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若换个时间点,王熙凤定是要探究一番的,可今儿好容易把焦顺约出来,又怎好误了良辰吉时?
当下只好道:“姨妈既这么说,我也不好多事,那您可千万留神脚下。”
“我省得、省得。”
薛姨妈生怕再说下去就难以脱身了,于是忙不迭辞别两人,顺着小径匆匆往怡红院去了。
“哎~”
目送薛姨妈葫芦也似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王熙凤兴致勃勃的捅了捅平儿的腰眼:“你说姨妈这慌里慌张、遮遮掩掩的,到底是要做什么去?”
“我哪儿知道?”
平儿却不肯顺她的心意胡乱揣测:“总归是有什么急事吧——咱们顾好咱们自个,何必理会这么许多。”
王熙凤一叉蛮腰,阴阳怪气的道:“呦,昨儿感情你在焦家吃的是豹子胆,这竟就教训起我来了!”
昨儿带着一身欢好余韵回去,就已经听她说了不少酸言酸语,平儿也懒得多做计较,直接摸出怀表看了一眼,然后递到了王熙凤面前。
王熙凤顿时泄了气,意兴阑珊的道:“罢罢罢,姑姑身上能有什么稀罕可瞧,难不成还能跟咱们一样是来偷汉子的?”
说着又催促平儿赶紧动身。
返回头再说薛姨妈。
她转过弯又紧走了几步,这才回头张望,等确定已经脱离了王熙凤的视线,薛姨妈长出了一口气,抬起潮湿的掌心将半边雄浑拍的山摇地动。
方才面对王熙凤时,她心下如同打鼓一般,便是二十年前出嫁时,也不曾这般惶恐忐忑。
不过后怕之余,薛姨妈竟就莫名的有些亢奋,更为成功骗过王熙凤而窃喜。
原来自己也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好半晌,薛姨妈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因担心赶不及截住焦顺,忙不迭提起裙角向怡红院跑去。
可她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下来,几曾像普通人一样跑跑跳跳?
再加上本就是水做的身子,跑了百十步就嘘嘘带喘、汗流浃背,只得无奈的放缓了脚步。
好容易到了怡红院附近的桃花林里,她就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一忽儿担心焦顺已经走了,一忽儿又没胆子直面焦顺。
恰在此时,焦顺那熟悉的魁梧身形从怡红院门前的水上游廊内闪出,大步流星的朝这边儿的三岔路口走来。
薛姨妈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儿,紧攥着粉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的嫩肉当中。
眼见焦顺越走越近,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她的心坎上一样,让她的心跳越发沉重而激烈,以至于让薛姨妈几次生出了退缩的心思。
两条拢在裙子里的长腿,更是不受控的打起了摆子。
她甚至因此脑中灵光一闪,想到那木雕也不是非得还给焦顺才行,烧掉或埋掉一样能断了念想!
这一想,退堂鼓就打的更厉害了。
然而让薛姨妈没想到的是,焦顺到了三岔路口,左右张望了几眼之后,却并没有选择从大路离开,而是顺着薛姨妈方才来时经过的小路,朝着大观园深处行去。
他这是要去做什么?
薛姨妈一时好奇心压过了慌张,竟是手也不抖了腿也不软了,几乎没怎么多想,就亦步亦趋的追了上去。
她跟着焦顺走了一阵子,却发现竟全都是自己走过的小径,而且再往前,就是自己偶遇王熙凤的地方了。
等等?!
薛姨妈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怎么偏偏就这么巧,凤丫头跑到这偏僻所在,顺哥儿也……
不能吧?
她心下掀起了滔天巨浪,眼见焦顺转过山道,下意识加快了脚步紧追在后。
谁成想刚转过弯,竟就与焦顺碰了个对头!
“啊!”
薛姨妈惊呼一声急忙刹停,却不料用力过猛,脚下一个磕绊止不住的向前扑跌。
“咦?”
焦顺也低呼一声,慌不迭的伸手去扶,结果却慢了半拍,只等薛姨妈柔弱无骨的身子撞上来,两臂才堪堪合拢,恰恰将其锁在怀中。
“啊!”
这一撞两人又不约而同的低呼起来,薛姨妈是羞窘交迫的痛呼,焦顺则是惊叹于那叠到了极致的肉甲。
可惜薛姨妈痛呼之后,立刻挣扎着想要站直身子,焦顺又不敢强迫,只能眼睁睁瞧着‘神装’得而复失,然后装出一副尴尬又意外的嘴脸:“姨妈怎么在这里,还走的这般急?”
