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离开酒家去工学路上,梅广颜反复提醒自己要坚定立场,甚至准备在工学里当众亮出自己的态度。
不过真等到了工学,跟着焦顺里里外外在那工地里转了一大圈,他就光顾着目不暇接了,各种要求、数据更是闹的他头大如斗,却哪还顾得上什么态度不态度的?
这座宅邸原是老义忠亲王的王府,后来因他犯了事儿,就一直荒废着,直到皇帝下令将其改造成工学,这才在最近‘死灰复燃’。
其实焦顺定下的改造宗旨就一条:小房间打通成大房间、再推平其中一些不必要的景观亭台。
但实际操作上,肯定不能就这么简单粗暴,而具体该怎么取舍,接下来就是梅广颜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就这般,焦顺有意控制时间,直到酉时【下午五点】左右,才又领着梅广颜出了工学,貌似不经意的询问,可否方便去府上吊唁。
这是早就订好了的事儿,梅广颜又不知他的狼子野心,自然当场应了下来,于是二人便驱车直奔梅府。
虽然古代的新闻时效性比较长,但这时梅家门前也已经极少有人‘光顾’了,但仔细闻的话,还是能嗅到些腌臜气息。
也因如此,梅宝森并没有选择埋伏在门岗内,而是远远的躲在角落里窥探,等瞧见那雄壮威武的焦顺汇同父亲一起进了客厅,他便忙撒丫子往后宅跑。
到了主屋门前,守门的丫鬟忙陪笑提醒道:“少爷、少爷,太太吩咐说让您……”
“起开!”
梅宝森抡胳膊将她扫到一旁,迈步就直接闯了进去。
就见梅夫人已经重新戴起了孝帽,又用麻绳缠住了盈可一握的腰肢,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怔怔出神儿。
梅宝森的目光,不自觉的在那纤腰隆臀上流连了片刻,这才清了清嗓子道:“母亲,那焦顺已经到了。”
梅夫人一个激灵,转回身警惕的看向儿子:“你进来做什么?”
“自然是给母亲传消息啊。”
梅宝森佯装无辜的摊手,又很快转移话题道:“也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那焦顺。”
当初在小巷里逼问梅宝森的时候,焦顺虽然没有靠近,但也曾远远的打量了几眼,若是一般人,梅宝森或许早就已经忘掉了,但焦顺那身量实非常人可比,故此隐约还有些印象。
而听到这话,梅夫人心下更慌了,强自镇定道:“也或许是你记错了也说不定。”
说着又顺势起身,边往外走边道:“走吧,咱们也该去灵堂里候着了,他既要吊唁,少不得要家属答礼。”
“早都过了头七了,搞这么认真做什么?”
梅宝森跟在她身后,目光又忍不住下移,要说母亲也不是那丰熟的体态,但裹紧了纤细的腰肢就显得特别突……
“孽障!”
梅宝森的心思正跟着视线往下三路话说,冷不防梅夫人突然站住了脚,回头恨声道:“若不是你狼心狗肺,想出那样荒唐的主意,老太太又怎么死于非命?我又……哼!”
梅宝森摆出一副拱手受教的样子,实则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他从不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后悔自己没有成功翻盘。
梅夫人本来都已经被他给糊弄过去了,但一转身就察觉到身后炽热而猥琐的视线,当即心下羞愤至极,甚至都开始后悔为了这小畜生丢了贞洁。
同时心里头也愈发迷茫,不知道该不该再为了这小畜生牺牲自己。
正茫然无助之际,梅广颜便派人过来催促,让她母子二人速速就位,好迎接焦某人的大驾。
第五百五十章 前虎后狼【中】
却说那梅广颜先在前厅里招待了焦顺一阵子,估摸着后面灵堂里应该也都准备就绪了,这才再次起身引着焦顺往后院行去。
沿途他显得格外沉默。
说起来,梅广颜和贾政十分类似,都是在衙门里蹉跎多年升迁无望,自以为怀才不遇,实则眼高手低的那种类型。
但梅广颜经过最近两次打击之后,心态总算是放平了些——若不然,他自矜两榜进士翰林出身,是绝不可能跑到焦顺手底下含羞忍辱的。
但要论对他这种心态打击最大的,还得说是今天在工学里参观的时候。
梅广颜这样的人,让他端居庙堂之上发号施令,或许还能勉强适应的来,可让他去工地上事无巨细的管理,却妥妥是在强人所难。
这半天走马观花下来,他脑袋里就跟浆糊似的,千头万绪根本不知该从何抓起。
先前他一度以为焦顺是看破了皇帝的安排,所以才主动向自己示好。
但了解完自己日后要管理的大事小情,梅广颜又下意识推翻了这个论断。
也或许……
这姓焦的之所以主动向自己示好,就是想要让自己麻痹大意起来,等到自己在工学里犯了错,再突然翻脸落井下石。
想到这里,梅广颜登时提高了警惕,心道自己虽不懂施工这一套,但只要天天在现场盯牢了,难道那些泥腿子还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弄鬼不成?
