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城二千
“好!”朱由检笑道:“王叔好气魄,不过请放心,海外就藩一事,不会让王叔失望的。”
“王叔现在若是不嫌弃,可以提早训练五服以内的子弟,准备三年后的出海了。”
说罢、朱由检胯步走出了周王府的承运殿,脸上挂着笑意离开了周王府。
只是在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周王世子朱恭枵才道:“父亲真的相信这朱由检的话?”
“总归要赌一赌!”朱肃溱不甘心道:“这小子绝对要革新,与其革新后继续被关在藩地,倒不如看看海外就藩是否可行。”
“枵儿、难道你愿意一辈子被关在藩地,而不去海外掌握一国之权?”
“父亲,我……”朱恭枵骗不了自己,脸上的犹豫也让朱肃溱明白了他的心思。
朱恭枵拍了拍他道:“即便没有五服子弟,凭借三服以内的子弟,我周藩依旧还是有数千人手。”
“若是海外就藩可行,迁移十数万人前往藩国,届时买些兵器,再请朱由检那小子的拱卫营训练一年半载,孤便能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域!”
快六十岁的朱肃溱眼底泛起了老年创业的热血,而朱恭枵却清楚的差距到了不对劲:“父亲、如果海外就藩可行,那我大明二十余藩王,数百郡王恐怕……”
“……”朱肃溱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如果海外就藩真的可行,那么周藩要面对的对手可就多了。
不过他一想到自己手里的银子和粮食,瞬间就提起了自信,对朱恭枵道:“我周藩乃天下第一大藩,还怕争抢不过他们?”
“等着吧、枵儿,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你我父子联手,总归有一线机会!”
朱肃溱的自信再次提起,连带着也激励了朱恭枵和朱绍烔。
若有称王称霸的机会,谁会愿意被人关在藩地里做猪……
第195章 理念不同
“齐王弟慢走——”
“崇王兄不用再送了……”
汝阳县崇王府门口,一身常服的朱由检与一名二十出头、身着亲王常服的青年互相作揖行礼,随后朱由检翻身上马,带领陆文昭和上百缇骑向城外走去。
那身着亲王常服的青年看着朱由检离去的背影,也哼着曲转身朝着府内走去。
今日是腊月初九,短短六天的时间,朱由检接连拜访了河南的周王朱肃秦,潞王朱常淓,郑王朱载壐(xi),以及山东的德王朱常洁、鲁王朱寿鋐、衡王朱常?等各地藩王。
接下来、他还将前往南阳的唐王府、洛阳的福王府。
至于更遥远的秦王府、庆王府、韩王府、肃王府,他是没有时间一一拜访了。
好在陕西的四个王府加在一起,宗室不超过两千人,其中还有两百人早就被废为了庶人。
这么一看、陕西的四王可以说是宗室模范,而革新也就不会有太大的阻力了。
这也难怪四王会主动上疏了,毕竟人丁稀少,五服以外的子弟少得可怜,革新对他们没有什么坏处。
不过这么一来、朱由检只需要前往拜访老唐王和朱由检的那个好三叔就可以了。
“殿下、海外就藩,真的可行吗?会不会引起藩属国的惶恐?另外就这么来看、海外就藩恐怕要从大明迁移走不少百姓……”
骑马慢步出城的时候,陆文昭忽的询问起了朱由检,而朱由检闻言却面无表情的回应道:“藩属国若是恐慌,便告知他们缘由便可,若是有哪一个敢犯上作乱,荡平便是。”
“至于百姓、你难道没有看到你的四周吗?”
