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只是自己愿意和二嫂子分一杯羹,却不知二嫂子又是怎么想的,她可是阖府闻名的醋坛子,想当初她霸着琏二哥,连平儿这样名正言顺的开脸丫鬟,都被排挤的近不了琏二哥的身。
如若她存了鸠占鹊巢的心思……
想到这里,探春一时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至于通过赵姨娘传话,她是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这生身母一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交给她去办,还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
返回头再说彩霞、彩云两个。
送走了探春之后,彩云便主动提议道:“二姑娘说是随便走走,可方才明明在这里驻足,依我看,咱们还是早些禀给太太知道的好——眼见过了年二姑娘就该出阁了,这时候要是闹出什么丑事来,谁能担得起?”
比起当初不曾留意的探春,她对迎春和焦顺的陈年旧事知道的要更多一些,因此也便更担心两人之间会死灰复燃。
嘁~
这府里丑事难道还少么?
彩霞心下不以为意,但又觉着撇开彩云,自己一个人更方便行事,便点头道:“老太太刚把二姑娘托付给咱们太太,她的事儿也确实要尽早禀给太太——要不这样,我留在这边打探二爷的事儿,你先回去把这事儿禀给太太。”
彩云自然没有异议。
于是两下里就此分开,彩云回了清堂茅舍,彩霞则是装模作样的找上了贾政的伴当,打听宝玉在酒席宴间有没有失态。
以贾宝玉的抵触心理,要说一点都没失态,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过有贾政镇着,他最多也就是拐弯抹角的发些牢骚,万不敢明目张胆的宣泄情绪,甚至还被贾政催逼着,当场翻开那份奏折草稿,现学现卖的请教了焦顺几个问题。
还是那句话,贾宝玉论才学见识虽不及那几个钟灵毓秀的少女,但还是当得起‘聪敏’二字的,即便是不情不愿,要理解这份奏折也并不困难,许多东西可以说是一点就透。
可惜刚讨论了几句政论,他就明显不耐烦起来,当真是白瞎了这份天分。
整体而言,这场宴会最后还是做到了宾主尽欢。
等焦顺带着三分酒意出了藕香榭,迎面一眼就瞧见了等候多时的彩霞。
他忙挺直了身板,尽量做出一副毫无醉意的架势,大声招呼着栓柱打道回……呃,打道回家。
若是彩云留下来,见了这一幕,多半也就偃旗息鼓了,毕竟人家焦大爷瞧着没事儿人一样,藕香榭离焦家也没多远,硬留人家在客院过夜,岂不是多此一举?
但彩霞却对王夫人的用意心知肚明,故此虽见焦顺一副耳清目明的样子,还是主动迎了上去,笑道:“焦大爷,太太托我给您带了几句话,您看……”
说着,目视一旁的栓柱。
栓柱见状,都没等焦顺开口,就自觉地退避到了一旁。
见左右再无他人,彩霞立刻也唤了称呼:“爷,太太也不知为了什么,想让您留宿在客院里。”
她这话自然是存了试探的心思,毕竟现下也还不能百分百确定焦顺和王夫人的奸情。
焦顺却没有跟她泄底的意思,毕竟和彩霞拴在一条线上的是赵姨娘,若真让她得了什么证据,再传到赵姨娘耳中,那蠢婆娘还不知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当下摆摆手,故作不耐的道:“你们太太也真是关心则乱,我既然应承下要给宝玉谋一份前程,就肯定会尽心尽力去做。”
这话半点破绽也无,闹的彩霞又有些拿不准了,还想再拐弯抹角试探两句,焦顺却已经唤来栓柱扬长而去。
彩霞无奈,只得去回禀王夫人。
她自然不敢说,自己明明瞧焦顺没有酒意,还故意上去试探,便只说焦大爷谢过了太太好意,但却坚持回了家里。
王夫人听了,心下又是委屈又是不忿,她为了今天晚上能再续前缘,前后废了多少的心思?谁成想竟就落得这般结局!
若对方是个洁身自好的也就罢了,偏焦顺对薛姨妈又是百般撩拨,丝毫不曾在意对方人妻人母的身份。
难道自己真就比妹妹差了那么多?!
难道自己真就半点不值得?!
