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大明:从煤山开始 第461章

作者:寂寞剑客

曹尔玉道:“他说想要跟主子讨个章程,否则纵然去了西安也是白去。”

多尔衮当即就猜到了傅以渐的用意,黑着脸说道:“不见,你告诉他,朕不可能将八旗勇士辛苦打下的江山白送人。”

“将山西送给伪顺之事就不必再提。”

“他若没能力说服伪顺与大清结盟,朕可以换人。”

说此一顿,多尔衮又道:“你就把朕的原话转告他。”

半年多前早在辽东之时,洪承畴就曾经劝过多尔衮,让他献出山西省换取与伪顺的和解进而结成同盟,以拱抗南明。

但是多尔衮并未采纳洪承畴的建议。

并不是多尔衮不知厉害,而是他不敢这么做。

其中的道理也非常简单,满清的政治制度与大明有着本质的区别。

大明的政治制度讲究的是受命于天,皇帝的权力来自于天的授予,所以除非遭受天谴或者民罚,士大夫阶层由于受到儒家礼法的束缚,是没有权力换皇帝的,至少表面上是没有这个权力,暗地里有没有换皇帝那就只有天知道。

所以大明皇帝的权力基础很稳固,不会因为丧师失地被人更换掉。

但是满清的皇帝就不行,满清皇帝的权力来自于八旗贵族的拥护,一旦因为丧师失地招致八旗贵族的群体性的不满,皇帝就当到头了。

更何况多尔衮现在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帝。

更何况多尔衮此前迭遭败绩,威信已经大不如前。

这个时候再把山西送给伪顺,八旗贵族肯定造反。

第五百八十五章 民心士心

钞库街上,清风茶楼。

卯时刚过,距离皇家市易所开市还有半个时辰,汪韬和孙廷兰这对好基友却已经早早的来到清风茶楼,一边喝茶一边等着皇家市易所开门。

孙廷兰道:“汪公,听说圣上召集了内务府的几十个都给事中及统兵士子,已经连着在彝伦堂内开了七天的会?也不知道商量的是什么事?”

汪韬环顾左右无人,小声说:“贤弟休要往外伟,圣上召集内务府都给事中及统兵士子是在起兵讨论北伐的事。”

“北伐?”孙廷兰募然瞪大眼睛。

“嘘。”汪韬赶紧示意孙廷兰噤声,“此乃是绝密。”

然而话音刚落,便看到一个报童从窗外飞奔而过,手里边挥舞着一份报纸,一边高声喊叫道:“卖报,卖报,最新消息,皇帝陛下欲兴兵北伐,于彝伦堂中召集内务府诸给事中以及统兵士子连日聚议,密谈军机……”

“嘎?”孙廷兰闻言当即愣在那里。

不是说绝密么?怎么捅到报纸上了?

汪韬脸上更是露出便秘的神色,尴尬。

然而钞库街上的行人却一下子就炸了锅。

“兀那小孩,给我来一分,给我一份报纸。”

“小孩,给我一份,这是五角,不用找了。”

不片刻,报童布兜里的上百份报纸就一售而空。

紧接着,钞库街上就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隐约还夹杂着哭声,不少士子已经激动得涕泪交流。

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我大明终于要兴天兵北伐了!

半天不到,大明即将兴兵北伐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南京。

无论是国子监中就读的士子,还是街上推车贩货的贩夫走卒,又或者是在各家工坊里辛苦做工的工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无不欢呼雀跃,一脸的与有荣焉,由此可见,北伐乃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当然,任何一项国策要想做到人人拥护是不可能的。