没错,等自己到了工学里就事事躬亲,决不能让这恶贼的奸计得逞!
嗯~
要不然干脆搬去工学里住一阵子算了,那边儿其实环境也还好,反正自己正在守孝期间,既穿不得绫罗绸缎、又听不得丝竹歌曲、甚至连妻妾都不便亲近,住在工学里和住在家里又有什么区别?
只要咬牙熬过了这一阵子,等自己的新职务确定下来,应该也就不用担心焦顺再暗里使绊子了——他坚信皇帝肯定会给自己安排一个便于监管的清贵职务。
打定了主意,原本不安的心也渐渐镇定下来。
梅广颜这才主动开口道:“因原本要扶灵回江浙老家,头七之后灵堂就已经撤了,如今不过是临时布置,若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梅兄客气了。”
焦顺连忙摆手道:“本就是我唐突造次,其实也不用额外布置,只求能在牌位前给老太太补一份心意就好。”
听了这话,梅广颜心里又是一阵不自在。
明明是陌生人,甚至间接还有仇怨,偏这焦顺莫名其妙就表现出一副通家之好的架势。
就算是想让自己麻痹大意,也不能演的这么突兀生硬吧?
心中默默给焦某人的演技打了个不及格,梅广颜眼见已经到了灵堂前,便忙快行两步,抬手往里一让道:“大人请进。”
焦顺略提起官袍下摆,迈步走进了这间临时灵堂,就见左右两侧草席上各跪着梅夫人和梅宝森,另外还有个妇人跪在梅夫人身后的角落里,想来应该是梅广颜的小妾。
焦顺收回目光,规规矩矩的走到了牌位前,梅宝森见状忙一骨碌爬起来,庄严肃穆的将三支香双手奉上。
焦顺趁势扫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也是够心大的,害死了自己的祖母,竟半点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情绪。
焦顺把香攥在手上,对着牌位躬身拜了三拜,然后在蜡烛上点燃了,稳稳插在香炉上。
原本该说几句应景的言语,譬如以梅广颜领导的身份,让老太太在天之灵不要记挂云云。
但焦某人纵然再怎么厚颜无耻,想到自己当初在灵堂里做的事情,还是没好意思张嘴。
眼见他并无别话,梅广颜就给妻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上前答礼。
梅夫人和梅宝森立刻起身转向焦顺,走到他身前半丈左右的地方跪倒磕头。
“嫂夫人和贤侄快快请起!”
焦顺连忙伸手虚扶,趁机给梅夫人使了个眼色。
他也不知道梅夫人能不能领悟自己的意思,但把这个细节写进文章里,至少能证明自己曾经努力过。
梅夫人与他四目相对,忙将螓首埋在胸前,心道这人主动登门果然是心怀不轨!
好在焦顺除了那个眼神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失礼的举动,简单问了梅宝森几句,说了些后生可畏的言语,然后就和丈夫一起离开了灵……
等等!
后生可畏?
他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梅夫人心头一凛,旋即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的儿子,却见儿子一双贼眼正伺机往自己前胸后臀上招呼,脸上遮不住的蠢蠢欲动。
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孽障来?!
梅夫人一时气苦,直恨不能把真相挑破,将这逆子打杀了才好!
就在这时,管事进门禀报道:“太太,老爷让赶紧布置一桌酒席,那焦大人晚上要留下来用饭。”
“留下来用饭?”
