。”

“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怎么就出了这事儿?”

正看着傅山给巴含真处理肩膀伤口的崇祯便没好气的骂道:“行了,别嚎丧了,搞得好像朕已经驾崩了似的。”

“万岁爷您没事呀?”

“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

“万岁爷您要是有个好歹,老奴也就不活了。”

高起潜冲到崇祯跟前站定,居然抹起了眼泪。

这要是换成见识浅一些的,比如说刚登基时的崇祯,又或者是朱祁镇、朱由校这样的少年天子,肯定就让高起潜的这一顿操作给唬住了。

但是现在的崇祯两世为人,早就已经看透世情人心。

指望一个连命根子都噶了的太监跟你一个皇帝共情?做梦。

唯一的例外或许是王承恩,但是像王承恩这样的太监毕竟不多见。

不过崇祯也没拆穿高起潜,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没必要拆穿。

“行了别哭了,朕又没事。”崇祯摆摆手又道,“不过,这次刺杀还是有些非同寻常,刺客手铳当时瞄准的分明就是朕,要不是巴含真替朕挡下了这一枪,真就让刺客给打中了,就算是不被当场打死,肯定也要身负重伤。”

高起潜便立刻借题发挥说:“万岁爷,此事真非同小可,老奴建议立刻重设东缉事厂及锦衣卫,重开诏狱,彻查此案。”

高起潜觉得,这次多半能够如愿以偿。

不出意外的话,他这次应该能当上东厂的厂公。

想到自己成为东厂的厂公之后,就又能过上以前的那种只需要轻轻的咳嗽一声就能让所有文官心惊胆颤的日子,心头就美滋滋的。

那才是太监应该过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见了文官得绕着走。

“高公公。”崇祯便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高起潜说,“要不然,就由你来当这个东缉事厂提督太监,锦衣卫重设之后也按惯例受你节制?”

“万岁爷若信得过……”高起潜话刚说到一半,才突然回过味来,崇祯说话的语气不像是正常的语气,好像是在反讽?当下又惶然摇手说,“万岁爷,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说这个也是为万岁爷的安全着想,免得今后又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高伴伴。”崇祯突然问道,“你不会早就知道今晚会有人行刺吧?”

崇祯这会是真的怀疑高起潜,因为今晚的这个刺客居然能够从一百多个夷丁中间准确的把他给找出来,这就很不同寻常。

要说他身边的太监和夷丁中间没有内鬼,他是不会相信的。

按这逻辑,高起潜当然是有很大的嫌疑,他未必真想行刺,而只是为了制造恐慌逼迫他重设厂卫诏狱,如此一来他们这些大太监的好日子就又回来了。

“万岁爷。”高起潜吓得噗嗵一声跪倒在地上,连连叩头道,“冤枉,老奴冤枉,老奴若是知道今晚会有人行刺,那就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而只会留在万岁爷身边,就是拼着自己的老命不要,也要替万岁爷挡下这颗子弹。”

高起潜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胡说八道。

崇祯冷哼一声说道:“知道有人想要行刺,你居然也不禀报,而只是想着拿自己身体给朕挡下子弹?你就这么想要邀功,市恩于朕吗?”

“这个……”高起潜傻眼了,“老奴不是这意思。”

“哼,谅你也没有这个狗胆,要不然你早就被杖毙多时。”

崇祯敲打了高起潜几句,又说道:“重设厂卫的事就别再提了,今后再敢提此事,朕就不会再与你客气,直接杖毙!”

“你们这些太监就老老实实留在宫中当差。”

“只要你们勤勤恳恳办事,实实在在当差,爵位待遇朕不会亏待你们。”

“但你们若是仍想着权位,仍想着到地方为镇守太监大肆敛财,仍想着恢复以前那等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日子,那就是在找死。”

说到这一顿,崇祯又说道:“朕活着的时候你们不会有这等机会,朕死了,你们也仍旧不会有这等机会,因为朕会在临死之前给皇明祖训加上一条,自朕始,有明一朝永不准重设厂卫,永不准重设诏狱,永不准向地方派出镇守或提督太监!”

一句话,太监就应该留在皇帝身边当家奴,掌权是不可能再让太监掌权。

因为翻遍华夏史书,像郑和这样的好太监可谓凤毛麟角,但像赵高、张让、魏忠贤这样为祸作乱的权阉却是不胜枚举,所以太监这个群体从总体上就趋于负面,让太监掌权的风险要远远大于收益,所以让他们呆在皇宫当家奴是最好的结果。

“禀万岁爷,老奴知错了。”高起潜早已经吓得簌簌发抖。

到了这会,高起潜真正是一点揽权的念头都没有了,没别的,万岁爷自从煤山悟道之后真是烛照万里,什么小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知错就好。”崇祯轻哼一声又道,“不过,这次的刺杀案还是需要查彻的,而且需要设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彻查此案,要不然,在朕身边始终隐藏着这样一批人,隔三岔五的给朕来一次当街刺杀,朕也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