王夫人越想越气、越想越是不忿,却哪里知道焦顺这回之所以不敢留宿,就是因为他平日里太不懂什么叫洁身自好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前虎后狼【上】
乾清宫。
刚刚结束了早朝的隆源帝,端坐在御案后面翻看着奏折,看似是在认真处理政务,但眉眼间却透着几分神思不属。
按照焦爱卿昨儿在奏折里说的,他今儿应该就要去梅家吊唁了,也不知后续究竟如何。
说实话,若是完全你情我愿的勾当,便焦顺描写的再详实生动,皇帝也未必会如此上心,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拥有众多后宫佳丽的天下共主。
但后宫佳丽虽多,似贾元春那样相对矜持的都属凤毛麟角,欲拒还迎、甚或是不情不愿的却从未亲眼见过——就算有,肯定也不敢当面表现出来。
因此焦顺那篇文章,正戳中了皇帝追求新鲜刺激的心思。
当然了,这主要还是因为隆源帝多少还是个体面人,若不然得了那篇文章启发之后,就不是急等着下文,而是直接下场‘汝妻子吾养之’了。
正提笔走神,就听一旁戴权轻声道:“陛下,太上皇传召隋阁老入宫了。”
隆源帝的情绪一下子由晴转阴,将手里的毛笔摔在山字比架上,如鲠在喉的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控制住自己没有直接恶言相向。
上回召见焦顺之后,有许多问题都得到了解决,但却并不包括隋阁老的事儿,毕竟事涉太上皇,焦顺怎么也不敢胡乱拿主意,只能敷衍了事。
他都只能敷衍,皇帝就更没招可想了。
偏隆源帝又不想食言而肥,损害自己好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威信。
怪道自古都说忠孝不能两全呢。
也不对,这个‘忠’字用在自己头上好像不太合适。
该换个什么词儿才好呢?
……
就在皇帝抠字眼的同时。
工部后衙里正在召开例行会议,与会的除了尚书和两位侍郎,还有各司的郎中以及焦顺这个司务厅主事。
而这次会议头一个议题,就是讨论该如何应对,有人针对还在研判当中的京西铁路,意图暗中煽动送水工闹事的事儿。
前两天讨论这事儿的时候,皇帝其实是倾向于放长线钓大鱼,先坐视送水工们闹起来,然后再将为首之人连同幕后黑手一网成擒。
但焦顺则认为工学新立,最好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尤其是在这种涉及民生领域的方面,不然一旦闹出群体事件,就算最终能妥善处置,也难免会授人以柄。
于是在得到皇帝认可之后,焦顺就把这事儿上奏到了部里,然后不出意料的,上面又勒令司务厅制定出应对的方案,然后再拿到例会上进行讨论。
却说被点名之后,焦顺立刻起身出列,朗声道:“下官以为,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主要是官方与民间沟通不畅,所以司务厅拟召开一场面对面的官方发布会,彻底澄清误会。”
“发布会?”
众工部官员面面相觑,百工司郎中赵熠因焦顺最为熟悉,便主动开口问道:“却不知这发布会究竟是什么意思?”
焦顺冲他略一欠身,解释道:“其实就是面对面把话讲清楚,地方官府遇到紧急事件,往往也会采用类似的做法,只不过那是被逼无奈,而发布会则是在事态进一步发展之前,主动对百姓做出澄清解释。”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左侍郎蒋承芳皱眉道:“这是不是有损朝廷体面?若要澄清谣言,大可发布榜文公示与众,何必要开这什么发布会?”
“启禀大人。”
焦顺微一躬身,正色道:“虽说我朝百姓识字率远超历代,但底层的送水工终究还是以文盲居多,届时还要仰赖口口相传才能为他们所知,而这当中若有人断章取义,仰或是故意曲解,却怕是反倒会令误会加深。”
说白了,他焦某人和工部新政,在大多数读书人看来无异于眼中钉肉中刺,抱着这样的心思,再好的经也得给他们念歪了,更何况这事儿本就有幕后推手。
“至于朝廷体面……”
焦顺道:“咱们可以请各大报社派出编辑参与,再允许百姓们旁听——这一来明面上,咱们是对各大报社发布消息,实际上又能把事实真相,开诚布公的告知百姓。”
蒋承芳没在言语,但也没有表态支持,显然他还是觉得没必要如此,但既然焦顺还知道顾全体面,也就没必要再强硬阻拦了。
“咳~”
这时尚书陈礼轻咳一声,问道:“司务厅准备如何澄清此事?”