梅夫人吃了一惊,忍不住脱口道:“老爷先前可没说还有这一出。”
那管事答道:“听说焦大人中午宴请了老爷,如今临近傍晚,老爷自然要客套几句,不成想那焦大人竟就当真了。”
他哪里是当真了,分明就是早有预谋!
梅夫人暗咬银牙,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便命后厨操持起来,又派人去外面买了几样特色菜回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一桌谈不上色香味俱全,但也还算丰盛的酒菜就摆在了前院客厅里。
焦顺和梅广颜推杯换盏,使出了以前应付客户的手腕,忽悠的梅广颜连连举杯。
偏梅广颜认定焦顺这是在麻痹自己,也竭力装出一副亲善的样子,想要来个反其道行之,故此对焦顺的劝酒是来者不拒。
一来二去,他虽不说喝得酩酊大醉,却也渐渐迷乱了心神。
与此同时。
另一边的梅夫人却如热锅上的蚂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急的在后院里团团乱转。
直到有婆子进来禀报,说是老爷在前院已经喝醉了,偏那焦大人有没有主动告辞的意思。
她心知这必是焦顺刻意而为,为的就是逼自己就范,但面对仆妇的请示,还是只能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出面去送一送那焦大人就是。”
仆妇闻言微微一怔,旋即试探着道:“要不要请少爷一起……”
如今梅宝森已经大了,这种代替梅广颜出面外客的事儿,理应是梅宝森出面才对。
“不必了!”
梅夫人断然否决,然后示意那仆妇在前面带路。
仆妇虽绝诧异,但想到自从老太太去世当日,太太将少爷关进柴房之后,母子两个就一直不怎么和睦,便也没敢再多说什么。
一前一后寻至前院客厅。
进门就见梅广颜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嘴里噫吁嚱的也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梅夫人眉头微皱,一面示意那仆妇上前扶起丈夫,一面隔着丈许对焦顺道:“拙夫不胜酒力,实在是慢待大人了。”
“哈哈~”
焦顺起身哈哈一笑,摆手道:“也怪我头回与梅兄吃酒,一时没掌握住分寸——不过没关系,往后我们相处的日子多着呢,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等探究了深浅,便不会再像这般了。”
听他话里有话,着重点出了‘一回生二回熟’,以及‘探究深浅’云云,梅夫人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几乎滴出血来,深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才压住了胸中翻腾的情绪,强笑道:“大、大人说的是,拙夫今天实在不胜酒力,家中又在守孝,只怕不便……”
这话里明显透着送客的意思。
其实焦顺也没指着只能赖在梅家借宿。
且不说双方关系没到这程度,就算到了这程度,梅家如今也还停着棺椁呢,等闲谁会在这时候借宿?
但要就这么离开,却怕回头不好向皇帝交差。
唉~
都说是当差不自由,可也万没想到是这种不自由法。
焦顺只好继续死皮赖脸的道:“这忙了一天,尤其是领着梅兄在工地上视察,着实把我给饿坏了,方才只顾着吃酒闲聊,却没吃上几口菜——夫人请自便,我再填补些就走。”
这话一出,连扶着梅广颜的仆妇都忍不住侧目,心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官儿?怎么这么没皮没脸没分寸?
难不成是专门来自家蹭吃蹭喝的?
梅夫人自然明白,他这是不甘心就此离开的意思,心下暗恨此人死缠烂打,可为了送走这瘟神,却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当下告一声罪,先与仆妇合力将梅广颜送回了后院,然后又竭力避开左右,悄悄摸回了前院客厅。
只是她却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还悄默声跟了一人。
而这人不是别个,正是那哄堂大孝的梅宝森。
自打在灵堂里和母亲分别之后,梅宝森就觉得心里头不怎么踏实,细一琢磨,就将这不安的来源锁定在了焦顺和梅夫人身上。
按说以他的阅历智商,本来也发现不了其中的猫腻。
但架不住他自己就有不轨之心,推己及人自然越想越起疑。
于是便忍不住跑到父母门前偷偷窥探,结果正撞上梅夫人支开左右,悄悄往前院摸去。
梅宝森尾随在后,眼见母亲鬼鬼祟祟进了大厅,侧着身子悄悄凑到了门前,小心翼翼的探头张望。
这一看之下,他便如同五雷轰顶!
只见素来贤惠端庄的母亲,此时竟被那焦顺拦腰抱在怀里,任凭这粗坯上下其手!
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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