朱由检反问陆文昭,而陆文昭见状也扫视了一下道路左右。
说实话、一眼望去,大部分百姓身上都是穿着干净得体,人群之中的一些人能被看出是农民,但他们也学着士人的模样,穿道袍、戴四方巾。
说到底、明朝和历史上所有王朝亡的都不一样。
直到崇祯元年,整个大明朝都还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局面。
百姓们可以乱跑去县城打工,上个十天半个月就能买一身新衣服,田地里的农民种地大多为了自己吃。
交税的银子、基本上都是靠乱跑打工来凑足,或者在家中圈养牲畜,到交税前贩卖。
如河南百姓一样,即便眼下遭了兵祸,但如果谁在街上大喊说二十几年后大明朝就亡了的话,只会让人哄然大笑。
毕竟即便是陕北的百姓都能给地主当佃户活下来,如河南这等富硕之地的百姓就过的更舒服了。
一些连秀才都不是的普通百姓也学着书生写写《游记》、《杂记》,因此记录了明朝遭遇十数年天灾前的太平盛世。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记录,才让朱由检知道,一旦天灾来了,那将是多么残酷。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陕西、山西、河南、四川、北直隶等六省,还有五年就会爆发旱情。 ……
不同的是,陕西一爆发便是全陕的规模,而其他五省则是零星有地方爆发旱情。
再往后一年四川和河南的旱情结束,但山西和陕西、北直隶、广东、广西、福建都会遭遇旱情。
其中山西、山西、北直隶、广东四省的干旱会波及全省。
再往后一年,也就是七年后,有九个省都会遭遇大旱,其中的四川和湖广、南直隶在遭遇大旱后,天下米价都会飙升。
但只有一年的大旱,各省百姓和官府都能依靠常平仓活下去,只有陕西和山西需要一直经历大旱。
时局会在十二年后崩坏,十八年后达到顶峰,两京十四省,除了辽东、云南、广东和福建,其他诸省皆旱。
这样的大旱,是眼下人口稠密的大明所不能抵御的,哪怕修建再多的水利工程,但天上不下雨,地下不冒水,除了靠近大河的一些地方,其他地方都会干裂得让人发疯似的逃荒。
人口对于大明来说是优点,但在接下来是负担。
想要不让他们成为负担,就要尽可能的将人口密度降下来。
迁移东北、河西走廊、西域、中南等地才是大明能渡过大旱的最佳办法。
迁移人口需要大量的粮食,银两,而他只剩下五年的时间。
“呼……”吐出一口浊气,却并不能缓解朱由检心中的焦急。
在旁人看来、还有十几天就满十三岁的他,已经完成了旁人一身都完成不了的功绩。
但在朱由检看来、这些功绩的收效,远远达不到他心中所需。
他无时无刻都在回想如何度过旱情,从人口角度来说,北直隶、山西、河南、山西、山东等五省实际是被旱情肆虐最多,最频繁的地方。
诸如其他省,最少都有三四年空隙可以休养生息,因此合理调常平仓粮,完全可以让南方除了湖广、江西、南直隶、浙江外的其他数省安然渡过。
这四省则是要进行人口迁移来降低人口密度,增加抵抗风险。
由于靠海,即便大旱来临、但以皇店的商船规模,一边捕鱼、一边从中南半岛运粮,完全能解决这四省的问题。
因此旱情的问题实际还是北方五省的问题。
五省在国初的人口合计不超过一千八百万人,以眼下藏匿三倍来看,最多不会超过五千五百万人。
加上甘肃因为明代没有好好开发,还有河套不会遭遇旱灾,以及东北不会遭遇旱灾。
实际上操作得当,是可以将人口稀释出去,如东北一地,只要粮食管够,完全可以在旱情到来前,迁移数百万人前往。
五年之后,东北会有良田数千万亩,而这数千万亩良田将能拯救上千万人。
唯一的问题就是,迁移屯垦需要三年才能见成效,大明要玩数百万人的大迁移,将需要每年支出数千万石米麦。 ……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需要银子和粮食。
裁撤三省卫所……
朱由检脑中一直对三省卫所充满了执念,他之所以隐匿徐鸿儒叛乱,就是要领兵入河南、山东,革新藩王,裁撤卫所。
现在革新藩王已经接近尾声,那么裁撤卫所的行动就要摆上日程了!
“陆文昭,执我军令,命北直隶的神策卫、四骑卫的羽林卫,前往山东,分为千户,前往山东裁撤山东诸卫。”
“再命山西二十八拱卫营,调太原府以南的九营兵马以及太原府的寿阳营,与三骑卫一同,就河南之地裁撤卫所!”
“遵命!”
朱由检动了裁撤之心,而陆文昭闻言先是应下,紧接着又道:“是不是先告诉一声万岁,再调兵裁撤?”
“这是自然……”
朱由检没有趁热打铁的对陕西进行卫所裁撤,因为眼下的他没有时间耗在陕西,并且兵力也不够。
在戍卫长城的兵马不能调动,因此他手中只有二十营五卫可以空出来。
用这九万不到的兵马,在裁撤河南和山东之余,再去裁撤有着西北四镇的陕西,着实不是明智之举。
陕西需要留到辽东之战结束才行,不过那时朱由检要裁撤的,就不只是一个陕西了。
打断了建虏的嵴背,在建虏养伤的时间,他能调往南方的兵马,将会高达二十万。
卫所裁撤只是一个开始,裁撤卫所之后建立各地的外拱卫营,随后等待燕山所学子出山。
届时就能用崛起的新生势力,扫出天下士绅,对大明彻底的进行变法!