譬如北伐,朝廷官员、商贾缙绅、贩夫走卒,工人甚至南院的姑娘们都为之欢呼,但也有不少人暗戳戳冷嘲热讽。

比如乌衣巷口的四海酒楼内就聚集了几个失意之人。

全都是我们的老熟人,前内阁辅臣钱谦益,黄道周,保国公朱国弼,诚意伯刘孔昭还有宁南伯左梦庚。

是的没错,左梦庚已经被削去了国公爵位。

甚至连侯爵也没保住,仅只保住了宁南伯。

放下手中的翰林日报,黄道周喟然长叹道:“兵凶战危,打仗岂有容易的?此番战端一开,不知道有多少儿郎要战死沙场,埋骨他乡。”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可叹哪可叹。”钱谦益也是摇头叹息,“可叹这些愚夫愚妇还在那里欢呼,殊不知他们的夫婿他们的儿子,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古往今来无数朝代北伐,失败的多,成功的却寥寥无几。”

旁边一桌的书生忍不住反驳道:“本朝太祖以徐达为帅,不就成了?”

“那也仅有这么一次。”朱国弼喟然摇头道,“恐怕是难有第二次了。”

“不见得。”那书生再次反驳道,“凡事有一则必然有二,本朝的第一次北伐成了,第二次北伐必然也能马到功成。”

“书生之见。”左梦庚不屑的道。

“迂腐之见。”书生再次回怼道,“懦夫之见。”

左梦庚大怒:“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大言炎炎谈论兵事。”

那书生再次反唇相讥:“不知道这位仁兄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望告知。”

周围的酒客轰堂大笑,钱谦益、黄道周几个的脑袋差点戳到桌子底下。

左梦庚毕竟年轻气盛,虽然爵位被降到伯爵,心态却还没有调整过来,当即就起身欺近到那个书生面前,照着对方的面门就是一记直拳。

这一拳却捅了马蜂窝,那书生只是招呼一声,乌衣巷口呼喇喇涌进来几十个书生,把左梦庚摁在地上就是一顿打。

左梦庚说老子是定南伯。

那些书生却说打的就是你!

左家仍旧还有不少护院家丁。

可是看到打人的是国子监的学生,哪敢上前?

别说现在,就是倒回去四年五年,他们这些勋贵家的家奴也不敢动国子监的学生,这些人真招惹不起,以前招惹不起,现在更招惹不起。

钱谦益和黄道周也只能跺足哀叹:有辱斯文。

……

相比南京,北京士绅百姓的反应明显更悲观。

多尔衮在睿亲王府开会完没几天,整个北京就传得满城风雨,传到最后,甚至有传言说崇祯准备起兵两百万大举北伐。

于是北京城内的缙绅就开始潜逃。

主要就是之前投降过大顺,后来又投降建奴的那批北方缙绅。

当初大顺军打到北京之时,他们不会给大明当烈士,后来清军打到北京,他们更不会给大顺朝当烈士,现在明军要大举北伐,自然也不会给清朝当烈士。

所以最明智的做法还是回到原籍,先避一避这波大战的风头。

这些缙绅的算盘是打得真的精明,心想着万一明军北伐成功,崇祯要想稳定北方诸省的局势不还得依靠他们?他们是不倒翁,无论谁坐上龙椅都撇不开,所以现在,这些北方缙绅绝不会给清朝当烈士。

于是,告老致仕的汉臣络绎不绝。

还有不少寓居北京的缙绅也悄悄的返回原籍。

比如大明原兵部尚书张缙彦,在大顺和清朝都当过兵部尚书,不过两年前因为触怒了八旗权贵被革了尚书职,从此赋闲在家。

这次听到风声后,也赶紧套车回了新乡。

甚至就连八旗汉军举人营的士子都开始潜逃。

这天上午,孟学礼从自己寓所刚到丰台大营,便接到轮值官于成龙报告:“大人,姚启圣等十余名南方籍举人意图南逃。”

“姚启圣?”孟学礼眉头微微一蹙。

姚启圣是举人营的两千多举人中比较出色的。

略一思忖,孟学礼即吩咐于成龙道:“把姚启圣带进来。”

“嗻。”于成龙答应一声,当即命轮值举人把姚启圣带到了孟学礼的行辕。

孟学礼又让于成龙和另外两个轮值举人退下,行辕里便只剩下他和姚启圣,姚启圣以审慎的目光看着孟学礼,仿佛在问孟大人意欲何为?