这自然是明知故问。
作为一个拥有丰富偷香窃玉经验的LSP,焦顺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薛姨妈业余到极点的跟踪?
他方才就是刻意等在拐角处,给薛姨妈来了个出其不意。
“我、我、这……”
薛姨妈不知自己早已漏了行迹,又经历了方才那尴尬的投怀送抱,双颊发烫口舌僵硬,支吾了好一会儿才故技重施的反问:“你又为何来此?”
焦顺立刻往山上一指,苦恼道:“前阵子与宝兄弟闲逛时,在这附近瞧见个一朵花颜色形貌极好,只可惜当时还没能长开,所以这回来了,就想折下来送给湘云妹妹,结果转了半天竟找不到了。”
见他说的恳切,薛姨妈信以为真,暗道自己还真是荒唐,怎么竟学了姐夫贾政,胡乱怀疑起顺哥儿来了?
当下她稳了稳心神,从袖子摸出用帕子包裹着的木雕递给焦顺,鼓起勇气道:“这东西你、你……”
焦顺一看那轮廓,就知道是自己送出去的木雕,同时也终于明白薛姨妈为何会埋伏在怡红院门外,又悄悄跟踪自己来此。
这明显是把东西退给自己,可是……为何要隔了这么多天才还回来?
焦顺心思电转,说时迟那时快,不等薛姨妈把话说完,他便猛然将木雕和薛姨妈的柔荑一起攥住,满脸激动的道:“原来、原来姨妈单独来此,竟是要还礼的么?我、我……我以为那日是唐突冒昧了,谁成想、都成想……”
眼见焦顺攥着自己手,激动的都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薛姨妈是既羞臊又尴尬,却也只当是自己的行为引起了焦顺的误会,倒并没有因他的轻薄举动而恼怒,一面用力挣扎,一面慌张道:“别、你、你误会了!这、这不是……哎呀,你先松开!”
她一时挣不开,直羞急的跺脚娇嗔,这青涩少女的情态与那熟透了的体态交织在一起,原本应该是十分违和才对,偏在薛姨妈身上竟就浑然天成别具一格。
就像是枚鲜嫩清脆却又肥美多汁的果子,诱的人口舌生津。
焦顺虽恋恋不舍,却还是急忙松手,顺势又倒退了半步,一脸诚惶诚恐的道:“我是方才太高兴……不对,是太冲动……也不对!”
“总之,我、我绝不敢对您不敬的,自从那日蒙您说情救了我一命,您在我心里就如同观音大士一般,慈祥圣洁美艳大……呸呸呸,我不是那个意思!”
焦顺说着,又往后退了半步,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薛姨妈,继续结结巴巴的道:“如果您有意垂怜……我、我我……若是我误会了……”
说到这里,竟又颤颤巍巍往前凑了一步,伸手想要去接那木雕。
薛姨妈本就被他这些似乎大逆不道,又好像处处克制的话,弄的心头狂跳不已,见他想自己伸出手来,下意识就把木雕缩了回来。
转念一想觉得不对,正要解释说明一番,再把东西还给焦顺,不想焦顺脸上却显出极为失望的表情,猛地躬身一礼,大声道:“是我唐突了,还请姨妈不要怪罪!”
说着,转身飞奔而去。
薛姨妈来不及反应,只能张大了嘴,目送他消失在小径转角。
她低头看看手里用帕子遮住的木雕,一时心里竟不知该如何做想。
第四百一十五章 浮生偷得半日闲【下】
却说王熙凤主仆与薛姨妈分开之后,愈发谨慎小心一路绕行。
眼见到了那假山前,王熙凤正准备直奔山顶凉亭,却被平儿一把拉住:“奶奶糊涂了,这又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
说着,就将王熙凤拉到了假山后面的山洞内,又从随身携带的竹篮里取出了驱虫的熏香、扫炕的笤帚、细绒的毯子、以及一囊解渴助兴用的果酒。
眼瞧着平儿轻车熟路的点起熏香,又用扫帚把地上的枯枝败叶小石子,统统归拢到角落里。
王熙凤先是愣怔了一会儿,然后便抱着肩酸声道:“怪道昨儿回来的这么晚,原来是跟师傅‘学’手艺去了——平常伺候我时,怎不见你这般仔细周到。”
“我这不正是在伺候奶奶么?”
平儿将那细绒的毯子抖落开,先扑在了山洞正当中,可想到焦顺那些个花样,若没东西支撑只怕不大方便施展。
于是又改到了靠里贴墙的位置。
回头见王熙凤焦躁不安的样子,便打趣道:“奶奶嫌我伺候的不好,过会儿自有周到的来。”
“呸~”
王熙凤啐了一口,冷笑道:“那狗奴才粗坯一个能有什么周到?我倒要让他尝尝我的周到!”