——————
“万岁,齐王殿下的奏疏……”
腊月十二,朱由校正坐在庭院中看雪,赏梅。
听到魏忠贤的话,朱由校转头看了一眼,随后接过了奏疏,慢慢打开观阅内容。
近来、朱由校依旧呆在内官监船坞不远处的内官监庭院中,不过他将处理奏疏的时间,更多的用在了木匠手艺上。
言官和都察院的奏疏交给司礼监后,他轻松了不少,可以腾出更多时间来研究自家弟弟所说的织布机、纺织机技术上。
今日本想煮酒三品,好好赏赏雪,顺带梳理一下思绪,却不想又有事情来了。
“……”坐在位置上,朱由校将奏疏一览,眉头也越皱越紧。
旁边的魏忠贤见状,眼睛一眯,随即躬身在朱由校身边道:“万岁、齐王殿下的上疏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就按弟弟说的办吧,司礼监把需要下中旨的兵马都先下中旨,再另外起草发往内阁。”朱由校把手里的奏疏递给魏忠贤,舒展了眉头回应。
“奴婢领旨……”魏忠贤先接过奏疏应下,紧接着缓缓起身,走出了庭院,在门口看到了班值的王体乾。
“厂公。”见到魏忠贤,王体乾连忙上来问号。 ……
他们的关系并非是上下级,而是一种联盟的姿态,因此魏忠贤当着王体乾的面打开了奏疏,示意他一起看。
王体乾凑了过来,魏忠贤也展开了奏疏,与王体乾一览了起来。
这一览、二人都皱紧了眉头,王体乾更是道:“这才过去了多久?又要对河南和山东的卫所下手了?”
“有兵权,齐王想干嘛都可以……”魏忠贤似乎话里有话,而王体乾抽了抽面部的肌肉,随后道:“山东有都司,备倭司等十九卫十六千户所,三个群牧所、以及营兵三营,河南有都司十二卫、六个千户所、四个群牧所。”
“这加起来,数量可不算少,如果全部裁撤,恐怕御马监又能获利上千万亩军屯田……”
王体乾这话中,有羡慕、又嫉妒,也有畏惧和敬畏。
之所以有这么多情绪交杂其中,也是因为御马监牵扯的利益太大了。
就眼下这二省之地来说,上千万亩军屯田,每年交田赋三成扣除御马监需要交给户部的赋税,还能获利近四百万石粮。
这获利,等同于大明田赋的六分之一了,谁能不眼红?
但眼红有用吗?获利的人是谁?那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人。
想到这里,魏忠贤合上了奏疏,随后道:“你按照奏疏上齐王的话,下中旨给各部兵马,再重新起草一份发往内阁吧。”
“可以。”王体乾应下,随后接过了奏疏。
不过就在这时、远处却驶来了一辆马车。
身处皇城,为了效率而乘车是一种不错的行为,不过魏忠贤和王体乾在意的不是马车,而是车上的人。
“二位这是有事?”
果然、当马车的车门被拉来,露出的是曹化淳的脸庞,而曹化淳踩住了马夫放好的马凳,随后下马车对二人作揖。
“呵呵、曹提督说笑了,我二人正受万岁吩咐,准备前往司礼监呢。”魏忠贤露出笑容,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
“巧了这不是?既然要返回司礼监,那便乘坐我这马车吧。”曹化淳侧过半个身位,示意二人可以上车。
王体乾见状倒是想拒绝,但魏忠贤却笑着应下:“这样最好不过了,多谢曹提督。”
“不用客气。”曹化淳含笑回应,末了又道:“既无事,那我便先进去寻万岁了。”
“曹提督慢走……”魏忠贤带着王体乾与曹化淳行礼,而曹化淳回礼后便走入了庭院之中。
在他走后,魏忠贤和王体乾没有上马车,而是重新叫来了马车,随后上车前往了司礼监。
至于曹化淳,他则是在走入庭院后,便见到了正在煮酒赏雪的朱由校,当即跪在地上,隔着老远行礼道:“万岁、奴婢曹化淳求见,齐王殿下有信托奴婢转呈。”
“过来吧……”
朱由校拿起温酒品了一口,心不在焉的传唤,而曹化淳也掏出了一份手书,小心翼翼的上前递出。 ……
朱由校接过、随后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中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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