“姚启圣,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孟学礼幽幽说道。

“若不是因为顺治元年流落至通州,你断不至于有今日,以你之心性志气,没准此时也是六千勤王士子之一。”

听到这话,姚启圣真是肠子都悔青。

当初若是没有在通州应募加入清军,要是回到会稽老家,此时就算不是六千勤王士子之一,考进国子监第一期是完全没问题的。

可是现在,就算回去也只能考第五期。

第五期跟第一期的地位又岂能相提并论?

更何况他现在被抓回来,性命怕是不保。

稍稍一顿,孟学礼又道:“我会跟摄政王说你们并未潜逃,只是奉了我的军令外出购买笔墨纸张而已,不过今后你们且不可再潜逃。”

“千万牢记这里是丰台大营,戒备极其森严。”

“你们连举人营的巡逻队都躲不过,又岂能躲过八旗汉军、八旗蒙古的巡逻队?”

“被举人营的巡逻队抓住,尚有转圜之余地,可一旦被八旗汉军或者八旗蒙古的巡逻队抓住,真就神仙都救不了你们。”

“大人为何救下我等性命?”姚启圣皱眉道。

“大人难道就不怕我们在举人营中散布流言,扰乱军心?”

“流言?这真的是流言吗?”孟学礼喟然道,“事实就是,明军真要北伐了,最晚也不会晚过四月。”

……

缙绅汉臣大量潜逃的消息传进了多尔衮耳中。

侯方域对这些三心二意的“汉族同胞”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对多尔衮说道:“主子,这些三心二意的阴阳人最是可恶,都抓回来杀了吧!正好借这些人的项上人头来整肃北京城内的民心士心,为大战做好准备。”

“欸,靠杀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多尔衮一摆手说:“大清绝不会滥杀无辜缙绅。”

侯方域闻言一愣,心说主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宽悯仁厚了?

但是再转念一想,侯方域就明白多尔衮为何不敢大开杀戒。

其中道理很简单,因为多尔衮的统治根基不允许他这么干。

之前因为南明的经济封锁,导致八旗贵族的生活质量变差,八旗贵族对多尔衮就已经是满腹怨言,甚至还有八旗贵族暗戳戳的串联,试图让福临亲政,要不是因为大清的军队构成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八旗满洲已经不再具备优势,多尔衮没准真就让这些暗中串联的八旗贵族赶下台,福临没准真就已经亲政。

所以说,多尔衮如果现在对汉族缙绅大开杀戒,那就必然导致八旗汉军、绿营以及练勇也军心不稳,真到了这个地步,多尔衮还能指望谁?就指着那三万八旗蒙古?到时候这三万八旗蒙古分分钟叛变落井下石。

所以现在多尔衮不敢杀人。

第五百八十六章 军心可用

盖州城内,明军大营。

虽然大营外天寒地冻,但是营房内却被熊熊燃烧的柴禾烤得温暖如春,徐乌牛和同一队的斥候正在光着膀子喝酒。

徐乌牛他们这回喝的不是明酒。

而是蒸馏之后的白酒,杂粮烧。

这杂粮烧,就是五粮液的前身。

“来干了!”徐乌牛举杯大吼道。

经过几年的军旅生涯,当年那个唯唯喏喏、木讷老实的农家汉子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坚韧不拔、豪爽大方的老兵头。

“干了!”十几个斥候纷纷举杯,看得出对徐乌牛很服气。

旁边抱着酒罐的李禹成便赶紧给徐乌牛等人把酒杯给满上。

李禹成费了不少力气,才混进这个斥候队,虽然只负责斥候队的勤务,但作为一名朝鲜籍的小军官,已属实不易。

几杯烧酒落肚,话题就转移到了北伐上来。

“终于北伐了,这回咱们可以杀个痛快了。”

“谁说不是呢,这回的建奴就不是几千个、几万个,是足足几十万个!”

“可惜,圣上新设的这个参谋科改了规矩,不再按人头论赏,要不然,十万颗真奴首级就是五百万,三十万颗首级就是一千五百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