说着,又催促平儿:“你快出去守着,免得稀里糊涂让人给撞破了!”
平儿虽觉得她话里有话,可想到二人又不是头一回打交道,王熙凤纵有些小心思也至于太出格。
于是也便没有追问,答应一声绕至山前,寻了处遮掩,探出头来向小径上张望。
约莫又等了一刻钟,才见焦顺魁梧的身形出现在路口。
平儿忙迎上去,悄声埋怨道;“怎么这么晚才来,二奶奶在里面只怕早等急了!”
“这不是半路撞上人了么。”
焦顺一笑,也没细说薛姨妈的事儿,搂着平儿温存了几句,直闹的她面红耳赤娇声催促,这才装作不依不舍的转到了山后。
然而略略附身钻入洞内,却只见一条细绒毯子铺在墙角,不见王熙凤的踪影。
“别动!”
就在焦某人为之愣神的当口,一柄匕首冰凉凉的抵在了他咽喉上,紧接着王熙凤从洞口右侧的死角转了出来,媚眼如丝却又俏脸含煞。
焦顺一时闹不清她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堆笑道:“二奶奶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
王熙凤笑颜如花的挤进焦顺怀里,将匕首往他颌下一贴,又用手轻轻撩弄着他的胸膛,戏谑道:“你这狗奴才不是最喜欢来硬的么?你瞧姑奶奶手上这东西硬是不硬?”
说着,刀刃往前轻轻顶了顶,虽还没破皮儿,却已经压出了一道红印儿。
焦顺这才明白她是想找回上次刁奴欺主的场子,不由得暗自无语,这凤辣子别的上面好强也就罢了,偏怎么这上面也要压人一头?
他生怕不小心被割破了喉管儿,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好先示弱道:“奶奶要怎得就怎得,何必如此……”
“少废话!”
王熙凤俏脸一寒,冷笑道:“你这天打雷劈五鬼分尸的狗奴才!姑奶奶瞧你可怜,才施舍你些,不想你倒趁机骑到主子头上来了!”
说到这里,想起当日的情景,忍不住又狠啐了两口,顺势在焦顺腰眼上狠掐了一把,呵斥道:“给我跪下,我今儿要先审审你!”
焦顺垂目和王熙凤对了一眼,然后手就不老实的往王熙凤腰肢上搂抱。
“你做什么?!”
王熙凤呵斥一声,作势道:“真当我不敢动手?!”
“二奶奶别误会。”
焦顺讪笑道:“跪在这里弄脏了衣服,被人瞧出什么来就不好了,咱们还是去那边儿……”
说着,又慢慢抬手指了指角落里的细绒毯子。
王熙凤闻言正有些迟疑,忽就觉得身子一轻,却是被焦顺单臂揽住腰肢缓缓提了起来。
她惊呼一声,忙把抵在焦顺喉咙上的匕首往回收了收,待要呵斥时,焦顺却已经拥着她走向了绒毯。
等到了地方,焦顺交代一声:“奶奶小心,我要跪了。”
说着,身子缓缓向下倾倒。
王熙凤顺势就想从他怀里挣开,谁知这厮两只手都压了上来,结果这厮跪是跪下了,却是跪坐的姿势,还打横将王熙凤放在了自己腿上。
王熙凤心知是没能唬住这厮,当下泄气的把刀一收,同时一条胳膊顺势环住焦顺的脖子,自他怀里挺直了身子,伸长了脖子,凑到焦顺耳边吐气如兰道:“死鬼,你就欺负我舍不得下手。”
焦顺哈哈一笑,正想顺势缴了她的械,不曾想王熙凤突然檀口一啄,噙住他半片耳朵,口齿不清的含糊道:“别动!不然你瞧我敢不敢咬下去!”
这焦顺可真就不敢赌了。
王熙凤九成九不敢杀他,可要说从耳朵上咬下一块肉来……
正想着,耳朵忽又是一凉,却是那匕首也搭在了他耳根上。
“呸呸呸!”
王熙凤松开他的耳垂,连啐了几口,嫌弃道:“你这狗才连肉都是酸的!”
紧接着又喝道:“我问,你答,若有欺瞒……哼!”
说话间,空着的手扯住焦顺左耳,那刀尖往下一滑,竟就在焦顺耳垂上豁开了道小口子。
这婆娘还真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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