“回禀大人。”
焦顺答道:“我们认为既是要面向普罗大众进行澄清,就要做到简洁有力清楚明白,最好用一句朗朗上口容易记住的话,总结出所有的核心内容——譬如说:少了中间商赚差价,老百姓落实惠,挑水工挣的多!”
他那抑扬顿挫的声音落下之后,大堂里好一阵子都没人说话。
尚书陈礼的表情更是如同便秘一般。
怎么说呢,这话确实达到了‘简洁有力、清楚明白’,可就是不像官方口径。
若搁在以前,他只怕就要当场否定,让焦顺重新想个文雅些的口号了。
但焦顺如今虽仍在司务厅,实则却已经拥有了相对独立的地位,再加上皇帝毫无保留的信任,陈礼觉得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儿跟他较真儿——反正就算闹了笑话,也是他焦某人顶在前面。
于是焦顺的提议,便在有些诡异的气氛当中获得了通过。
后面的议题且不赘叙。
却说等从后衙出来,已经是临近中午了。
焦顺略有些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回到自己的值房里,忽见下首猛然间站起个人来,他这才想起自己还约了梅广颜见面。
当下展颜笑道:“原以为半个时辰就能回来,谁成想……劳梅大人在此久侯了。”
“不敢。”
梅广颜忙拱手道:“朝廷公务要紧,大人不必在意下官。”
“公务要紧,这五脏庙也不能不祭。”
焦顺说着,摸出怀表看了眼,又道:“走,咱们找个酒家小酌几杯,然后再去工学视察不迟。”
梅广颜闻言不由面色古怪。
如果说焦顺执意要去自家吊唁,还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意图的话,那眼下这可就是明晃晃的示好了。
他这是要拉拢自己不成?
还是说……
他已经发现皇上派自己来工学的用意了?
那自己要不要正义凌然的拒绝?
可这焦贼毕竟是自己顶头上司,若是这等小事都要拒绝,日后还不闹的势成水火?
如果焦顺能听到梅广颜这些疑神疑鬼的心里话,肯定会翻着白眼告诉他,他完全就是想多了。
之所以要拉梅广颜去吃酒,主要是为了给晚上留在梅家吃饭做铺垫——只要他卡着点去,梅广颜总要讲个礼尚往来吧?
到那时,也或许就有机会续写下文也说不定。
就算最终没能达成目的,自己好歹也有理由搪塞皇帝:不是微臣不努力,实在是没机会下手啊!
唉~
想要做一个用身体写作的男人,真的很难!
说到身体……
事后从彩霞那里,得知了那晚藕香榭门外的发生的一切,焦顺当场就捂着腰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成群结伙呜呜泱泱,好像是要打狼似的,就算再生猛的汉子他也扛不住啊!
不过焦顺最疑惑的,还是二姑娘迎春缘何会出现在藕香榭门外,按理说两下里早已经没了瓜葛——最多也就是偶尔和绣橘打个友谊赛。
该不会是被贾赦逼的走投无路,想要找自己重温旧梦吧?
说实话,焦顺对此还真就是敬谢不敏。
毕竟他现在就已经有些分身乏术了,有时候真想精简一下才好,可手心手背都是肉,抛下那个都觉得心有不舍。
“大人?”
梅广颜护理乱想了一阵子,回过神来正要诚惶诚恐的,为自己的失态而告罪呢,不成想焦顺比他还神游物外,于是只得开口唤了一声。
“噢。”
焦顺这才回过神来,忙笑道:“走走走,千步廊附近的店家买卖都好的很,去晚了想找个清净的所在可就难了。”
说着,便硬拉着他出了工部衙门,就近子找了一家小店,在雅间点了六菜两汤,搭着酒水随性的闲扯起来。
这还是梅广颜头回和焦顺进行日常交际——当然了,间接交际已经有很多了,而且十分的深入。
总之一顿饭吃下来,倒叫梅广颜颇为诧异。
眼前这焦贼虽然文化上差了些,但接人待物如沐春风,谈论时事也往往鞭辟入里,全不似自己印象当中,全靠逢迎上意得宠的卑鄙小人模样。
不对!
正因如此,这厮才是大患!
上一篇:明克街13号
下一篇:苟在东宫涨天赋,发现太子女儿身